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很快,有種落落生風的感覺,凌良辰帶著笑意的聲音隨著風,不緊不慢地傳到耳邊,「希南住院了,怎麼沒見你去看他?」
溫郁腳步一頓,側過臉朝身後人看去,他雙手環繞在胸前,依然是那副風流不羈的模樣。浪客中文網
她沒有去質疑他話里的真實性,因為她知道凌良辰沒有必要騙她。
本來打算坐公交車隨便轉轉的,到最後,她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她,「小姐,你去哪里?」
溫郁猶豫了一下,還是報出了一個地址,那是一家醫院地址,卻不是尋常的地方醫院,那是家部隊醫院,也是陸希南所工作的部隊醫院。
溫郁不知道陸希南在不在那里,直接去那里,只是一種本能的猜測。
……
陸希南真的在,透過沒有關嚴實的房門,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陸希南。
這是高干專用的病房,很安靜,過道上鋪著厚厚的毛毯,人走在上面,鞋跟仿佛被吸了進去,人一下子矮了幾分。
雪白的牆壁上掛著精美的壁畫,隨處可見嬌艷欲滴,似乎比長在枝頭上還鮮女敕幾分的鮮花。
男人側身睡著,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後背,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問題,她覺得不過幾天,他消瘦了不少。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伸出手想去敲門,手在踫到門時,就打開了,她走了進去。
「我說了,今天已經不需要再掛水……」陸希南側過臉,口氣很不耐煩,似乎沒想到來的人是溫郁,他手肘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溫郁走上前攙扶上他的胳膊,在他後背要靠到床背前,拿枕頭替他墊上。
陸希南沒拒絕她的好意,只是在坐穩了後,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看到她心里有些發麻,渾身不自在,才慢悠悠地開口,「你怎麼來了?」
輕描淡寫的口氣,絲毫不提他住院是因為被竹葉青咬到了。
帶著上輩子的記憶再次重來一世,溫郁以為自己真的練就成了一副鐵石心腸,卻沒想到,在听到護士站的護士告訴她陸希南住院的原因時,心里猛然一顫,剛才,看到他孤獨一個人躺在床上,鼻尖更是一陣發酸。
「還疼嗎?」溫郁不答反問,朝他纏繞著白色繃帶的左手看去。
她記得很清楚,一個星期前,她透過疏離的指縫看到他左手捏著那條吐著鮮紅信子的蛇,右手的瑞士軍刀既穩又狠的落下。
那時的她,心里又驚又恐,除了飛濺到窗戶上的腥紅,什麼都沒注意到。
「對不起。」溫郁抿著唇,低下頭,「我不知道你受傷了。」
有人說過,當你想流淚時,只要抬頭看天,就會把眼淚憋回去,但是,溫郁卻選擇了低頭,因為她不想讓身邊人看到她眼眶紅了,眼角已經有了明顯的濕意。
陸希南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心軟的人,但是,這一刻,當看到床邊人低著頭,依然可見輕輕顫抖的睫毛,他素來堅毅的心里涌起絲絲異樣。
……
陸希南出院了,就在溫郁去看他的當天,溫郁一直沒說話,只是默默的幫他收拾東西,其實部隊分給他的公寓就在部隊醫院後面,他根本沒什麼東西可以收拾,似乎是為了緩解兩個人獨處時的尷尬,溫郁始終在忙碌著。
有人敲房門,「陸軍醫,陸軍長來了,在團長辦公室等著你。」
陸希南眉色淡淡︰「我知道了。」
看陸希南絲毫沒有要去的意思,來人著急了,「陸軍醫,陸軍長的臉色非常難看。」說這個話的人,正是趙陽,陸希南的勤務兵。
掂了下事情的分量,她壯膽朝病房里走了進去,「呀」了聲,當看到站在陸希南身後的溫郁,愣住了,也意識到了什麼,三兩下的又退到了病房門口。
這丫頭年紀不大,兵齡也很短,卻是個固執的人,看自己叫不動陸希南,把主意打到了溫郁身上。
「嫂子,陸軍長是陸軍醫的爸爸。」她小聲提醒著。
溫郁不是笨蛋,早猜到趙陽嘴里的陸軍長和陸希南的關系,她不知道陸希南為什麼這麼抗拒自己的父親,拎著手里所謂的行李,她對陸希南說︰「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
陸希南很沉默,一直都很沉默,一路過去,有不少戰士和干部對他打招呼,他都只當看不到。
溫郁暗道,有必要這麼酷嗎?
走過一道圍牆,就到了部隊的營區,陸希南讓溫郁自己回去後,就去了行政樓。
趙陽道︰「哎,真心希望陸軍長不要為難陸軍醫才好。」
溫郁朝她看去,狐疑道︰「他是他的爸爸,怎麼會為難他?」
女人天生好八卦,不管她幾歲,職業是什麼,看溫郁一臉茫然,趙陽左右看了下,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耳邊,「嫂子,我告訴你啊,陸軍醫雖然是陸軍長的兒子,卻是陸老將軍一手帶大的,有人說,陸軍長根本不喜歡這個兒子。」
溫郁靜靜听著,沒有作任何反應,也沒有附和,她忽然想起溫瑜說的那兩個字,「野種!」還有上次陸興達和她聊天時,言語里隱約可辨的悲憐和無奈。
……
「啪!」陸希南才推門進去,一張報紙就迎面打來,他沒有躲閃,報紙劃過他俊逸的臉龐,滑落到地上。
陸峻峰冷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混賬東西,你看看你干的什麼好事?」
陸希南朝地上的報紙看去,又是一則關于他的消息,和上次的緋聞相比,這次的顯然更能吸引人眼球。
「名門公子身陷情海無法自拔,為此不惜自殘。」
陸希南笑了起來,彎身撿起報紙,「這個人文筆不錯。」
陸峻峰氣急敗壞,用力拍打著辦公桌,眼前的茶杯猛然一跳,翻身了,滾燙的茶水順著桌縫朝下流去,正好落到陸峻峰的褲子上。
陸峻峰疼的直呲牙,「你真是越大越混蛋了!」
陸希南不以為然,清沉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瞄過父親濕了一大片的軍褲,「陸軍長,茶水燙,你還是先去換身衣服吧,要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話說完後,不等陸峻峰開口,陸希南真的轉身走了,陸峻峰氣的青筋錯暴,對著緊閉的房門,連聲大呼,「逆子,真是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