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家里,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那個名字,除了潘玉瑩,總有意無意的提醒她那個人的存在。三年了,她其實不曾忘記他,很多時候,很多情景之下,她都會不經意的想起他,想起他對她的好,有句話說的真好,這輩子大概真的再也不會有人能比他對她更好的了。只是她不懂,為什麼那樣的愛最後終沒能逃過背叛。
吃過晚飯,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不想看到那個女人,打從心底里討厭她。
「篤篤篤——」清脆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蔣安強走了進來。
蔣歆瑤下意識的蹙起了眉,淡淡的問道,「有事嗎?」
蔣安強見女兒如此冷漠,腳步微微頓了頓,隨即走了進去,臉上盈滿了慈祥的笑容,笑得有些巴結,「我們父女很久都沒說說話了,爸爸最近實在是太忙了,沒時間陪你,今天總算是得空了,陪爸爸好好說會兒話好嗎?」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蔣歆瑤自嘲的笑著撇開頭。
蔣安強輕嘆了口氣,皺眉道,「歆瑤,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很恨爸爸,你還在怪我當初跟你媽媽離婚吧?」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蔣歆瑤冷冷的打斷他,「您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歆瑤,」蔣安強眉頭擰得更緊了,「爸爸听說你生病了才放下所有工作趕回來看看你,要不這樣,你上床睡覺,爸爸就坐在這里看看你就行。」
「您真的不用這樣!」蔣歆瑤煩躁的說著,「我結婚都已經三年了,您真不用刻意扮演慈父的角色。我跟您向來也沒多少話說,您這樣讓我很不適應。」
「歆瑤。」蔣安強一臉無助,「爸爸真的很想看看你,只要看看就好了,保證不打擾你休息。」
堂堂的市委書記,市長大人,何時這麼狼狽過,渺小過,可是在這個女兒面前,他總是那樣的無奈。在外面風風雨雨的,什麼事沒見過,什麼困難沒遇到過,可從來沒有面對自家女兒時的無奈。他知道虧欠她很多,他也一直在彌補,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始終走不進女兒的心。
蔣歆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的上床躺下。
蔣安強也不離開,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大概真的是老了,即便是坐在這里看看她,他都覺得那樣的滿足。時間真的不饒人,一晃即逝,當初這個小丫頭如今都已經成家立業。每次看到她,心里都諸多感慨。
「丫頭,你都這麼大了,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我跟你媽媽已經離婚二十年了。」蔣安強嘆著氣道,「還記得當年你媽媽離開的時候,你在我懷里哭得跟什麼似的,眼淚都把我衣服給沾濕了。」
想到當年的那一幕,蔣安強自己都沉默了。
沉默了許久,他才又淡笑著道,「我記得我家丫頭以前很開朗很活潑的,是爸爸不好,爸爸背叛了你媽媽,這段感情沒能走到最後,我知道我和你媽媽離婚以後,最受傷的人就是我家丫頭,我甚至為了不讓我家丫頭難過,跪在你媽媽面前,懇求她的原諒,可是她終究沒同意……」
說到這里,蔣安強又停頓了下。
「算了,以前的事就不提了。」蔣安強松了口氣,話鋒忽轉,「丫頭,前段時間爸爸听說了奕陽的一些不好的事,他是不是真的讓你受委屈了?如果傳聞都是真的,爸爸一定給你出面,你得相信爸爸有這個能力保護你……」
「夠了。」蔣歆瑤終于受不了了,騰的坐起身,低吼,「我和顧奕陽的事,跟您沒有關系,您連自己的感情都處理不好,您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一直以來,您只會說媽媽狠心,狠心提出離婚,可是您怎麼不想想是誰出軌在先?我記得您跟媽媽離婚的時候,蔣歆彤已經四歲了,您覺得哪個女人能夠容忍這樣一個私生女的存在?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資格說媽媽不好,唯獨你沒有。」
狠狠的發泄了一通,蔣歆瑤覺得疲憊急了。
「歆瑤,你听我解釋,我沒有怪你媽媽……」
「不要再說了,我累了,請您先出去吧。」
蔣歆瑤再次下逐客令,蔣安強還想說些什麼,終究什麼也說不出來。
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她的房間,老爺子竟然坐在客廳等他。他恭恭敬敬的走過去坐下,笑著搭訕,「爸,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睡?我扶您回房吧。」
「不用,我就在等你。」老爺子氣色不太好。
「爸,您有什麼要吩咐的嗎?」蔣安強如今身份地位也高了,可在老爺子面前,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老人家悶哼一聲,吼道,「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子,你心里還有這個家嗎?你知不知道你女兒受了多少委屈?你這個做父親的,說的好听是市長,可你為你女兒做了什麼?你幫她出過氣嗎?你知道她過著怎樣的生活嗎?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往上爬,爬得再高有意思嗎?自己女兒見了你的面都不會喊你一聲‘爸’,你不覺得你很失敗嗎?」
蔣安強臉色唰的慘白了。
「怎麼,心情不好了?你也知道傷心難過?你有沒有想過歆瑤的感受?她為什麼那樣排斥你們的家,為什麼她寧願跟我這個老頭子住在這里,也不要住在你的家里。歆瑤結婚也有三年了,這三年,但凡一家人在一起,潘玉瑩總有意無意的提起葉懷德,她什麼意思你不知道?你就不能管管?看到你女兒受委屈,你就一點不心疼?」
「爸,不是你想得這樣。」蔣安強頗為委屈。
老爺子卻仍是悶哼一聲,罵道,「我算是看透你了,爬得再高,在我眼里你都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我看這輩子你就別指望歆瑤會喊你一聲爸了。不過估計你也不在意,你還有歆彤。」
老爺子的話說的很是諷刺,說完老人家憤怒的回了房間,想起寶貝孫女每次听到葉懷德這個名字時臉上哀傷的表情,他就恨不得將潘玉瑩的嘴撕爛,可他到底沒那個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