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西去的白色霧氣慢慢消散。舒駑襻
千葉黎川直直看著那漸散的霧氣,心知尚宮羽就在西方。
懷中是多年相依為命、深愛著自己的女子,如何能在闊別三年的此時撇下她,去尋尚宮羽?
虞菁扣再堅強,終究是個女子。
就像此時,她一直將頭埋在千葉黎川胸前,嚶嚶嚀嚀低聲哭泣。
依稀記得,挽音虞菁扣,是多麼風華絕代的女子啊。這樣的女子,卻苦苦等了自己那麼多年,此刻竟哭得像個小孩子——那一刻,千葉黎川心底劃過深深的苦澀。
他看向西方,良久,收回視線,輕擁著紫衣女子向黑紗燭籠掠去。
月色很是澄澈,似要照亮世間一切。
然而,這樣的月色,至多讓夜行之人不需要提一盞燈罷了。
月色下,干淨的所在依舊干淨,骯髒的所在依舊骯髒。
「方才那陣遮掩了月色的霧氣,當真是討厭呢。美人,你說是不是?」
白衣公子和黑衣使臣各乘一騎,沿著官道緩緩西行。淡淡的影子隱約交錯,黑衣使臣不經意間掃過,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明意味。
「我叫尚宮羽、不叫美人。」
「左相可知,什麼是美人?」
「美人即指容貌美麗的人,多指女子。亦可指相貌俊逸,才德出眾的男子。」
「錯。」
「哦?那使君說說看,什麼是美人?」
黑衣使臣輕笑,淡淡答一句︰「美人非人。」
尚宮羽聞言,深深一窒,細細品味,不覺苦澀。
抬頭看天,眸子在月色下清清淺淺、亮如明玉︰「好!好一個美人非人!」
如果銀濯的政治是一片吃人不吐骨頭的修羅場,那麼美人就是斑駁其間的幾掬清泉、洗去一層又一層的血跡,為修羅場罩上遮羞布。
正是有了美人,血腥的修羅場才會多了一層明艷外衣,很多時候,美人只不過是權勢之人貪念下薄命物罷了。
若是美人,又無力自保、依附他人的話,那著實很可悲。最後落得個被稱為紅粉骷髏、斷腸毒藥、禍國殃民的下場!
「那麼美人,我來帶你走出這修羅場,美人,我帶你走,跟我回家,如何?」黑衣使臣言語帶了誘huo,輕輕一躍,已坐到了尚宮羽的身後,雙手很自然地環上了尚宮羽的腰。
尚宮羽神色復雜地看著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修長有力,思慮再三,終于忍住了拂開那雙手的欲wang。
為什麼,連手,都這般相像?身後的人,是不是他的阿起?疑慮漸濃,尚宮羽轉頭問道。
「使君,你到底是……唔……」
月色下,黑衣使臣突兀地以手掩了白衣公子的雙眸,摘下面具,扣住了他的後腦,深深吻了上去。
尚宮羽驚愕之時,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未盡的語聲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里面。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著屬于他的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分每一寸,直到嘴里傳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才放開他。
尚宮羽怔怔睜開眼,俊臉通紅,回想起那一股淡淡的血腥,看著眼前泛著冰冷光澤的銀色面具。
眼底閃過往日的一幕幕。
晦暗、痛苦。
猶豫、懷疑。
以及,極力隱藏克制的懼意。
半響,尚宮羽咬著下唇,擰眉問︰「你,受了傷?」
「美人,你在懼怕什麼?」
尚宮羽不語,卻是悄悄將身體前移,小心翼翼避開緊貼後背無處不在的火熱胸膛。
黑衣使臣發現了懷中人的異常,一縷黑發自頸間垂落,歪頭詢問︰「你懼怕被我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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