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食其力,必須先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舒殢獍高雲珊也想過繼續去作項目助理,但方夜拒絕了。
「你的身體現在這麼糟糕,我怎麼帶你到各個項目去跑?再說你就真的甘願一輩子做這麼個小助理,不怕埋沒了你自己的才華?」
「方大哥,你別這麼說。靠勤奮賺錢養活自己,沒什麼埋沒不埋沒的。」
她拿起熟悉的畫筆,坐在畫室中的時候,的確難免會想起曾經的理想,可是在市井中打拼了那麼多年之後,那些理想對她來說早已是鏡花水月了。
她會覺得惋惜,可誰這一生還沒個遺憾惋惜的事兒呢?現在她只想找到一份適合的工作,創造好一點的條件,希望今後的生活不要像從前那樣捉襟見肘驍。
方夜扔給她兩本書,問道,「你看看,這書里的插畫和封面,你能畫嗎?」
高雲珊拿起書翻了翻,畫風很淺淡,透著小精致,跟她的風格挺像。
「嗯,我想我應該能畫。英」
「那好,等你身體好一些,完全能拿起筆了,我帶你去見個人。」
高雲珊沒想到方夜去帶她見的,是知名出版社的主編,更沒想到他們會讓她接下期刊插畫的工作。
「我看過高小姐的畫作,畫風細膩,是我們欣賞的風格。既然有緣,不如試試看,我們也不給你壓力,你覺得合適的話我們可以長期合作。」
「這……」高雲珊喜出望外,「真是謝謝您了,我會努力的。」
「別客氣,方先生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信得過你。」主編向她伸出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高雲珊咬唇看了看方夜,他朝她點頭。
談完工作出來,她說,「方大哥,實在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不如我請你吃飯吧!」
「好啊!」方夜也不跟她客氣。
「你想吃什麼,我去訂位子!」
他看了她一眼,「你都還沒拿到工資,就這麼著急要花錢了?」
她抿唇笑,「那總得吃飯的啊!」
「你會做飯嗎?」
「會。」
「那就行了,不用到外面花這個錢,買點菜回去,你燒什麼我吃什麼。」
「那怎麼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難不成你現在還是把我當陌生人,連去你家吃飯都不夠格?」
「不是……」
「那走吧,先去超市買東西!」方夜拉起她的手腕就走,她完全沒有說不的余地。
他其實也是強勢的男人,內心堅定強大,認準的事就一往無前。
不是說他不好,可高雲珊總是看著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丁默城。
他們太像了,也難怪的,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好友,脾氣秉性肯定是有很多類似的地方。
方夜並不知道她內心深處的這種想法,推著車跟她一起走在超市里,把新鮮的蔬果和肉類放進車里。
他不太給意見,也不說自己要吃什麼,只要看到高雲珊拿在手里考察過的,就全都拿下。
「太多了,哪里吃的了那麼多菜!」
「吃不了就放冰箱,反正你平時也要做飯的。雖然現在豆丁沒跟在你身邊,但你可別隨意敷衍自己,多吃點身體才能早點痊愈。」
提到孩子,高雲珊的笑容就會斂去許多,方夜知道她放不下,寬慰她說,「別擔心,默城是他爸爸,就這麼一個兒子,不疼他疼誰!我看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藕園里也沒有別人,他會把豆丁照顧好的。」
「是我不好,盼了那麼久才能做手術,他最需要我的時候,反而不能在他身邊。」
「他會理解你的。」
如果那個小小的人兒有一天長大了,知道自己的母親生命之花就快要凋零,一定會不舍和心疼,會理解她非走不可的理由。
兩個人挑了滿滿一車的東西,裝袋以後搬上停在地下車庫的車子後備箱。
高雲珊整理好手里的東西,才發現方夜一直盯著不遠處某個方位。
「方大哥,你在看什麼?」
「噢,沒什麼。」
方夜收回目光,為她拉開車門。
但願是他看錯了,那個女人怎麼會跟高志輝的人在一起?
香煎帶魚,黃燜牛肉,皮蛋拌豆腐,紫菜蛋花湯……高雲珊拿手的菜其實不算多,都是些家常的款式,但方夜覺得好吃,常常就買很多食材到她的公寓去,把冰箱里過期的東西都換掉,然後跟她一起做飯燒菜。
說是說蹭飯,但食材全都是她買來的,常常是個把星期都吃不完,高雲珊知道他只是為了監督她按時按量地吃飯而已。
不是不感動的,從小到大,除了父親高戰之外,對她最體貼關切的男人大概也只有方夜了。
生下豆丁之後,她有過絕望灰心的念頭,不要說對愛情,就是對整個人生都失去了信心。好在她堅持撐了下來,現在好像有黎明曙光的光輝,她能感覺到溫暖和希望。
方夜也從不給她壓力,該表明的感情他早就表達的很清楚了,她該不會連這麼點自覺都沒有吧?
他是在追求她的,雖然態度還不是那麼黏膩,常常嘴上不饒人地刺她兩句,但他心里有一塊柔軟的地方只為她一個人保留著。
可是她始終沒辦法跟他走的更近,他買了花和禮物來,她就會顯得十分手足無措。
他索性不再那麼刻意,給她買好看的畫冊,畫畫的顏料和用具,或者就只是買她喜歡吃的零食,她反而比較高興。
他給她弄了台電腦,有攝像頭的,連通了網絡,就可以跟小豆丁視頻。
孩子那邊是趙意平幫他開機連線的,丁默城默許了母子間這樣的對話,只是從來都不見他在視頻對話的另一端出現。
豆丁看到媽媽很開心,「媽媽,你一個人會不會不習慣啊?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高雲珊眼眶發熱,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跟孩子解釋,只好顧左右而言他,問問他的身體狀況,問問在幼兒園的趣事。
「鋼琴還在學嗎?最近有沒有練習什麼新的曲子呀?」
「嗯,在學。可是……爸爸給我找了新的老師,他不教我了。」
看得出豆丁很是失落,高雲珊終于開口問他,「爸爸呢?為什麼不教你了?」
豆丁的小嘴高高地撅起,像是委屈,又像是心疼,「爸爸最近都很忙。」
高雲珊輕嘆,「他工作很辛苦,寶寶要體諒他。」
「可是他有時候回來身上都有好大的酒味,還要躲在房間里再喝,趙爺爺說他經常都喝醉的。」
高雲珊心里咯 一下,倒不是別的,她怕丁默城喝多了酒為難孩子,酗酒的人是缺乏理智的,萬一心里不痛快拿孩子出氣就糟糕了。
她有些難過和難以言喻的負疚感,丁默城向來不是一個沒有自制力的男人,即使是在他失去方曉君的那段日子里,他也只是把精力和憤懣轉移到工作上,不會借酒澆愁的。
他的醉態她也見過,現在想想,那時大概他剛剛查清楚了真相,發覺方曉君的死與蒼溟他們無關,而是因為他成了高家乘龍快婿的人選,因為她喜歡他,所以高戰做主為女兒掃平情路,鏟除了方曉君這個情敵,他一時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他可能沒有真的喝醉,只是假裝自己醉了,她無數次在他欺負她的時候,看到他眼里赤果果的恨。
他那麼清楚地看著她,又怎麼可能是醉意朦朧呢?
那現在這樣酗酒,又是為了什麼呢?
因為不甘嗎?
她決定跟丁默城好好談一談,就算是為了孩子好,他也應該稍微收斂一下言行。
她跟豆丁約好了一個日子去幼兒園接他,知會了趙意平,但沒有讓丁默城知道。她想看看晚上他是不是真的喝酒醉得很厲害。
給雜志社的插畫過稿被選用,她恰好收到了第一筆薪酬,就帶孩子去吃好吃的,又陪他去買了兩身衣服和鞋子,夜幕完全降臨了,才送他回藕園。
他們到藕園門口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丁默城的車子,他開門從後排下來,腳步踉蹌,身體都搖搖晃晃的,看來的確是喝了不少酒。
他身邊有個熟悉的身影扶著他,居然是很久不見的向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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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渣女要冷靜啊,她不出場,怎麼進一步懲罰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