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歆瑤的生活重拾了平靜,葉懷德從那次以後沒再來騷擾她。她和顧奕陽之間也是不冷不熱,平平淡淡。她覺得生活這樣挺好,她不喜歡大風大浪,不喜歡起起伏伏。
顧奕陽在上海那邊的事好像忙完了,後來沒再去過。
老爺子最近盯她盯的很緊,三天兩頭問她有沒有好消息。幾次下來,老人家開始擔心了,總試探的說,「囡囡,爺爺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這樣一直沒消息總不好呀。」
蔣歆瑤知道老爺子是太著急了,才會這樣說的。可是他不知道他們最近壓根兒就沒同過房。她睡她的臥室,他睡他的房間。他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來,沒在家里吃過一頓飯。福媽總抱怨,可是他不听,依然我行我素。福媽沒辦法,只得反過來安慰她,「男人在外面做大事,也是為了這個家庭,你就多擔待些。」
蔣歆瑤每每都笑著說「我明白」。
她是真的明白,她和顧奕陽也回不到從前了。
可是他們的生活還得繼續,一輩子還很長。那天,我等到很晚,終于等到他回家,鼓足了勇氣才走到了他面前。
「有事嗎?」他的聲音不冷不淡。
「爺爺最近一直在我面前提孩子的事,還說帶我去醫院檢查身體。」
「然後呢?」他挑眉看她。
被他這麼一看,蔣歆瑤所有的勇氣都沒有,只得弱弱的說道,「沒什麼。」
灰溜溜的想要逃離,他卻擋住了她的去路,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一字一句玩味的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們要個孩子,滿足了老人家的心願?」
蔣歆瑤抬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他。
「你想要嗎?我尊重你的意見。」
有什麼東西揪住了他的心,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那晚,她躺在床上,他覆在她身上,天時地利人和。可是手觸到她光滑的肌膚,他眼前就浮現了許多不堪的畫面,接著他的手邊的僵硬,怎麼也動不了。
「對不起。」他坐起身,有些懊惱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眼淚從她的眼眶緩緩流下,一滴滴落在雪白的床單上,暈染出多多鮮艷的花朵。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低柔的聲音輕輕的回答,「沒關系。」
她知道他心里有疙瘩,有陰影。
「給我點時間。」他如是說。
那晚他在她的床上睡下,兩人背對背就這樣僵持了一整夜。
「我真的沒有和他發生關系。」她想想還是解釋了一句。
他悶哼一聲,淡淡的說,「我知道。」
——
第二天一早,她家老爺子親自登門,蔣歆瑤和顧奕陽都嚇到了。
「爺爺,你怎麼過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蔣歆瑤有些抱怨。
老爺子悶哼一聲,「我來自己孫女家還用打招呼麼,我過來帶你去醫院檢查,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直懷不上。」
蔣歆瑤皺了皺眉,這時顧奕陽開腔,「爺爺,是我的原因,是我暫時不想要孩子。結婚前我和歆瑤都做過婚前檢查,都很健康。」
「你個渾小子,你說你干嘛不要孩子,我家囡囡肯給你生是你的福氣,你怎麼還……」
老爺子氣壞了。蔣歆瑤趕緊拍著他的背,幫他撫平氣息。
顧奕陽也趕緊解釋,「爺爺,我不是不想要,只是暫時不要,我和歆瑤都年輕,我希望等我們都再成熟些,再去孕育孩子。」
老爺子更氣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太自私了,你是年輕,囡囡也年輕,可是我跟你爺爺不年輕了,我們年輕,誰知道什麼時候就這麼一睡睡過去了,到時候連曾孫的面兒都沒見到,你說我們能死得瞑目麼?」
「爺爺,你怎麼又說死不死的,不是不讓你說麼。」蔣歆瑤眉頭蹙得更深了。
「爺爺說的是事實,丫頭你別不接受,爺爺快八十了,顧老頭已經八十了,我們還有幾年活,有多少日子能夠消遣的,爺爺只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們的孩子出生,這樣我的最後一樁心事也就了了。」
「爺爺,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生孩子不是說生就能生的,我們需要有個準備期。」蔣歆瑤已經說不出什麼更好的理由了。
老爺子卻不以為意,語重心長的說道,「囡囡,我們不是逼你們一結婚就生孩子,你們結婚三年多了,這麼長的準備期還不夠嗎?難不成還要再一個三年?爺爺等不到那天了呀。」
「爺爺……」
「囡囡,你別說話,我要這個渾小子給我保證,你說個時間,你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顧奕陽被逼很了,戰戰兢兢的說道,「爺爺,我會盡快計劃。」
「少給我說的這麼含糊,給個準確的時間,今年,明年,後年,還是什麼時候?」
顧奕陽郁悶死了,只得怏怏的回答,「明年。」
老爺子被氣壞了,這死小子到現在都不肯松口。
「好,這一年我估計還是能活下去的,我等著,等著一年後你們給我抱曾孫。」
——
經過老爺子鬧了這一出,蔣歆瑤覺得壓力大極了,現在顧奕陽發自內心的嫌她髒,踫都不踫她一下,要生孩子何等之難呀。
她覺得一定是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最近一直吃不好,睡不著,夜里常常醒過來很多次。
連福媽都察覺出了什麼,試探的問,「怎麼胃口不是很好呀?不會懷上了吧?」
「怎麼可能?」蔣歆瑤笑,「我那個剛來。」
福媽明顯很失望,「那這兩天你要穿得暖和些,別凍到了,落下病根。」
蔣歆瑤笑著點點頭。
今天一整天她都不怎麼舒服,小月復疼得要命,可還得堅持把八節課上完。
孩子們看她額頭的汗直滴,關心的問,「老師,你是不是不舒服?」
蔣歆瑤擺擺手,最後一節課實在沒力氣上下去,給他們看了部電影。
終于熬到放學,她感覺整個人都要倒下去了。
無奈之下,她拿出手機給顧奕陽打電話,要是這樣開車回去,非在路上出車禍不可。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冷冷的問她,「有事嗎?」
「我肚子疼得厲害,回不了家,你來接我好不好?」她的聲音都快要哭了。
那頭微微頓了兩秒,隨即說道,「我這邊有個很重要的飯局,要不你自己打車回家。」
蔣歆瑤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這樣吧,我讓小張來接你。」
「不用了,我正好看到一輛出租車,我打車回家吧。」她笑著說完,掛斷了電話。
蔣歆瑤忍著痛去找自己的車,從來還沒這麼通過,她也不知道這次是怎麼了。
她一邊捂著肚子,一邊緩緩的往停車場移動,說是移動一點不假,她真的是一步一步緩緩地走。
終于走到停車場,她看到好多輛車從她面前呼嘯而過,一輛接一輛。
她靠在自己的車上,肚子疼得連拉開車門的力氣都沒有。
離去的車子突然有一輛倒了回來,她看到葉懷德從車上下來,一步一步堅定的來到她面前。
他看到這丫頭面色蒼白,額頭還有汗珠流下。他擔心的詢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那個來了,好疼。」她吃力的說著,嘴唇都是紫的。
他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塞進了自己的車里。
「乖,我帶你去醫院,再堅持一下。」他心疼的幫她擦掉汗。
前面又有車子倒了回來,是校長走了過來。
「葉總,怎麼了?」
「封校,我有些私事,今天的晚餐不能去了,很抱歉,下次我再請你們吃飯,當做賠罪。」
校長看到蔣歆瑤坐在副駕,臉色蒼白,他了然的點點頭,笑著道,「葉總你忙吧,改天我們再約時間。」
葉懷德點點頭,車子疾馳而去。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了說是痛經,開了些中藥讓她好好調理,叮囑她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任何時候都要放松心情。
蔣歆瑤吃了止疼片,才稍微止住了疼痛。
葉懷德還說帶她去吃些晚飯,她不肯,現在哪里還有胃口吃東西,只想回家洗個澡躺床上去。
葉懷德也沒逼她,開車送她回去。
「以前都沒疼過,現在每次來這個都疼嗎?」他淡淡的問,眼里滿是心疼。
以前當然不會疼,他把她保護得多好,什麼東西都只準吃熱的,冰得一律不準吃。每日三餐全是他打理的,很規律,很營養。那時候也沒什麼壓力,整天無憂無慮的,心情好得跟什麼似的。
現在呢,都不同了,平時雖然有福媽管著她的三餐,可是也變得隨心所欲,有時候睡到中午直接兩餐並一餐,有時候一天也吃不上幾口東西。冷的,冰的,她什麼不吃,從來不忌口。心情也整天跟過山車似的,一會兒到極點,一會兒跌倒谷底。仿佛每天都會有很多的煩惱,她也不知道這些煩惱是哪兒來的?
「都不怎麼疼的,就這次有點疼。」她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那些中藥放我那里吧,我煮好了拿給你喝。」
「不用麻煩了,我拿回家讓福媽煮,福媽很會煮藥。」
接下來便是良久的沉默,他不再說話,只是專心的開著車。
她則睡著了,毫無防備的睡著了。
直到安靜的車廂內,悠揚的鈴聲突兀的響起,她才驚醒,抬眼發現車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了她家別墅門口。
她拿起手機,是顧奕陽打來的。
電話接通,那頭劈頭就問,「福媽說你還沒到家。」
「我去了趟醫院,開了些中藥,已經到家了。」
「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沒說什麼,就是痛經。」
「那你回家後讓福媽給你煮點熱的吃吃,早些上床睡覺。」
「好的,我知道的。」
簡短的幾句對白,接著便結束了通話。
她看到葉懷德的臉色有些沉,輕嘆了口氣,她說了聲感謝,「謝謝你送我回來。」
「為什麼每次都讓我看到你最狼狽的樣子。」他的聲音低沉的響起,有些懊惱,「我逼著自己不去想你,逼著自己忘記你,可是你又讓我心疼了,蔣歆瑤,你讓我如何能夠放下你!」
「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她抱歉的說著,開門下了車。
直到她進了屋,他的車子都還沒離開。
——
蔣歆瑤一回到家,福媽就著急的迎了上來,上下打量著她,說道,「奕陽打來電話說你不舒服,好點了沒有,你嚇死福媽了。奕陽也真是,工作再忙,也不能連媳婦都不管呀。」
「福媽,我沒事了,剛去了趟醫院,吃了兩片止疼藥,現在不疼了,醫生還給開了幾副中藥,您改天幫我煮了喝。」
「好好,沒問題。」福媽接過中藥放到一邊,「福媽去給你拿飯,剛煮好的,熱的。吃了飯,你就去休息。這兩天睡眠一定要好。」
蔣歆瑤吃了些熱氣騰騰的飯菜,上樓洗了個澡便睡下了。
現在肚子不那麼疼,她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感覺有人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她感覺身體被移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她感覺有雙溫熱的手覆在了她的小月復上,好舒服,她不願睜開眼楮,只想就這麼睡下去,最好能睡到天荒地老。
一夜的好眠,早晨醒來,看到外面太陽已經很高,她‘啊’的尖叫了一聲。
「怎麼啦?一大早亂叫什麼?」顧奕陽磁性的聲音響起,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性感無比。
「我要遲到了。」
他笑了笑,翻了個身繼續睡,慵懶的聲音告訴她,「我幫你請過假了,今天你可以在家休息一天。」
「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
「信不信隨你。」他懶得理她,繼續埋頭睡覺。
蔣歆瑤松了口氣,她肚子怎能不疼,心情總是大起大落的。
她相信了顧奕陽的話,接著便倒頭繼續睡覺。
可還沒躺下來,就被顧奕陽給撈了起來,他沒好氣的笑道,「你還真睡呀?」
「你到底有沒有給我請假呀?不會逗我玩的吧。」她又急了。
「請了請了,我的意思是你應該下去吃過早餐再睡。」
蔣歆瑤嘟了嘟嘴,下床去洗漱。
福媽給她準備了很豐盛的早餐,她也突然很有胃口,吃了不少東西。
顧奕陽下來後,在她對面坐下,很悠閑的吃著早餐,喝著茶。
「你也不用上班嗎?」
他笑著點頭,「我給自己打工,時間上比較自由。」
蔣歆瑤恨死了,他明顯是在鄙視她這種打工族。
她嘟了嘟嘴,不再搭理他。
蔣歆瑤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好了很多。再去上班,她就活蹦亂跳的了。女人一個月也就那麼幾天,所以這個時候的男人一定得有足夠的耐心。
這一天,蔣歆瑤一早去上班,學生又圍著她問三問四了。
「老師,听說你昨天生病了?現在沒事了吧?」
「你們的消息還真多。」蔣歆瑤沒好氣的說道。
那幫孩子嘿嘿的笑了起來,神神秘秘的說道,「老師,告訴你一個秘密,原來前段時間老來我們班听課的男人就是環宇的總裁,前天實驗室落成儀式他出席,我們班很多同學都看到了。」
蔣歆瑤一點不覺得奇怪,只是淡淡的笑笑。
「老師,你早就知道了吧。但是有件事你肯定是不知道滴。」
蔣歆瑤看了那孩子一眼。
那小女孩嘿嘿的笑著道,「昨天那個葉總又來了學校,人家是來找你的喲,听說你請了病假,就灰溜溜的離開了。老師,他是不是在追你呀,你好幸福喲。」
蔣歆瑤搖搖頭,對他們的問題一律不作回答。
放學時候葉懷德又來找她了,這次那幫學生一起起哄,嗷嗷的叫了起來。
蔣歆瑤郁悶死了,拉著葉懷德就跑,一直跑到停車場。
「你怎麼回事?你每天過來干嘛呀?」她有些不快。
「我過來看看你,看你好了沒有。」他的聲音很平靜,眼里滿是關懷。
蔣歆瑤輕嘆了口氣,認真的回答,「我很好,真的很好,你以後別來了,給別人看了印象不好。我的生活剛恢復平靜,我不想再被破壞了。」
葉懷德幽深的眼眸變得越發深邃了起來。他淡淡的說道,「我只是過來看看你,沒有想過破壞你的生活。」
「我很好,你可以放心了。」她蹙眉。
「蔣歆瑤,可不可以不要連讓我關心你的權利都剝奪了好嗎?」他的聲音傷感無比。
蔣歆瑤輕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我們倆的關系實在是太特殊了,很容易引起誤會,所以,我們還是離得遠一些。我希望你能回美國,回到從前。」
葉懷德的視線微微眯了起來,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對不起,我要回家了,希望你能幸福。」蔣歆瑤狠心說完,上了車。
車子一溜煙的開走了,走出去很遠,她還看到他站在原地,呆呆的站在原地。
也許這樣最好,不會傷害到更多的人。他們兩個都曾痛過,如今這疼痛跟曾經比起,也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
回到家,吃了福媽做的晚飯,她想著早些休息,可怎麼也無法入眠。
開了電腦隨意的瀏覽網頁,新聞版面是每天都大同小異的民生問題,這座城市的房價長了,那座城市的豬肉在長,這個山區的孩子讀不上書,某地的富二代又惹事了……
蔣歆瑤無意識的瀏覽,忽然看到娛樂版面的頭條,又是那個任靜的消息,她忍不住關注了下。可沒想到男主角又是她老公顧奕陽。時間算起來是她肚子疼的那天,大幅的版面,許多張抓拍的照片,新聞說任靜參加同學聚會,和神秘男子攜手去酒店開房。顧奕陽這張背影和那時候拍的一模一樣,于是乎當初的緋聞又被提了上來。
原來他們曾經是同班同學。
蔣歆瑤感覺心里有某種情緒流過,說不出是疼,是傷,抑或是失望。
關了電腦,她爬到床上躺了下來,每當她發現兩個人的關系已經更近一步,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事,將他們硬生生的拉開。
那晚顧奕陽回來得很晚,然而她卻還沒睡著。他現在每晚睡她的房間,他們睡同一張床,只是他不會踫她而已。
今天,他大概是喝醉了,一上床就往她身上拱,大手直接滑進了她的睡衣里。
蔣歆瑤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移開他的手。
可剛移開,他又不安分了起來,直接撕開了她的睡衣。
蔣歆瑤火了,‘騰’的坐起身,開了燈,憤怒的低吼,「你干嘛?這麼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顧奕陽真的喝多了,雙頰紅紅的,他迷茫的眼神望著她,嘿嘿的說道,「你不是想要個孩子嗎?我們不做,哪來的孩子?」
「顧奕陽,你喝多了。」蔣歆瑤不悅的說。她想要個孩子滿足了老人的心願,可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是喝多了,不喝多怎麼跟你做,腦海里總會閃現你和他躺床上的畫面,只有喝醉了,才會什麼都不想。」
蔣歆瑤被氣瘋了,怒吼,「我說了,我沒有跟他發生關系!」
「你說我就信,你的話有那麼可信?」他挑眉看她。
此刻看來,他是完全沒喝醉的,喝醉酒的人邏輯怎麼如此清晰。
「顧奕陽,你口口聲聲說我髒,懷疑我和他怎麼樣了,你是否想過你自己,你就很干淨嗎?這三年,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說過你嗎?那天,我肚子疼得回不了家,你在哪里?你讓我自己打車回家,這是作為丈夫對妻子該有的關心嗎?那天,你在同學聚會吧,你忙著和你的老情人開房吧?顧奕陽,你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憑什麼說我!」
蔣歆瑤一字一句的吼完,發現竟流出了委屈的眼淚。
顧奕陽也坐起了身,斜斜的靠在床上,復雜的眼神望著她。
蔣歆瑤也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了,她揉了揉眼楮,淡淡的說道,「我想清楚了,你說的不錯,我們現在感情很不穩定,的確不適合孕育孩子,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這兩天你們又見面了吧?他天天去學校找你吧?」顧奕陽突然平靜的開口,「所以你現在又不想要孩子了,他對你到底影響這麼大,蔣歆瑤,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應該放你自由,放你們幸福。我差點就放手了,可是你為什麼又突然回到我身邊來?」
蔣歆瑤被徹底驚到了,頓了頓,她嘆著氣道,「顧奕陽,你喝醉了,躺下休息吧。」
「你知道我沒醉。」他的視線變得認真而堅定,「蔣歆瑤,你為什麼要回到我身邊,你應該跟他遠走高飛。」
蔣歆瑤蹙了蹙眉,淡淡的說道,「我那個還沒好,過兩天吧。」
說完她先躺了下來。
顧奕陽嘆了口氣,去了浴室。
——
還好第二天是周末,蔣歆瑤睡到很晚才起床。伸了個懶腰,發現外面竟然下雪了。她有些驚喜,每一年看到雪,她都有種莫名的開心。總會想起很小的時候,爸爸帶著她和哥哥在院子里堆雪人,媽媽則在後頭喊,別凍到兩個孩子。每次她都把小手小臉凍得通紅,可一會兒就熱了。
媽媽帶著哥哥離開後,她便去了爺爺家,每一年,大伯也會帶著她堆雪人,可是再也沒了那種意境。
下了樓,看到顧奕陽竟然坐在客廳,悠閑的喝著茶。
她的腳步微微頓了下,隨即笑著問,「你今天怎麼沒去上班?」
他平淡的回答,「給自己放一天假。」
「外面下雪了。」她像孩子似的對他說。
顧奕陽看到她嘴角彎起的弧度,是很天真的笑容。
「想不想出去堆雪人?」他知道她的想法,故意問她。
蔣歆瑤當然回答說‘想’,興奮得跟什麼似的。
「先吃了早餐。」他吩咐。
蔣歆瑤嘟了嘟嘴,跑到餐廳找福媽。
匆匆喝了碗粥,顧奕陽已經把她的大衣拿過來了。
「不用吧,我已經穿了很多了。」她可不想裹得跟粽子似的。
「那就在家待著吧。」
蔣歆瑤撅了撅嘴,自覺地套上衣服。他還幫她系上了厚厚的圍巾,帶了帽子,全副武裝。
兩個人拿上工具,興顛顛的出去堆雪人。沒一會兒,福媽也加入了進來。
顧奕陽負責鏟雪,福媽負責堆,蔣歆瑤則負責玩。一會兒揉把雪團往顧奕陽身上扔,一會兒捧兩把學塞他大衣的帽子里。顧奕陽也不跟她計較,一會兒功夫,和福媽堆了個很漂亮的雪人出來。
蔣歆瑤要求和雪人合影,顧奕陽卻雙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剛才欺負我欺負得爽吧?」他眼楮微眯,一字一句。
「我哪有?福媽你看到我欺負他了嗎?」
福媽淡笑,看著這一幕怎麼都覺得溫馨。
顧奕陽蹲在地上抓了把雪,在手上揉成圓圓的一團。
「你,你,你想干嘛?」蔣歆瑤吞吐著,往福媽背後躲。
福媽卻笑了,笑著道,「我老了,別拽著我,我要摔一跤的話,骨頭估計都會散架。」
福媽說著推了一把,直接把蔣歆瑤推到了顧奕陽懷里。
「呵,看在你主動送上門的份上,給你點福利,你說咂哪里好?」
「不要啦,砸臉上很涼的。」
「你也知道很涼?」
蔣歆瑤想了下,妥協道,「要不這樣吧,我自己砸,我怕你下手太重了。」
顧奕陽真的把雪團給了她。
可蔣歆瑤眼楮骨碌一轉,把雪團拍在了顧奕陽頭上,一個轉身逃走了。
這下可擄到老虎胡須了,顧奕陽撿起地上的雪,不再留情,兩人開打了起來。
福媽在一旁看著,嘴角都咧歪了,她拿著相機,不停的拍下這唯美的一幕。
蔣歆瑤鬧了好一會兒,然後沒勁了,整個身子軟軟的倒在顧奕陽懷里。
玩累了,他們回了家,坐在沙發上兩人頭靠著頭一起看照片,一邊看一邊笑。
「顧奕陽,你看你多壞,砸得我滿頭都是的,生病了我找你。」
他不以為意,「戴著帽子有什麼關系,你看到沒,這張,就這張,我帽子里被你灌得全是雪,真沒見過你這麼幼稚的人。」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福媽不一會兒就做好飯了。跑過來打算喊他們吃飯,看到得又是這麼美的一幕。要說這兩人之間沒有愛情,她是斷然不相信的。
「如果生個孩子,你們一家三口一起瘋的話會更有趣。」福媽忍不住說道。
蔣歆瑤微微頓住了,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兒時,很小很小的時候。心里不自覺的想,以後要生兩個,一家四口。
那日,顧奕陽一整天都沒去公司,在家陪著她。下午兩人窩在房間里,她躺在床上看韓劇,他則坐在床頭玩電腦。
曾經她所幻想的夫妻生活就是這樣的,愜意,美好。
忽然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顧奕陽拿起查看,告訴她,「是你家老宅打過來的。」
蔣歆瑤接過,滑開。
大嫂的聲音響起,「歆瑤,你現在能回來一趟嗎?」
「怎麼啦?大嫂?」蔣歆瑤听出大嫂的聲音有些異樣。
「你朋友,就是秦芷玉,喝醉了酒,在家里鬧事,你哥馬上就回來了,我怕他會生氣,對你朋友不利。」
蔣歆瑤一听不好,就秦芷玉這酒品,她叮囑過很多次,讓她不要多喝酒,可這丫頭怎麼都不听。
掛了電話,她和顧奕陽匆匆往蔣家趕,希望在大哥之前趕回家,把阿玉弄走。不然大哥的個性,必然對阿玉不利。大哥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他是希望家里和平的,既然娶了大嫂,他就會對她一心一意,斷然不能容忍這樣的丑聞在家里發生。
「你開快一點,再快一點。」
顧奕陽瞥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再快就要飛起來了。」
蔣歆瑤嘟了嘟嘴,不再說話。
很快到了蔣家,她看到蔣靖遠的車子已經停在門口。
「完蛋了,這下完蛋了。」
蔣歆瑤趕緊跑進去,果然,秦芷玉正在和蔣靖遠對峙,她的小臉喝得紅撲撲的,蔣靖遠的臉則很黑。
「蔣靖遠,你不是男人,你他媽的真不是男人,你只會欺負女人。」秦芷玉大聲的喊著。
周圍的人皆是倒抽一口氣。
大伯母趕緊走過去,勸她,「阿玉,你喝醉了,歆瑤來了,讓歆瑤先送你回去。」
秦芷玉找到蔣歆瑤的位置,笑著說道,「歆瑤來了更好,一起听一听,蔣歆瑤,你從小最崇拜的哥哥不是個好男人,他甚至不是個男人。」
蔣靖遠的視線微眯,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秦芷玉又轉向一旁神情復雜的陳怡,「陳怡,這些年你們一直沒孩子,是蔣靖遠不肯要吧,你知道他為什麼不肯要嗎?」
蔣歆瑤看到大嫂牙齒咬緊了嘴唇。
她趕緊走上去,堵住了秦芷玉的嘴,怒斥,「阿玉,你喝醉了,再胡說八道,沒人能救得了你了,跟我走。」
秦芷玉不肯,繼續說道,「因為蔣靖遠答應過我,五年內都不會要孩子。當年我跟他分手,這是唯一的條件。」
陳怡的臉‘唰’的變得鐵青。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提這個條件嗎?因為我懷過他的骨肉,懷過你們蔣家的種。」
秦芷玉的話出口,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就連蔣歆瑤也呆了。這件事她從來都不知道。
秦芷玉的眼淚奪眶而出,哽咽的聲音指著蔣靖遠,「我和他曾經有個孩子,可是有一次我們吵架,他推了我一把,孩子沒有了。可憐的孩子,他甚至沒來到這個世界,就被他爸爸親手殺了。我恨蔣靖遠,我恨你蔣靖遠,是你扼殺了我們的孩子,是你毀了我們的感情,我好恨你。可是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轉頭就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你當我是什麼,你當我跟你的這些年算什麼。你不是男人,你根本不算男人。」
秦芷玉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
「你答應了我五年內不會和別的女人要孩子,可是五年期限已經到了,是不是意味著你將有自己的孩子,那我怎麼辦?我們逝去的孩子怎麼辦?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把什麼都給了你,你不可以對我這麼不公平。」
蔣歆瑤重重的嘆了口氣,走過去抱住她的肩膀,拖著她往門口走。
「阿玉,你真醉了,我先送你回家。」
「我沒醉,我清醒的很。」秦芷玉用力甩開她。
力道大得蔣歆瑤直接摔到在地上。
蔣靖遠出手了,顧奕陽也行動了,兩人同時走過去把蔣歆瑤從地上扶了起來。
就連老爺子都生氣了,低吼,「秦丫頭,我看在你爺爺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你現在給我走,不要再踏進我家門。」
秦芷玉到底是害怕老爺子的。眼淚默默的流了下來。
蔣靖遠把蔣歆瑤扶了起來,心疼的詢問她有沒有摔疼。
「哥,一點都不疼,你別怪阿玉,她喝醉了。」
蔣靖遠淡淡的轉向顧奕陽,「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摔著。」
說完他拽著秦芷玉就往外跑。
蔣歆瑤追出去的時候,秦芷玉已經被他塞進了車里。
蔣歆瑤趕緊跑過去抱住了蔣靖遠的腰,「哥,你要帶她去哪里?你不能這樣。」
「她醉了,我帶她去醒酒。」蔣靖遠的聲音冷冷的。
「哥,不可以,讓我帶她回家,交給我好不好?」
「丫頭,你放手,讓奕陽帶你去看看有沒有摔傷。」蔣靖遠隱忍的說。
蔣歆瑤抱著他的腰卻怎麼也不肯撒手。不依不撓道,「哥,你敢帶阿玉走,我跟你沒完,再也不理你了。」
蔣靖遠頓住了,一臉的怒氣,卻沒處發泄。
「哥,阿玉她其實很苦,她那麼愛你,失去你她很痛苦。你不可以對她這麼不公平,她為你懷過孩子,她失去過你們的孩子,現在喝醉酒鬧點小情緒又怎麼了?我經常在家里鬧事的呀。你別跟她一般計較了好不好?你去看看大嫂吧,我相信大嫂心里也不好受。把阿玉交給我們,我們帶她走。」
蔣靖遠還是沒動。
「哥,你消消氣,阿玉喝醉了,喝醉的人你怎麼能跟她一般見識呢。別氣了,別氣了好不好嘛?」蔣歆瑤拍著他的背,為他撫平氣息。蔣靖遠氣色這才緩和了些。
後來蔣靖遠終于不生氣,讓蔣歆瑤和顧奕陽帶著秦芷玉回家。
回去的路上,秦芷玉竟然睡著了。乖乖的睡著,不吵也不鬧。
蔣歆瑤郁悶死了,她懷過大哥的孩子,她一點都不知情。一直以來她還納悶,兩個人當初好好的,怎麼說分就分了,那時候蔣歆瑤是勸過大哥的,可是大哥說他們不可能了,她想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強,之後也沒想過再撮合他們。
他們直接把秦芷玉帶到了自己家,這丫頭睡得很死,睡著了眼淚卻還在流。蔣歆瑤心疼死了,用濕毛巾不停的幫她擦著眼淚。
「那時候失去孩子,她一定很痛吧?」蔣歆瑤坐在她床頭自言自語般說著。
顧奕陽安靜的站在一邊,淡淡的說道,「有個人若是看到她這個樣子,會比她更痛。」
「你是說許彥柏?」蔣歆瑤驚訝道,「許彥柏對阿玉是真心的?」
顧奕陽沒好氣的啐她,「你以為多少人把感情當玩具玩的?」
「可是許彥柏怎麼都不像啊,他是公子哎。」
顧奕陽白了她一眼,悶哼道,「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再是公子,也會有動心的時候。」
「看不出來。」蔣歆瑤嘟著嘴道。她所認識的許彥柏就是個公子,即便知道他曾經為阿玉做過一些事,她也覺得這是公子所為。他們這些公子哥,在追女人的時候,可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顧奕陽懶得再跟她理論,走過去看到秦芷玉睡得正熟,他用手點了點她的腦門,說道,「她睡著了,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醒來,你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我不放心她。」
顧奕陽實在是無語了,沒好氣的說道,「難不成你指望她還能夢游開車跑去你家,再去找蔣靖遠理論。」
蔣歆瑤想想也是,跟著顧奕陽回了房間。
「真是一個比一個能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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