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姒清猶疑,趙靈兒的氣焰越發囂張,她譏諷地勾唇笑道,「楚女官,莫不是怕了?怕丟了你們昭國人的臉?」
「若是楚女官真的害怕,就跪下,給我們公主磕三個響頭,大可免去那些勝負早已見分曉的比試。舒駑襻」山羊胡子使者一襲青衫,言辭挑釁,不把整個昭國放在眼中。
皇帝龍顏慍怒,五指收攏,青瓷杯盞幾欲碎裂,他故作無事,淡笑道,「楚姒清,不用怕輸,女孩子間無關痛癢的比試而已。」
「本宮信得過你,可別讓本宮失望。」皇後也含笑,推波助瀾。
群臣一個個翹首以待,將復雜目光投向楚懷遇,有擔憂,有期待,有莫不關己,幸災樂禍的不乏少數宥。
楚懷遇一副淡然姿態,樂呵呵地飲著美酒,卻朝著身旁的楚天昊低語,「天昊,你這三妹究竟會不會跳舞,別打腫臉充胖子,丟盡我們將軍府的顏面。」
「爹,我也不知道,不過,三妹總會讓我們出乎意料,上一回帝女節,她明明不會作畫,卻將若藍給比下去了。」楚天昊滿心期待,並沒為妹妹擔憂。
楚姒清陷入兩難,深知趙靈兒今日的挑釁,不過是要她做襯托,引得慕容熠塵的注意膣。
如今這場比舞,關系到兩國榮譽,將她推到風口浪尖,她若贏了,會招惹慶國,若輸了,會有辱昭國顏面。無論輸贏,她都是吃力不討好。
「怎麼?想好要下跪了嗎?」趙靈兒猶如一只高傲的孔雀,從座位處站起身,不屑地揚眉覷了眼楚姒清。
「抱歉,你一個乳臭未干的丫頭,還不夠資格讓本姑娘下跪。」楚姒清霸氣十足的話冷冷迸出,驚得在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好個狂傲,不可一世的女子!竟當著皇帝和慶國公主的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你找死嗎?竟敢如此跟本公主說話?大言不慚。」趙靈兒火氣騰地竄起,摔掉茶盞,揚聲怒斥。
「楚姒清!口氣這麼狂,待會別給朕丟臉。」皇帝沉下臉,已是不悅,但不難看出他有意為楚姒清開月兌。
「公主若是氣不過,就贏過我,再治罪,也讓我心服口服。」楚姒清狂起來,無人可以阻擋,而她決定要做的事,必會完美收幕。
「不要逞一時之氣,將小命丟了。」慕容熠塵神色復雜,朝她低語了一句。
「四爺大可放心!命是我的,我定會好好愛惜,只是待會我若贏了,你不許娶那花孔雀。」最後一句話,楚姒清說的極輕,旁人哪會听得見。
「贏了怎樣?」慕容熠塵撥著茶盞,姿態閑適,淡淡問道。
「贏了你得給我賞賜,連同上回救你一命,一並給了吧。」楚姒清臉紅心跳,含糊過去。
慕容熠塵聞言,斜睨了眼楚姒清,「我與你似乎並不熟,你若贏了比賽,該跟哥哥或者姐夫去要賞。」
楚姒清听了,卻氣悶不已,別過視線,不再理會男人,轉而同昭陽說話。
「楚姒清,你帶了舞衣沒?不會就穿成這樣上場吧?」昭陽將她寒酸的裝扮上下打量,連連搖頭。
「有什麼不妥嗎?」楚姒清蹙眉,她今日特意選了件適合跳舞的裙子,就怕趙靈兒發難挑釁。
「咱們決不能輸在氣勢上。」昭陽斗志昂揚說著,轉而朝身旁的宮女耳語了幾句,又朝楚姒清眯眼一笑,「等著吧,我將廣袖留仙裙借你穿,還有踏霧鞋,一定能贏那花孔雀。」
「昭陽,謝謝你……」楚姒清感動不已,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唯獨慕容昭陽,這個貼心的朋友永遠站在她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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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楚嫣然憂心地朝慕容子喧道,「喧,我真擔心三妹,若是輸了,父皇定會怪罪于她,那可如何是好?你得替三妹開罪才行。」
「嫣兒何故斷定三妹會輸?」慕容子喧執起酒杯,兀自飲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凝著對桌的慕容熠塵。
今晚,他就要成為慶國的駙馬,竟看起來如此淡定如初?他甘願嗎?多年的謀劃毀于一旦,遠赴他國做一個傀儡駙馬爺?還是,今晚的宮宴,他早有打算?一切的布局已盡在他掌握之中?
「趙靈兒十三歲時,就以一曲《鳳舞九天》冠絕六國,兩年過去,她的舞技只會增長,而三妹,我從未見過她跳舞,這場比賽,勝負早已定下,子喧,不是我多慮。」楚嫣然低嘆一聲,鳳眸里的愁緒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心中冷笑,哼,楚姒清,即便你掩人耳目,會跳舞,那姐姐也會好好招呼你的,定讓你成為昭國第一笑柄,永世不得翻身。
「嫣兒……別擔心,指不定清兒會給我帶來驚喜。」慕容子喧安慰道,裹緊了她的手。
「子喧為什麼那般相信三妹?」楚嫣然鳳眸掠過嫉恨的光,不甘地反問。
「因為我眼中的清兒,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慕容子喧如此說道,毫不掩飾贊賞的神色。
楚嫣然聞言,瞬間黑臉,卻故作無事,「恩,也對,真期待三妹待會兒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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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的舞姬門迅速退場,宮人們快速忙活起來,一盞茶功夫,就重新換置了新的舞台,是用漢白玉搭成的,僅一尺高,水缸大小,在琉璃宮燈下,散發著迷離的色彩。
那巴掌大的舞台,是為趙靈兒量身定做的,她最擅長在狹小的空間起舞,大有挑戰漢朝趙飛燕掌上起舞的姿態。
趙靈兒身著黃色繡著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邁著蓮步,在萬眾矚目下,款款走向漢白玉舞台。
她含情脈脈地凝著慕容熠塵,正欲開口,門外陡然走進一名病態的美人,但見她鬢珠作襯,乃具雙目如星復作月,脂窗粉塌能鑒人。眉心天生攜來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獨梅。
「梅妃?你怎麼來了?」皇帝眼梢掠過一抹喜色,驀地站起身走下迎接,一旁的皇後臉色甚是難看,一朝天子,不顧重臣,竟失態地去迎一個妃嬪。
「哎,那狐狸精又出來耀武揚威了。」太子朝著母親懶懶地調侃,「母後,你就一味放任她?」
「哼,說來不過是個可憐的替身,本宮不收她這妖孽,自有人會降她。」皇後冷哼一聲,自顧地喝著悶酒。
皇帝拉著梅妃,一路走到龍椅處,讓宮人添了個位置,「梅兒,你身體不好,就應該好好待在宮里修養。」皇帝對她忽然出現,是又驚又喜,將預備冷落她的一陣子的事拋到九霄雲外。
「皇上,如此隆重的場合,理應出席,我今日服了藥,無礙。」梅妃淺淺一笑,與皇帝冰釋前嫌,一顆心卻是揪得緊緊的,听說今晚塵就要成為慶國的駙馬,讓她如何靜得下來?
梅妃落座。趙靈兒走上舞台,朝皇帝躬身道,「靈兒還有個小小的請求,懇請皇上答允。」
「說來听听。」皇帝心情極佳。
「能讓四王爺為我伴奏嗎?听說他的蕭天下一絕。」趙靈兒落落大方,將要求提出。
楚姒清一顆心猛地提起,不安地睨了眼旁側的男人,但見他眸光平淡無波,依舊正襟危坐著。
「老四……」皇帝似是早已料到,並不驚訝,轉而吩咐道,「老四,應公主要求吧。」
「兒臣遵旨。」慕容熠塵頷首領旨,繼而從懷里掏出準備好的蕭,楚姒清見狀,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深切的酸楚盡數涌上心頭。
原來,他早就預備跟那花孔雀鸞鳳和鳴。
大廳寂靜下來,賓客們興致盎然,將目光齊齊打在場中女子身上,簫聲漸起,場中的美人翩然起舞……舞鳳髻蟠空,裊娜腰肢溫更柔。輕移蓮步,漢宮飛燕舊風流。謾催鼉鼓品梁州,鷓鴣飛起春羅袖。
簫聲幽幽,如泣如訴,纏繞繾綣,仿若能觸及人心尖那最柔軟的地方,沉浸著久久不能自拔。
趙靈兒一曲《鳳舞九天》,發揮地淋灕盡致,眾人不由得唏噓感嘆,這世上,有一種舞竟美得如此驚心動魄,而那四王爺的簫聲更是天下一絕,與趙靈兒配合地天衣無縫。
掌聲如雷,連帶著昭國的大臣、王爺,妃嬪都震撼不已,全然將這場關系榮辱的比賽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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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兩姐妹相視一笑,心情大好,對飲了一杯。
楚懷遇同楚天昊臉色有些難看,卻故作鎮定,附和著鼓掌。
慕容子喧清雋的臉容淡然如初,沒有鼓掌,他深信,楚姒清會贏得更多的喝彩聲。
梅妃原本毫無血色的唇越發蒼白,廣袖中的小手緊握,不禁滲出一層薄汗,此時此刻,她真心希望楚姒清能贏得這場比賽,雖然很渺茫。
皇帝眼梢掠過一絲不悅,卻稍縱即逝,「靈兒公主舞技冠絕天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讓朕大開眼界。」
「謝皇上夸贊,如此看來,後面的比試毫無意義。」趙靈兒從舞台走下,大有要抹掉楚姒清比試的資格。
「恩……靈兒公主贏得比賽,可有心願同朕說?」皇帝也深知,楚姒清上場,只會讓昭國更難堪。
「靈兒什麼也不缺,獨獨缺一良人。」趙靈兒也不害臊,公然朝皇帝要夫婿。
「噢?」皇帝故作訝然,「公主可是有了意中人?」眼梢輕睇了眼台下靜坐的慕容熠塵。
「恩,是……」趙靈兒含羞地望向心中的摯愛。
「慢著!」楚姒清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厲聲打斷趙靈兒的話,她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走向場中,「皇上,勝負還未見分曉,邀功行賞是不是太早了?」
「楚姒清,你可有穩贏的把握?」皇帝沉下臉,慍怒浮上眉梢,只差一刻,他就能將四兒子打發去慶國,以絕後患。
「若是贏不了,楚姒清任憑皇上處置。」楚姒清清潤的嗓音自信滿滿,勢必要豁出去的樣子。
有人不禁譏笑連連,「那個丑女又想著要出風頭呢?不知死活。」
「她上場,估模只會貽笑大方,丟我們昭國的臉。」
也有人滿含期待,「這可不好說,楚家三女兒自從上次帝女節後,突然轉性,指不定有出乎意料的驚喜呢。」
「恩,我喜歡她的膽識!絲毫不遜戰場上的男兒!」
眾人議論紛紛,整個大廳一片嘩然,成立兩個對峙的局面,有人還口頭打起了賭。
皇帝也不好推月兌,只得答允下來,「楚姒清,莫要讓朕失望!」雖耽誤些時辰,但若能成功搬回顏面,就再好不過了。
梅妃面露喜色,皇後神色復雜,楚家姐妹不屑地勾唇,楚懷遇和楚天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禁憂慮漸漸浮上眉梢。
在場,唯有一人----慕容熠塵,黑眸里依舊平靜地無一絲波瀾,將蕭收于懷里,好整以暇地品茗。
「那就比,誰怕誰?」趙靈兒說話的同時,為楚姒清的自信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與此同時,昭陽的婢女將舞衣和舞鞋及時送了過來,楚姒清進內室穿好後,從容不迫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依舊帶著輕紗,淡藍色的舞衣將她妙曼的身姿襯得越發超然出塵,輕薄的紗裙似是沾染了些許仙氣。
慕容熠塵眸底掠過一抹驚艷,稍縱即逝,目光也不多做停留,轉而同身旁的趙靈兒耳語著。
楚姒清無視那刺眼的一幕,朝著慕容子喧道,「六爺,能否用琴為我伴奏《鳳求凰》?」樂師技藝信不過,孤立無援,只得懇求他。
「好!」慕容子喧欣然同意,撩起衣袍朝古琴走去,旁側的楚嫣然氣的臉都綠了。
慕容熠塵不屑地挑眉,心底冷斥了聲,這個睚眥必報的女人,是在氣他給趙靈兒奏曲嗎?
楚姒清深吸一口氣,緩緩上了漢白玉舞台,她閉上眼,靜下心,隨著慕容子喧撥弄出來的曲調,將水袖揚起,忘記自我,開始起舞……
她不會跳舞,會的也只是幾個基本動作,但她使用了招魂術,將古代楚姒清的記憶召喚回來。
招魂術,一個匪夷所思的道法,組織里也曾訓練過一二,她不信鬼神之說,不以為然,只是簡單地熟記了下心法,通過考試。
但,招魂術,會反噬身體!稍有不慎,將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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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清忘情地舞動,身體飄然若仙,仿佛看到那一襲紅衣,眼中含淚的女子,她妖嬈似牡丹,又清純如蓮。
昭陽悄悄朝著宮人吩咐兩句,不一會,整個大殿全黑了下來,唯獨留下場中女子那一抹幽光,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越艷罷前溪,吳姬停白。
楚姒清漸入佳境,試著睜開眼楮,將那舞步銘記于心,她看到,眾人驚艷、震然、各種復雜的目光……
就當她以為必勝無疑之時,腳下陡然傳來一陣密集的刺痛,有尖銳的不明物戳穿她的皮肉,那中鑽心蝕骨的痛讓她雙腿一軟,整個人跟著狼狽地摔下舞台。
慕容熠塵身形微震,緊了緊拳頭,深吸一口,這才平復那波濤洶涌的心跳。
「昭國的舞技不過爾爾!」慶國使者模著自己的山羊胡子,奚落的話冷冷迸出。
眾人回過神,不禁大失所望。
「哎,腳都站不穩,還跳什麼舞?」趙靈兒最先發難。
「是啊,愛出風頭吧,如今跌了個跟頭。」
「嘖嘖,衣服都劃破了,真是不害臊。」一人一句,冰冷絕情的話猶如鋒利的刀子。
慕容子喧臉色驟變,推開古琴,趕忙沖上去,「清兒?你的腳?」望著繡鞋漸漸沁出的一抹殷紅,他眸光一痛,剛忙伸手將楚清抱入懷里詢問,「清兒,痛不痛?怎麼這麼不小心?」
慕容子喧眼底都是楚姒清可憐無助,痛苦萬分的神色,哪里還顧及其他,眾人皆是用錯愕的目光凝著他失態的舉動。
「我沒事……子喧。」楚姒清咬著蒼白的唇,一顆心寒涼至極,繡鞋有問題,里頭藏了針,是昭陽要加害于她嗎?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楚姒清,你怎麼樣?」昭陽擔憂地詢問,奈何楚姒清冷漠地收回視線,那眼神滲著失望,絲絲恨意。
慕容熠塵袍袖中的手,五指收攏,沉聲道,「來人,扶楚小姐回去,勝負已分,不必比試了。」
將皇帝要說的話率先吐出,皇帝聞言,不由得臉色微沉。
「我沒事,這舞才跳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廢。」楚姒清咬牙,推開慕容子喧,當著眾人的面將舞鞋、襪子褪下,露出一對如蓮的玉足。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她欲以何為。
慕容子喧迫于無奈,唯有回到古琴處,打算陪楚姒清撐下去。
腳底被扎了許多血窟窿,楚姒清身體發虛,已經不能使用招魂術,她光著腳重新踏上冰冷的舞台,那舞蹈復雜至極,記憶中存留的片斷漸失,她明顯力不從心,要贏趙靈兒不得不承認有些難度,但她早有謀略,忍著腳底的巨痛繼續翩然起舞。
大殿再次靜下來,眾人觀了半晌,不由得震然,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鳳求凰》舞畢,與昭陽的《鳳舞九天》可謂不分上下,但楚姒清用小巧的玉足在漢白玉石上留下朵朵紅梅,用鮮血繪成的紅梅,妖嬈,美麗地讓人窒息。
梅花,是昭國的國花,代表一種堅忍不拔的品性。
而楚姒清將舞蹈與作畫融會貫通,給世人留下了震撼的一幕,掌聲再次如雷,群臣太過激動,紛紛站起身,連著慶國使者五髒六腑也被震得不輕,拍手稱贊。
趙靈兒驚地嘴巴可以塞下一個雞蛋,怔怔失神,心底將楚姒清佩服得五體投地。
慕容熠塵恰恰相反,臉容漸漸浮現一抹怒氣,手中的杯盞被他失控地捏碎,尖銳的瓷器刮破手指,他置若罔聞。
這場用性命換來的豪賭,楚姒清贏了,她唇角牽起一抹虛弱的笑,不小心對上慕容熠塵盛怒的黑瞳,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然,皇帝不得不顧及勢力龐大的慶國,最後做出評判,兩人打成平手,各有秋色。
楚姒清深知著賭局的內幕,雖心有不甘,但好在贏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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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問,「靈兒公主可以說心願了。」迫不及待要將這門婚事定下。
「恩!靈兒想選……」趙靈兒含羞不已,抬手欲指向慕容熠塵。
楚姒清被慕容子喧扶著,一顆心狂跳不已,正欲爭取主動權,而此時,一枚石子騰空而來,穩穩擊在她腿彎處。
「啊!」楚清防不勝防,一個踉蹌雙腿虛軟地倒在地上,整個人動彈不得,似是穴道被封鎖。
「清兒!」慕容子喧大懼,趕忙朝皇帝道,「父皇,她昏死過去了,兒臣懇請傳召太醫。」
「恩!」皇帝不禁懷疑楚姒清輪番打斷是否別有用心,但群臣面前,人命關天,只得答允了。
楚嫣然神色有些復雜,滲著絲絲懼意,不安地絞著絲娟,太醫來了會不會查出什麼?
太醫很快趕來,放下藥箱仔細給楚姒清診脈,眾人也頗多疑惑,安靜等候結果,都估模著楚姒清是失血過多,虛弱導致暈厥。
然,太醫的一句話將眾人震得外焦里女敕。
太醫說,「回皇上,不是大事,楚姑娘不過是懷孕了,動了胎氣!」
「啊?」眾人嘩然,神色萬千,紛紛交頭接耳。
楚姒清明顯感受到那一道道復雜的視線投射過來,她雖動不得,眼楮睜不開,但腦袋卻清醒萬分。
是誰?要將她懷孕的事公布于眾?他存著什麼樣的目的?是要她受盡萬人職責,羞憤而死嗎?
楚懷遇老臉擱不住,厲聲責問,「楚姒清,裝什麼死?起來說清楚!」風風光光了不到一會,一個晴天霹靂將他擊潰。
楚天昊滿目沉痛,又憂心不已,「爹,三妹不是那樣的人,定是被哪個畜生給害了。」
楚家二姐妹亦是被震得不輕,幸災樂禍地笑了開。
趙靈兒雀躍不已,心中暗道,一個不潔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塵哥哥了。
慕容子喧神色復雜,大手緊緊握住楚姒清的柔荑,「清兒,你快醒來,澄清一切,不是你的錯對不對?」
楚姒清有苦難言,再一次被推入風口浪尖,緩了口氣,終于能睜開眼楮,「孩子可平安?」她虛弱地問太醫。
「無礙!回去好好調養即可。」太醫一句話讓她寬心下來。
「楚姒清,孩子的父親是誰?」皇帝厲聲責問,逮到楚懷遇的痛腳發難。
「孩子是我的!」楚姒清咬著唇,不願供出男人。
「楚愛卿!你教的好女兒!還在為那男人護短!」皇帝怒不可遏,劈頭蓋臉朝楚懷遇數落。
「微臣有罪。」楚懷遇惶恐地跪下,「那罪女敗壞昭國風氣,任憑皇上處置。」一句話,想置身事外。
「哼。」皇帝冷哼一聲,厲聲責問,「楚姒清,朕再問你一遍,孩子的父親是誰?」心中大抵已經猜到一半。
楚姒清偏過頭,半句不肯透露,皇帝見狀,不由得龍顏大怒,「楚姒清……」
「父皇,孩子是……」慕容子喧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假思索地要搶答,孩子是兒臣的!一句話還未出口,有人快他一步。
「孩子是兒臣的!」慕容熠塵淡淡道,好似訴說著一件極為平常的事,他轉動輪椅,緩緩來到楚姒清跟前。
梅妃聞言,驚得摔碎茶盞,瀲灩鳳眸蒙上一層水霧。
「老四!」皇帝氣的吹胡子瞪眼,心中冷笑,好個先斬後奏,好個暗度陳倉,弄大楚懷遇女兒的肚子,好逃月兌慶國駙馬的頭餃。
「塵哥哥!」趙靈兒踉蹌著後退幾步,「為什麼?你為什麼寧願跟那個丑女,也不願……」她淚眼朦朧,被傷得體無完膚。
「清兒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而我此生也只娶她一人!」慕容熠塵不悅地挑眉,那深情又霸氣的話讓楚姒清感動地一塌糊涂。
原來!她與他心中有著這般高的地位?
原來!他與趙靈兒親近,不過是為了氣她,激她。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她懷有身孕!
好個,月復黑陰險,讓她恨得咬咬牙,又愛的死心塌地的男人。
一時間,百感交集,她紅了眼眶,怔怔地凝著他面具下,那好看的薄唇,那深邃浩瀚的黑眸。
「塵哥哥……嗚嗚嗚……」趙靈兒掩面而泣,傷心欲絕,沖出了大殿。
皇帝冷哼一聲,「孽緣!」也甩袖而去。
慕容子喧無奈地嘆息一聲,也同楚嫣然離開了。
半晌的功夫,整個大廳的人都散去,唯獨留下慕容熠塵,楊廣,楚姒清三人。
楚姒清動了動唇,正欲說些什麼,男人卻冷聲打斷她的話。
「將她帶走!」男人語中滲著慍怒,強勢地讓人無從反抗。
楚姒清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又似侍寢的妃子,被宮女抬著一路送進了四王府。
婢女給她清理了腳底的血漬,還將她剝.得一絲不掛沐浴,沐浴完,只給她穿上一層幾欲透明的薄紗,最後抬到一間雅致的廂房里。
「他人呢?究竟想做什麼?」楚清暈頭轉向,雲里霧里的,此刻,她有許多話同他說,他倒好,玩起了失蹤。
「四爺晚點回來,楚姑娘不用心急。」那婢女笑的曖昧,話中有話。
「他將我擄來有什麼目的?」楚清想要起身,卻提不起半絲氣力,小臉漲得氣鼓鼓。
「奴婢也不知,四爺只留下一句話,說忙完後,回來享用楚姑娘!」婢女說完,又忍不住笑了。
「享用!」楚清小臉騰地染上緋色,又羞又怒,靠!他還真是頭狼,不擇手段,步步算計,讓她成為他囊中之物。
子夜時分,楚清睜著明眸,百無聊奈地數著床幔上的花紋,門此刻被推開,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楚清屏住呼吸,一顆心狂亂地跳動起來,他回來了!沒骨氣地,只得猛然閉上眼楮裝睡。
他說,今晚回來要享用她?話中的含義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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