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宮羽滿頭大汗從夢中驚醒。舒駑襻
環顧四周,雙眼不見一絲光亮。不似黑夜的暗,像是來自內心的黑,讓他完全看不見。
「殿下!殿下……皇起!」跌跌撞撞下了床,尚宮羽心中焦急,不覺高了聲音,「有人在嗎?」
然而,四寂寥廖,沒有任何回答。
心中陡然一陣不安,尚宮羽狠狠閉了眼,甩甩頭,再度睜開——滿眼的黑漸漸消散。
天窗處微微泛紅,一團發出微光的紅色霧狀體,慢慢凝聚成一個人形,嗖地一下竄到眼前,憑空帶起一陣呼嘯,驚得尚宮羽連連後退。
受了驚嚇的人定了定神,吼︰「你為什麼老是纏著我!」
「因為喜歡你呀。」明明是男人的聲音卻偏偏帶著甜膩膩的感覺,直讓尚宮羽機靈靈打了個冷顫。
「喜歡你的氣味,你的眼楮。哈,對了,你的血的味道應該也很不錯呢。」
尚宮羽擰緊了眉頭,撫額︰「你到底是什麼,鬼?妖?纏了我這麼多天,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啊,對啦,就是要你和我融為一體嘍。」甜膩膩的男音顯得很歡快,似乎沒有注意到尚宮羽怪異的神色,自顧自地說下去,「哈哈,說來我等了好久了,要不是你我還在沉睡中呢……哈,沒想到這一任竟然這麼漂亮呢,這麼美貌的話血也應該很好喝呵呵,來吧來吧,獻上你的血,我給你永生!」
這一任?永生?尚宮羽陡然一陣無力——什麼莫名其妙的怨鬼瘋子!還是宮中死靈術士招魂失敗而逃出來的怨靈?再者……是自己病了做了些奇怪的夢?
「咦?你不高興麼?你看你所受的傷都借助我的力量痊愈了呢。我可以給你永生你也不高興麼?」尚宮羽陰沉的臉讓那團紅色人影有點不安,「但是你答應了我的契約,你喝了我的血,怎麼能夠反悔?」
「我喝了你的血?」尚宮羽直感覺腦中一片混亂,遂鉚足了力氣,對著那團紅影一拳砸了上去,那團紅影竟然很配合地順著力道飛走——這影子不是實體還能被打飛?尚宮羽撇嘴,「你這個樣子,連身體都沒有還會有血麼?你要蒙我也得找個可信的理由……」
飛走的紅影在空中大喊︰「我沒有騙你!你再好好想想,說不定會想起來你喝過我的血!那個對了,我還會來找你的!」
「你最好永遠別再出現!」尚宮羽氣急敗壞對著虛空大喊,這一聲直喊得氣息不穩方才止歇。
這些天,不管是夢中還是醒著,只要沒有人在,那團看起來腦子顛三倒四的紅影總是喜歡纏著自己,說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話。
紅影飛走後,尚宮羽恢復了安靜,怎麼想也想不通這紅影是什麼怪物,于是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夢都是夢……紅影是夢中夢……
三天前皇起一行去了蓂莢山尋藥,至今未歸,他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要不是丞畫子期擋著,說自己只是太擔心,只怕早已前往蓂莢山找皇起去了。
這次的夢中,尚宮羽竟看見了皇起渾身是血,如初見時一樣受了重傷,在蓂莢山頂被一群人圍截,危在旦夕。
眼看著屋外月亮西沉,一番思慮,尚宮羽打定了主意。一番穿著後,輕手輕腳推開窗戶,悄無聲息地躍出房間,避開巡邏的侍衛,沿著牆根一溜煙跑到了殿門前。
離塵殿前,尚宮羽躲在一叢灌木後偷瞄守門侍衛——只見那群巡邏侍衛巡邏班次一波接著一波,若想有所動作,只怕來不及實施就會被抓個現行。
尚宮羽手指收緊,無意識地掰斷一截木枝,暗恨守衛森嚴和平日未曾研究出門路線,焦心打量,看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宮殿,後頸卻突的一涼,尚宮羽在心底哀嚎一聲,心知逃跑無望,只得耷拉著腦袋轉身。
子期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提了提鬼鬼祟祟的尚宮羽的後頸,看著對方轉過身來時懊惱的表情,心下好笑︰「看什麼呢?」
「我要去找殿下。」尚宮羽解釋,隨即看到了子期探究的目光,想了想,又補充︰「子期哥哥,我身體真的沒事了,去找殿下不會出事的!」
「哦?那麼急著找殿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子期難得正經了神色,湊近尚宮羽,搭了搭對方的額頭又把了把脈。
「做了一個夢,夢見殿下受傷了,我不放心。」尚宮羽回想夢中慘烈的情景,一陣驚心,禁不住拍拍胸口。
「就算殿下出事了,你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子期犯愁,放開尚宮羽的手腕,「若殿下和金烏月宮都無法解決,你去也是無濟于事。」
「子期哥哥,听說,蓂莢山上有很多珍貴的草藥,你和我一同去吧。」尚宮羽靈機一動,子期平日最愛的便是藥草醫理,此時以蓂莢山上眾多天才地寶加以引誘,說動他的把握便多了五成!
邊說邊偷瞄子期,看到子期神色稍微松動,似有向往的神色,尚宮羽心中一喜,繼續賣力勸說,「我們趁著去蓂莢山找殿下,可以多采點草藥,而且,我跟殿下和月宮姐姐學了很多,可以保護你!」
子期沉思,如尚宮羽所想,作為一名醫者,對各種珍貴草藥的研究非常感興趣。這次上蓂莢山采瑤芝,子期本欲跟去,無奈不會武功,時間又緊迫,最終皇起只帶了月宮金烏。對此,子期也感覺很是遺憾,不過想想以後隨時可去,也就不那麼放在心上了,今日尚宮羽一番引誘,子期想去蓂莢山尋寶的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
想了許久,子期一咬牙︰「好!我們去找殿下。不過,只能對丞畫說是出去玩幾天。」
「嗯!」尚宮羽眼神一瞬間變得賊亮,小小地雀躍了一下,高高興興著地跟著子期收拾路上要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