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竟然敢瞞著主子和任中銀結盟?」一听了青兒的話,向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莊聰,沉穩白皙的臉上終于都呈上一抹驚怒之色。舒虺璩
他望著青兒,神色冰涼,冷極,恨極。
要知道,洛暖心曾經在任中銀的府里受過什麼,別人不知道,她青兒還不是一清而楚?而那個驕傲得幾乎苛刻的主子,若知道青兒和任中銀結盟,還不知道,又要氣成什麼樣子……
再說了,任中銀生在皇室,這一生都在和天斗,和命斗,和人斗。涉世未深如青兒,單純如青兒,還是他手里的一根菜……
只是不知道,那個可惡的人,又在打主子的什麼主意……
不過,不論那個人,究竟想要打什麼主意,只要有他莊聰在的一天,就絕對不會令他如願以償……
一念及此,莊聰的怒火更甚。他不理青兒早已變得雪白的臉,只是憤憤地一甩青兒還在輕輕地扯著他衣袖,還有示意他低聲的提示,眉一斂,冷然叱道︰「別踫我……」
一听莊聰的話,青兒的臉白了。她伸在半空的手,無聲無息地垂下,臉上,卻一一副難以抑制的痛苦之色。
「你可知道,此事若是被主子知道了,又會是何等模樣?」終究顧忌著還在沉睡的洛暖心,莊聰的話,有幾分的嚴厲,可是嚴厲之外,卻是任他自己也無法掌控的驚慌之意。他忽然之間有點害怕,害怕那個向來冷酷殘忍,心思百郵的王爺,不知道,又在打洛暖心的什麼主意……
「莊聰,你听我說……」青兒低低的聲音,終于在莊聰的身後響起,她的聲音,極輕,極冷,帶著仿佛是冰雪落後的寒意。她說︰「小聰,你沒有在大家族里生活,自然也不會知道,在那些大家族里的人,最顧忌的東西是什麼……」
「我不需要知道……」听了青兒的解釋,莊聰怒氣更盛,然而,不過片刻,他眉間的怒氣散去,長眉一斂,用冷冷地,以失望至極的眼神,靜靜地看著青兒,悲哀而且沉重︰「青兒,你變了麼?要知道,以我們今天的勢力,無論主子想要什麼,都是輕易而舉的事,為什麼還要招惹那個什麼三王爺——你又憑什麼說,我們一定要他的幫助……」
只有生在王室的人,才知道王室里那些潛在的潛規則,而有些內幕,有些精髓,是他們這些身在局外的人,永遠都無法了解的隱秘……
所以,青兒才同意了任中銀的提議。要知道,只有任中銀出手,才能保得她連生機都失去的主子,在這個緊要關頭,無恙地生存下來。
然而,這話听在少年莊聰的耳里,仿佛是在嘲刺他的無能,以有力不從心。他怒極,氣極。那一種悲慟非常的氣氛,霎時間,仿佛輕霧一般,彌漫在少年陰冷如冰的眼里。他抬著,望著高過自己半頭的青兒的眼神,也愈加的悲哀︰「枉你跟在主子的身邊,是如此長的時間,難道你不知道,她的底線究竟在哪里……」
丞相府里的昔日種種,莊聰並不清楚,可是,洛暖心在銀王府里所受的一切,包括那些傷害和逼迫,他卻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在他的私心里,又怎能任由那個可惡的人再一次故伎重演,如此毫無顧忌地傷害自己的主子呢?
他的主子,是他的天,也是他心頭的肉,是他都舍不得動一下的珍寶,所有的人,都不能傷害她……
絕對不能……
「我知道……」青兒忽然之間抬起頭來,她定定地望著莊聰,激動地說道︰「可是,你又知道否,我們的主子,得罪了太子殿下,臨出征時,又開罪了二皇子殿下。而她的身份……」
洛暖心的身份,在這些小心地維護著她的下人的心里,就是一個禁忌。所以,即便四處無人,青兒也絕對不會因為失口,而說出半分……
說到這里,青兒的話忽然頓了一下。她正了正語氣,慎重地說道︰「小聰,你護著主子,我也是為了她好……要知道,如今的主子,被感情所困,痛不欲生,可是,現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太子和二皇子聯袂而來,個個心懷鬼胎,若我們不會幫小姐看著,還能有誰,能幫得了她呢?」
莊聰忽然沉默了。
是啊,他的年輕的主子,此時正處在感情的關口,正處在沼澤泥濘里,如果稍有一點的不慎,那下場,就萬劫不復。
而他們,所能幫到她的是,就是幫靜靜地陪著她,守護著她,令她在半夜痛醒之時,才不會失落,不會感覺到這世界空空,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
可是,任由那個人接近、幫助他的主子,就是他可以接受的極限麼?少年莊聰的手,在袖中隱隱用力,至到指尖發白,痛感愈重。
他微微地閉了閉眼,眼底,卻是就連青兒都看不懂的復雜的冷意——還是自己不夠強啊,自己還是不能夠站在和她一樣的高度啊……
那麼,就讓他變強,就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得更強,更強。強得,足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一切……
「小聰……」青兒微微地低下頭來,第一次,少年青兒的臉上,呈獻出一種和她年齡不相稱的冷凝出來。她望著莊聰,忽然低低地嘆了口氣︰「幫助我吧,以主子的名義,現在的我,需要你的幫助……」
「要知道,主子她,早已成為了我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業,若她不能安全,若她不能幸福,我們,又何來的幸福呢……」
風起,吹兩人的衣衫,青兒暗青色的裙裾,飄起,又落下。她站在如冰的寒風里,忽然微微地吸了一下鼻子,小聲地,仿佛對莊聰,又仿佛對自己說道︰「小聰,你知道嗎?主子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下你……就只剩下你……你可明白……」
藍埏離奇失蹤,寧軒和主子早已漸行漸遠。當日的當日,為洛暖心辛苦,為她忙的男子,竟然只剩下了莊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