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陽覺得一物降一物,這話不是沒道理。蔣歆瑤大概就是上天安排的,專門來降他的。她不肯吃飯,他還能怎樣,把飯菜熱好端上去求她吃。他顧奕陽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已經毫無尊嚴可言了。踐踏就踐踏吧,只要她高興。
上了樓,蔣歆瑤正坐在床上玩電腦。
顧奕陽把飯菜放在茶幾上,走過去把她的電腦移開,嘆著氣道,「就算跟我賭氣,也別拿孩子開玩笑呀,你見過多少孕婦,懷孕五個多月還抱著個電腦玩游戲的?」
蔣歆瑤挑眉,沒好氣的哼道,「你就惦記你兒子吧,顧奕陽,是不是曾經失去過一個女兒,所以你萬般珍惜這個孩子?如果不是這個孩子,你很干脆的就跟我離婚了吧!真是難為你了,語煙那麼溫柔善良,我卻這麼驕縱任性,虧你還忍受我這麼多年,把我當語煙的替身。」
「蔣歆瑤,事情不是你想得這樣。」顧奕陽眉頭微微蹙了蹙。
「那是怎樣,你說呀。」
顧奕陽抓了抓頭發,像是很煩躁,他淡淡的說道,「語煙已經不在了,我們不要再提她了好不好?」
「為什麼不能提?是不是每次提到她,你心口就像被刀子剜似的?顧奕陽,為什麼你可以在語煙離開後不久就娶了我?你有什麼目的嗎?」
顧奕陽眉頭擰得更緊了,淡淡的回道,「那你呢?不也在和葉懷德分手不久,就嫁給了我?你又有什麼目的呢?」
「我能有什麼目的,我家人讓我嫁我就嫁了。你何必故意轉移話題呢,當初你把我當語煙的替身了吧?」
顧奕陽突然冷笑出聲,「即便我要找替身,謝語意不比你更合適?」
蔣歆瑤一听炸了毛,揪著他的衣領吼道,「好啊,終于肯說實話了,謝語意比我合適,你去找她呀,怕語煙在天有靈不會原諒你是吧?又不是沒睡過,睡一次也是睡,睡一輩子也是睡,有什麼差別呢。」
「蔣歆瑤,你口不擇言了吧。」顧奕陽臉色沉了下去,冰冷至極。
她還怕什麼,她什麼都不怕了,繼續惹怒他,「顧奕陽,我們離婚吧,別再糾纏了,即使孩子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也是不會幸福的,去找你的語意吧,我相信她很樂意給你生孩子,兩個三個都沒問題,說不定生個女孩出來還能像極了語煙呢。」
「蔣歆瑤,你——」
蔣歆瑤笑了笑,一臉欠揍的說道,「我就是這麼一個人,喜歡揭別人的傷疤,喜歡往別人的痛楚使勁兒的捶,我永遠學不會溫柔善良,知書達理,即便偶爾表面很像,那也是裝出來的。」
顧奕陽突然冷靜下來,在床上坐了下來,淡淡的說道,「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跟我離婚,是想帶著孩子去找葉懷德吧,還是說帶著孩子去找親生爸爸。」
蔣歆瑤忽然之間也平靜了,事已至此,兩人何必再爭鋒相對。
她笑著道,「顧奕陽,你說的沒錯,隱瞞你這麼久真的很抱歉呢,因為我不敢面對爺爺,現在我才明白,小孩子只有生活在親生父母身邊,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決定帶他去找葉懷德,不管爺爺多麼的反對,希望你能成全我們。」
顧奕陽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下一秒他轉身離開了房間,深怕一個控制不住,拳頭會落到她臉上。
蔣歆瑤疲憊的靠在了床上,粗喘著氣,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相互信任。
他們都有太復雜的過去,他們都曾經深深的傷過,他們現在都變得很脆弱,害怕受傷害。他們再也經不起任何的背叛和打擊,所以都殘忍的選擇去保護自己,傷害對方。
——
老爺子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麼惡劣的地步,顧奕陽幾天沒露臉,蔣歆瑤則天天在咨詢律師有關離婚的事宜。
一家人在擔心,卻又不敢過問,深怕會刺激到蔣歆瑤。
可是老爺子也不可能就這樣靜觀事情的發展,約了顧老爺子見面,事情鬧成這樣,兩家人總得通個氣兒,尋個解決辦法。總不能任由兩個孩子胡鬧下去。
兩家人見了面,蔣老爺子先表示了自己的不滿,「顧老頭,你家孫子,還真是給你長臉了,幾天也不露個面,老婆孩子都不管了是吧?」
顧老爺子也生氣,悶哼,「你孫女都說了,孩子不是我們顧家的。」
「孩子生氣時說得氣話你也信?虧你活了大半輩子了,就這點頭腦?」
顧老爺子哼道,「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拿這種話開玩笑呀,這多傷人自尊呀。我家陽陽從小也是被寵著長大的,跟你家歆瑤結婚以後,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你這麼說什麼意思?我家囡囡怎麼著你家顧奕陽了,他在外面的風流韻事還少,受委屈的是誰呀?」
眼看著兩個老頭快要吵起來了,蔣安國趕緊勸道,「爸,顧伯伯,你們別吵了,今兒是來商量對策的,大家都不希望兩個孩子真分開吧。」
顧懷河也附和,「是啊,兩個孩子多般配呀,分開了多可惜。」
「實在不行我就裝死唄,囡囡總不忍心看著我死。」蔣老爺子賭氣的說著。
「我也給我家臭小子施點壓,這年頭年輕人可是越來越不把婚姻當回事了,說結就結,說離就離,完全不考慮後果。」
兩家人總算達成了一致,玩感情牌,好在兩個孩子都挺孝順的,一定不忍心家人擔心。
這樣決定以後,各自回家實施方案。
顧老爺子一回家就把顧奕陽緊急召了回家,拿了一份醫生的檢查報告給他看,一邊嘆著氣道,「奕陽,歆瑤懷孕幾個月了?快生了吧,爺爺真怕等不到寶寶出生。」
顧奕陽皺起了眉,「爺爺,報告上沒說您哪邊不好呀?」
「什麼呀,你看看我的血壓,這麼高,說不定哪天就高血壓中風了,到時候孩子出生,我也沒用了。」
「醫生不是天天給您量血壓,哪會兒突然中風。」
「醫生也不能一天24小時跟著我呀,總有個意外不是。」
顧奕陽撓了撓頭,嘆著氣道,「爺爺你到底想說什麼?是想要我多回來陪陪你,還是什麼?」
「我是想看曾孫了,天天晚上做夢夢到小寶寶。你哪天把歆瑤帶回來,讓我看看,我可想她了。」
顧奕陽眉頭立刻蹙了起來,悶悶的說道,「她在家養胎,不能隨便走動。」
「那我去看她,你陪我去蔣家看她。」
「爺爺,你別胡鬧了,醫生說你也不能隨便走動。」
老爺子火了,用力拍著桌子,吼道,「你什麼意思?我還沒殘呢,怎麼就不能隨便走動了,你存心不讓我好過是吧?你帶我過去,那我明兒自己去,又沒多少路,我自個兒走過去。」
顧奕陽郁悶壞了。他還能說什麼呢,只有妥協了。
——
蔣歆瑤的日子也不好過,這天,她把律師朋友約來家里,老爺子當時就發火了,把人給趕了出去。
「爺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的朋友,你讓我很沒面子。」
「你那是什麼狗屁朋友,給你出那些壞主意,真正的朋友能給你出主意勸你離婚。」
蔣歆瑤嘟了嘟嘴,「她是律師,我在咨詢她。」
老爺子悶哼,「爺爺年紀大了,經不起你們這麼折騰了,你要是真離婚,我也不活了。」
「爺爺,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蔣歆瑤眉頭擰了起來,「我和顧奕陽沒感情,日子也過不下去了,不離婚難道要一直這樣勉強下去,就連孩子也跟著不幸福。」
「都結婚這麼多年了,還說沒有感情,那怎樣才叫有感情。」
蔣歆瑤垂下了頭,甕聲甕氣道,「我和顧奕陽結婚,還不是你們當初逼得,整天在我面前嘮叨他這里好,那里好,好像我不跟他結婚你們都不開心似的。」
「你你你,你這是什麼話,被我們逼得……」老爺子被氣得暈了過去。
「爺爺,你怎麼了?」蔣歆瑤急了,看老爺子躺在沙發上粗喘著氣。
還好蔣安國在家,給醫生打了電話,把老爺子扶到了臥室。
「大伯,我……」
蔣安國安撫的模了模她的頭發,安慰,「沒事,你爺爺估計是血壓高,受不了刺激,你先回房休息吧,醫生一會兒就來了,沒事的。」
蔣歆瑤怎麼能安心的回房休息,她一直在客廳等著,等著醫生來,等著醫生診斷出來。
「郝醫生,我爺爺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郝醫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沒事兒,年紀大了都會這樣,不能受刺激,往後你們在老人家面前說話做事都要注意,不能再讓老爺子生氣了。」
蔣歆瑤自責死了,她怪自己,怎麼能這麼自私,為了自己,不顧老爺子的感受。如果老爺子因為她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那一晚,蔣歆瑤一直沒敢上去睡覺,一直在客廳守著,深怕老爺子還會出點什麼事。
蘇慧見了很是心疼,模著她的頭勸說,「傻丫頭,你爺爺沒事了,你現在也是孕婦,要照顧好自己。」
「大伯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麼自私。」
蘇慧揉了揉她的頭發,語重心長道,「知道錯了,改就行了,你爺爺那麼疼你,一定不會怪你的。丫頭,你要知道,你已經長大了,對待很多事情都可以任性,唯獨對待婚姻不可以。你有沒有想過,你和奕陽若是真分開了,這將是兩個家庭的破碎,在官場上,我們兩家的牽扯多大呀,牽一發而動全身,真的不能再任性了。」
「大伯母,真的有那麼嚴重嗎?」蔣歆瑤癟著嘴道。
蘇慧很認真的點點頭,淡笑著道,「官場上的事豈是我們能夠明白的,我只听你大伯說,你爸能坐穩這個位置是蔣家和顧家兩家的功勞,顧家能夠在軍界呼風喚雨,也與我們蔣家有關,總之兩家人雙贏,如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離不了誰。」
蔣歆瑤懊惱死了,這不就意味著蔣歆瑤和顧奕陽得這樣死磕一輩子。
「丫頭,你現在長大了,也該懂事了,做任何決定前都得想到後果,出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是不允許離婚的。大伯母扶你上去休息吧,孕婦不能太操勞,不然對寶寶不好。」
蔣歆瑤一直都知道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可她從來不知道,和顧奕陽離婚是這麼困難的事。大伯母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來形容。
——
第二天顧老爺子來看老爺子,是顧奕陽陪著過來的。
蔣歆瑤和顧奕陽見了面,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顧老爺子倒是疼她,給她帶來很多補品,叮囑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甚至還當著她的面把顧奕陽給訓了一頓。
「你這小子,太不像男人了,哪有男人惹自己媳婦生氣的,不像話。」
說完又慈祥的轉向蔣歆瑤,拍著她的肩膀說道,「歆瑤,以後如果這個臭小子再欺負你,你告訴爺爺,爺爺來給你教訓他,看他再囂張。」
蔣歆瑤抿了抿唇,還能說什麼呢。
顧老爺子又敲了一下顧奕陽的頭,罵道,「你傻呀,你媳婦在這兒站半天了,還不快扶回房間休息,孕婦哪能站這麼久。」
顧奕陽癟了癟嘴,一把圈住了蔣歆瑤的腰。這丫頭現在身材豐腴了不少,身上有肉了。抱著都比以前舒服。
兩人一進房間,蔣歆瑤就甩開了他的手,顧奕陽則是嘖了嘖嘴,悶哼,「你以為我想抱你,還不是做給他們看的。」
蔣歆瑤氣壞了,瞧他這話說的多不情願。
「是啊,你是不想抱我,一個孕婦,抱著多難受呀,謝語意年輕有資本,那小蠻腰抱著多舒服多帶勁兒呀。讓你在兩個老人面前演戲,真是難為你了。」
「又來了。」顧奕陽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蔣歆瑤在梳妝鏡前坐下,開門見山的問,「顧奕陽,你說吧,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表示很不解。
「離婚的事呀,你有什麼打算。」
顧奕陽啐了她一口,悶哼,「還敢有什麼打算,你沒瞧見兩個老人這麼強烈的反對麼?」
「那怎麼辦?」蔣歆瑤嘟起了嘴。
「就這麼過唄,反正四年都過下來了,再多幾個四年又何妨。」
蔣歆瑤最討厭他這種吊兒郎當的樣子,怒吼道,「你說的輕松,我懷著葉懷德的孩子,你讓我怎麼再跟你過日子。」
顧奕陽一拳捶在梳妝鏡上,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蔣歆瑤,你還來真的了?玩笑開過也就算了,沒完沒了了你。」
「誰沒完沒了呀,我說的是真的。」蔣歆瑤甕聲甕氣的說著,把頭瞥向了一邊。
他一把將她拉起,一字一句質問,「蔣歆瑤,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誰怕誰呀,這孩子是……唔……」
顧奕陽真的被氣瘋了,不想從她嘴里再听到那個男人的名字,他索性堵住了她的唇,讓她再說下去。
蔣歆瑤用盡全力去推開他,又怕動作太大,傷到肚子里的孩子,只好妥協在她的婬威之下。
一吻過後,他們兩都有些喘不過氣,蔣歆瑤狠狠的在他胸前捶了一下,罵道,「顧奕陽,你除了會欺負孕婦還會什麼?」
「還會欺負媳婦。」他壞壞的說著,將她摟進了懷里。軟軟的唇舌舌忝著她的耳垂,十分動情的說著,「老婆,咱不吵了好不好?好好過日子,迎接孩子的到來。」
「誰要跟你一起迎接孩子的到來,這孩子又不是你的。」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當初不該說這種混賬話,別在拿這個說事了,寶寶听得懂的,往後得多恨我這個老爸呀。」
蔣歆瑤哼哼,卻也不再提了。
醫生也跟她說過,寶寶是有靈性的,萬一真給這小家伙听懂了,往後要出來的時候折磨她就不好了。
顧奕陽拉著她在腿上坐下,伸手輕撫著她的小月復,自言自語般說道,「懷孕都五個月了,肚子怎麼不大呢。」
「被你氣的,營養不良。」蔣歆瑤沒好氣的說。
顧奕陽嘿嘿笑出聲,緊緊的抱著她,笑著道,「是媽媽火氣太大了,要不要爸爸給你降降火。」
蔣歆瑤臉騰得就紅了,罵道,「你這牲畜,這個時候腦子里在想些什麼呢?」
「我什麼都沒想,是你多想了吧。」顧奕陽一臉的無辜。
蔣歆瑤悶哼著,從他腿里站起身。
顧奕陽卻沒讓,緊緊的抱著,下巴埋在她的肩上,忽然很感性的說著,「乖,讓我抱一抱。」
「顧奕陽,如果我們注定一輩子都得在一起,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好。」
「你比我大,往後你讓著我好不好?」
顧奕陽覺得好笑,「哪一次不是我讓著你?」
「你讓我了嗎?你每次都跟我吵,把我氣得半死。」
「好,以後不吵了,好好過日子。要不,我們去上海吧,那里沒有那麼多的回憶,那麼多的過往,只有我們兩個和寶寶。」
蔣歆瑤嘟著嘴道,「我才不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萬一你欺負我,我找誰訴苦呀。」
顧奕陽捧著她的臉狠狠的親了一口,笑說,「哪有人敢欺負你呀,就只有你欺負人的份兒。」
——
看著兩個孩子和好,大家都松了口氣。
兩人一好,老爺子也神奇般好了,都能下床走動了。還底氣十足的教訓他們,「年輕人到底太年輕,多大點兒事,就吵著要離婚,沒見過你們這種把婚姻當兒戲的,一點兒也不負責任。當初真不該勸你們生孩子。」
蘇慧則笑著道,「是啊,歆瑤,奕陽,等你們到了我這年歲,可就能夠理解婚姻的真諦了。兩個人的婚姻重在經營,一定要把對方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
蔣歆瑤覺得自己被算計了。可是她還能說什麼呢,老爺子是她的天,她還能跟天作對,還能斗得過天。
——
這一天,蔣家經歷了風雨,終于迎來了晴天。小豆豆要出院了,蔣歆瑤執意挺個大肚子去接他出院。這段時間她忙著離婚的事,都沒去醫院看過小家伙,心里內疚著呢。
顧奕陽沒辦法,只好陪著她去醫院。
很巧的是,這一天,謝靈也出院,昨天張芳就給他打電話了,問他是否有空。為了不讓蔣歆瑤再誤會,他安排了助理去辦理謝靈出院的事宜。
小豆豆一看到蔣歆瑤,整個人都撲了上去,嘟著小嘴兒抱怨道,「小姑,你怎麼都不來看我,也不買玩具給我玩,我好無聊呀,媽媽天天給我講故事,我都听厭了。」
蔣歆瑤模了模他的頭發,笑說,「小姑今天不是來了麼,還買了鋼鐵俠。」
小家伙看到模型那個興奮,吧唧吧唧在蔣歆瑤臉上親了好幾口。
「行了,再親下去姑父得吃醋了。」蔣靖軒把孩子抱了起來,抗在肩上,一臉寵溺的說著。
小家伙可機靈了,一本正經的說道,「是爸爸吃醋吧,每次我親媽媽,爸爸都吃醋,沒見過這麼小氣的男人。」
「喲呵,你這小子不得了了。」
蔣靖軒作勢在他上打了兩下。
「小姑救命,媽媽救命。」小家伙嘶喊著,好像真打疼了似的。
蔣歆瑤啐了她哥一口,「哥,你跟孩子鬧什麼,趕緊放他下來。」
豆豆得救了,跑過去抱住了蔣歆瑤一條腿,死也不肯撒手。嚷著要小姑抱抱。
「你再胡鬧,小姑肚子里有寶寶,哪里抱得動兩個。」
豆豆模了模蔣歆瑤的肚子,好奇的問,「寶寶藏在這里嗎?他什麼時候出來陪我玩呀?」
「快了快了,再過幾個月就出來了。」蔣歆瑤寵溺的模著他的頭。
豆豆跑過去抱住了姚可,模著姚可扁平的肚子問,「媽媽,那你肚子里的寶寶什麼時候出來呀?」
蔣歆瑤驚住了。
姚可則紅了臉,尷尬的解釋說,「別听這孩子瞎說,我沒懷孕。」
「可是那天,我看到爸爸趴在媽媽身上,我以為爸爸在欺負媽媽,可爸爸說他在跟媽媽生小妹妹。」
蔣歆瑤撲哧笑出聲,笑倒在顧奕陽肩上。
「哥,這少兒不宜的事你們也不關起門來做,小心豆豆看多了以後早熟呀。」
蔣靖軒臉都綠了,姚可小臉漲得通紅,抱起豆豆就往外走。
「哈哈,二嫂害羞了。」
蔣靖軒悶哼一聲,一把勾住了蔣歆瑤的脖子,把她外帶,「哥哥有話跟你說。」
「哥,不是我說你,以後在豆豆面前小心點,真會教壞小孩子的。」
「你還真得瑟了你!」蔣靖軒悶哼,「就被他看到過一次。」
「是嗎?是不是一時情到深處,連門都來不及關。」
蔣靖軒被氣壞了,罵道,「我說你這丫頭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色,一點兒也不單純了呀,是不是顧奕陽那小子把你給教壞的?」
蔣歆瑤努了努嘴,抱怨道,「開個玩笑都不可以呀。」
「不可以。」蔣靖軒敲了敲她的頭,忽然很認真的問道,「告訴我,這陣子你跟那小子鬧離婚是怎麼回事?」
「鬧著玩唄。」
「還不跟我說實話,小心我打你。」蔣靖軒作勢伸出手。
蔣歆瑤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
蔣靖軒听完一點兒也不激動,反倒好笑的說,「你們兩個,還真是幼稚呀,以前的事干嘛死揪著不放呢,你有你的過去,他有他的過去,可是現在是你們兩個在一起,管其他的干嘛!葉懷德已經去了美國,那個女人也去世了,你們至于為了這兩個不在身邊的人鬧離婚,這不好笑麼?」
蔣歆瑤嘟了嘟嘴,蔣靖軒的話似乎很有道理。
「哥,你個二嫂吵過架嗎?」
「怎麼可能沒吵過架,哪有夫妻是不吵架的,只不過我和姚可吵架,吵完就和好,從不冷戰。」
「肯定是二嫂讓著你,你脾氣那麼火爆。」
蔣靖軒呵呵的笑著,道,「是啊,姚可脾氣比較好,我跟她吵得最凶的一次,我把家里所有的碗都砸了,姚可看我發脾氣就抱著豆豆躲得遠遠的。人的脾氣也就那麼一瞬間,發完也就好了。事後姚可再把我臭罵一頓,我也意識到自己做了,笑著陪個罪,這架也就吵完了。哪像你們,一點點小事吵架就離婚,這感情哪經得起一次又一次的說離婚呀。我這些年對婚姻最大的感觸就是,吵得再凶都不要把離婚掛在嘴邊。我和姚可從來不說離婚,有的時候我甚至有動手打人的沖動,我都不會說離婚。她也是,氣急了就在我胸前捶兩下,也從來不說那兩個字。」
「哥,我真羨慕你們。」蔣歆瑤忍不住說道,她看得出來蔣靖軒和姚可之間很默契。
「羨慕什麼呀!我和姚可當初又不是多麼的相愛。我們不也是婚後慢慢愛上的。」
「怎麼會?你們明明談了好幾年,沒結婚就懷孕了呀。」
蔣靖軒湊近她的耳朵,神神秘秘的道,「那是幌子呀,我不小心把她肚子弄大了,總不能跟家里說喝醉酒犯了錯,那爺爺能讓她進門麼,只能說相戀多年,很自然的懷了孩子,爺爺一看拆散不了,就只能讓姚可進門了。」
「原來是這樣呀,哥,你好壞呀,你怎麼喝醉酒就……」
「其實是姚可她暗戀我多年,一次同學聚餐的時候,我喝醉了,然後就這樣了。」
「禽獸。」
蔣歆瑤雖然嘴里這樣罵著,其實她覺得蔣靖軒是個好男人,他有擔當,有責任感。她也是從高中大學這樣過來的,她身邊有多少女同學懷孕墮胎的,她一直覺得讓女人墮胎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姚可是幸運的,遇上了蔣靖軒,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婚姻。又或者說姚可是聰明的,她懂得如何去抓住機遇,也明白適當的時候放棄一些東西。
她字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實習記者,可是生了豆豆以後,她再也沒有出去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把豆豆照顧得好好的,也贏得了蔣靖軒的心。家里有這麼可愛的兒子,一回家就能吃到熱氣騰騰的飯菜,又有這麼溫柔的嬌妻,蔣靖軒連出軌的心都沒有。
——
他們在醫院的停車場取車的時候,踫到了張特助,推著謝靈,身後跟著謝語意和她母親。
張特助看到了顧奕陽,走過來打招呼。蔣歆瑤看到謝語意的臉上有不服氣。
「奕陽哥哥,你不是說今天有事嗎?」
顧奕陽指了指姚可懷里的豆豆,解釋說,「陪歆瑤來接小外甥出院。」
謝語意牙齒緊咬著嘴唇,陰陽怪氣的說道,「果然是很重要的事呀,比接我爸出院重要。」
顧奕陽抿了抿唇,吩咐小張,「張特助,麻煩你送他們回家吧。」
「奕陽哥哥,我離開設計院了。」
顧奕陽眉頭微微蹙了蹙,有些不悅。
「我現在出來做了,接了幾個單子,效果不錯,賺得也比設計院多,也不用朝九晚五的工作,有了更多的自由時間,可以照顧爸爸媽媽。」
「那不錯,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就好。」顧奕陽語氣淡淡的。
謝語意遞上一張名片,「奕陽哥哥,以後請你多多關照,有什麼生意介紹給我。」
「好的。」顧奕陽把名片收進了口袋。
帶著蔣歆瑤上了車。
顧奕陽自己開了車,蔣靖軒也自己開車。因此他們車里就顧奕陽和蔣歆瑤兩個人。
「你家語意妹妹今天估計很傷心喲。」蔣歆瑤忍不住調侃。
「只要你開心就好。」顧奕陽模了模她的頭發。
蔣歆瑤把手伸進了他的褲子口袋。
顧奕陽悶哼一聲,「我在開車呢,這事兒回家再做。」
蔣歆瑤臉都氣綠了,沒好氣的罵道,「你瞎想些什麼呢,我只是想看看謝語意的名片。」
「室內設計師謝語意,Yuyixie」蔣歆瑤念著,「謝語意還真有出息呀,設計院都不待,有魄力,有前途。」
「的確比你有前途。」顧奕陽好笑的說。
蔣歆瑤嗤了一聲,不以為意,「我比她有資本,我不用工作,生活照樣過得好得很,她呢,辛辛苦苦工作養家,連在北京買套房子都買不起。」
「是啊是啊,你命好,生得好,不過呢,不珍惜的話,老天爺是會沒收這一切的。」
蔣歆瑤努了努嘴,悶哼著道,「才不會呢。」
顧奕陽無聲的嘆了口氣,這丫頭太天真,永遠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對家人太過依賴,這樣的人其實是很脆弱的,經受不起任何的打擊。如果有一天老爺子離開她,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呢?還能這樣信誓旦旦的說,我有資本,不用工作,生活照樣過得好得很。
——
日子平靜了幾天,秦芷玉那邊傳來了不好的消息,她被B。Lhotel給辭退了,那是她最熱愛的工作,秦芷玉有些難以接受。許彥柏打電話給她,讓她去安慰安慰。蔣歆瑤和顧奕陽一起過去了。
到了秦芷玉的公寓,許彥柏說她已經躺床上兩天沒起來吃東西了。看到許彥柏臉上那種擔憂的神情,蔣歆瑤知道,他是真的愛上了。
「拜托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的話她也許還會听,幫我勸勸她。」
蔣歆瑤只問了他一個問題,「阿玉在B。Lhotel干得這麼好,前不久剛升職,為什麼會突然被辭退?」
許彥柏撓了撓頭,甕聲甕氣的說道,「是我媽做的。」
蔣歆瑤猜對了,她轉身進了臥室。
看到秦芷玉躺在床上,眼神是呆滯的。那一刻,蔣歆瑤好心疼。自從和蔣靖遠分手,秦芷玉就一心撲在了工作上,爬上現在這位置,是她用幾年的時間和心血換來的,現在說沒就沒有了。
「阿玉。」蔣歆瑤在床前坐下,喊出來的名字竟然是哽咽的。
秦芷玉多麼堅強的人呀,竟然哭了。
「歆瑤,我愛不起了,我又走錯了,我不該不顧一切的,不該接受許彥柏的,我愛不起。」
蔣歆瑤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真想陪著她一起好好哭一場,可是外頭兩個男人在看著呢。
「阿玉,你這麼有本事,離開B。L,也能在其他地方找到自己的位置的,不要放棄。」
秦芷玉搖頭,「因為泄露公司機密,被B。L辭退,還有哪個公司敢收我?即便真收了,他媽媽再做些手腳,照樣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你可以去許彥柏的公司,或者去顧奕陽的公司,總之你不能認輸的。」
秦芷玉依舊是搖頭。
「我當初和許彥柏在一起,真的只是玩玩而已,我太幼稚,我想用他來氣你哥,可是我不但沒有氣到他,反而被許彥柏的媽媽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她那一番話,她那厭惡的表情,讓我看到了我和許彥柏之間的距離,我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可是他那樣的堅定,追了我這麼久,天天纏著我。你知道嗎?我曾經深愛過,我能夠理解那種深愛卻得不到的感覺,我心疼他,不想再讓他受傷,我想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我想放縱自己一起,可是現在,我發現我玩不起,我玩不過他們許家。」
蔣歆瑤抱住了她,心疼的拍著她的背。
「許彥柏他怎麼說?」
「他讓我別出去工作了,他養我。可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蔣歆瑤把姚可的故事說給秦芷玉听,秦芷玉听完只搖頭,「我不是這樣的女人。我做不到她那樣。」
蔣歆瑤輕嘆了口氣,她也不指望秦芷玉能變成這樣的人,她只是想讓她知道,不要輕易說分手。
「阿玉,我二哥告訴我,他和我二嫂再怎麼吵,都不輕易說離婚二字,你也不能輕易說分手,許彥柏其實也挺不簡單的,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你。」
「是啊,若不是這麼愛,我怎麼會和他在一起,我已經厭惡了這個圈子,恨不得逃得遠遠的,又怎麼會主動跳進去呢。」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秦芷玉淡笑著搖頭,「不知道,我覺得我好累了,也借此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吧。以後的事以後再想。」
「你會放棄許彥柏嗎?」
秦芷玉搖頭,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人都是爭強好勝的動物。」
蔣歆瑤腦子笨,她不明白秦芷玉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她問顧奕陽這是什麼意思,顧奕陽笑著說,「秦芷玉比你勇敢,越是困難,越要往上爬。」
「意思是說秦芷玉不會放棄許彥柏?」
「還不算太笨。」顧奕陽伸手點了點她的腦門。
「那你覺得許家會妥協麼?」
顧奕陽很沉重的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許伯母看中了江老的孫女,所以只怕秦芷玉最後會摔個粉身碎骨。」
「那個退休的公安部部長江老的孫女?」
顧奕陽點點頭。
蔣歆瑤悶哼,「也不見得比秦家地位高多少呀。」
「可人家江小姐沒有緋聞,從小在國外長大,最近才回國,在檢察院工作。秦芷玉跟你哥有過一段,圈子里都知道,名聲早就壞了。」
「那江小姐也不見得有多清白呀,從小在國外長大,外國人多開放呀,指不定她有多少個男人呢,說不定比誰都奔放。」
「你對人家有偏見。」顧奕陽忍不住笑道。
蔣歆瑤把嘴一嘟,嚷道,「是你對人家有好感吧,她是不是也在英國留學,你們是不是認識,你是不是早對人家有意思了。」
「越說越離譜了。」顧奕陽皺了皺眉。
蔣歆瑤也覺得自己太敏感了,嘆了口氣,悶哼道,「人真現實,看不到听不到的就以為是好的。說不定那個江小姐在國外的名聲比誰都壞呢,只是圈子里的人都不清楚罷了。我就不信,她這麼大了,就沒個男人。」
顧奕陽覺得好笑,模著她的頭,寵溺的說道,「這些話你對我說有什麼用,要不哪天我幫你把許伯母約出來,你當面跟她說。」
「你以為我不敢嗎?」蔣歆瑤憤憤的說。
這丫頭有什麼不敢的,背後老爺子撐著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