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背部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衣衫撕裂出口子,皮肉破開。楚清痛的蹙眉,僅僅承受了一鞭子,而眼前的男人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她伏在他鮮血沾染的胸膛上,淚水模糊了視線,「君墨……君墨,對不起,我來晚了。」
「清兒,清兒你別哭,我沒事,真的沒事。」慕容君墨拼命地掙扎,可身體被綁住,根本沒辦法替她拭去眼淚。
「是不是他,他這樣對你的?」楚清抹干淚珠,凌厲的目光看向獄卒。
「你是何人,膽敢夜闖刑部?」一名官員上前,厲聲斥責孚。
「大膽的是你,濫用私刑,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楚清搶過獄卒手里的皮鞭,滿腔悲憤地抽向那官員。
「哎喲。」官員痛的上竄下跳,他新官上任,並不識得楚清的身份,不知死活地喝斥,「來人,來人,將這個潑婦給本官拿下。」
「清兒,回去,誰讓你來這里的。」慕容君墨亦是朝她吼道,他今日受難,她竟然听聞了風聲,還連夜趕來欏。
感動的同時,憂心更甚。如今,他成為階下囚,只會給她帶來無妄之災。
「君墨,只要我在這里,就絕不允許他們亂來。」楚清凌厲的目光看向圍過來的侍衛。
「清兒,你這是何苦?幫了我,他只怕會對你有所成見。」慕容君墨心如明鏡地說道。
楚清不理會官員的咆哮,上前去解男人的繩索,「君墨,你听著,不許沮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是斷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難的。」
「傻清兒,我那樣對你,根本不值得。」慕容君墨受傷太重,連著站立的氣力都沒有,雙腿一軟,倒在女人懷里。
楚清吃力地扶住他沉重的身子,冷寒的目光看向幾人,「金瘡藥拿出來!不然本姑娘今夜踏平刑部。」
一字一句,听的人不寒而栗。
為首的官員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你是哪家小姐?惦記情郎到這份上,口出狂言,活膩了嗎?」
「你看我是不是口出狂言。」楚清將懷里的男人安置在椅子上,長鞭甩過去,纏住官員的脖子。
侍衛見狀,紛紛拔出大刀,「放開李大人!」
此時,另一名身著紅色官府,品階高的官員走進來,撞見眼前一幕,登時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楚姑娘,下官不知楚姑娘到來,有失遠迎。」匍匐在地上,似是受到極大的恐懼。
未來皇後,誰不知道,那日奪儲君之位,兩王為了一個女人,斗得你死我活。
「廢話少說,拿最好的金瘡藥來,再準備一間干淨的房間。」楚清收起鞭子,冷聲吩咐道。
刑部,布局整潔的牢房里。
慕容君墨光著上身,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之上。
楚清除去染血的衣衫,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著,入目所及,他渾身無一絲完好的肌膚,鞭痕縱橫交錯,皮肉外翻,鮮血淋灕。
「君墨……君墨,痛不痛?」她哽咽著問,咸澀的淚水滾落在他臉頰處。
「你怎麼又哭了?」慕容君墨沒感覺到痛,渾身處于麻木狀態。他虛弱地抬手,去拭女子的淚珠。
「我…我不哭,你別亂動,我先給你上藥。」楚清慌亂地抹干眼淚,拿起藥瓶動作。
「好,有勞清兒了。」慕容君墨牽起唇角,深深地凝著她,從不敢奢望,還能與她再相見。
楚清力道很輕很輕,就怕觸到男人的痛處。
但沒有完好肌膚的身體,饒是再輕的力道,也無可避免劇痛來襲,慕容君墨怕女人擔憂,他咬緊牙關死撐,直至薄唇沁出一抹殷紅,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哼一聲。
「好了,君墨,等藥干了,我再給你穿衣服。」忙完一切,楚清如釋重負。
「你後背的傷呢?如何,讓我看看。」慕容君墨陡然憶起,方才那傻丫頭用身體擋下一鞭子。
「我沒事,只是擦傷了一下,再說,給你看也不方便。」楚清含糊過去。
「也是。」慕容君墨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頓了頓,他道,「那日,我拿你威脅,如今想起來,是我一輩子最大的錯事,清兒,我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忘記那些不愉快的好嗎?」
「君墨……我知道,你也是逼不得已的,再說,你又不是真的要傷我。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恩。」慕容君墨點頭,此刻靜靜地凝著她,也覺得萬般幸福。
「對了,他們何故要對你用刑?那獄卒想逼迫你說出什麼?」楚清看著眼前的男子,命運多舛的他,歷經艱辛從慶國回來,如今卻成為階下囚。
「我手上有父皇留有的兵符,掌控著昭國三十萬大軍,慕容熠塵是斷然不會安心坐上皇位的。」慕容君墨毫不遮掩地道出事實。
「將兵符交給他,他或許就會放過你的。」楚清勸道,竟不想其中有著這樣的隱情。
「清兒你也說或許,只是或許,同樣是死,我何不賭一把呢?」
「君墨……你並未放棄爭奪對不對?可你們是親兄弟,一定要手足相殘嗎?」楚清胸腔里壓抑地難受。
慕容君墨譏諷地勾唇,「皇家,從來沒有所謂的親情、手足。誰有手段,誰有能力,才是王道。」
楚清沒再說話,靜默地守在一邊。而她永遠不會知曉,自己成了千古罪人,兩個人男人斗得你死我活,不是為權,更多的是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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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慕容熠塵忙完政務,疲累地倒在龍椅上。
才一日不見那女人,他就思念如狂,一閉上眼楮,滿腦子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只剩下兩日的時間,她莫非真的忍心看見他毒發身亡?
雖惱恨她的絕情,但依舊不肯傷她分毫,只要他肯耍手段,解藥不可能拿不到,他想賭一次,賭她的心究竟向著誰。
前思後想一番,他如同前幾天一樣,會在夜半的時候去看女人。
偌大的皇宮,積雪鋪成的青石板上,一抹明黃孤寂地行走著。
中宮殿里,燭火已滅,一片靜謐。守夜的宮女倚在門上打盹,並未發現天子的到來。
慕容熠塵徑直走進去,內殿里,女子呼吸均勻,睡的酣甜。
但氣息與往日不太一樣,思及此,他心中驀地一驚,點燃案桌上的燭火,照亮屋子。
「清兒……「他輕喚道,朝床榻走進。
換做平日,一向淺眠的楚清定會醒來,可他連著叫了幾聲,女子依舊睡的安穩如初。
他走過去,待看清床榻另有其人時,眸低漸漸聚集一抹陰郁之氣,「你家小姐呢?去了哪里?」
一把揪住秋菊的衣襟逼問。
「啊?」秋菊還在睡夢中,記憶停留著七王府,她迷迷糊糊地說道,「小姐,小姐跟七爺正相親相愛呢,你別去叨擾他們……唔……困死了。」
語畢,沒心沒肺地倒頭大睡。
「相親相愛?」慕容熠塵冷聲嗤笑,袍袖中的手五指收攏,緊握成拳。憶起她在七王府跟慕容君墨纏綿的畫面,頓時妒火中燒,理智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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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
李大人正在跟周公約會,迷迷糊糊間,听聞眾人山呼萬歲的聲音。
他猛然驚醒,從椅子上摔下來,睜開眼,入目是男人的龍紋黑靴,金線交錯,盡顯尊貴。
「皇……皇上,下官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李大人驚得瞳孔劇縮,不禁暗暗叫苦,一夜之間,皇後,皇帝紛紛踏足,攪得他小心肝差點跳出來。
「楚清呢?她是不是在這里?」慕容熠塵冷聲問道,舉目朝四周看去,尋找女子的蹤影。
如此陰暗,充滿血腥的地方,她竟然一待就是一夜,是心疼那個男人嗎?
「回……回皇上,楚姑娘在天字牢房……」李大人哆嗦著雙腿回答,這是要上演捉奸的戲碼嗎?
放著皇後不當,跑來天牢找前夫,這事傳出去,京城的說書人估模著要講個三天三夜。
「跟重犯在一起嗎?」
「是……下官這就去叫楚姑娘出來。」李大人生生驚出一聲冷汗來,只因皇帝冰寒的氣場。
「不必了。」慕容熠塵沉聲拒絕,撩起衣袍闊步朝天字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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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牢房里,溫馨充斥著。
楚清見藥水浸入肌理,適才松口氣,「君墨,我幫你將衣服穿上,你再好好睡一覺,明日醒來,傷口就不會痛了。」
「恩,有勞清兒了。」慕容君墨點頭示意,然後努力地坐起身。
許是躺得太久,渾身無力,他手臂一軟,又重重朝後倒去。
楚清驟不及防,嬌小的身子跟著他傾倒過去,雙手慌亂地撐住,就怕壓壞他的傷口,而唇避無可避地覆上男人的。
她觸電似地彈開,就要逃離之時,身後傳來一股陰冷之氣,緊接著,整個人被人擰起甩了很遠。
「嘶。」她狼狽地倒在地上,待看清來人,心中一咯,臉色驟變。
「你們在做什麼?」慕容熠塵努力壓抑胸腔里的火氣,冰冷的話從牙縫里迸出。
「清兒,有沒有摔疼?」慕容君墨不理會男人的質問,坐起身要去扶她。
楚清咬著唇,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許是老天故意捉弄她,好巧不巧地讓他撞見這一幕。
做什麼?只是心中有愧,為他贖罪,前來照顧君墨,卻鬧了天大的誤會。
「我在問你話,回答朕。」慕容熠塵躬身,危險的氣息逼近她。
「上藥,穿衣。你以為是什麼?」楚清仰起臉,問心無愧地回答。
慕容熠塵冷笑一聲,幽深的眸低盡是譏諷的意味,「上藥,穿衣,最後情難自禁,跑到床上去了?朕說的對嗎?」
撞見那荒唐的一幕,他恍惚以為看錯了,他的女人,跟其他男人身子緊密相貼,正主動獻上香吻…
刺目!諷刺十足。那種不安定感再次蔓延周身,他們做過一段日子的夫妻,以慕容君墨的手段,怕是早就俘獲了她的芳心…….
而他,作為一個只會給她帶來傷害的男人,定是被摒除在外。
「我如今說什麼你也不會信,既然你要這樣認為,我無話可說。」楚清捂住微疼的心口,自顧站起身朝床榻上的男人走進。
「清兒,有沒有傷到?」慕容君墨旁若無人,焦慮地問,又滿是鄙夷地看向站立的明黃身影,「有什麼大可沖著我來,欺負女人算什麼東西?」
「君墨,我沒事,你別動氣,小心傷口。」楚清連聲勸道,拿起衣衫繼續完成方才的動作。
慕容熠塵雖被怒火籠罩,但力道適中,並未傷害到她分毫,只是不小心牽動了後背的傷口。
好一對患難夫妻!慕容熠塵眸中的陰郁之氣更甚,「來人!傳太醫!」
語畢,不由分說地將楚清拽入懷里,「尊為皇後,這些低下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跟朕回宮。」
「慕容熠塵,你放開我,放開……」楚清手骨幾欲被他捏碎,她極厭惡有人逼迫。
皇後!慕容君墨頹然倒下,兩個字,預示著他與她越走越遠,再都無法回去了。
「你再敢來看他,朕就立刻殺了他。」慕容熠塵惡毒地威脅道,長臂一彎,將女子抗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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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太皇太後居所。
遲暮的老人虔誠地跪在蒲團上,輕敲著木魚,嘴里喃喃念著佛法。
須臾,她睜開一雙蒼老的鳳眸,朝著身邊的張嬤嬤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老嬤嬤跪下來,「回太皇太後,已經派人去知會刑部了,定會好好招呼慕容君墨,但闖進去一名女子,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噢?何人?」問話的同時,太皇太後已經猜到幾分。
「是楚清!誰都不敢動的主。」張嬤嬤誠惶誠恐地回答。
太皇太後冷哼一聲,推開桌邊的木魚起身,「那賤丫頭,三番幾次沒死成,如今是更難下手了。」
「哀家就知道,留下她,只會給塵兒帶來無盡的災難。」
「太皇太後,是不是現在除掉她,以絕後患?」張嬤嬤做了個殺的手勢。
太皇太後微眯起鳳眸,緩緩道,「哀家何嘗不想她死,那樣塵兒就能安安心心地坐皇帝了,但……」「您在顧慮皇上的感受嗎?您的苦心,想必皇上總有一天能理解的。」
「塵兒一生孤苦,能遇見喜歡的女子,哀家怎麼能讓他再陷入八年前的陰影里?你盯緊一點,若稍有風吹草動,立刻稟告哀家。」太皇太後嘆息一聲,朝著內室走去。
「是,奴婢遵旨。」張嬤嬤俯首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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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宮,守夜的宮女猛然驚醒,撞見的就是皇帝扛著一名女子,怒氣沖天地踹開門。
「皇上……」宮女匍匐在地行禮。
「所有人統統滾出去,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闖進來。」慕容熠塵揚手吩咐道,他徑直朝龍床走近,一把將女子狠狠扔下。
「慕容熠塵!你要做什麼?」楚清被他眼中的戾氣嚇到,沒骨氣地退到床角。
膽敢直呼天子名諱,普天之下,也唯有她一人。
慕容熠塵哪里給她逃離的機會,飛快地褪下龍靴,傾身壓了過去,「怎麼?如今知道怕了?朕給你權利,讓你可以在皇宮暢走,而你做了什麼?三更半夜,跟野男人私會?」
「君墨不是野男人,他是我丈夫,休書一日沒來,我就是她的妻子,理當照顧他。」楚清理直氣壯地反駁,憶起君墨所承受的傷,恨極了眼前的男人。
「楚清,你找死是不是?」丈夫!丈夫,兩個字如針尖刺入心底,讓他瀕臨崩潰。
原來,她潛意識里,還心心念念著自己的丈夫。
他怎麼能讓容忍?
「有種殺了我!你這樣傷害君墨,根本是喪盡天良!這樣的你,很陌生,我無法再愛了。」
無法再愛?喪盡天良!
八個字,如同針尖狠狠刺入心底,扎得千瘡百孔。慕容熠塵身形微顫,雙拳緊握,一雙黝黑的眸子烏雲密布,直欲摧城。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大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顎,語聲是極致的冰寒。
楚姒清痛的皺眉,毫不畏懼地質問道,「君墨是你親弟弟,哪怕做了天大的錯事,你也不能這樣對他!我看不起你,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沒有人性可言。」
「暴君?」慕容熠塵冷哼一聲,俊美的臉容沉下,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狠狠揉碎她。
他理智全無,邪魅地彎唇,扯下龍紋腰帶,不由分說地鉗住女子的雙手。
「你做什麼?放開我,混蛋……痛。」楚姒清驚惶地喊道,如何努力掙扎都無濟于事,不一會,她仰面躺在龍床上,雙手被屈辱地捆縛著。
「做什麼?做暴君該做的事!」慕容熠猩紅著眸子,灼熱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噴薄在她驚恐萬分的小臉上。
楚姒清嚇得花容失色,雙腿狠命地瞪著,「無恥,下流,除了用強,你他.媽還會什麼?」
她厲聲怒罵著,不顧形象,亦是萬般委屈。
「閉嘴。」慕容熠塵嘴角輕抽,普天之下,也唯有她膽大包天敢怒罵皇帝。
「混蛋,你要是敢動我?我發誓,一輩子你都別想得到我!」楚姒清悲憤地看著他,眼前陌生至極的男人。
再也回不到當初了,那個給予她無限溫暖,柔情的男人。
權勢,真的很可怕,能泯滅良知,變得暴虐無常。
慕容熠塵深邃的黑瞳蘊著萬般無奈,痛心,他一言不發,粗暴地將女子翻個身。
「啊。」楚姒清痛呼出聲,瀲灩明眸不爭氣地沾染了一層水霧。她趴在偌大的龍床上,四肢動彈不得。
慕容熠塵抿唇不語,俊臉冷凝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大手伸到女子衣襟處,不由分說地剝開外衣,內衫,最後僅僅剩下單薄的素色肚兜。
那一刻,楚姒清陷入極致的恐懼中。
她薄顫著身子,嗚咽出聲,再無方才的錚錚骨氣,「慕容熠塵,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她是人,而他深愛的男人,正要用世間最惡毒的方式折磨她,如同畜生一樣交歡。
男人並未理會她的求饒,沉重的呼吸自後背清晰傳來,是赤.果果的佔有欲。
「慕容熠塵,我恨你,恨死你了,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楚姒清咬牙含恨,一字一頓地說道。
「恨吧,總比沒有任何情緒要好。「男人眼底的落寞、頹喪神色揮之不去。
他邊說,邊從衣袖里掏出隨身攜帶的藥瓶,置于手心後,往下,輕輕地暈開在女子的鞭痕上。
「嘶。「楚姒清原以為,會等來男人的凌辱,卻不想是一雙溫熱的大掌,傳遞過來熟悉的寵溺之情。
上藥,很快,卻又仿佛過了很久。
兩人皆是沉默著,各懷心事。
忙完一切,慕容熠塵解開女子雙手的束縛,將她光.果的身子輕柔地揉進懷里,一如往昔親昵的動作。
「真的放不下他?只想做他的妻子?」他下顎抵著她的肩膀,低沉的語聲滿是受傷的情緒。
「我……我不知道。」楚清迷茫地睜著明眸,怕極了他溫柔的攻勢,會不自禁失去一切思維的能力。
慕容熠塵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繼續溫聲耳語,「清兒……做我的女人,真那麼難?覺得很委屈?「
「不是……「楚清支支吾吾,該怎麼說?能做他的女人,是她一輩子莫大的幸福,只是,總有一種不安定感伴隨,讓她無所適從。
「不知道,不是…從前灑月兌果斷的你呢?很難拿主意嗎?」慕容熠塵面對她模稜兩可的回答,只能無奈地低嘆口氣。
「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別再逼我好不好?」楚清亦是緩和語氣,揚起臉央求道。事發突然,才幾日的功夫,瞬息萬變,她從一個男人輾轉到另一個男人身邊,的確未做好心理準備,雖然眼前就是她此生摯愛的男人。
慕容熠塵一怔,自知任何事不能急功近利,他的清兒,曾經因為他傷透心神,而他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等著她回心轉意。
「好,我答應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楚清唇角漾開一抹釋然的弧度,「什麼事?」原以為,他們的關系會因為今晚這件事越發僵,但不料男人主動放段,沒有所謂的暴虐懲罰,而是轉做替她處理鞭痕。「答應我,不準再偷偷惦記其他男人,照顧好自己。」慕容熠塵一番話,霸道十足,只有他自己知曉,他有多害怕失去她。
邊說,邊拿起衣衫給女子穿戴。
楚清伸出胳膊,裹上薄衫,思忖許久遲遲不肯回答。
「怎麼?很為難?」慕容熠塵見狀,一抹慍怒浮上眉梢,索性不再服侍她,轉而將她擱在腿上。
儼然一副,你不答應,我便不放人的模樣。
「我對君墨的情誼,不是你想的那樣。」楚清嘟噥了一句,含糊回道。
「我想的哪樣?」慕容熠塵明顯听出些端倪,還故作不知情地反問。如果沒猜錯,這丫頭對君墨放不下,只是因為感激之情,或帶著些許憐憫。
「不跟你說了,快放我下去,我要回宮睡覺。」楚清斜斜瞥他一眼,扭動著身子要掙開鉗制。
慕容熠塵經不住她無意識的折騰,身體瞬間起了反應,他低頭,擒住她瑩白的耳垂,一陣輕輕的撕咬,「這麼晚了,還想著回去?朕的寢宮,不比你那里舒適百倍?」言下之意,不就是要求你留下來。
「哪里舒服了?一屋子的脂粉味。」楚清酸溜溜地說道。他為帝,避免不了三宮六院,而她心性極高,能否容忍那些事發生呢?
「脂粉味千萬種,可我唯獨偏愛你這一種。」動听的情話出自他口,一雙不安分地大手又輕易地挑開女子的衣襟。
「肉麻。」楚清嗔怪一聲,按住他邪惡的大手,「你成天就想著那事!說出去也不嫌丟人。」
「真的不願?」慕容熠塵只得收手,一臉沮喪。
「我給你按摩一下,每天不分日夜地處理政務,身子哪里吃得消?」楚清掙開他的懷抱,一臉正色地說道。
「也好,那委屈清兒親自服侍了。」男人愜意地躺子,狹長的眸子眯起慵懶的弧度。
「對了,夏沁梅呢?」楚清用心按揉著男人的肩膀,隨意問道。說來,那女人是她妹妹,八年前,兩人還相依為命過。
「我也不知,或許厭倦了宮里的生活,有機會逃出去,就不想回來了。」慕容熠塵淡淡回道,一抹不安隨之縈繞心頭。
那個女人,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安分守己。她帶著月復中的孩子能去哪里?而那孩子,極有可能是他的。
「噢。」楚清沒再多問,埋首認真給男人按揉。
第二天,離著毒發只剩下一日的時間,早朝過後,她心緒不寧,獨自待在龍吟宮里。
直至午膳時分,才瞥見慕容熠塵忙碌的身影。
慕容子喧一身絳紅色官府,與皇帝並肩來到內殿議事。
「子喧?」楚清口無遮攔地喚了句,等到出聲,才發現不妥的稱呼。
如今,她該尊稱他一聲睿親王才是。
慕容子喧待看清眼前的女子,不禁欣喜萬分,「清兒?原來你在這里?」還未冊封,便入住龍吟宮,可見皇帝對她的寵愛。
慕容熠塵濃眉微擰,不悅地覷了旁側的男子,「六弟,朕去偏殿召見張大人他們。」
言下之意,就是默許兩人見面。
慕容熠塵離開後,大殿里的宮女盈盈上前,給睿親王斟茶。
「我來吧。」楚清親力親為,嫻熟地倒置一杯熱茶遞過去。
慕容子喧欣然接過,心思並未放在茶水上,而是問,「清兒……能得見你幸福,我也放心了。」
「幸福?」楚清苦澀一笑,不錯,能成為皇上的女人,貴為一國之母,便是世間最幸福的女人吧。
可是,她想要的不過是一方淨土,男人永遠給不了。
「四哥對你一如既往,所做之事,也都是為了你。」慕容子喧勸道,輕抿了口茶水,微苦,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子喧,你了解他嗎?」楚清輕搖頭,不贊同男人的說法。
「我只知道,四哥原本並沒有登基的打算,但曾經這樣說過,我若不成為天下最強的人,如何給的了清兒安定?」
「…」聞言,楚清默然不語。無論他存著何種心思坐上皇帝,她只知道,他們之間會因為這個特殊身份,將越走越遠。
「清兒,若真的愛一個人,何不放下心中的傲氣?這樣,才能真正獲得幸福。」慕容子喧何嘗不了解她的心思。
「子喧,你什麼時候回錦州?姐姐呢,她還好吧?」楚清不想繼續這個沉悶的話題。
男人怔了怔,回道,「至于回不回錦州,還得看四哥安排,如今政局未穩,短時間內是不會回去了。你姐姐,她最近每日悶在房里做女紅,心境淡薄不少。」
「噢,那我就放心了。」楚清放心地點點頭,又陷入深思。
慕容子喧何等精明,放下茶盞問,「清兒是不是心中有事?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
「子喧……那件事,任何人都幫不了我。」楚清忍住沒說,如果拖子喧下水,她真成了千古罪人。
兩人又閑話家常了一番,直至暮色西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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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熠塵召見完大臣,並未忙著處理公務,而是選擇陪女子用晚膳。
大殿里,一片靜謐,只听得見碗筷聲響。
彼時,內侍總管安公公面色焦慮地走進來,「皇上……出大事了。」
慕容熠塵眸光一凜,覷向對桌的女子,「何事?」
「回皇上,宮里謠言四起,說您中重劇毒,活不過今晚……」安公公說完,冷汗直冒。
「混賬!」慕容熠塵臉色驀地沉下,拂袖一把推翻桌子,他眸光如炬,緊緊絞著女子。
楚清面沉如水,認真吃著碗里的飯菜,卻是食不知味。
「皇上,再不制止謠言,怕是明日就傳的天下皆知。」安公公抬眼偷偷打量皇帝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是中毒之狀。「這件事,朕自由分寸,你先下去,堵住造謠人的嘴。」慕容熠塵思忖片刻,抬手吩咐下去。
「奴才遵旨。」安公公畢恭畢敬地離開了,宮女們也被遣走。
殿門關上那一刻,慕容熠塵再無方才的冷靜自若,他幾步上前,一把拂掉女子手里的碗筷,「你當真做得出來?」
「慕容熠塵,我懇求過,可你一意孤行,怨不得誰。」楚清抬眸,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黑眸。
「你要眼睜睜看著我死對不對?」慕容熠塵痛心地問道,無人知曉,這一刻他所承受的痛楚。
「皇上……請你立刻下旨,赦免端親王!」楚清撩起裙擺,屈膝跪下懇求。
皇上?慕容熠塵踉蹌著後退兩步,險些栽倒,「楚清,不要逼人太甚!」放過慕容君墨嗎?她如此低聲下氣為了另一人男人,他也絕對不會答應。
一個跪著,一個站著,兩人保持著原有的姿勢許久。
「皇上,只剩兩個時辰毒發,請你三思,掂量一下後果。」楚清匍匐在地,懇求的語聲處處透著威脅的意味。
「好,很好,楚清,你果真沒讓朕失望。」慕容熠塵忽然大笑起來,心中的悲涼無人能知曉。
他怒氣橫生,一腳踹開女子,「別跪了,朕承受不起。」
「慕容熠塵,為什麼非得逼我,逼我恨你?」楚清狼狽地倒在地上,仇恨的目光看向他。
無論她如何放段,低聲下氣,他依舊心如磐石,不肯退讓一分一毫。
楚清,原來,你于他心中的地位不過爾爾,曾經天真的自以為是,如今顯得多麼諷刺。
「究竟是誰在逼誰?」男人俯身,用力捏住她的下顎,幽深的眸子交織著萬般無奈、痛心,絕望。
「放過君墨,他手里的兵符,我會替你騙過來,我說到做到。」
慕容熠塵冷笑一聲,「你以為,朕還會信你?」
「皇上,皇上……」此時,楊廣火急火燎地趕來,屈膝跪下稟告。
慕容熠塵坐回龍椅上,疲累地闔上眼眸,「說。」
「回皇上,謠言四起,說皇上活不過今晚,百官蠢蠢欲動,正密謀著如何救出端親王,以此保住昭國江山血脈。」
「鬧,讓他們繼續鬧去,過了今晚,一切自會見分曉。」
楊廣心領神會,若有所思地看了兩人一眼,匆匆退了出去。
殿內的兩人沒再說話,隔著一段距離,心亦是越走越遠。
臨近子時,毒發的時辰,慕容熠塵仰頭倒在龍椅上,氣息微弱,一動不動,一響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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