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溟的屬下並非不認得靖琪,可這一刻卻面面相覷了一番,有點為難地說,「蒼少吩咐今天不見任何人。舒殘顎」
靖琪皺眉,這是什麼意思?他昨天明明說了讓她今天帶著糯米團兒來看他的。
「媽媽,好看叔叔是不是在生你的氣?」糯米團兒拉著她的手弱弱地問。
她听姨姨說,昨晚是媽媽把花粉弄在叔叔身上,才害他過敏住院的。
靖琪握緊了手中的保溫桶,對兩個屬下道,「你們進去告訴他,田甜和糯米團兒來看他,他要是不見,以後也見不著了。灝」
屬下不敢怠慢,只好進去請示,很快就出來道,「田小姐,蒼少請你進去。」
糯米團兒歡天喜地地拉著媽媽的手就往里沖。
病房是最好的單人間,寬敞明亮,床前卻拉起了一道簾子,靖琪她們看不到病床上的身影匆。
「蒼溟?」她喊了一聲,糯米團兒也探頭探腦地往里看。
「琪琪,你和寶寶就坐在那邊吧,陪我說說話就好。」
靖琪有點莫名的氣惱,「你搞什麼鬼?為什麼隔著個簾子跟我們說話?」
蒼溟輕咳了一聲,有些別扭地說道,「沒什麼,怕嚇到孩子。」
糯米團兒才不吃這套,「叔叔,我不怕哦,我要進來嘍!」
她小小的身子比起他的敏捷毫不遜色,還等不及兩個大人反應就掀開簾子鑽了過去。
「哇!」她發出好大的感嘆,然後獻寶似的對著靖琪喊,「媽媽,叔叔真的腫得像豬頭了,還有好多紅點點。」
靖琪拉開簾子,蒼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躺在床上,想把頭扭過去,那邊又是小糯米團兒觀察外星人似的眼光。
靖琪沒繃住,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蒼溟臉色更難看了,「早知道讓你們今天別過來了。」
昨天的水腫還沒完全消退,疹子又發出來了,不知是不是還有殘留的花粉沒弄干淨。
「我要洗澡!」
靖琪按住他,「先吃了東西再洗。」都是病患了,哪里來的那麼多講究!
她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把湯和米飯舀出來,小菜在一旁擺好。
「玉竹涼瓜炖排骨,敗火清涼的,你多喝一點。涼拌海蜇,青椒肉絲,都是下飯的菜,都要吃光。」
靖琪語氣有點生硬,總是覺得這樣對他太好了,不僅自己心會軟,他也難免得寸進尺。
蒼溟卻不在意,帶著點期待的溫情,「都是你做的?」
「我姐姐做的,都是家常味道,比不得你習慣的山珍海味。」
其實湯是她煲的,可是不想讓他知道。
蒼溟露出些失望的神色,吃的有些潦草。
「湯會不會苦?」糯米團兒湊近他悄悄問,「湯是媽媽炖的哦,她放了好多涼瓜,我都不敢喝。」
她皺了皺鼻子,蒼溟卻笑了,「沒關系,叔叔不怕苦。」
他吃什麼都沒差別,山珍海味從來也入不了他的眼,反正嘗不出味道,只想吃點她親手做的東西。
飯菜都吃光,湯更是喝得連渣都不剩。
「湯圓呢?」他還滿懷期待地問靖琪,昨天明明交代過的,她不會忘了吧?
「你現在吃的下麼?等宵夜再說。」
蒼溟听她這麼說倒是篤定了,她答應陪他吃宵夜,那就代表著會在這兒一直陪著他吧!
糯米團兒背了個紫色米老鼠的小書包來,她從里面拿出一個u盤給蒼溟,小聲道,「小杰哥哥幫我下的卡通片,可以在這里看嗎?」
「當然可以,不過不能看太久,注意休息眼楮知道嗎?」
「好耶,謝謝叔叔!」糯米團兒振臂高呼,媽媽不讓她一個人在家看電視,在這里有叔叔陪著看真好。
她差點就想在他臉頰上親親,可是看著那個又紅又腫的樣子……唔,還是等他好了再補上吧!
蒼溟變戲法一樣從櫃子里拿出一大堆零食和水果,糯米團兒就像掉進了糖罐子一樣開心,爬到他那個堪比酒店kingsize大床的病床上去,一邊看卡通片一邊吃開了。
「你別太寵她了。」靖琪抗拒不了這樣溫情熱鬧的場面,可也有必要提醒蒼溟幾句。
蒼溟開口就是寵溺,「小姑娘寵著點有什麼關系,她高興就好!」
「醫生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出院?」
天天讓她們過來陪著他怎麼行!
「噢,恐怕要過幾天,現在這樣想走也走不了。」蒼溟帶著點自嘲地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在南水沒有熟識的私人醫生,萬一出院後病情反復了,再來一次窒息什麼的,誰能保證每次都那麼幸運!」
反正他是要在南水待不少日子,住酒店或是住醫院都沒差別,至少住在醫院有個病患的身份,靖琪就不得不來探望他。
夜色漸深,靖琪抬手看了看表,出去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病房的門,竟然是袁!
蒼溟的臉色瞬息萬變,最終還是停留在平靜無波的層面上,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袁朝他點了點算是打過招呼,把靖琪叫了出去。
蒼溟無法听到他們說了些什麼,難道剛才靖琪出去打電話就是找他?
他的壞心情糟糕到無法掩飾。
糯米團兒好像也感覺到他的郁悶了,舌忝著手里的棒棒糖,眼珠子骨碌碌轉,也不說話。
靖琪很快回來,手里提著一袋東西,一樣樣拿出來,絲毫沒有向蒼溟解釋什麼的意思。
蒼溟終于摒不住問她,「他來做什麼?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靖琪頭都沒回,「你不是要吃元宵麼?煮好了帶過來就沒法吃了,只能現煮。你這里鍋子元宵什麼都沒有,還不讓人家買好送過來?」
蒼溟臉色一沉,「你就讓那姓袁的送過來?他跟你是什麼關系,好到大過年的都為你鞍前馬後的忙碌?」
「那我跟你又是什麼關系,為什麼要大過年的跑過來伺候你!」
蒼溟張了張嘴,看到身邊的小不點,硬是把話給吞了回去。
宣誓主權的話還真是有點少兒不宜。
靖琪往新的小電飯鍋里放了純淨水煮開,冰袋保存的元宵拆開來往沸水里放,咕嘟咕嘟很快有米粉和芝麻的香氣飄散出來。
蒼溟卻老大的不高興,板著臉道,「我不是什麼東西都吃的,別的男人送給你的元宵我沒心情吃。」
「不吃拉倒!」靖琪一邊往鍋里加水,一邊小聲嘀咕。背上兩道灼熱視線又帶著點森寒,讓她有點不自在。
一鍋元宵舀起來,蒼溟別過頭去故意不看,靖琪沖糯米團兒招了招手,「寶貝過來吃!」
糯米團兒從床上滑下來,邁開小腿跑過去,扒在媽媽腿上撒嬌說了幾句什麼,才端著個小碗回到床邊,坐在旁邊的小幾上邊吹邊吃。
靖琪自己也舀了一碗,慢條斯理地吹涼了往嘴里送。
蒼溟憋著一口氣,看了一眼寶寶碗里,又抬眼瞪了靖琪一眼,模出平板電腦來悶頭不吭聲。
靖琪吃了兩口,才問道,「你真的不吃嗎?再不吃,這個年就過去了。」
蒼溟冷冷的,不說話。
「元宵很好吃的,叔叔你吃一點吧!媽媽做了巧克力餡的混在里面,誰吃到的多今年就好運多哦!」
「這是你媽媽做的元宵?」
「是啊,她和姨姨昨晚就在家里做好了,說好今天姨姨送過來現煮的,不過不知為什麼姨姨沒有來。」
蒼溟抬眼疑惑地看著靖琪,她把鍋里剩下的元宵都撈進碗里遞給他,「到底要不要吃?」
蒼溟接過來,看了一眼,「為什麼我和寶寶的不一樣?」
「我的放了桂花酒釀!」糯米團兒驕傲地插嘴。
靖琪無奈,拿了裝桂花酒釀的瓶子給他碗里加上,看他終于肯吃了,才去吃自己那一碗。
「既然是你做的元宵,為什麼是那個男人送過來?」
蒼溟已經吃到了巧克力餡的元宵,雖吃不出甜還是苦,但巧克力幼滑精細,是上好的品質,絕不是外面隨便買的到的那種。
「我帶著糯米團兒,一個人拿不下那麼多東西,本來是請姐姐給我送過來的,但她們所里剛剛接到報案,她趕著去處理了,恰好遇到袁警官就請他給我送過來。」
蒼溟皺眉,「阿山呢?他沒跟你姐他們在一起?」
靖琪輕哼一聲,「他不知怎麼得罪了我姐,這幾天都沒看見他了。」
「嗯,我想在南水設個分公司,他最近也忙,大概也只是跟你姐有些誤會。」
「你要在這里設分公司?」靖琪驚詫不已,他听起來大有打持久戰的意思。
「嗯,只是業務需要,南水現在貿易剛剛興盛起來,市場很大,有的做,沒理由不抓住這樣的好機會。」
蒼溟說的很輕松簡單,盡量撇開跟她的關系,不想讓她覺得他是因為她才硬要留下而產生壓力。
吃完了,靖琪去洗碗和鍋子,不知道他還要在這里住幾天,這病房條件好,有一個角落是可以做飯煲湯的,她索性把這些東西都留下來,萬一他大少爺又想吃什麼小灶了,也方便做。
回來的時候,遇到醫生和護士,聊了幾句蒼溟的病情。
「請問他這樣子,什麼時候能出院呢?」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噢,他身體底子好,恢復起來還算蠻快的,但是他平日里工作得比較疲勞,不注意休息保養,積攢了些小毛病,也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做個全面檢查,好好休養一陣子,對他有好處的。」
醫生很會打太極,言辭模糊,說的好像他無論住多久都不為過。
以前他身體一向很好的,會有什麼小毛病影響到他整體的身體健康呢?
靖琪並沒有太往心里去。
回到病房里,糯米團兒已經窩在蒼溟身邊睡著了,眼睫長長的蓋住下眼瞼,漂亮的唇形安靜地抿著,跟蒼溟真是像足十成十。
平時她睡前總要纏著靖琪講故事,一般要講完第二個才會心滿意足地睡去。
看看側躺在她身邊,目光流泄出溫柔的蒼溟,靖琪都有些難以置信他是怎麼把她哄睡著的。
他懂得怎麼為孩子講故事嗎?
她走過去想抱起女兒,時間不早了,抱她回去正好睡覺。
可蒼溟沖她擺了擺手,食指在唇邊比劃,示意她不要吵醒孩子。
靖琪皺眉,小小聲道,「我抱她回去了,在這里你怎麼休息的好。」
「沒關系,讓她睡,床這麼大呢!」
kingsize的病床,再把靖琪算上也綽綽有余。
他氣定神閑,靖琪卻瞪了他一眼。
他當然無所謂了,那她該睡哪里?
守在門外的屬下很快搬來了躺椅,蒼溟這麼個小病其實用不上陪護床,但他們還是去找了最好最舒適的來,在他床邊支起來。
「先將就下,明天回去再好好休息。」
「你哪里需要陪夜,又不是重癥病人。」靖琪沒好氣道。
蒼溟眼神無辜地看著她,「醫生說病情有反復,你看今天不是又發了紅疹出來,沒人守在這里,半夜萬一又窒息什麼的多危險。再說天這麼晚了,孩子都睡了,就過一夜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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