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拂,竹影疏疏。舒駑襻
一張酒席擺放于濃密的樹蔭之下,皇起、尚宮羽二人面對而坐,俱是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的菜肴。
金杯玉盞、九菜十八碟。
尚宮羽暗嘆,好生奢華的酒席,竟比在丞相府的膳食制式還要繁復幾分。
不過在忘塵居,怎麼會有如此的繁復的膳食?尚宮羽看向皇起,疑惑︰「阿起,今日這菜式……」
皇起面具下的臉色陰郁,眼前的菜式,俱是北國御膳的規制,那麼,是誰撤換了他原本親手所制的菜肴,也不奇怪了。
「不是我準備的。」皇起嘆一口氣,略一思索,忽而高聲喊道,「琳瑯,我知道你來了,出來吧!」
听得皇起的話語,一陣嬌笑從竹林間傳出,隨著清風傳入酒席前的二人耳中,那聲音極盡柔美︰「你久久不歸,竟是躲到了這里,讓我好找啊,我的起哥哥……」
話音未落,一襲紅衣的琳瑯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尚宮羽眸子陡然一閃,是三年前月宮對自己所說的那個北國公主琳瑯,阿起的未婚妻子?思至此,這才抬頭看她——只看了她一眼,心中便浮出兩字︰甚美。
那女子,大約雙十年華,紅衣勝火、貌美如花,巧笑嫣然、眼神婉轉,一顰一笑之間,高傲的神色自然流露,讓人不得不驚嘆于她凜冽卻妖媚的光芒。
與此同時,琳瑯也在打量著尚宮羽。
白衣白發的年輕公子,端坐于案前,三千白絲僅用一支雕工細致的玉簪綰起,如此素簡的裝束,竟是極美的女子也比他不得,風華若妖卻偏偏不見一絲女氣。
琳瑯目光微閃,蓮步輕移,一把拉住了皇起的胳膊,搖︰「起哥哥,你的玉露丸吃完了沒有?琳瑯又給你帶了一瓶呢。」
尚宮羽听言眉頭一蹙,心想︰玉露丸?莫不是壓制阿起體內寒毒的藥?為何自己從未听說過有這種藥?
皇起輕笑一聲,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個機靈鬼,難道你不是接到我的信號,才趕過來給我送這玉露丸的麼,這會兒卻來問我?」
「起哥哥,你甚是討厭,都不會順著我說一下麼?」琳瑯嘴上雖在抱怨,卻顯得很是高興,執起桌上的玉箸,夾起一枚水晶蝦仁送到皇起唇邊,「起哥哥,這滿桌子菜都是我差人做的,唯有這一道水晶蝦仁是我親手為你所制,你嘗嘗?」
皇起張口,將那枚蝦仁吃了,淡笑︰「琳瑯啊,我們這般舉動太過親密,會讓南國左相見笑的。」
琳瑯听言,執酒一盅,瞧向尚宮羽,一雙高傲的眸子里盛滿笑意︰「都說南國左相尚宮羽為天下第一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琳瑯敬你一杯,先干為敬!」
看著琳瑯飲酒,尚宮羽亦不動聲色地飲盡一盅,笑道︰「想來,這位便是北國最美麗的公主琳瑯了吧?」
琳瑯听言,咯咯嬌笑了好一會方才止歇,道︰「左相過獎了。」
尚宮羽微微一笑,再不言語。只是悶悶地將佳釀滿上、飲盡,如此反復……
皇起見他神情郁郁,也不管他,細細詢問了琳瑯那北國帝君的病情。
琳瑯撇撇嘴,埋怨︰「起哥哥,你也知道,父王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曾害過我母後,如今父王生了病,卻還是念念不忘,非要見一面和那女人長相相似之人,我自是不喜父王的此番舉動的。」
「所以你看,我不是故意拖延了嗎?」皇起安慰。
「哼!起哥哥,你再拖延,終歸還是要回北國的……不過也幸虧左相是男子,若是女子,母後又少不得難過一番了。」琳瑯忽然看向尚宮羽,嘖嘖稱贊,「真美呀。」
看著看著,琳瑯禁不住長嘆一口氣,而後惋惜地搖了搖頭,書上說︰太過絕色的人,是要折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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