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陽和孩子在病房里又是做游戲,又是講故事的,兩人玩得不亦樂乎,外頭的女人看著卻很是感慨。
她推門進去,孩子立刻從床上跑下去,一直竄到了她身上,嘴里甜甜的喊著,「媽媽,你下班了,今天叔叔陪我玩了一天,叔叔還說改天帶我們去買花裙子,媽媽馨兒可以去嗎?」
女人垮下了臉,教訓,「媽媽平時教你的都忘記了是嗎?」
孩子小嘴嘟了起來,不敢再說話。
顧奕陽不爽了,一把接過孩子,抱怨,「干嘛對孩子這麼凶?」
「這不關你的事,請你走吧,我們要休息了。」
「語煙,一定要這樣嗎?當年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你知不知道我當初找遍了整個英國,可是我怎麼也找不到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真的不是你的語煙,你認錯人了。」她還是這麼一句話。
顧奕陽被氣得不輕,粗喘著氣,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她。
她走到門邊,開了門,請他離開。
顧奕陽真是被氣壞了,走過去一腳將門給踹上,把她壓在了門上。
「謝語煙,不跟我說實話是吧?我信不信我現在絕對有能力把孩子帶走,讓你永遠也見不到她。」
「顧奕陽,你敢。」她被氣得月兌口而出,說完就後悔了。
顧奕陽得意極了,低低笑出聲,笑著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沒在你面前做過自我介紹吧?」
她有些掛不住,悶哼道,「你是誰,京城赫赫有名的顧大少,不用自我介紹,是人都知道你。」
「是嗎?」顧奕陽淡笑,「我今天正好弄了幾根欣兒的頭發,明兒去做個親子鑒定就真相大白了。」
顧奕陽說完,她的臉都綠了,怒吼,「顧奕陽,你有完沒完,就算我是語煙又怎麼樣?你已經結婚了,難不成你還想跟我有什麼麼?」
顧奕陽輕輕將她摟進懷里,異常感性的問道,「語煙,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要帶著孩子離開我?你知不知道,當時就像要了我的命似的?」
「當年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了,我什麼都不想說。」謝語煙情緒有些激動。
顧奕陽知道其中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但是現在他不想逼她,總有一天他會查出事實的真相,還他們母女公道。
「顧奕陽,現在你還需要做親子鑒定麼?需要的話直接帶欣兒去檢查,不用偷偷模模的,我女兒不是那麼見不得人的。」
顧奕陽笑了笑,說道,「我剛才也是說的氣話,哪有什麼頭發呀?」
謝語煙悶哼一聲,再次指了指門的方向,冷冷的說道,「時候不早了,你請回吧,我們母女要休息了。」
顧奕陽一看也是,外面天都黑了,他點了點頭,抱著欣兒狠狠的親了一口,笑說,「爸爸明天再來看你?」
「不是叔叔嗎?為什麼變爸爸了?」女孩特疑惑的問。
顧奕陽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笑說,「你媽媽不是說要帶你找爸爸,我就是你爸爸,你是我和你媽媽生的孩子。」
女孩似乎還是不相信,很認真的問她媽,「媽媽,他說的對嗎?他是我爸爸嗎?」
謝語煙沒說話,等于默認了。
「你媽媽不說話就是點頭了,以後可要改口喊爸爸了,幸好叔叔還沒喊慣。」
女孩一听也樂了,抱著顧奕陽的肩膀,開心的嚷著,「耶,我有爸爸了,我有爸爸咯,小小班的童童終于不會嘲笑我了。」
顧奕陽覺得好心酸,他將孩子緊緊摟在懷中,似乎怎麼寵都寵不夠。
——
老爺子在病房陪了蔣歆瑤一天,給顧奕陽打了不少電話,可一直處于無人接听狀,最後干脆就關機了。現在天都黑了,換做以前,這會兒老爺子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可今天老爺子死活不肯回家,生氣的說道,「我倒要看看那小子什麼時候過來,他是不是不打算好好過日子了?」
「爺爺,您先回去休息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您的身體要緊。顧奕陽今天比較忙,您別等他了,要不這樣,一會兒他回來我給你打個電話,到時候你在電話里罵他幾句好不?」
老爺子大手一揮,哼道,「別勸了,我今兒就算困死在這里,我也要等那個臭小子回來。」
老爺子這話剛說完,顧奕陽就進來了。老爺子拿起桌上的一只大隻果,便朝他砸了過去,顧奕陽也不躲,隻果不偏不倚落在他的嘴角,掉在地上發出很沉悶的聲響。
「你小子還曉得回來,我還以為你把她們母子丟這邊不打算管了,長出息了,了不得了,連我的電話都敢不接了,到底是誰借你的膽子?」老爺子氣呼呼的走過去。
顧奕陽低著個頭不說話。
「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放過你了?」老爺子更加生氣了,這要是在家里,他定拿皮鞭抽了,只可惜這里沒有工具。老爺子干脆把果籃里的隻果當工具,一個一個砸了過去。
蘇慧和蔣安國都站在旁邊,可誰也不敢勸說,亦或者他們心里也有氣,並不想阻止老爺子。
最後還是蔣歆瑤看不下去,阻止了老爺子,「爺爺,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怎麼辦呀?您先跟大伯大伯母回家吧,明天過來接我出院。」
老爺子注意力被轉移,對著蔣歆瑤語重心長的說道,「囡囡,明天怎麼就出院了呢?再觀察兩天好不好?把身體徹底養好了咱再出院。」
蔣歆瑤搖頭,「爺爺,待在醫院我心情反而不好,我想回家休養,家里的空氣都比這兒好些的。」
老爺子問蔣安國,「醫生怎麼說,明天可以出院了麼?」
蔣安國點頭,「我已經咨詢過醫生,醫生說沒問題,只要回家好好休養,沒什麼大礙。」
「那好吧,明天來接你出院。回家也好,回家我才能安心些。這兩天一睡覺,我就想到我家囡囡還在醫院,我就心疼得睡不著,怎麼也不安心。」
蔣歆瑤曾在哪里看過這樣一句話,家人永遠是最愛你的人。那個時候她的感受並不深,現在越長大,越發現這話多有道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和顧奕陽能夠升華到家人的高度。
送走了老爺子他們,病房里一下子恢復了平靜。顧奕陽蹲去,把丟在地上的隻果一個一個撿起來,放回果籃。
坐在床沿,他又挑了個最新鮮的隻果,洗淨,削皮,弄好後遞給她。
蔣歆瑤沒有接。
「這兩天我希望你哪里也別去,就算只是在我爺爺面前演戲也罷,我不想我爺爺操心,如果他有什麼意外,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顧奕陽心里有些為難,他答應了欣兒明天給她講故事來著。
「明天上午,我可能……」
「顧奕陽,我就不信你這麼忙?你什麼意思?不在乎我也就罷了,連你兒子你也不要了是嗎?」
顧奕陽煩躁的抓了抓頭,不再說話。
晚上,他們一人躺在一張床上,彼此沒有任何交流。
蔣歆瑤覺得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換做以前親密的時候,他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睡,哪怕兩個人睡太擠,他必定也是跟她擠一張小床。
第二天一早,蔣歆瑤睜開眼楮發現顧奕陽又不在了。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一個男人心不在你身上,怎麼挽留都是沒用的。
她自嘲般笑了,笑得很是諷刺。
——
顧奕陽一早趁著蔣歆瑤還在熟睡之際,偷偷溜來了兒科住院部。
欣兒這孩子雙眼望著門的方向,似乎已經盼了段時間了。
「爸爸,我還以為一睜開眼楮,什麼都沒有了,沒有爸爸,沒有叔叔。」欣兒特開心的摟著他的脖子。
顧奕陽心疼的模了模孩子的頭發,認真的說道,「爸爸答應你的事怎麼可能做不到?」
「你媽媽呢?一大早就去上班,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顧奕陽心里有些不悅。
欣兒趕緊解釋,「不是的,媽媽說去給我辦理出院手續,今天就帶欣兒回家。」
說曹操,曹操到。謝語煙正好從外面走進來。看到他,她只是下意識的蹙了蹙眉。
「你給孩子辦出院手續,怎麼能不經過我的同意呢?」顧奕陽有些不悅的抱怨。
謝語煙冷笑,悶哼,「你算什麼呢?孩子母親一欄是我的名字,父親一欄是空著的,你算是她什麼人呢?」
「不管怎麼說,你都該跟我商量一下,我今天上午正好沒空,我沒空,誰送你們回家呢?」
謝語煙嘖了嘖嘴,好笑的說道,「我還真不信,沒有你,我們母女就回不了家了?」
顧奕陽眉頭蹙了蹙,認真的說道,「晚一天出院吧,我明天一天都沒事,我來接欣兒出院好不好?」
「手續已經辦好了,沒那必要。」謝語煙冷冷的說,忽然來了一句,「你去照顧你妻兒吧,不用管我們母女,這些年,沒有你,我不照樣把孩子照顧得好好的。」
顧奕陽眉頭蹙得更緊了,嚴肅的說道,「語煙,現在不是跟我賭氣的時候,就讓欣兒再住一天,我明天送你們回家好嗎?」
「我們的事跟你無關,不需要你送。手續已經辦妥,我不會改變主意。」
顧奕陽郁悶死了,曾經那個溫順的女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固執執拗。他忍不住說道,「語煙,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以前多溫柔,多善解人意,現在怎麼……」
「現在變凶了是吧?」謝語煙打斷他,說道,「以前我是很傻很單純,可是後來我漸漸的知道傻人不會有好的福氣,只會被人欺負。」
「語煙,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我,是不是誰欺負你了?我的家人嗎?」
「顧奕陽,我再說最後一次,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謝語煙淡淡的說著,開始整理行李。
顧奕陽郁悶壞了,這女人現在壓根兒不听人勸。
不忍心讓她們母女自己去打車,顧奕陽最後還是給蔣歆瑤打了個電話。
「歆瑤,公司發生了一些突發情況,我正在開緊急會議,可能不能接你出院了,你幫我跟你爺爺說一聲好麼?」
蔣歆瑤握著手機,手在不斷的顫抖。
「對不起,真的是很緊急的會議,我不得不參加,希望你能體諒,支持一下我的工作。」
蔣歆瑤一句話也沒說,‘啪’的掛斷了電話。
——
顧奕陽開車送她們母女回家,可當看到她們所謂的家是租的一間儲藏室,他氣得有種殺人的沖動。
「謝語煙,你跟孩子就住在這里?」
「怎麼,顧少這是在看不起我們窮人嗎?」
顧奕陽氣得一拳捶在那劣質的木門上,怒吼一聲,「跟我走。」
「走去哪里?顧少是想把我們母女養起來嗎?」
他搞不明白,為什麼謝語煙句句話都帶著刺。他也顧不得這些了,把孩子抱了塞進了車里。
「顧奕陽,你想干嘛?」謝語煙緊張的去搶孩子。
顧奕陽哪會如她所願,將她一並塞進了車里。
車子在路上疾馳,謝語煙悶哼,「顧奕陽,你瘋了,你要帶我們去哪里?」
「換個地方住,這種地方不能住人。」
「怎麼不能住人,我和馨兒在台灣這些年,都是住得地下室,我們不照樣活得好好的,我們馨兒不照樣長得水靈水靈的。」
顧奕陽被氣壞了,怒吼一聲,「那是我的基因好。」
他將她們母女帶到了一處安靜的小區,這里的環境非常得好,此時此刻,他萬分慶幸自己狡兔三窟,有很多的住所。
「哇,這里好美喲,媽媽,以後我們都住在這里嗎?」
「不住。」謝語煙冷冷的說。
顧奕陽也懶得理她,抱著孩子下車。可謝語煙很不合作,坐在車上不肯下來。
「顧奕陽,我不會住你的房子。我沒那麼高貴,地下室住慣了,我反倒住不慣高級小區。」
顧奕陽不生氣,淡笑著道,「那行,你一個人去住儲藏室,女兒就給我了,以後你要想見女兒一面,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你——」謝語煙氣極,很是無奈的跟著下了車,去了顧奕陽的公寓。
公寓的裝修非常的好話,欣兒一看就喜歡上了。
「媽媽,這房子好漂亮,我只有在電視上才看過,我們以後都住這里嗎?太棒了,好棒啊。」欣兒激動的歡呼。
顧奕陽見機勸說,「你看女兒這麼喜歡,你總不至于讓她失望吧。地下室空氣不好,對小孩子的健康也不利,你怎麼忍心孩子跟著你一起受苦呢?」
謝語煙听了立刻豎起了渾身的刺,怒罵道,「你以為我想嗎?我也想給欣兒最好的生活,可是我只有這個能力,我買不起大房子,甚至租不起大房子,欣兒出生那會兒,我沒有工作,那段時間我幾乎連牛女乃都供應不起。欣兒滿月之後,我就出去打工了,一邊打工,一邊照顧欣兒。這些年,我賺得所有的錢都用在了欣兒身上,我自己甚至連件衣服都舍不得買。」
謝語煙說著說著哭了,顧奕陽听著也難受。
輕嘆了口氣,他將她摟進了懷里。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會讓你們母女過上最優越的生活。」他這樣保證。
你能保證我們過上優越的生活,可是你能保證也讓我們的感情上變得優越嗎?她在心里這樣問,答應連自己都否定了。
安撫好母女的情緒,顧奕陽開始命令,「那邊儲藏室里的東西都不要了,馬上我讓人送點新衣服新的生活用品過來,以後你也不準出去上班了,就在家里照顧欣兒,我會請個月嫂跟你一起照顧欣兒,這個小區里面就有很好的幼兒園,明天我就去給欣兒報名。」
「你憑什麼這樣安排我的生活?」謝語煙挑眉問。
顧奕陽淡笑著道,「就憑我是欣兒的父親。總之以後你們的生活由我來安排。」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謝語煙哂笑,「顧奕陽,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乖巧溫順的女孩,任由你擺布?」
顧奕陽皺了皺眉,認真的說道,「我不是想要擺布你,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生活更適合你。這些年你帶著欣兒吃了這麼多苦,是時候享享福了。而我這個做父親的,什麼都沒為欣兒做,現在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補償你們母女。」
「補償是嗎?那你跟你老婆離婚,給我和女兒一個名分,顧奕陽,你做得到嗎?」
見顧奕陽一臉為難的樣子,謝語煙自嘲的笑了,「顧奕陽,你什麼都做不到,連最起碼的名分都給不了我們,你怎麼還能口口聲聲在這里說讓我們幸福。你以為給我們這麼優質的生活就是補償我們?你知道嗎?我和馨兒最貧瘠的其實是感情。欣兒剛上小小班的時候,經常哭著回家,因為她有一個同學童童經常嘲笑他沒有爸爸。」
顧奕陽听著除了嘆息還是嘆息。因為她要的並不過分,可他現在給不起。
——
蔣靖遠把蔣歆瑤接回家,一家人現在都十分氣憤,老爺子氣的說要打電話給顧老爺子,被蔣歆瑤給制止了。
「爺爺,顧老爺子身體不太好,您別給他打電話。」
老爺子氣極,「他身體不好,我身體還不好呢,他家寶貝孫子怎麼天天氣我。」
「爺爺,我都沒事了,您就被生他氣了,他公司事情比較多。」
「你到現在還替他說話,就是你這樣,才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
蔣歆瑤嘟了嘟嘴,什麼也沒說。
老爺子見她這樣,哪里忍心多罵,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囡囡,你就是太老實了,什麼都不會為自己爭取,現在爺爺還在,有時候可以為你做做主,出出頭,可萬一哪一天爺爺走了,你受了委屈找誰呢?你這樣讓爺爺怎麼放心你?」
蔣歆瑤一听這話題就有些眼淚汪汪的,抱著老爺子說道,「爺爺,我不準說這樣的話,我不準你離開我。」
老爺子心疼的輕撫著她的頭發,嘆著氣道,「爺爺總有一天要離開的,怎麼可能一直陪著你,你總要學著自己長大,面對生活,處理自己的感情。以後有了小寶寶,你還是寶寶的依靠,更加要學得成熟些。」
——
那天很晚的時候,顧奕陽才回來,他看到臥室里沒有蔣歆瑤的身影,有些著急,再一看,發現這丫頭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陽台。他有些凝重的走過去,情緒復雜的問道,「這麼晚不在床上躺著,跑這兒來干嘛?」
蔣歆瑤沒有理她,依舊這麼坐著。
顧奕陽有些自責,在她腳邊蹲了下來,輕輕觸了觸她的臉,被她狠狠的推開。
「別踫我!」她很是嫌棄的說。
他收回了手,淡淡的說道,「乖,去睡覺好不好?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顧奕陽,你還有什麼資格管我?我住院你對我不聞不問,我出院你又搞失蹤,工作就真的比我重要嗎?」
顧奕陽知道她是誤會了,可是此時此刻他能解釋嗎?他怕她誤會得更深。
嘆了口氣,他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這丫頭還在陽台坐著,竟然還把所有的窗子都打開了。微風吹來,雖然很是舒服,可這深夜的風多少是有些涼意的。
他忽然有些生氣,語煙帶著孩子這麼堅強的活著,她呢,完全不懂得珍惜,任性不懂事。
「蔣歆瑤,我沒見過你這麼任性的人!你剛出院,又想把自己折騰進醫院嗎?」
她冷笑,「我進醫院是因為誰呢?」
他有些無言以對,語氣又軟了下去,「好,我承認我這兩天沒有陪你是我的不好,你跟我進去,我解釋給你听好嗎?」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釋,顧奕陽,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累了,跟我在一起你覺得很累。現在,我也覺得累了,我在想沒有你,我是不是會過得更好。至少我不用每天都在猜疑,你在哪里,跟誰在一起。我們的婚姻,完全沒有信任,你覺得還有進行下去的必要嗎?」
「別動不動就拿我們的婚姻說事兒行嗎?」他有些生氣,氣她動不動就說離婚。
蔣歆瑤不說話,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
「好,我跟你坦白這兩天我去了哪里?語煙她其實沒有死。」
顧奕陽的話如一記炸彈,將蔣歆瑤炸了個粉碎。她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顧奕陽深吸了口氣,認真的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她在那次爆炸中活了下來,我知道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故事,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過得非常辛苦,最近才回到這里,孩子水土不服在醫院住院,我沒辦法不管這個孩子,我真的虧欠她好多。」
蔣歆瑤看著她深情的訴說,已經臉上痛苦的表情,她突然笑了,淡淡的說道,「老天爺真愛跟我們開玩笑,語煙,你最愛的女人竟然沒有死。顧奕陽,這兩天你都在照顧你的孩子和你最愛的女人吧?她們是不是跟我住在同一家醫院呢?我每天早晨睜開眼楮都找不到你,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已經陪在了她們床頭呢?你對不起她們母女,我和我的小孩就該死是嗎?」
「歆瑤,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心疼的緊緊抱住她,那一刻,看著她臉上的淚水,他的心竟然如此疼痛。
「你不要踫我。」她大聲怒吼,跳起來離他遠遠的。
「顧奕陽,我不喜歡跟別人分享東西的,小時候我總是把的東西分給歆彤,可是後來我發現她分享了最愛我的人。現在的我,最討厭的是跟別人分享,我寧願什麼都不要,我也不要跟別人分享。」
顧奕陽強制性的緊緊抱著她,任憑她怎樣掙扎捶打,他也不松手。
「丫頭,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跟你分開,就算現在,我知道語煙沒有死,我知道她辛辛苦苦養大我的孩子,我仍然沒想過要跟你分手。我承認,剛看到她我有些激動,看到她這麼含辛茹苦的養大我的孩子,我很感激。可是,我現在愛的人是你,對語煙的那份愛早已沉睡,隨著時間慢慢積澱在了心底。丫頭,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我愛你,真的,我愛你。」
蔣歆瑤听著哭成了淚人。
顧奕陽緊緊的抱著她,細碎的吻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嘴里不停的說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仿佛他的‘我愛你’三個字是廉價的。
蔣歆瑤不知道後來是怎麼折騰睡著的,她只知道第二天醒來,眼皮非常沉重,費了好大的勁才睜開。
「醒了?」他趴在她身邊,輕輕的吻著她的額頭。
她心里有點酸,還有些恨。
「顧奕陽,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不會認為你是個深情的人,我只會覺得你這樣太假惺惺。」
他勾了勾唇角,淡淡的說道,「我不在乎你怎麼看我,我只要你知道我愛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這三個字掛在嘴邊?從你嘴里說出那三個字簡直是侮辱。」
他像是故意氣她似的,不停的說著「我愛你」。
「顧奕陽。」她有些恨。
可她每喊一聲顧奕陽,他就回一聲‘我愛你’,特欠扁。
她賭氣的掀開被子下床,走進浴室,他也跟去了浴室,從背後緊緊抱住她的腰。
她非常生氣,怒吼,「顧奕陽,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幼稚?」
「我怕你生氣離開我。」他說的很認真。
蔣歆瑤被氣瘋了,低吼,「原來你跟我說這麼多‘我愛你’就是怕我離開你?」
「你就瞎想吧。」他特寵溺的揉亂了她的頭發。
——
兩人下去吃早餐,老爺子見了他就沒個好臉色,冷冷的說,「顧奕陽,我跟你說一聲,你從這里搬出去吧,別總出現在我眼前脹我的眼楮,反正囡囡也是我們在照顧,沒你事兒。」
顧奕陽一邊喝著粥,嘴里淡淡的說著,「那我把她一並帶走,她是我老婆,我去哪兒,她得去哪兒。」
「你——」老爺子氣結。
蔣歆瑤火了,吼道,「你怎麼跟我爺爺說話呢?」
顧奕陽模了模她的頭發,轉向老爺子,「爺爺,哪有人像你這樣勸離不勸和的,我們倆好得很,你干嘛要趕我走?」
「我干嘛要趕你走?你讓我孫女受得委屈還不夠多嗎?這兩天你死哪里去了?不見蹤影。錢要那麼好的話,你干脆把錢娶回家當老婆得了。」
顧奕陽撲哧笑出聲,「爺爺,您真幽默,把錢娶回家,它還能給我生小孩不成。」
「你少在這里賣乖,我現在看你就來氣,趕緊吃完滾,晚上等我睡著你再回來,別讓我見著你,看到了就生氣。」
「那真是對不起了,爺爺,我今天沒打算去上班。」
「你,故意氣死我是吧?」老爺子雖這樣說,可心里還是得意的。
「那我帶歆瑤回去看我爺爺總行了吧,在家住幾天,等您消氣了再回來。」
「你敢!」老爺子悶哼,「要住你一個人住,把囡囡送回來。」
「她回來,那我也只能回來礙您的眼了。」
——
他帶蔣歆瑤去了顧家,顧老爺子見了他們可開心了,拉著蔣歆瑤敘家常。方柔則做了一大桌子菜,全是給蔣歆瑤滋補的。
蔣歆瑤在想,如果他們分了,最痛心的應該是雙方的家人吧。
吃過飯,方柔拉著蔣歆瑤出去散步。顧奕陽則拉著老爺子去了書房。
「你這臭小子,有什麼話不能在下面說,神神秘秘的把我拉來這里。」
「這里談事情比較莊重。」他淡淡的說。
老爺子淡笑,問道,「那你準備跟我談什麼事情?給寶寶取名麼?你這麼能干不是早就娶好了?」
「爺爺,當年您對語煙做了什麼?」
老爺子听到這個名字,煞白了臉。沒好氣的道,「你說什麼?誰是語煙?」
「爺爺,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別裝了好嗎?當年我帶語煙回來,你們特別的反對,後來語煙就失蹤了,我以為她在那次爆炸說喪了命,可其實不是,是您給藏起來了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老爺子悶哼。
顧奕陽冷笑,「您不知道也沒關系,我會查出事情的真相。」
老爺子氣極了,瞧著他的頭罵道,「你這死小子,你現在有這麼好的媳婦,很快就要有兒子,生活如此自在,你還想怎樣?是不是非要失去這些你才甘心?」
「歆瑤和語煙是兩碼事,我愛歆瑤,所以我不會和她分開,可是語煙當年忽然失蹤的事我也不會善罷甘休,你也許不知道她過著怎樣的生活,總之,我會還她們母女一個公道。」
老爺子火了,怒吼,「是我做的又怎樣?當年就是我逼她離開你的,你要怎麼還她們一個公道,殺了我嗎?就憑她和她那些貪錢的家人,也想嫁進我們家,以為能夠母憑子貴了,我最看不起她這種人。」
顧奕陽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怎麼,想打我,我讓你打,你過來試試。」
顧奕陽一拳捶在辦公桌上,轉身走出書房。走到門邊時,听到老爺子極為認真的說了句,「蔣家姑娘是個好孩子,不要辜負了人家,到時候蔣老頭殺了你都有可能。」
雖然早已猜到事情是這樣的,可他還是很生氣,他們把感情當什麼了,門當戶對就這麼重要。他幾乎可以想象,蔣歆瑤和葉懷德又是如何被活生生拆散的。在他們看來,利益始終高于一切。
——
回去的路上,蔣歆瑤注意到了,顧奕陽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勁。她和方柔散步回來,听到他們爺孫倆在樓上爭吵什麼,她在想爺爺是不是已經跟顧老爺子告狀了。
「你爺爺跟你說了什麼?」她忍不住問了句。
顧奕陽轉頭看她,一臉的陰沉忽然散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道,「不錯,還懂得關心我。」
「顧奕陽,你就自作多情吧。」
顧奕陽這才認真了起來,「我和爺爺吵了一架,當年語煙忽然失蹤,是我家里人做的。如果沒有那場爆炸,語煙也是會離開。只不過那場爆炸很好的掩蓋了他們的所作所為。」
蔣歆瑤冷笑,「現在你知道你和謝語煙是一場誤會了,何必重新來過呢?」
「心情早已不同以前了,怎麼重新來過,找人抹去我這幾年和你在一起的記憶,那還差不多。」
蔣歆瑤懶得搭理他,把頭瞥向窗外,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她在想,也許回頭,風景真的不一樣了吧。
「丫頭,不要胡思亂想,我和語煙是不可能回到過去的。只是我希望你能夠包容一些,允許我照顧她們母女,給他們更好的生活,這幾年她們吃得苦夠多的了。」
「顧奕陽,我任性慣了,也許做不到。」
他握住了她的手,十分認真的說道,「即便你任性,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
謝語煙見顧奕陽幾天沒過來,心里有些懵,讓孩子給他打電話,接電話的卻是一個女人。
「媽媽,是一個阿姨的聲音。」
謝語煙剛想讓她掛斷電話,女兒已經對著那頭喊了起來,「阿姨,我找我爸爸。」
蔣新瑤握著他的手機,手卻在顫抖。
「阿姨,我找我爸爸。」稚氣的聲音又響了一遍。
蔣歆瑤對著浴室大喊了一聲,「顧奕陽,你女兒來電。」
顧奕陽衣服也沒穿,身上的水珠也沒擦,就這麼光溜溜的走出來了。
蔣歆瑤把手機砸在他身上,顧奕陽嘖了嘖嘴,撿了起來。
「爸爸,爸爸……」
稚氣的聲音在那頭喊著。
「欣兒,有事嗎?」
「爸爸,你答應帶欣兒買花裙子的,可是你都沒做到,老師說人不能說話不算話的。」
女孩說話一套一套的。
顧奕陽眉頭微微蹙了蹙,心想以後在這丫頭面前說話可得小心些了。
「欣兒乖,爸爸這幾天比較忙,哪天有空就帶你出去買花裙子。」
「爸爸說話要算話。」
「好。」
顧奕陽拿著手機又跟孩子說了幾句。掛了電話,看到蔣歆瑤正在用一種打量的眼神望著他。
他覺得好笑,光著身子走過去,站在了她面前。蔣歆瑤坐在床上,那角度,那姿勢,似乎有點顏色。
她把頭瞥向一邊,顧奕陽卻雙手捧起了她的臉,調侃道,「怎麼,剛剛偷偷瞄我,這會兒就不敢看了?」
「顧奕陽,有趣嗎?」蔣歆瑤面無表情,「一邊逗你女兒開心,一邊跟我**,你不覺得累嗎?」
顧奕陽眉頭輕輕蹙了蹙,在她身邊坐下,下一秒將他抱起坐在了自己腿上。
蔣歆瑤的臉霎時變得通紅,她用力掙扎了兩下,發現更尷尬了。
顧奕陽悶哼,「別動了,再動我受不了了。」
他緊緊抱著她,下巴埋在她頸間,嘆著氣道,「你這麼愛吃醋,你讓我以後怎麼做?」
「那還不簡單,我們離婚,你一心一意的去照顧她們母女。」蔣歆瑤說的輕松的很。
顧奕陽卻沉下了臉,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怎麼,我說錯了嗎?顧奕陽,難不成你還想享齊人之福?」
他不說話,緊緊的抱著她。
「顧奕陽,你放開我好嗎?抱得我喘不過氣來。」
顧奕陽非但沒有放開她,反倒吻住了她的唇,開始是清淺細碎的吻,接著變得急促激烈。
蔣歆瑤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出這招,連掙扎都慢了兩拍。可她也只微微動了兩下,發現他腿間的異樣,嚇得一動不敢動。任由他吃盡豆腐。
漫長而炙熱的吻,從未持續過這麼長的時間。她被吻得渾身癱軟,倒在了他懷里。
「蔣歆瑤,不要再輕易跟我說分手,我怕我會控制不了,傷了你。」
他的聲音淡淡的,有些沙啞。
蔣歆瑤咬了咬嘴唇,認真的說道,「顧奕陽,你其實不是愛我,你只是太自私,你舍不得跟我分手,也舍不得那對母女,說的難听些,你就是想享齊人之福。」
「我沒有。」他回答得很堅定,「我覺得虧欠了那個孩子,我放不下她,可我沒想過跟語煙重歸于好。我求你不要讓我在你和孩子之間選一個,我一定會選擇你,可我真的不願傷害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