雲汐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找不到沈律絕,任憑她在這里恨得咬牙切齒也拿他沒辦法,望著自己身上遍布著他留下的痕跡,令人絕望的厭惡感涌上喉嚨,她沖進廁所里不停地吐,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舒
一頭扎進浴室的花灑下,她開始用力地反復擦拭身體,她需要洗掉他留下的氣味,他留下的痕跡,沖得全身皮膚發紅,幾乎要洗掉一層皮時,她才關掉花灑穿上衣服。
桌上放著一杯清水和一盒避孕藥,她沒有多想,一口吞了下去,她不想懷孕,不想懷那禽獸的種……
離開沈家時,她接到沈敬知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里的語氣一如往常那般平靜隨和,只字不提她和沈律絕離婚的事,只說自己要去紐約待幾天,回來後再和她一起吃飯,接著便匆匆收了線,完全沒給她機會提起離婚的事。
大年三十,許晴正和弟弟弟媳一起包餃子,看到突然出現的顧雲汐,臉上的笑容轉瞬消失,「你不是應該在沈家吃年夜飯嗎,跑回這里做什麼?趕快回你自己的家!灝」
雲汐將這段時間發送的事跟許晴說了一遍,最後補充一句,「我和沈律絕不合適,處不到一塊兒去,過完年我就會找他辦離婚手續,所以啊,你別再催我回沈家了,那地方根本不是我的家。」
「離婚?」許晴一剎那聲音高得嚇人,整個人瞬間站了起來,眼楮瞪著雲汐,指著雲汐的手抖個不停,「律絕在外面有女人你就要離婚?做錯事的人不是你,你為什麼那麼蠢,那麼傻,主動把沈太太的位置讓出來給別人坐?」
「我根本不稀罕沈太太的位置,誰稀罕誰去坐。騫」
這番話說出口後,雲汐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會被媽媽訓斥一頓,果然,許晴馬上就臉色大變,厲聲厲色的開始說教,「我當初就像你這樣傻,知道你爸在外面有女人後,哭著鬧著要和他離婚,結果呢,我自動把位置讓出來,人家小三就帶著兩個孩子登堂入室,住著本該屬于我的房子,摟著本該屬于我的老公,還厚顏無恥地羞辱我生的孩子!」
雲汐哭笑不得,「媽,我跟你的情況不一樣,再說了,我和沈律絕又沒有孩子。」
眼看女兒吃了秤砣鐵了心要離婚,許晴氣得兩只眼楮紅了,淚水在眼眶里微微打轉,情緒激動地沖著雲汐大叫起來,「有什麼不一樣?你見過幾個女人離婚後過得比以前更風光,嫁得比以前更好的?你離婚後,別人只會在表面上同情你,背地里卻嘲笑你守不住自己的老公,你想重新找對象,條件好一點的根本看不上你,條件相當的會處處挑剔你,對你提出各種各樣苛刻的要求,條件比你差的你甘心嫁嗎?」
雲汐知道媽媽是為她好,可她和沈律絕連基本的夫妻感情都沒有,只有滿心的怨恨,這樣的婚姻誰忍受得了?用力咬了下嘴唇,她語氣堅決地說道︰「媽,我已經想清楚了,我要離婚。」
「你……」
許晴發現自己掏心掏肺說的一番話,女兒一個字也沒听進去,氣得整個人向後癱倒。
她的弟弟和弟媳趕緊從後面扶住她,「姐,姐,您別激動,先冷靜下來。」
許晴穩住情緒,抬起頭來厲聲質問顧雲汐,「這事你爸怎麼說?」
「爸已經同意了,他還叫我搬出沈家。」
「顧長風他竟然……」許晴氣惱地一把甩開弟弟弟媳的手,抓起手機朝房間走去,嘴里恨恨地嘟囔,「我自己去問他,你一個人糊涂也罷了,他這個做爸爸的怎麼跟你一樣糊涂……」
母女倆因為離婚的問題鬧得不歡而散,吃年夜飯時許晴一直繃著臉,雲汐低垂著頭發賀年短信,舅舅許峰目前在沈律絕的公司里上班,席間只有他不停嘴的在說話,話題全部都是圍繞沈律絕展開的,不外乎是說沈律絕平時是如何照顧他,不但幫他還清賭債,還讓他住進公司分配的房子里,他在沈氏的工作很輕松,薪水又不錯,沈律絕還答應借錢給他買車子……一邊說,他一邊仔細觀察雲汐的面色,見她面無表情絲毫沒被打動,不覺有些泄氣,吃到一半就背過身去給沈律絕發短信。
——沈總,雲汐今天心情不好,您還是不要過來了。眼看短信發送完畢,他轉過身來,發現雲汐的位置已經空了,于是扭頭問老婆,「雲汐呢?」
「出門了。」
「啊?」他瞪大了眼楮,心想糟了,沈律絕的禮物馬上就要送過來,收禮物的人偏偏不在……
年夜飯雲汐吃得有點兒食不下咽,干脆放下筷子出門走走。
從母親家里出來,雲汐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站在老城區的街頭發呆,冬日的寒風一陣陣地吹過來,涼意從四面八方穿透她的衣服,鑽進她的身體,她冷得牙齒有些打顫,指尖凍得冰涼。
前面就是燈火璀璨,熱鬧非凡的迎春花市,她站在那里,深深的孤寂和悲傷一陣陣地涌上來,幾乎要把她淹沒。
一對對的年輕男女從她面前走過,望著別人臉上幸福快樂的笑容,听著別人的歡聲笑語,她心里的孤寂感越發強烈。
就在眼淚即將掉出來之際,忽然有個小小的身影撲了過來,一把熟悉的童音傳入耳中,「姐姐!」
定楮一看,眼前戴著毛茸茸的白帽子,眼楮瞪得大大的小家伙,不是蕭靖東的兒子蕭言宇嗎?
前方,一道頎長的身影筆直的立在搖曳的燈影,雲汐目光怔怔地看著站在人群里宛如鶴立雞群般的蕭靖東。
許多年後,她依舊記得他今日的模樣,一身低調而又不失貴氣的黑色休息西裝,修剪得精簡利落的短發被風微微吹起,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在光影交織下顯得益發豐神俊朗,深邃有神似能吸納世間萬物的雙眼正靜靜望著她。
這個男人的氣場是如此強大,他靜靜站在那里,別人的目光就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四周的一切人和物都成了他的陪襯。
她看著他緩緩邁步,向她走過來,她的呼吸不覺屏住,下意識想要掙開被蕭言宇攥著的手,小家伙察覺到她的動作,索性抱住她的腿,緊緊的,不容掙月兌。
「蕭言宇,跟你說過多少次,在大街上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走。」蕭靖東走近,語氣肅然地教訓完兒子,隨即看向顧雲汐略微顯得尷尬的白皙臉龐,「顧小姐,真是巧啊。」
他的聲音就像他那個人一樣,清清冷冷,一開口就把人推到千里之外。
看穿對方眼中的疏離與冷漠,雲汐微微點頭,正要轉身走開,卻被小宇拽了回來。小家伙仰頭望著自己的爸爸,黑亮有神的眼楮里透出令人不容打碎的天真,「爸爸,姐姐已經在這里站了好久,好可憐的,我們和她一起逛街好不好?」
她的話讓蕭靖東和雲汐同時怔住,蕭靖東神色微微一變,眼眸已經有了沉郁的色彩,堅毅的薄唇抿成不悅的弧線,好一會兒,才開口︰「顧小姐肯定約了其他人,我們怎麼好意思打擾她。」
雲汐早已听出他話中的意思,冷冷笑著對小宇說︰「是啊,我在等人,沒法和你們一起逛街。」
小小的孩子,哪里看得出兩個大人之間的神色變化,更加察覺不到他們之間刻意拉開的距離。
小家伙不高興的扁起嘴巴,小聲嘟囔,「剛才我買棉花糖時你已經站在這棵,等我吃完一整支棉花糖,你還是站在這里,姐姐又騙人了。」
雲汐被他看得有些心虛,趕緊拿起手機假裝打電話,轉過身去,快步擠進人群中。
「哎,顧……姐姐……」小宇情急之下差點喊出雲汐的名字,見她走得極快,氣惱地跺了跺腳,轉頭看面色清冷的蕭靖東,「爸爸,你剛才也看到,姐姐站在路邊哭,多可憐啊。」
蕭靖東想起剛才見到顧雲汐時,心底深處那一瞬間的震撼。她當時站在熱鬧的人群里,一雙烏黑漂亮的眸子靜靜望著人群,她那個樣子完全不像在等人,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滿臉的茫然,找不到方向。
心不在焉地陪兒子逛了一圈,返回去取車時,蕭靖東再次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顧雲汐,她依然是一個人,依然茫然呆滯的望著人群,他的眉不覺微微皺起,心里高高築起的冷漠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崩塌了一個角。
一群追逐打鬧的小年輕在雲汐身旁跑過,其中兩個人互相推搡著,撞到了雲汐,眼看她踉蹌著往後跌到,蕭靖東邁步走了過去,伸手穩穩地扶住她的細腰,「小心。」
雲汐一眼看清楚面前的人,驚訝得瞬間瞪大眼楮,她眼中的脆弱,她眼中的不甘,她眼中的悲憤在毫無掩飾的情況下,清晰落入蕭靖東眼里。
扶住她的時候,蕭靖東眉宇微皺,剛才踫到她手時發現她的體溫偏高,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這了這麼久,正常人都會凍得渾身發抖,她的掌心溫度卻是有些燙人,難道……
寬大的手掌落在她額上,雲汐嚇了一跳,而蕭靖東卻是沉下臉,眼神似在譴責她不懂照顧自己,「你在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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