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畢竟是素昧平生,擦肩而過,也只是一瞬間,當我們越過對方的肩膀,朝著自己的方向走去,那麼,這一場邂逅相遇,也早成雲煙。舒殘顎
除非,你早有預謀。
就如現在的烈昊天一般。
窄窄的通道,行走著心不在焉的年輕元帥。烈昊天越她肩膀而過,就開始設法挽留。正在這里,年輕的小二提著一壺熱水,快速地跑步而來,一邊跑,還一邊說︰「各位爺,開水來到,麻煩借過……」
烈昊天側了側目,睨了一眼自顧自地前行的洛暖心,就在年輕的小二經過他的身邊時,他的手指輕輕一彈,一縷指風正打中小二的環跳穴。年輕的小二「哎喲」一聲,手中的水壺一飛,然後直直地朝著洛暖心飛去。
耳听到身後的動靜,洛暖心眉睫一蹙,想也不想地伸手,要將飛到自己面前的水壺拂開去。可是通道狹窄,前面身後是烈昊天,中間是跪倒在地的小二,她的向前,是兩個並肩而來的客人。
只這微微一愣之下,冒著冉冉熱氣的水壺,仿佛一個巨大的洪爐一般,掠過半空,灑下滾燙,然後迎面飛來。
滾燙的水點,跌在洛暖心的身上,而那個水壺,姿勢不變地向前,眼看就要打在洛暖心的身上。
就在所有的人都驚呼一聲,就在所有的人都以為,那個年輕瘦弱的男子,會因為撞到身上的滾水哀號之時,只見那個差一點就撞上水壺的身影,驀地動了。
早已感覺到危機將近的洛暖心處驚不變,身子一側,右手蒼白得幾近毫無血色的五指,忽然對著虛空,平平地伸出,就要朝著水壺的手柄握去。她是要在這個水壺踫上自己的身體之前,將它拿在自己的手中。以避免自己受到滾水的荼毒。
熱氣,從洛暖心的手底蒸騰,灼痛了近在咫尺的手。可是,她的眼神卻變都沒有變一下,長手一伸,就要抓住那個灼痛她手心的始作俑者。
就在這時,烈昊天的手,猛然也動了。他的手,張開如簸箕,伸長如鐵索,而且,方向,也是伸向那個不停地落下滾水的壺柄,可是,就在看到洛暖心的動作時,他的眼珠微微一轉,用力將洛暖心一推,整壺的開水,全部都灑在了他的身上。
年輕的小二愣住。
迎面而來的兩個客人愣住,就連洛暖心,也愣住。
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人用自己的身體,卻幫別人擋滾燙的開水。
洛暖心率先反應過來。她一把抓住烈昊天冒著熱氣的手臂,再看看他明顯扭曲的臉,伸手一扯將他的外衣扯去,然後一閃身進了房間,將擺在房間小櫃上的成瓶醋拿在手中,然後對著烈昊天被開水燙過的位置,一全部潑了過去。
然後,她再一抓烈昊天的手︰「跟我來……」
洛暖心要帶烈昊天去的,正是自己的房間。此時的她,已經顧不上這人是否危險,只是單純地覺得,如果讓幫自己擋了一劫的人受傷,那麼,她會永遠覺得對不起人家。
洛暖心沒有看到,對于洛暖心的處理方式,那個被她扯著,一路向前的男子,唇角露出了一兵怎樣的詭異的笑。
忽然,身後的人止住了。他一把掙月兌洛暖心的手,靜靜地說了句︰「那個,不用了,我的房間里,有專治燙傷的藥膏……」
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男子會如此反應,洛暖心倒是微微地怔了一怔,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烈昊天已經掙月兌了洛暖心的手,徑直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洛暖心定定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然後微微地扯了扯唇,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笑,轉身離去了。
在走廊盡頭的另一間房里,烈昊天正在有條不紊地更換著自己的衣物。他面前,是不停地跳腳,兼且一臉不明所以的殷齊。
是的,殷齊是想不通。那個女子,究竟有何德何能,竟然能令自己這個千尊萬貴的主子,要用如此傷害自己的方法來結識她……
他說︰「主子,您可是萬金之軀,怎可以做這等事呢……就算您想認識那位洛……元帥,可也不必用這種自殘的方法啊……」
「這等小事,還傷不到我……」烈昊天重新換上一套衣服,然後濕了一半的長發披散開來,然後往床前的凳子上一坐,愜意地閉起了眼楮,過了半晌,才無可無不可地還了句︰「那又如何……」
是啊,要怎麼認識這女子,又或者說,他要為這女子做什麼,犧牲什麼。那,都只是他自己的事,就好象那個女子所擁有的價值,還有她本身那種令人無法忽略的獨特氣質,眼下也只有他一個人,才能欣賞,才能明白。
就仿佛綻放在深夜的優曇,就仿佛是落雪時分才能吐露芳香的寒梅,那些稀世珍寶,豈是凡夫俗子的凡胎肉眼,可以一辯真偽的麼……
烈昊天忽然靜靜地笑了起來。
那個女子,永遠都不會給你正常人的感覺。
滾燙的水,落到了他的身上,當時圍觀的人,眾皆失色,唏噓不已。只有她,撇下自己,冷靜地沖進房間,然後將一盅的陳醋,全部都淋在他的身上……
本以為,做完這一切,她會感謝他。
可是,他就告辭,她只是靜靜地望著自己,不說話,也不動,眼神冷清,眉目冷淡,靜靜地望著自己在她的面前消失,無動于衷。
那樣的一個女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不論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還有冷淡的心態,這才是足在令人刮目相看的理由……
看到主子對自己的勸說,竟然無動于衷,殷齊這下更加急了。
他上前兩步,壓低聲音說道︰「可是,主子,你真的不應該這樣傷害自己,這件事,若是被主上知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