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念頭,有什麼默契,正如風一般地,在兩個男子的心里,生根,發芽,最後長成參天大樹。舒蝤裻
如果你是注定是一個單翼的天使,那麼,我們,都願意做你的另外的一半翅膀……
眼楮給腫的青兒,走上前來,幫洛暖心蓋好被子,然後望著床上那個了無生氣的小人兒,抽泣著揉了揉眼楮,忽然低低地說道︰「我來陪小姐,就好了,你們……都去休息一下吧……」
其實,她想說的是,小姐什麼時候才會醒呢?可是,一看到兩個男人臉上,如此哀傷而且沉重的表情,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看來,人這一生,「幫」之一字何其有限?更多的時候,不是別人不想幫你,而是無從幫起啊……
寧軒和藍埏對望一眼,幾乎同時說了句︰
「我回去一下……」
「我要取一點東西……」
黎明前的風,吹過半開的窗欞,黑夜的冰涼的感覺,仿佛水一般地彌漫整個空間,有風,吹動了廊前的鐵馬,那樣的屬于金屬的金鐵交錯,听在眾人的耳里,觸目驚心……
有一縷風,嗚咽著閃了進來,吹動藍埏大紅的衣衫,隨著他衣衫的波動,更多的風,也涌了進來,窗前的蠟燭,也因了屋內的氣氛,靜靜地佇立在燭台之上,熱淚盈眶。
已經跨出一步的寧軒,幾乎是呆了一呆,這邊,藍埏幾乎同時回頭。
兩道雪亮的眸光,就如驀然出鞘的長劍,青色的鋒芒,仿佛還沾著露水,兩人眉梢的擔憂,如出一轍,就連那眉間的,淡淡濃濃的驚詫,都仿佛是光和影一般,分不出彼此。
兩人眸光一閃,先是驚異,然後釋然。
下一秒,卻都幾乎是快速地、也是了然地別開了眼神。因為,那一瞬間,兩個人的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呈獻出一種情緒,那就是同樣的、不顧一切的堅定。
那個正躺在床上的、幾乎是奄奄一息的女子,那個幾乎是不停受傷的女子,就仿佛流淌在清風之下的花香,就宛若映照在清泉之端的明月,或許,在她沒有出現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在世界的另一端,還有一種這樣的風景,所經,也就不會奢望。然而,這風景,一旦出現了,卻又即將消逝的,那麼,他們將會窮己之力,不惜一切的挽留……
那樣的執念,在他們的心中,幾乎是信仰一般的存在,所以,即便這個天下殘缺,她卻,絕對,不能有事……
看到兩人都要離開,青兒的眼神閃了閃,然而,再望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主子,她的唇輕輕地抿了抿,最終無話可說。
在她的心里,那一白、一紅,兩抹衣衫,那兩個擁有著這個世上絕世容光的男子,仿佛是兩朵開雲端的凡塵之花一般,齊齊而來,同同而去。雖然明白此時能救小姐的就只有他們,雖然知道那個天人般的小姐倒下了,他們兩個應是支柱一般的存在。
可是,那樣的兩個人,更象是一陣難以捉模的風,說來就來,說去就去。而她,只是一個小丫頭,于他們沒有道德的束縛,也沒有權力的制衡,所以,即便有多麼不想,青兒卻無從挽留。
牆上的燈影,閃了又閃,飄搖的燭光,明了又暗。兩個男子互望一眼,各自調轉了身體,拂開了流風,就好象要拂開這女子給予他們的最後一絲牽絆。
青兒擔憂,莊聰沉默。那樣的幾乎濃得化不開的情緒,更象是無形的愁雲一般,重重地彌漫在兩人的心頭。看到即將舉步的兩人,兩個少年男女對望了一眼,隨即又沉默著垂下了眸子。
他們的身後,那個受了藍埏一擊,一直沉默著的少年,卻在重重陰影里站直了身體。
燭光在風中飄搖,光影在燈下綽約。那個神情淡漠的、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就在燈下轉身,用他少年的,先是無形感激的眸光靜靜地望了藍埏一眼,然後定定地說道︰「那麼,你們去吧,希望早去早回……」
他的語調,極其肯切,他的字句,霎時溫暖人心。所以,當不高的聲音在室內靜靜地回蕩,兩個即將出門的男子,同時頓了一子……
藍埏幾乎是低著頭,一語不發,可是寧軒卻幾乎是用奇怪的眼神望了一眼經過一夜之後,應得神清氣爽的莊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頭,青兒已經開始交待莊聰一些事情了,而藍埏和寧軒頗有默契地聯袂出門,各自朝著兩個方向,離去了……
沉重的木門,乍開又合,燈下的暗影,因為空間的忽然寬大,而顯得更加深了一些。
靜靜地查著洛暖心良久,床前的青兒這才抬起了頭。眼前的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卻有著四、五十歲的沉著。他就在燈下抬首,熠熠閃爍的眸子,靜靜地望著青兒,仿佛在無聲地傳遞力量。
然而,青兒的眼神,一直都是擔憂的。她望了一眼似乎胸有成竹的莊聰,再望一眼明顯昏迷著的主子,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
為什麼,她的主子總是受傷呢?傷了一次,又一次,這一次,是不是最後一次呢?
顯然不明白青兒嘆息的內容,少年的莊聰,忽然上前兩步,一把拉過青兒的手,以大人般的語氣,忽然靜靜地說了聲︰「不要擔心啊,主子會沒事的……」
不要擔心……能出現在這個房間里的,又有哪一個,不能擔心呢?
可是,擔心只能是一種情緒,若真變成了傳染,或者人與人之間的傳遞,那就變成了一種災難。
忽然覺得自己的話詞不達意吧,莊聰想了想,再補充道︰「他們兩個,是絕對不會放著主子不理的……就好象藍埏吧,雖然一臉冷若冰霜的樣子,可是心腸卻是極好的……你知道嗎?剛才,就是他那一掌,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脈,令我又提升了一個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