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你就那麼活得不耐煩了!」
尚宮羽陡然甩開黎川的手,氣急敗壞地沖著他大吼︰「生死與共?!我是將死之人你和我談什生死與共!」
「你說什麼將死之人?」千葉黎川擰了眉。舒駑襻
馨香繚繞的竹舍內,尚宮羽氣得幾乎氣息不穩,只是憤憤地盯著千葉黎川,並不回答他的問題︰「況且,萬一你遭遇不測,連累于我,你可會覺得愧疚?!」
黎川不言,只是偏頭看他氣急的樣子,他這般著急,只是怕連累了自己吧?畢竟他是死靈之王選中的傀儡。
可是若不這般,作為萬水之神的黎川,又怎可插手世間瑣事,只有事關自己的生死,他才有理由和立場阻止尚宮羽淪為死靈之王,從魔宮手下救下尚宮羽。
自古,成為「神」的存在的人,便不再可以隨便插手凡世之事,否則會遭到「神之戒律」的懲處——之前千葉黎川殺了萬毒,便遭到了「神之戒律」的懲罰。
所以,千葉黎川施下這羲和星落,無非是鑽了個空子,將尚宮羽的命運與自己相連,如此一來,事關自己的生死,無論他在凡世做了什麼,「神之戒律」都奈何不了他。
尚宮羽自是不明白黎川所想,只是嘴硬心軟責怪黎川,看著這樣的尚宮羽,一抹好笑意味浮上了黎川嘴角︰「放心,放眼玄鼎大陸,還沒有能傷得了我的人,所以你只管保護好你自己不受傷、不連累我就是了。」
尚宮羽卻仍不解氣,深呼吸多次,方才咬牙切齒︰「我與一個男人有一年之約,明年的夏季,那人會取我性命,所以你快些撤了這羲和星落,免得到時候為我所累!」
一抹寒色閃過黎川的眸子,他看著尚宮羽,問︰「一年之後取你性命,是何人,又是為何?」
尚宮羽只是低下了頭,不語,然而眉宇間卻是一片蕭索。
千葉黎川再次開口,聲音里裹挾了霜雪︰「告訴我,那人是誰,我去殺了他!」
「不!」尚宮羽陡然拒絕,聲音里帶了急切與惶恐,「你不能殺他!」
千葉黎川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他在害怕自己殺了那個要取他性命的人?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重要到你不惜自己去死,也不願我去動他?」千葉黎川若無其事地擦拭著手心的血跡,完全不在意是否弄疼了手上的傷口,他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不留情,可唯獨對尚宮羽卻是無能為力。
尚宮羽昂首︰「是,他對我很重要。況且,若不是你施羲和星落,一年之約只是我和他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他將話說得刻薄無理,只是怕千葉黎川會去傷害皇起,說完了那樣一番話,他靜靜地等待著千葉黎川的怒火。
然而,千葉黎川沒有任何反映,只是撥撥茶杯蓋,喝一口茶,淡淡詢問︰「他是你的什麼人?」
「如你所知,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黎川眼神微凝︰「最重要?」
「是。」
黎川深深嘆一口氣︰「他對你重要,你怕我傷及他,可你又知,你對我很重要,我也怕他傷了你。」
「對不起。」
黎川嘴角一彎,指尖卻是微微發抖︰「你不用道歉,是我來遲了。」
遲了,遲到他心中早已有一個重要的人佔據著。
黎川舒展開身體,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三年前,遇到尚宮羽,那時他只顧著逃避前世所愛轉生成男子的事實,又因為虞菁扣算出尚宮羽成為死靈之王的命數已定,所以他一邊去尋逆天改命的方法,一邊逃避。
後來,他去蓂莢山尋瑤芝,為的是阻止萬毒尋到瑤芝,若讓那萬毒吃了瑤芝,萬毒實力勢必更強,到時候作為死靈之王使者的萬毒,勢必會給尚宮羽下招魂引。
直到蓂莢山頂,他終于又見到了尚宮羽,感受到尚宮羽已和死靈之王簽訂了契約,所以與其匆匆一面後立即又去追殺萬毒。
再後來,他拼著兩敗俱傷的後果,將萬毒困在了冥河底,也因此練就萬水之式。
三年間,世上無人可以給尚宮羽下招魂引,他將自己困在水底,給了他三年安穩。
可在這期間,尚宮羽早已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一直在暗處默默守護著尚宮羽,可這一切,尚宮羽終歸是不知的,他終究為他人作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