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思考了很久,久到雲汐已經動手給自己添了將近五次茶,他才抬眼看向雲汐,「也好,爸就抽個時間陪你一起去公安局,把當年的案情經過說出來,就讓這樁纏擾了我們多年的命案真正了結,這樣一來,死去的人也該安息了,活著的人才能放下心頭的怨恨,好好生活下去。舒 」
雲汐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不敢置信地看著神色沉凝的顧長風,「爸,你真的……想清楚了,真的要去公安局那里公開案情?」
她之所以這樣驚訝,是因為這樁命案對顧長風來說是個禁忌話題,過去的十年里,爸爸反復對她強調,不能把案情經過告訴任何人,一晃十年過去了,爸爸突然一改之前的態度,爽快的答應要公開案件,她能不驚訝,能不懷疑自己的耳朵嗎。
顧長風望著她充滿疑惑的大眼楮,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是的,爸已經想清楚了,你說得沒錯,我是該插手管管這件事了。」
雲汐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話听起來模稜兩可,讓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為她的離婚大事操心,還是在謀劃著其他事情,她不放心地強調一遍,「爸,離婚這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想辦法幫我搞定沈律絕,我實在不想和他拖下去了,萬一我踫到一個看對眼的男人,可是沈律絕一直拖著不跟我離婚,我要怎麼跟人家發展感情啊?で」
「你這丫頭,說話注意一點!」顧長風豎起兩道英氣的眉打斷女兒的話,「剛才的話在外面可不能亂說,別人听了會以為你是為了別的男人才會急著跟律絕離婚。」
「好,好,我知道錯了,我沒有愛上其他男人,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見她態度極好的立刻認錯,顧長風剛板起的臉松緩下來,站起來將女兒送出門外,「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這事就包在爸爸身上。右」
臨走前,雲汐把蕭振南交給她的資料放在顧長風的書桌上,崔盈是他的秘書,該如何處置這個女人就交給他來決定,她相信,顧市長是不會把一個喜歡使手段的女人留在身邊,這崔盈啊,遲早會被他調到別的地方。
剛從書房出來,雲汐和端著茶水躡手躡腳準備離開的顧若彤踫了個正面,四目相對,顧若彤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是很快又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對雲汐說︰「媽讓我泡一壺花茶端來給你。」
「不用了,我現在就要走了,這壺茶還是留給你和薇姨慢慢喝吧。」雲汐瞪著顧若彤手里的茶壺,唇邊揚起冰冷的笑靨,這女人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卑鄙,喜歡躲在門外偷听別人講話,不用問,她剛才肯定是在偷听自己和爸爸講話。
走了幾步,雲汐回頭看向顧長風的書房門,那扇木門那麼厚重,隔音效果應該不會太差吧,她和爸爸的談話,顧若彤應該沒听到多少吧?
雲汐剛放下拖鞋,準備換上自己的鞋子,顧夫人走過來假惺惺地挽留她,「雲汐,都這麼晚了,不如留下來在家里過夜吧。」
眼前這個笑容虛偽的女人讓雲汐立馬想到沈律絕,心里頓時升起強烈的厭惡。
離開顧家後,雲汐緩緩吐出在胸口里堵了很久的那股悶氣,每次來到顧家她就會覺得胸口悶得發慌,要不是為了盡快擺月兌沈律絕,她實在不想踏進這個地方。
收到顧若彤發來的短信時,沈律絕剛走到陸瑤家門口,仔細讀完短信內容,銳利的眉立刻緊緊蹙起,惱火地將另外一只手上提著的電腦包往地上狠狠一摔,好你個顧雲汐,竟敢跑去找顧市長幫忙對付我,我對你提的要求很過分嗎?不就是要求你幫孟婷指認凶手,這明明是你理應做的事情!
陸瑤听見門口的動靜馬上從床上跳起來,奔到門口,彎腰替沈律絕拎起掉在地上的電腦包,「律絕,誰惹你生氣啦?」
沈律絕腦中浮現出顧雲汐那張冷冰冰,硬邦邦的臉蛋,不知怎的竟不習慣陸瑤的擁抱,伸手推開宛如無尾熊般掛在自己脖上的女人,他彎拿出拖鞋,默不作聲地換上。
「這里有什麼吃的?晚上一直在公司加班,我還沒吃晚飯……」他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將脖子上的領帶扯開,動手翻起冰箱里的東西。
「方便面你要不要?我買了很多種口味的方便面放在家里。」陸瑤踮起嘴角去翻抽油煙機上的櫃子,把放在里面的十幾包不同口味的方便面拿出來放到沈律絕面前。
沈律絕皺起了眉頭,腦中忽然浮現出顧雲汐在廚房里做菜的樣子,顧雲汐端著自己做的飯菜對他笑的樣子……
見他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臉蛋,陸瑤以為臉蛋有什麼髒東西,忙伸手在臉上抹了兩把,見他依然目光渙散地望著自己,忍不住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律絕,你怎麼了?」
渙散的目光慢慢聚焦,看清眼前這張酷似孟婷的臉蛋,沈律絕悶悶地吐出三個字,「沒什麼。」
心里滑過一絲無力感,最近,為什麼總是想起顧雲汐?不但開車時會想起她,工作時也會想起她,晚上睡覺時會夢見她,現在就連肚子餓的時候都會想起她!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思及此,沈律絕的目光黯淡下來,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情緒,不讓自己繼續失控下去。
陸瑤站在沈律絕身後,看著他動作嫻熟的煮面,看著他煎好一個形狀完好的荷包蛋,看著他把面盛進碗里放好,縴細的手指一根一根握起,她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好了,他沒吃飯回到家,她故意不給他做飯,逼他吃方便面,他不但不責怪她,還自己動手煮面。
胸口那股濃烈的感情幾乎噴薄而出,她很想撲過去抱住他的手臂,告訴他她有多愛他,她甚至想學a/片里那些女人那樣去勾/引他,為了他她可以不要臉面,只要他肯踫她一次,哪怕是一次也好。
她很想感受他溫熱的體溫,很想被他的身體壓著,很想被他重重的撞擊……想到這里,眼淚不禁簌簌掉落下來。
眼看著他收起碗筷,修長的手指開始解開襯衣上的扣子,她鼓起勇氣撲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結實的背部,兩只手臂緊緊纏著他的腰,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律絕,你什麼時候才會踫我?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女人溫暖柔軟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背肌,沈律絕不知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就是沒有任何反應,也提不起一點興致,大手輕輕覆在陸瑤顫抖的小手上,聲線溫柔地安慰她,「改天吧,醫生說我還得靜養一個月,暫時不能做任何劇烈運動。」
兩只手臂被他用力拉開,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進浴室,她再也控制不住心底那股悲傷情緒,把頭埋在膝蓋里失聲痛哭起來。
沈律絕洗完澡走出浴室,看到她蹲在地上猶如被人遺棄的小動物那樣,哭得那麼傷心那麼淒涼,听起來讓人感到無比的心酸。
他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嘆息著將她抱進懷里,「別哭,別哭,我明天送個禮物給你好不?」
陸瑤卻是嗚咽著使勁搖頭,「我不要禮物……我只要你……」
換作是別的女人,他早就一巴掌煽下去,叫她別痴心妄想,但是看著懷里那張酷似孟婷臉蛋,看著她哭得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樣子,沈律絕心里終究還是不忍,其實她沒有做錯什麼,她只是剛好有把和孟婷相似的嗓音,因為他的私心,她還為了他特地整了容,他理應對這個女人好一點。
男人都是這樣,對于那些只能依附著自己的柔弱女人,總是特別容易心軟,特別容易讓步。
「寶貝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低下頭在她的眼皮上輕輕吻了一下。
溫熱的男人嘴唇落在臉上,陸瑤像是被燙到了似的渾身一顫,雙手捧住他的臉不管不顧地吻上去。
男人僵硬了一秒,準瞬間將被動化為主動,深深吻住女人的唇,隔著睡衣撫模她柔軟的胸部。
兩個人一邊吻著,一邊倒在床上,屋內昏暗的光線下,是一對激烈擁吻的男女,兩具身體完全交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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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汐最近的工作量成倍成倍的增加,幾乎每天都要加班趕方案,部門主管最近又丟了個新廣告案給她,讓她替一家新成立的服裝品牌打廣告,服裝公司的負責人和她約好時間談廣告方案,她迅速收好筆記本電腦,拎上包包沖向電梯。
雲汐從辦公大樓里走出來時,正是冬末的下午三點鐘,暖和的陽光籠罩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她揚起臉蛋深深吸了口氣,正準備邁步趕去服裝公司,眼前出現的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瞬間攫住她的視線。
蕭靖東穿著做工精致的菱格羊毛衫,是褲型筆直的棕色長褲,單手別在褲袋里,這動作其他男人做顯得有些刻意,他做起來卻是十分瀟灑,他靜靜站在辦公大樓前,一雙墨色深瞳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深邃,剔透。
雲汐一時愣住,竟就這樣傻傻的盯住他看忘記了挪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