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熙殿。舒駑襻
從早朝開始,尚宮羽便一直緊盯著殿上那個北國使臣。
那使臣身材挺拔修長,戴一銀色面具,赫然竟是昨晚那輕佻男子。
此時那使臣聲音低沉,不似昨夜那般像皇起的聲音,褪去輕佻之意,言語之間不卑不亢,卻是另有一番魄力。
「南國帝君,我北宸此次前來,一為問候南國帝君,二來,為求一人。」
「哦?不知北國求的是何人?」高景帝皇丞眉眼間皆是笑意,和善開口。
「我北國君主曾得一卷天下第一美的畫像,這畫中人和當年摯愛有九分相似,如今君主病重,希望能將這天下第一美帶去北國,以解我北國君主的相思之情……」
最後一句,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北國使臣說得尤其緩慢。
「哦?想不到北國君主竟是如此痴情之人!但不知這天下第一美,卻是哪一美?」
「貴國左相,天下第一美——尚宮羽。」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向了左相尚宮羽。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一道道視線膠著,或憤恨不已,或嘲笑玩味。
尚宮羽為南國左相,竟被北國以「天下第一美」的身份所求,用處是解異國君主思念之苦,如此听來,倒像是北國派遣使臣來求南國美女,這無疑是佛了尚宮羽臉面,換言之,便是打了高景帝的臉。
尚宮羽不言一語,只是饒有趣味地看著那北國使臣——明明可以換別的說法要求自己前往北國,這北國使臣卻偏偏選擇了最易起沖突的說辭。
那麼,這北國使臣不是蠢,便是故意為之。而一國使臣,又怎麼可能是個蠢貨?如此,眼前這北國使臣便是故意要自己難堪、要南國難堪了。
尚宮羽微微眯了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放肆!尚宮羽為我銀濯左相,豈是可以被如此輕薄的?」撤去溫和笑意,高景帝陰沉了臉色,大聲喝問。
「南國帝君,您這話的意思,便是我北國君主沒有資格見貴國左相一面了?」
北國使臣揚聲反問,絲毫不為惹怒了高景帝而畏懼,語氣從容淡定、振振有詞。
一瞬間,鸞熙殿的氣氛幾乎將至冰點。
誰都知道,若高景帝答應了這使臣的要求,便折了自己的尊嚴,一國之君,九五之尊,怎能在百官面前如此受辱?
若高景帝不允,這北國使臣已將話說死,不允便是認為北國君主沒有見尚宮羽的資格,由此可能引發兩國不合乃至戰爭也未可知。
無論進退,高景帝都極不願意選擇,一時間雙方尷尬僵持。
「帝君、異國使君,你們何必為了尚宮羽這般傷了和氣?」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後,尚宮羽眉眼含笑,悠悠開口。
「尚宮羽竟被稱作天下第一美,實在是謬贊。想那北國君主心心念念少時摯愛,如此也算是至情至義之人了,尚宮羽怎可不去會一會?不過,」尚宮羽忽的話鋒一轉,面色冰冷看向北國使臣,「北國帝君要見的是尚宮羽,而非南國左相,使君,你說對不對呢?」
北國使臣迎上尚宮羽的逼視,也不反駁,大方點頭︰「左相說的極是!」
「如此,再好不過了。尚宮羽,你即日啟程,隨北國使君前往北國。」高景帝收了陰沉的臉色,再度揚起笑容。
「是。」尚宮羽領命,神態之間絲毫沒有受辱的不悅,一派從容淡定。
「如此,我北國君主謝過南國帝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