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張小凡,好像是極不情願的擠出一絲微笑,張小凡也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舒駑襻
齊昊頓了頓,繼續對場上眾人說道︰「各位,今天請大家來是有一事需要大家商議決定的,因為此事事關我們青雲門之機密,希望大家公正對待」。
他看了看場上正在切切私語,議論紛紛的眾人,再看看站在身邊的五脈首座,和他們目光交匯,得到大家的肯定,這才鎮定心神,不安的說道︰「各位,你們的議論我也听到了,知道掌門為什麼不出來嗎?那是因為他被神秘人困在了後山的幻月洞府之內」。
場上頓時激起了一股風波,尤其是通天峰的弟子,顯得有些躁動不安,底下發出了不可置信的疑問,緊接著是吵雜的切切私語。
「好了,大家安靜下來,不要慌張,還好我們及時發現,今天之所以召集你們來這兒是想讓大家做個決定,因為我們要救掌……」不等齊昊說完,就听一聲震耳的嘶吼,碧水潭內升起了一道巨大的水柱,沉眠于碧水潭中的靈獸水麒麟張大大口,從碧水潭中一躍而起,場下驚呼一聲,有些新來的弟子沒見過水麒麟,然水麒麟這第一次亮相竟是這般神威,自然把他們嚇到了。
水麒麟來到廣場上,場下更是驚呼一片,推搡著向後退去,就連一向鎮靜的齊昊也有些不知所措,失神的看著水麒麟,急忙學著以前的道玄真人,嘴里念了一句︰「無量天尊,靈尊息怒」,說著卻是不自覺的向後退去,因為水麒麟正在一步步的向他逼近。
「 啷」神劍出鞘,龍吟聲起,林驚羽騰空而起,斬龍劍碧芒耀眼,光輝無比,在廣場上空停下。突然間,他身上有一道金光的光芒,鋪灑而下,將水麒麟罩在金光之中,眾人都吃驚的看著林驚羽,林驚羽頓在半空中的身子突然震顫,整個廣場之上都發出了鐵器低鳴的聲音,「莫不是觸動了誅仙劍陣」齊昊這般低低的說道。
他正欲開口阻止林驚羽,卻不想林驚羽先開口了「還不停下…」,嘴里還念念有語,此刻的林驚羽好像是變了個人似得,倒有幾分像道玄真人,可是他說話的聲音是那樣的沒有底氣,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
水麒麟大吼一聲,他的吼聲中帶著幾分欣喜,然後騰空飛起,在林驚羽的腳下停下,林驚羽就那般神氣的坐在了青雲門鎮山靈獸的身上,而水麒麟似乎對他很是害怕一樣,在他腳下低著頭不再動作。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無不讓在場之人咂舌,想不到只認歷屆掌門的水麒麟對林驚羽竟是服服帖帖,就像是見到了自己最先的主人。
「落」林驚羽一說話,水麒麟自覺的緩緩而降,然後臥在地上,很是安逸的樣子,林驚羽收回斬龍劍,從水麒麟身上跳下,看了看在場的那些目瞪口呆的人,自然的說道︰「現在沒事了,靈尊息怒了」。說話間,他的手還在靈獸的頭上輕輕的撫模了一下,而水麒麟像是一個孩子一般,安靜的享受著林驚羽的撫弄。
說是息怒了倒不如說是自己把它給降服了。
「林師弟,靈尊怎麼會听你的話?」曾驚疑未定,疑惑的問道。
「哦!是掌門師兄教我和靈尊通靈的」他說的也很是自然,別人也是深信不疑。可是,他們怎會知道,這是林驚羽從周一仙交給他的書上學到的,那上面完全記載了怎麼樣和水麒麟合二為一,斬妖除魔。起初,他只是懷疑,堂堂水麒麟是通靈的神獸,怎麼能夠和他合二為一,然而這次他才相信周一仙所說之事並不是假的。也因此使得張小凡的心里有了一個疑惑,看來周一仙肯定和青雲門有著莫大的聯系,然而他與青雲門有何瓜葛卻是想不明白。
「靈尊請回吧!剩下的事我們會處理」林驚羽像是道玄真人這般對水麒麟說道,然後深深作揖,原本臥在地上的水麒麟突然站起身來,依依不舍的朝碧水潭走去,到虹橋邊上,轉過頭對著林驚羽大吼一聲,躍入潭中,激起了一片水花,然後沒有了動靜。
等這件事風平浪靜之後。宋大仁,曾,陸雪琪等五脈首座有些懷疑的看著齊昊,他剛才的舉動確實與一個除了掌門之外當屬青雲第一人的身份有所不符。若不是做賊心虛,何懼本門的鎮山靈獸。
然而,面對他除了一絲懷疑之外,還能夠做些什麼?
剛才的驚疑和不確定還有什麼意義?
「大家都知道後山幻月洞府是本門禁地,除了掌門人之外,誰都不得靠近,然今日掌門師兄就困在里面,我們必須選一個有能力的人進去將他解救出來」齊昊清了清嗓門繼續說著。
「派誰去啊?誰能去啊?…」場下發出了一陣疑問,商議之聲,大家七嘴八舌,沒有一個固定的答案。
「各位師兄,師姐,師弟,師妹,現在只有一人能夠進得去幻月洞府,而且他曾經進去過,我們就請他進去,好不好?」林驚羽大聲說道。
剛才他大發神威,在那些弟子眼中就是神仙了,尤其是剛入門不久的年輕弟子,看到林驚羽騰雲駕霧,能夠將那個龐大的靈獸制服,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自然而然的對林驚羽敬畏三分,听到林驚羽發話,自然是安靜的听著。那是對于他的敬畏,如今這青雲門上下,齊昊已經是眾人心目中的天神,新一代中的翹楚,曾和陸雪琪也是道行高深之人,至于他們的境界究竟到了那里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然而,一起道行平平的林驚羽突然之間好像是已經攻破了太極玉清界。
場下異口同聲的喊道︰「是誰啊?」。
林驚羽轉身,和張小凡深深的對望。
悠悠歲月,千千闕歌。改變了兩個少年的人生命途。他們從兩個平凡的少年,變成了如今名揚千里的大人物。或許,這是上天對于他們的恩賜,尤其是在修真悟道這一層次,他們都有了各自的成就,如今,已不是曾經那兩個只會意氣用事的無知少年,他們對人生有了感悟,對生命有了重新的思考!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就是他們現在要繼續的事。不是只為個人或者其他人,他們的心里已經裝載了全天下的黎民百姓,生靈萬物。
這是多少人一生都參不透的道理,卻因緣巧合讓他們兩個人早早的悟到了。周一仙的眼光沒有錯,林驚羽果真是人之翹楚,有拯救蒼生于水火的博大胸懷,如今的他心里不只有仇恨,想的更多的是萬民之福。
張小凡的選擇也沒有錯,他經歷了正魔兩重天的傳奇經歷,看懂了生命的價值,不再是頑固不化的草廟村少年,田不易的牽掛也沒有錯,他重視的並非是常人,從一個平凡人身上看到了將來的命數,這是黎民之福,蒼天之幸。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十個大字的真實含義,在這一刻才真正的明了。
張小凡和林驚羽那深深的對望中看出了彼此內心所想。從此,江湖之上又要有兩個絕世英雄出現了。
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不把萬物據為己有,不夸耀自己的功勞,不主宰和支配萬物,而是听任萬物自然而然的發展。
這不正是悟道之根本,悟道之所求嗎?
「就是他,青雲門大竹峰田不易師叔座下張小凡」林驚羽高呼,微笑著。
「張小凡」這三個字在這些弟子的心中就像是一顆地雷,一觸即炸,背叛師門,沉淪魔道,最後又現身救青雲門于危難之際。
他是青雲門弟子心里既怕又敬的人,怕的是他沉淪魔道會不會魔性大發,屠涂武林正道,敬的是他能夠在最後的時刻倒戈相向,幫青雲門化解了一場滅門之災。
「張小凡即是大竹峰座下弟子,也就是我青雲門人了,同意他進去的人請舉手示意」齊昊大聲說道。
底下喧嘩一片,片刻後有三分之二的人舉起手來,還有一些人那便是龍首峰齊昊座下的不少弟子,還有一些是沒有主見的人,他們不舉手並不是不同意,而是自己更本就不想參與進去,漠不關心的看著。
「好吧!既然大多數人同意,那我們就讓他進去吧!」齊昊有些納悶兒,想不到這個人竟然還有這麼大的人氣。
張小凡在林驚羽的陪同下離開眾人往後山幻月洞府走去,這條小道,這樣熟悉,曾經不止一次來過,還有一次差點就喪命于此,往事不可回首,尤其是那些一想起就會讓人驚心動魄的場面,他看了看林驚羽硬朗清秀的面龐,輕輕的叫了聲︰「驚羽?」
林驚羽身子稍稍怔了一下,有些懷疑的看向張小凡,輕聲道︰「什麼?」。
「還記得第一次來這里嗎?」張小凡聲音有些悲切。
還記得嗎?
第一次,誤打誤撞的來到這里,他遇到了恩師,十年青燈相伴,那悠悠歲月依舊在腦海揮之不去。而今,青山依舊,那座純樸的祠堂還靜靜的在那里,凝望著青雲山上的一切,可是那個老人卻已不見,他枯槁的身形,那雙英武的眼楮,依稀看見。
他們都心有靈犀的先去了祖師祠堂,幽幽的長明燈火焰安靜的燃燒著,供桌之後是一個個寫著歷屆青雲門首要人物名字的木質牌位,幽幽在青煙中隱沒。
林驚羽從供桌上拿起三根細香,在長明燈上點燃,然後默默的鞠了三個躬,將香插在香爐中,默默的注視了良久之後,低聲嘆息,側步讓開了。張小凡上前一步,看到了一個新的靈位,上面正是恩師田不易的名字,他也沉眠于此,享受後人的供奉,悠悠青煙在眼前漂浮,那個名字有些看不大清楚了,他的眼角濕潤,有細細的淚滴悄無聲息的跌落。
「你也上柱香吧!……」林驚羽在他身後悠悠的說道。
張小凡身子動了動,似乎是從深深的回憶之中拉回了現實,顫抖著拿起三根細香,點燃,恭敬的鞠躬,每一次彎腰頭幾乎就快挨著自己的腳了,然後,小心的將香插入香爐之中。退到後面,與林驚羽並排而立,默默的看著那一排排整齊的牌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