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慕雨大笑，「鐘離兄，也怪你生得太俊了。舒駑襻」
鐘離無奈的道︰「其實俊不俊我一個嬰兒也不知道，也不在乎，但是我母親見我受人喜愛，每一天都抱著我上街串門，那可差點要了我的命了，姑娘們見到我就搶過去親上幾口，一個市鎮多少人哪，我的臉從小就被親得通紅，十幾歲都好不了。不怕慕兄笑話，現在見到姑娘我就怕，我父親還在的時候，要給我相一門親，消息才傳出去，我家門口天天堵滿了人。我見著不是個事，只有逃之夭夭了。」
難以想象！慕雨只有這四個字來形容鐘離的經歷，世間真有他這樣受女人歡迎的人，也算一段奇聞了。「鐘離兄那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多少人想有你這份魅力而不可得呢。」
鐘離嘆了口氣，道︰「什麼福不福的，不過一副臭皮囊而已，世人眼淺才視如珍寶。我一生最佩服的就是我父親那樣的人，一生忠于國忠于民，披肝瀝膽，馬革裹尸萬死不辭。可恨他最後卻噴血而亡，我這個做兒子的慚愧，萬分慚愧！」說到此處鐘離黯然低頭。
慕雨一拍他的肩膀道︰「鐘離兄，你父是真英雄，也是百姓的好將軍，值得我等敬仰，但你也沒丟了你父親的威名。我相信，你父親在黃泉路上看到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定會大感欣慰，含笑九泉的。」
「嗯。」鐘離點頭，隨之跪倒在地，向慕雨磕頭道︰「慕老師，請收我為弟子，教我修煉，他日有成才能為家父報仇，為千萬百姓伸冤。」
慕雨一愣，他還沒反應過來，鐘離就已跪在地上，連忙將之扶起︰「鐘離兄萬萬不可，你我志趣相投，本該為兄弟；再說我這點本事也教不了你什麼，怎能做你的老師？至于你想修煉，我這兒還有幾部功法武技，給你就是。」手一翻，取出兩枚玉簡，一部功法，一部武技，都是地品以上。
慕雨又道︰「這兩枚玉簡里，各含有一部功法和一部武技，都是世間無上密法，得一部就可縱橫天下。你拿去修煉，遲早有一天會有所成。」說完又取出一枚空靈戒和一件靈器，一並送了給鐘離俊晟，把肖成天那一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理論也一同給了他，叫他好好珍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露白。
「慕兄，這——」鐘離雖沒有拜過師門修過真，但是作為一個大將軍的兒子多少有些見識，知道慕雨送給他的每一件都珍貴無比，感激莫名，一時說不出話來。
慕雨道︰「鐘離兄，就別客氣了。如果不是喜你為人，我也不會平白送你東西，這天下間，能讓我慕雨無緣無故送他東西的人不多。鐘離兄就別來世俗這套虛禮了，我慕雨連聖地都敢說要滅，就沒把俗禮看在眼里。你再多推辭，就是矯情，連我也看你不起。」
鐘離听了此話，神情一變，鄭重的道︰「好，那就多謝了。」接在手里。
慕雨點點頭，又給他說了很多該怎麼使用和怎麼修煉的話，鐘離一一記在心里。一番話說完，已是天黑，慕雨修煉有所成就，還不感到餓，但是鐘離卻已饑腸轆轆。慕雨隨手取出一只異獸尸體，烤了兩人同吃。
異獸烤多了，多少有點手藝，鐘離吃得津津有味，一餐吃飽，鐘離問︰「慕兄，你殺了千葉門長老，千葉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今後你有何打算？」
慕雨哼地一聲冷笑︰「打算？殺上千葉門，滅他一門上下。」又對鐘離道︰「鐘離兄，你父親肯定還有舊部，你去召集起來，一同反了紅河王朝，滅了那助紂為虐的朝廷。今後你我分工，你對付紅河王朝，我對付千葉門，如何？」
「好！」鐘離大聲道︰「視人生為螻蟻，該當螻蟻視之。不破則不立，國將不國，民不聊生，該亡了。」當即站起身來，對慕雨拱手道︰「慕兄，此事既已定，我也該走了，日後千軍萬馬踏遍國都，我們再相見。」
「嗯。」對于鐘離這種說了就做的性格，慕雨也是欽佩。
「告辭！」鐘離踏著月色而去。
「兩個小屁孩嘰嘰嘎嘎，屁大一點事，被你們說得跟天不下雨娘不嫁人似的，害不害臊啊你們？」鐘離一走，噬天鼠從慕雨體內掠了出來，給了慕雨一通白眼。
對這只死老鼠，慕雨有時候真是又氣又恨，自己生死攸關的事它等閑視之，自己差點死在胡本華的道拳之下，它一點都不急；它明明早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自己，卻也沒跟自己說一聲，臨到頭還來揶揄自己一句。
「什麼叫屁大一點事？我父母親人，我多少親戚朋友都死在紅河王朝的屠刀之下，死在千葉門的游戲當中，我不要報仇嗎？」慕雨沒好氣的說。
「這報仇也是屁大一點事。」噬天鼠無所謂的道。
「你——」慕雨無語，徹底無語，他真想把這死老鼠也捉來烤了吃。
噬天鼠嘿嘿笑道︰「千葉門就一屁大的門派，只要你的本事好上那麼一點點，要報仇也好，要將千葉門連根拔起也好，輕而易舉而已，到時你再滅了紅河王朝，不是屁大一點事嗎？」
噬天鼠搖頭擺尾又道︰「沒本事的人才把屁大的事當成天大的問題來對待，你啊還是好好學著吧，攀爬巔峰的道路還遠著呢。」
上私塾的時候，老夫子的腔調和這死老鼠一模一樣，是不是為人師表都這副模樣？慕雨又想到了肖成天，幸好肖成天對教人育人沒多少興趣，他只傳授慕雨修真之法，再談一些江湖避諱，只提點關鍵，至于怎麼做，完全是慕雨的事。
兩下一對比，慕雨發現，這教育人也有完全不同的兩種方法，一種是肖成天那樣，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人；另一種就像噬天鼠這樣，赤.果果的完全服務于自己的目的。
「好了，你不就是要我學習陣法嗎？我學了就是，何必拐彎抹角，繞那麼大一圈，找那麼大一個借口？」
「嘿，你小子不知好歹，等你了解了陣法的好處，你會哭爹喊娘的去學的。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出息的份上，我才懶得教你。別人想學，哼哼，小爺理都不理。」噬天鼠鼻子一卷，翹上了天。
慕雨倒是樂了，看噬天鼠這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和七八歲背了幾句之乎者也的小屁孩差不了多少，哪里有活了幾萬年的老古董的威嚴？「行了，你也別自夸了，要不是我身懷五行循環，你也不見得願意教我。」
「不錯，小爺我重新入世這幾百年來，也被好幾個人滴血認過主，但他們生也罷死也罷關小爺屁事，小爺連煉化五行圖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噬天鼠老嘴一扯，毫不在意。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哈哈，你還真說對了。」噬天鼠道，「今天小爺我就提前告訴你，這世上無所謂對錯，也無所謂好人壞人，強者為尊而已。你不信也好，你不忿也罷，這就是事實。也只有那些滿腦子都是聖地聖使愚昧無知的人，才相信這世上有公道，有天理。你雖然與他們有一點點不同，但也差不多。」
「強者為尊」這四個字肖成天說過，而影王更是徹底，只是平平地說「無視是道，偏執也是道」。肖成天見了村子被屠戮一空，卻一無反應，反而對慕雨說無牽無掛，言下之意好似自己親人朋友死光了，更適合于修真之路；影王對別人的生死也等閑視之，布下諸多大陣，將來人一一困殺，只為了保他的傳人身份不傳。
「難道，修真之路就是無情之旅？越到最後，越是泯滅了自己人性的一面？」慕雨疑惑，自從他成為孤兒那一刻起到他遇到肖成天的那一天結束，三到四年來，他看遍人情冷暖，受夠世人的白眼，他也變得很冷漠，也不怎麼在意別人的生死。但是他畢竟受到將近十年的關于情理的教育︰知禮知節、互助互愛、鄰里和睦、博愛愛人。這一切都是他心目中對于人性的闡釋，可以說已經根深蒂固地根植于他的心底。
在他心中一直期望有一個人像父親那樣關懷他，肖成天的出現，他找到了那一點點感覺；他也一直期望，這個世間人人和睦，互愛共融，他听到鐘離講述自己那近乎傳奇的人生，他表面上雖然笑話他，但在內心里，他很羨慕也很嫉妒，因為那是他一直想得到卻被忽視了的。
如今听噬天鼠說世間本無所謂對錯，本沒有好人壞人之分，本沒有公里公道，而他自己逐漸也發現，事實可能真是如此。他內心很不好受，就像失去了一個夢想的歸屬，他從此再也得不到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
慕雨心里很空，空落落的，恨不得抓住什麼東西往心里塞，填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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