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洛暖心的有幾分低沉的聲音,終于在燈光之下,不疾不徐地響了起來︰「好了,這些,我知道了,這樣吧,你先回去,看他們準備退位典禮……記住,要暗中觀察,順便告訴明會主,我會在七天之後,到達青衣會總壇。舒蝤裻」
「可是,在我還沒有到達的這幾天,就要靠你和青絡了……」
燈動,影移,燈下的外來客,細心地領命,然後身子一頓,就在燈下的暗影里,瞬忽而去。
清風一匝,繞發絲,洛暖心手持杯盞,就在燭光之下,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三日前,是她約見青衣會主子明天嘯的日子。
那日,她重傷未愈,卻依時赴約。果然不出所料,那青衣會主兒,也是個血性的漢子,待明白了洛暖心的真實意圖之後,竟然嗤之以鼻,于是,相信在這個異世里,武力就是一切的洛暖心,也懶得多作解釋,兩人一言不和之下,便動起手來。
當日的洛暖心,雖然在藍埏和寒潭的幫助之下,沖破了洛家神功的最後一重,從此進入小「升仙」的境界,可是,由于她在之前,丹田曾經嚴重受損,所以,她還需要一定時間的休息,還有治療。
可是,她是下了狠心要將青衣會收為己有的。所以,當日的她,最終瞞著藍埏和寧軒,從而強拚著血江崩潰的危險,在三百招之上,險勝了那個江湖上最神秘的門派之中的,高手中的高手。
勝負一分,明天嘯怏怏而退。
可是,在那一場較量之中,明天嘯終于知道,面前的這個對手,這個看似文弱清瘦的男子,這個帶傷向他提出挑釁的少年的身上,有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耐力以及韌性,所以,在洛暖心看不到有角落,明天嘯終于都隱秘地吁了口氣。說不定,青衣會的歷史,會因為這個少年的出現而改變,說不定,兩人聯手,就真的能改寫現在的一切……
那一晚,夏風溫涼,繁星漫天點綴,就在這個尋常而又尋常的日子里,青衣會現任會主明天嘯和洛暖心達成了最終的協議。同意在有前提的情況之下,讓出青衣會主子的位子。
這個天下,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而洛暖心為了一會之尊所付出的代價卻是,她要在繼承青衣會會主職位之後,答應明天嘯一個條件,也就是,洛暖心,將從明天嘯的手中,接下青衣會主一位,可是,在就任之後,卻要以明天嘯的名義,幫他做一件,他此前沒有做到,可洛暖心或許一定能做到的事。
正所謂,滿桌佳肴,你得有好牙;腰纏萬貫,你得有命花。賞一路風光,你得走的動;揀一座金山,你得能夠拿;
洛暖心知道,她既然攬了這個瓷器活兒,就一定得帶把金鋼鑽,所以,她也不在乎,為自己的目的,付出力所能及的代價。可是,她所能付出的,也僅僅是「力所能及」而已……
可是,明天嘯卻執意要洛暖心發誓。因為他相信,對于洛暖心這樣的人,只有神祗,才能有些節制,才能有所約束。
洛暖心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即便是拚著十二分心力和自己比試的青衣會主明天嘯,在說這些話是,宇眉之間,卻是令人看不懂的沉重。跟著,他神色凝重,每一個字,都斟酌十分,然後,殷殷地望著洛暖心,眼楮都不眨一下,直到洛暖心慎重點頭。
君子一諾,重千金……
看到洛暖心最終應允,明天嘯當即長告辭,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在他返回總壇的第三天,就向洛暖心發生了與會邀請。他在信中說,要洛暖心前往寧化總壇,接受青衣會長老會的最後考核,然後就任會主一職……
當然知道,那個所謂的青衣會「長老會」也不是吃素的,更知道,想要登上青衣會之位,她需要做的,還有很多。可是,這是她志在必得的,所以,明知山有虎,還是硬向虎山行。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在面對明天嘯急不可耐的邀請時,洛暖心卻罕見地遲疑不決。
那是因為,此時的洛暖心,除了在打著青衣會的主意時,與些同步進行的,還有另一輪的遴選。而在洛暖心看來,兩者之間,都屬重中之重。
那就是,講武堂封帥……
經過將近十日的比試,她已用自己的智慧,還有實力,在講武堂,點將台的名單上,一筆一畫地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講武堂,是勝日皇朝先祖時,就開始開辦的一座軍事學校,那里面,全部都是資質過人的貴族子弟,或者是天才少年,志在為國儲備棟梁,為社稷培養人才。那樣的以備不時之需,以便在無可避免戰禍到來之時,遴選出相對出眾的佼佼者,任一國之將。
點將台,就位于講武堂之操場之內。整個點將台,一共高十三丈,寬僅僅一丈。點將台的四周,都鐫刻著繁復的武神圖騰,飾以山河日月社稷圖,逼真而又身臨其境。
整個講武台,以金字塔的形狀為藍本,造型奇特,扶搖直上。四周都瓖嵌了七色的、光彩奪目的琉璃瓦。那樣的如水般溫潤色彩,在明麗的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輝。那是在繼所有考核之後的最後一關,若勝出者,將會是未來的一軍之將,統帥大軍。
而洛暖心,三試三出,眼下,就差養精蓄銳,然後突破八強,到達最後一關——也就是三日後的點將台之戰了……
可是,這個節骨眼上,在這個她準備不惜血本,全力以赴地備戰之時,卻橫空出了青衣會一事。雖然,前期是出人意料地順利,可是,洛暖心卻不認為,要接手一會之主,會是一路坦途。
于是,此時的她,既無法分身,又無法兩全,所以,最終陷入了兩難的狀態。
如果她執意要去往寧化,也無不可。可是,只不過粗粗地算一下路程,她的眉,又緊緊地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