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月璃抬起拇指輕輕擦掉吟醉唇邊的碎屑,笑道︰「唔,是個很有故事的人。」
「哦?」吟醉很感興趣的挑眉「說來听听,故事什麼的用來消食最好了。」
「咳咳!」被忽略了的葉遵自顧自生了半天的悶氣,見這兩個沒良心的後生竟然真的不理他,陰沉著臉走進涼亭在二人對面坐了下來,假咳了兩聲滿臉不高興的看著二人,試圖引起他們的注意。
「外公若無聊就自己去玩吧,我和璃兒有事呢。」吟醉瞥了葉遵一眼,淺笑道。
有事?!當他是耳朵聾的嗎?這兩個人明明是要說故事好吧!
葉遵對吟醉的哄騙表示非常的憤怒,眼楮一瞪,吼道︰「不要哄我,你當我是小女乃娃嗎?」
吟醉略微有些驚訝的看向葉遵,她確實是把他當孩子來哄的,他怎麼知道?
緋月璃看到她這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垂頭在她額角親了一下,他的醉醉怎麼這麼可愛呢,他怎麼就這麼喜歡她呢!
葉遵見狀,卻不干了,一下子從凳子上跳起來,暴虐的指著緋月璃吼道︰「你這個混小子,誰讓你親她的,看老子今天不打斷你的腿!」說著就要擄袖子。
吟醉眸中閃過了然,她就知道這老爺子鬧來鬧去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讓緋月璃陪他打架!
「外公若是現在動手,我以後再也不讓璃兒跟你打。」吟醉在葉遵出手前輕飄飄的威脅道,葉遵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臉色一下子垮下來,連臉上的大胡子都隨著嘴唇的動作表現出一種可憐兮兮的狀態。
吟醉眸中笑意涌動,忽然揮了揮手,一陣破空聲響起,涼亭外瞬間多了數十個黑衣暗衛,整齊的單膝跪地,道︰「主子有何吩咐。」
「你們陪外公練練,也順便讓外公指點一下你們的武功。」話是對暗衛說的,水眸卻看著葉遵,見他的眼楮一瞬間就如點亮的燈泡般發著閃亮奪目的光芒,忍著笑叮囑道︰「外公下手不準太重!」
「好好,不重不重。」葉遵看著那十幾個人,興奮的摩拳擦掌,應付的回了吟醉一句,便沖了上去。
暗衛們看著葉遵那閃著邪光的眼楮,脊背一陣發涼,見身形跟座小山似的葉遵動作卻如一陣疾風般沖來,都嚇了一跳,為首的人急忙喊道︰「前輩稍等一下,這里施展不開,咱們換個地方。」
葉遵聞言,身形連停頓都沒有,順勢就換了個方向,洪鐘般的聲音響亮的傳來「還嗦什麼,跟老子來!」
吟醉和緋月璃相視一笑,不必言說亦清楚的知道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能有一個外公這樣的親人,我很為你高興。」緋月璃下巴輕輕抵在吟醉的肩頭,低聲道。
倒不是他突然矯情起來,而是因為,在這以前他從來沒有在吟醉身上感受到過這種親人之間的親切和愛護,無論是對極為寵愛她的緋月暝夜還是她很疼愛的緋月流瑩,或許是因為少了血濃于水的那種牽絆,她其實從心底里便無法徹底接受那些有名無實的親人們,而他則從心底里感激這種本能。
吟醉微微一笑,表示認同了他的話,不過,隨即就撇了撇唇糾正道︰「從輩分上說,你不能叫他外公。」
緋月璃看著吟醉的星眸中閃過一抹邪肆,唇角一勾,輕笑道︰「哦?是嗎?可是我怎麼記得已經證實某人不再是我的長輩了呢?」
「所謂一日為長輩終生為長輩,你有欺師滅祖的嫌疑。」吟醉笑眯眯的回道。
緋月璃無謂一笑「欺師滅祖又如何,把你變成另外一種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豈不是吃虧了!」吟醉嬉笑著,只當緋月璃說的是把她從長輩的身份變成了晚輩,殊不知,緋月璃口中的‘身份’大有深意。
只是,緋月璃也不說明,任由吟醉誤會著,在沒有完全的把握時他不會隨便挑明讓她有了心防,而當他挑明的時候,那就一定是她對他的心也如他對她一樣的時候。
「還想不想听故事了?」緋月璃抱緊吟醉,輕笑道。
吟醉點頭「你講。」
「確定要听我講?你也知道我不是擅長講故事的人,若想听精彩的版本,那就要做好失望的準備了。」緋月璃笑道。
「那恰巧,我比較擅長講故事,你盡管說,如果太枯燥,我可以自行腦補。」吟醉愜意的靠在緋月璃懷里,絲毫不為這點小事傷懷。
「那好吧,既然醉醉堅持,我就只好獻丑了,講得不好可不準嘲笑我。」緋月璃在吟醉的保證中輕笑著開始了故事「那個人是我在大雄的一座邊城客利城的牢獄中遇到的。」
「唔,這個開頭很吸引人啊,是會講故事的人的**。」吟醉笑眯眯的評價道。
緋月璃失笑,抬手寵溺的捏了捏吟醉的小鼻子「多謝你夸獎,在你的指導下,說不定我會摘掉不會講故事的大帽子呢。接下來,也請你多多指點了。」
吟醉點頭「態度還算誠懇,勉強接受請求。」
緋月璃眸中笑意不減,目光里的寵溺幾乎能把人淹沒「這個人在客利專為重犯打造的地牢中關了整整二十年,從懵懂年少的十六歲一直到滄桑絕望的三十六歲,他的青春都耗費在了一間昏暗狹窄的地牢里,而令人驚訝的是,那個人其實根本就沒有罪。」
「哦?」吟醉挑眉。
緋月璃笑笑,繼續道︰「醉醉應該知道,二十年前緋月和大雄還在對戰,父皇一鼓作氣把她們趕到了烏江以北,故事就發生在那個時候。」
「那時,大雄兵力緊缺,到處征兵,十五歲以上的男丁必須參軍,年及十六的他亦在招收之列,和他一起參軍的還有一個與他同村落的巴爾,兩人年紀相仿又分到了同一所軍營,便一直相互照應著,倒也沒大受欺負。」
「說到這里,便不得不提一句,他的父親並不是大雄人,而是緋月的商人,常年往來于緋月和大雄之間,後來因為愛上他的母親才會留在大雄的村落里與他母親成了親。」說完,緋月璃頓了一下,看著吟醉道︰「這時候醉醉該問一句,他坐牢和他父親有什麼關系!」
吟醉抬眸含笑看了緋月璃一眼,很配合的問道︰「嗯,他坐牢和他父親有什麼關系?」
緋月璃滿意了,笑道︰「因為他父親原來是行走于緋月和大雄的商人,結交的朋友很多,其中有一個十分要好的,是緋月一個小縣城的知縣,他恰好需要一樣只有大雄才有的藥材,想到了那個在大雄的好友,便書信一封托他幫忙留意。只是,這封信沒有到達那商人手中,卻輾轉到了這人手里。」
「就是這封信惹的禍?」吟醉不等緋月璃說,很自覺的發問。
緋月璃含笑點頭「那時候兩國戰士吃緊,軍中十分警惕會有細作混入,對士兵的排查很嚴。緋月知縣的這封信中其實並沒有違禁信息,除了只是寒暄就是要藥材,年少無知的少年便不以為意,也不擔心別人看到,隨意的收了起來,甚至還對同村好友講述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沒過過久,上面突然來人帶他去了審訊室,指名要檢查他那封信。少年面對審訊官有些驚慌,急忙拿出書信,給審訊官看了。」
「那時候,大雄連連戰敗,正是需要人的時候,雖然盤查嚴格,卻也不能隨便處置一個士兵,審訊官仔細看了書信,並沒有發現問題,審問時少年也沒出現什麼紕漏,可審訊官手下了少年的書信,卻並沒有立即把少年放了,而是解釋了一番把他關押了起來。」
「少年听了審訊官的解釋,一心相信他很快就會被放出去,便很配合的沒有反抗。幾天後,果然來了人要把他帶走,他滿心歡喜的以為他就要自由了,卻不想,他從一個牢獄中出來又被送到了另外一個牢獄中,而在那個牢獄中,他一待便待了二十年。」
緋月璃說完,便不再開口,只是溫柔的垂眸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的吟醉。
吟醉想了想道︰「那封信的事,雖然少年並不在意卻也不會弄到上面的人也知道,我猜,一定有人舉報。」
「醉醉好聰明。」緋月璃夸贊道。
吟醉對緋月璃哄小孩子的語氣不予理會,繼續道︰「既然故事里出現了一個同鄉人,那麼舉報的人十有**就是他了,只是,我不知道有什麼原因。」
緋月璃很及時的解惑道︰「他們兩個喜歡同一個姑娘。」
吟醉恍然「原來如此。」
「醉醉還想到了什麼?」緋月璃笑問。
吟醉想了想道︰「審訊官,那個審訊官也有問題,少年原本沒罪,那審訊官一開始應該也是這麼認定的,所以才會和少年解釋說會放他出去,而他沒必要對一個下面的小兵說謊,而至于後來為什麼食言……」吟醉沉吟了一下道︰「能夠揪出一個細作來,應該算是立了軍功吧?」
緋月璃點頭,真心敬服道︰「後來那個審訊官卻是升官了,且一路青雲直上,現在在大雄也算是一個有分量的人了。」
吟醉聞言,腦子里猛然閃過一個念頭,彎唇一笑,抬眸看著緋月璃道︰「我有沒有給你講過一個名為《基督山伯爵》的故事?」
緋月璃見吟醉眸中有些興奮的神色,搖了搖頭,疑惑道︰「這名字好奇怪,不曾听過,是什麼故事?與這個故事有關系嗎?」
吟醉忽然對緋月璃眨了眨眼,笑道︰「璃兒有沒有興趣和我導演一場復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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