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蔣歆瑤的臉黑了一整天，顧奕陽怎麼哄她都沒用。家里人見他們吵吵鬧鬧慣了，也沒人管他們，蘇慧嘮叨兩句，老爺子反過來安慰她，「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這倆孩子天天吵，卻只見他們感情越來越好。」
蘇慧唉聲嘆氣，「真不懂她倆哪來的這麼多架吵？這次到底是為啥事呀？」
蔣歆瑤早賭氣回房睡覺了，顧奕陽抿著唇道，「我有些事沒順她意，她不高興了。」
蘇慧語重心長的說，「我也知道我們家丫頭平時任性慣了，不怪她，只怪我們平時太寵她了，你要多擔待些。現在她懷著孩子也挺辛苦的，跟我說夜里覺睡不好，寶寶老踢她，連翻個身都不敢，這個時候她難免火氣會大一點，她想干嘛你就順著她點。」
「大伯母，我會注意的。」
顧奕陽其實日子也沒有多好過，這丫頭夜里睡不著，他也跟著揪心。她總說腿疼，他每天都給她按摩，按到她閉上眼楮睡著為止。夜里寶寶踢她，她總要把他弄醒，十分生氣的低吼，「你兒子又踢我了，幫我教訓他。」
這個時候顧奕陽通常會趴在她肚子上，給兒子上政治課。
秦芷玉離開這幾天，她每天夜里都會哭著醒來，他又是安慰，又是哄她睡覺。往往折騰到最後，她又呼呼大睡了，而他卻睡不著了，睜著眼楮守著她。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等寶寶生下來就好了。」蘇慧這樣安慰，她知道顧奕陽也是從小被慣大的，顧家誰敢給他氣受。
晚飯過後，顧奕陽沒陪老爺子下棋，直接就上樓找蔣歆瑤了。
這個女人生著悶氣，坐在陽台發呆。
顧奕陽輕嘆了口氣，走過去，模著她的頭發，在她身邊蹲下，笑說，「今天不帶寶寶出去散步，小心這小家伙晚上報復你。」
蔣歆瑤哼著把頭瞥向一邊，不想搭理他。
顧奕陽嘖了嘖嘴，妥協道，「我答應你，以後沒有必要的時候，我決不去看她們母女，如果去看欣兒，我就把她接出來，單獨見面，總之能不和語煙踫面，我絕不和她見面，這樣總行了吧？」
蔣歆瑤臉色緩和了些，卻還是不肯說話。
「乖，我們出去走走，剛吃過飯就在這兒坐著，兒子要有意見了。」
老爺子見顧奕陽把孫女哄下來散步，老人家忍不住對蘇慧說，「我說了吧，床頭吵架床尾和，顧奕陽那小子有點方法，看把我家囡囡哄得。」
「歆瑤的確是被我們寵壞了，奕陽也是在掌心里被寵大的，真沒想到他能夠包容歆瑤的無理取鬧。老爺子，我覺得我們真該反省了，這孩子都被我們寵得不像話了。」
老爺子不以為意，哼道，「我就這麼一個寶貝，我不寵她寵誰呢。」
「陳怡不是生了個女孩，我們是不是該把她們母女接回來，一直住在娘家傳出去難听，我們蔣家也沒面子。」
「話是這麼說，可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我們要給靖遠點時間，讓他平靜平靜，也許過不了多久，他想通了，就會親自把那對母女接回來了。」
蘇慧見老爺子說的很有道理，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秦家那丫頭的死，給她家兒子打擊太多，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緩和過來。
老爺子有時候真愛開玩笑，當年他們所有的人都以為靖遠會和阿玉結婚，就連他們說分手，大家也都以為是開玩笑的。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誰都沒有想到。
——
蔣歆瑤和顧奕陽在外面散步，遠遠的看到蔣靖遠的車子回來，顧奕陽問了句，「你哥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這兩天不都深更半夜才回來。」
「我哪知道！」蔣歆瑤啐了他一口。
蔣靖遠按了兩下喇叭，在他們面前停下。
「哥，你今天回來好早啊！」蔣歆瑤打著招呼。
蔣靖遠淡淡的笑了笑道，「是啊，明天休假，今天沒事就早些回來了。」
「哥，你先回去，我一會兒散完步回家找你玩。」
「好。」蔣靖遠點了點頭，開著車走了。
「你哥好像心情好些了。」顧奕陽若有所思的說。
「那只是表面而已，他這輩子心里都不會完整了。曾經多好的一對，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絕境。顧奕陽，你說，是不是太幸福了，老天爺會嫉妒，然後沒收了這一切。」
顧奕陽輕輕在她額頭敲了一記，「瞎說什麼，那是人為的，怪誰呢，怪他們自己沒有好好珍惜。」
蔣歆瑤聳了聳肩，嘆著氣道，「誰也不知道他們當年發生了什麼，也許這輩子都是個謎了。」
「妞兒，讓我親一下。」顧奕陽突然來了這一句，在這樣美麗的星空下，蔣歆瑤沒覺得浪漫，反而覺得詭異。
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沒好氣的罵道，「你有病吧。」
顧奕陽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扣著她的脖子，頗為感性的說道，「我突然很想親親你，幸好當初我們堅持走過來了。」
蔣歆瑤情緒也被帶動了，剛想說什麼，他的唇已經上來了，柔軟的，炙熱的。
——
蔣歆瑤敲了敲蔣靖遠的房門，他很快就過來開門了。
蔣歆瑤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撒嬌道，「哥，你這幾天每天深更半夜才回來，一大早就出門了，我都好多天沒見著你了。」
「明天哥哥有空，陪你出去轉轉。」蔣靖遠寵溺的揉著她的頭發，摟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蔣歆瑤一想，顧奕陽明天去陪他女兒，她正無聊呢，很欣然的就答應了。
「哥，我那天去看大嫂了。」蔣歆瑤試探的說了一句。
蔣靖遠並沒有抵觸，只是很平靜的‘唔’了一聲。
「你家悅悅超級可愛，白白的，就像個天使似的。」
蔣靖遠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哥，你什麼時候把小丫頭接回來呀？我好想每天都能看到她呀。」
蔣靖遠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過幾天吧，等我忙完手頭的事，休個長假，把她們接回來。」
蔣歆瑤松了口氣，那一刻她心里想的是，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嫂去。
「哥，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很私密的問題？」
蔣靖遠淡笑著看著她，伸手捧起她的臉，寵溺的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明天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行嗎？」
「你又不是神仙，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你這是在敷衍我。」蔣歆瑤嘟著嘴道。
蔣靖遠笑著回答，「你想問我當年和阿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蔣歆瑤不得不佩服，跟神人似的。
「你說的，明天告訴我，不準說話不算話。」
「保證。」蔣靖遠舉手發誓。
——
第二天，顧奕陽早早的醒了，想趁著蔣歆瑤熟睡之際偷偷溜走，免得這個小女人又不高興。可他洗漱完從浴室出來時，蔣歆瑤已經睜開了大眼楮。
「今天怎麼醒這麼早？」顧奕陽在床頭坐下。
蔣歆瑤皺了皺眉，有些痛苦的說道，「顧奕陽，我肚子疼。」
顧奕陽下意識的回道，「你裝的吧，你就是不想我去陪欣兒。」
蔣歆瑤委屈的嘟了嘟嘴，「我真的肚子疼，好疼。」
顧奕陽這下也著急了，把她抱了起來，模著她的小月復緊張的問道，「哪邊疼？不會是小家伙等不及要出來了吧？」
「怎麼可能，才六個多月。」
「疼得很厲害嗎？我帶你去醫院。」
蔣歆瑤弄好下樓，吃了點早餐。
顧奕陽看她食欲很好，一點兒也不像肚子疼的痛苦模樣。
他模了模她的頭發，嘴唇湊近她的耳朵，小聲的笑問，「肚子還疼嗎？」
「現在好像不疼了。」她的回答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那還去醫院不？」
蔣歆瑤搖頭，「不去，我不喜歡去醫院，在家躺躺應該會好點的，可能昨晚著涼了。」
顧奕陽很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昨晚他緊緊抱著她，被她的大肚子頂了一晚上，她還好意思說她著涼了，他這個熱爐就真的一點用也沒有。
吃過早餐，顧奕陽還陪她去散了步，散步回來手機就響了，是謝語煙打來的。
他剛要接听，蔣歆瑤又嗷嗷的叫了起來，「顧奕陽，我肚子疼。」
這回他是不相信了，笑著道，「女人，別鬧了，我們不是說好的，給我一天時間補償她們。」
「可是我真的肚子疼。」她捂著肚子，一副痛苦的樣子。
顧奕陽就一傻子，他丟了手機奔到她面前，擔憂的問，「怎麼又疼了，還是去醫院吧。」
「我不去醫院，我不要去醫院，睡一會兒就沒事了。」
顧奕陽扶著她在床上躺下，這丫頭害怕他會溜走似的，死死的拽著他的手。
那邊，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蔣歆瑤很好心的說道，「你去接吧，跟她說一聲，就說你今天不去了。」
顧奕陽撲哧笑出聲，模了模她的頭發，無奈的說道，「下次不要再找這種借口，我會真的相信，然後很擔心。」
蔣歆瑤很不自信的說了句，「我本來就肚子疼。」
「你不是還約了你哥哥，陪他出去散心？」
蔣歆瑤一想對啊，她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肚子好像不疼了，我去找哥哥。」
「歆瑤。」他喊住她，臉上的表情很認真，「讓我去吧，陪孩子過個簡單的生日，不管怎樣，都是我的骨肉，這些年我從來沒有付出過。」
蔣歆瑤深吸了口氣，淡淡的回道，「你去吧。」
——
蔣歆瑤沒想到蔣靖遠會帶她去阿玉的墓地，蔣靖遠買了一束百合花放在她的墓碑前。
「哥——」蔣歆瑤有些擔憂的挽著蔣靖遠的手臂。
蔣靖遠對著她淡淡的笑了笑，「我沒事，你不是想知道那年發生的事嗎？其實很簡單，我們都太年輕，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脾氣，做出一些無法回頭的事。」
蔣靖遠望著墓碑上那笑得燦爛的女孩，淡淡的回想了起來，「阿玉是個非常強勢的人，佔有欲很重，她一直覺得我對你太好，有很多次都因為我對你好而跟我吵架，口不擇言的時候甚至會質問我愛得是不是你。」
「阿玉怎麼會這麼想，我們是親兄妹啊。」
蔣靖遠淡淡的笑了笑，道，「是啊，也許她太愛我了，我們吵了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吵下來，我開始厭了，有一次真的生氣了，對她說了重話，傷了她的心，我對她說，我這輩子最疼愛的女人永遠都只可能是我妹妹，沒有人能取代歆瑤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那次我們吵得很凶，掙扎中她摔了下去，孩子沒保住。」
蔣靖遠說到這里眼眶有些紅，「我已經做好一切準備迎接她，卻發生了這樣的事。阿玉覺得是我害死了孩子，她為了跟我賭氣，在酒吧和一個男人發生了一夜。」
蔣靖遠哽咽的聲音有些說不下去。
蔣歆瑤怔住了，她所認識的秦芷玉雖然很沖動，可從來不會這般沒理智。到底有多愛一個人，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
「後來她很堅定的跟我說分手，我沒有挽留她，反而賭氣娶了陳怡。」
蔣歆瑤的視線有些濕潤，他們都太愛對方，又都太年輕，用了最極端的方式，走了最極端的路。
「如果當年我挽留她，如果我死也不肯分手，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不該娶陳怡，不該讓她懷孕，不該傷了阿玉的心。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她。」
原來阿玉是在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告訴他，她有多愛他。
「哥，你不要太自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阿玉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著，直到最後一刻，她最關心的人都是你。」
這個傻女人，她一定不知道她的死給活著的人帶來多大的痛。前一刻她還答應了她，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好的活著。也許那個時候她已經在掙扎了，那些話她其實想告訴自己，只是最終沒能戰勝自己。
他們在秦芷玉的墓地待了很久，考慮到蔣歆瑤是孕婦，蔣靖遠才帶她離開。
坐在車上，蔣歆瑤很認真的對他說，「哥，把大嫂接回來吧，生活還得繼續。」
蔣靖遠皺著眉微微點了點頭。
由始至終最受傷的是陳怡和許彥柏，陳怡無心卷入他們的感情紛爭中，卻被拉了進來，也許這輩子她再也得不到蔣靖遠的心，可還得守著這樣的一個無心的人過一輩子。而許彥柏，曾經多麼花心的許公子，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沒玩過，可是遇到阿玉，那是他一生的劫，這輩子他心里都會有陰影。
這四個人都不幸福，活著的三個人也都無法再幸福。蔣歆瑤多麼希望許彥柏能找到一個好女孩，她比阿玉更堅強，比阿玉更愛他。
——
顧奕陽到了謝語煙的公寓，這一大一小都在生著氣，謝語煙直接無視他，欣兒則嘟著小嘴兒抱怨，「爸爸為什麼不接媽媽的電話，欣兒還以為你忘記欣兒的生日了。」
「怎麼會呢，爸爸記在心里了。」顧奕陽揉了揉孩子的頭發，寵溺的說著。
「那我的生日禮物呢？」欣兒朝他伸出了手。
顧奕陽一拍腦袋，禮物給忘記了，其實他是來不及買了。
欣兒賭氣似的坐到沙發上，生氣的說道，「爸爸根本不在乎欣兒，過生日連禮物都沒有。」
顧奕陽無奈的走過去哄道，「爸爸不知道我們欣兒喜歡什麼，所以打算帶我們欣兒出去自己挑。」
「爸爸對我一點都不好，媽媽就知道欣兒最喜歡芭比女圭女圭。」
顧奕陽撓了撓頭發，求救的眼神望向謝語煙。
謝語煙走到孩子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勸道，「欣兒不乖了，欣兒沒告訴過爸爸，爸爸怎麼會知道欣兒喜歡什麼，現在爸爸不是知道了，以後過生日還會少了你的芭比女圭女圭。乖，去跟爸爸道個歉，小孩子怎麼能對長輩這種態度，一點禮貌都沒有。」
顧奕陽一听急了，「你干嘛凶孩子呀，是我的錯，你怪孩子干嘛。」
欣兒走到顧奕陽面前，抱住了他的腿，道歉，「爸爸對不起，欣兒不該耍脾氣。」
顧奕陽心疼的抱起孩子，捏了捏她柔軟的小臉頰，笑道，「我們欣兒真懂事，爸爸以後一定記著，我們欣兒最喜歡芭比女圭女圭。」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媽媽和爸爸。」女孩特機靈，把顧奕陽哄得呵呵直笑。
謝語煙原本打算在家里做飯，顧奕陽執意帶她們出去吃，他煞有其事的說著，「欣兒的生日也是媽媽四年前受苦的日子，所以今天不能讓媽媽太辛苦，爸爸請你們出去吃好吃的。」
「好耶，一直吃媽媽做得飯，我都快吃膩了啦。」小丫頭鼓起掌來。
顧奕陽忽然有些心疼，這些年她一個人帶大孩子，給孩子洗衣做飯，還要賺錢供她讀書，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
顧奕陽猜想她們在國外西餐吃多了，就帶她們去了常去的那家私人菜館，點了幾道特色的中國菜。
小丫頭吃得津津有味，不停的嚷著，「媽媽，真好吃，媽媽你學會以後做給我吃好嗎？」
「好，媽媽學會就做給我們欣兒吃。」
顧奕陽看到謝語煙曾經縴細柔軟的手，如今都長出了繭，他有些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感性的說道，「以後別下廚了，請個保姆做飯吧。」
「沒關系，我做慣了，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沒那麼嬌氣。」
「語煙，對不起，讓你吃了這麼多年苦。」
蔣歆瑤真後悔，這家私人菜館她以前跟阿玉經常來吃，就想著帶大哥來吃一次，可就這麼巧，她看到了這一幕，顧奕陽握著謝語煙的手深情的說著什麼，那個小女孩在一旁偷樂著，怎麼看都像極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蔣靖遠眼楮眯了眯，冷冷的問，「怎麼回事？」
顧奕陽听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到蔣歆瑤和蔣靖遠站在門邊，他倏的松開了謝語煙的手，幾步走到蔣歆瑤身邊。還沒等他開口，蔣靖遠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冷聲問，「顧奕陽，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哪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解釋的。
蔣歆瑤挽住了蔣靖遠的手臂，「哥，我們換一家吧。」
「換什麼，我要听他的解釋。」
蔣歆瑤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哥，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蔣靖遠就算再生氣，面子得留的，他摟著蔣歆瑤憤憤的離去。
顧奕陽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卻又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重新回到位置上，他再也沒了心情。欣兒見他這樣，忍不住問，「爸爸，你怎麼了？不高興了嗎？」
顧奕陽勉強擠出一絲笑，畢竟是孩子的生日，他得堅持到最後一刻。
這邊謝語煙突然淡淡的說了句，「你還是先走吧，你老婆好像生氣了，我可以賠欣兒過生日。」
「沒事兒。」他勉強笑著道。
謝語煙咬了咬唇，問道，「她不知道你今天陪欣兒過生日嗎？」
「知道，不讓我過來的，我還是堅持來了。」
謝語煙雙手緊緊絞在了一起，淡淡的說道，「也許我不該帶欣兒回來的，對不起，打擾了你的生活。」
「謝語煙，到現在你還說這種話，你早該回來了，你不該瞞我到現在，不管怎樣，我都是孩子的父親，我有權利知道孩子的存在，我有義務照顧她。你讓我很自責，因為我做了很不負責任的爸爸。」
「對不起。我不敢回來。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回來的。」謝語煙說著擠出了一滴眼淚。
顧奕陽重重的嘆了口氣，安慰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們受苦了。」
其實她知道，他所說的不會讓她們受苦，其實也就是金錢上的補助，能夠改變什麼呢。她怎麼也想不到，那麼深刻的愛會這麼快忘記，男人都是薄情的嗎？
——
蔣歆瑤和蔣靖遠去了別的飯店，蔣歆瑤把最近發生的一切統統告訴了蔣靖遠，她覺得一個人憋在心里好難受，以前她還可以跟阿玉傾訴，可現在她唯一的朋友走了，她再也找不到這麼知心的人了。
蔣靖遠听後勃然大怒，「小妹，你昏頭了，發生了這種事情，你在家連吱都不吱一聲，長能耐了，一個人能處理了。」
「哥，你別激動，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麼，你千萬別和爺爺說，爺爺年紀大了，不能受刺激。」
「你能瞞一天兩天，還能瞞一輩子。你現在自己跟他老人家坦白還好，真要等到哪一天老人家自己發現，準被你氣死。」
蔣歆瑤嘟了嘟嘴，甕聲甕氣的說道，「我不敢，而且爺爺知道了一定饒不了顧奕陽，可這是也不是他的錯，他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他也是受害者。」
「你到現在還替他說話，哪天顧奕陽被搶走了，到時候你就只有哭的份了。」蔣靖遠嘆著氣道，他真的不想蔣歆瑤走上阿玉走得那條路。
感情的道路，一步錯，步步錯。
「小妹，听大哥的，和顧奕陽一起跟老爺子坦白，這事是瞞不過去的。」
「哥，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蔣靖遠點了點頭，「想想我自己在感情上都是個失敗者，輸得這麼慘，竟然還給別人意見，算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蔣靖遠模了模她的頭發，低下頭吃飯。
「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我會跟爺爺坦白的，但是我需要點時間，等我有了心理準備，我一定跟爺爺說。」
——
顧奕陽陪著她們母女吃完飯，又帶欣兒去買了禮物，小姑娘今天可開心了，一手牽著顧奕陽，一手牽著謝語煙，嘴里哼著哥。
回去的路上，小丫頭躺在謝語煙懷里，很開心的說著，「媽媽，我今天好開心，以後再也沒人敢說我沒有爸爸了，我有全世界最帥的爸爸，我好幸福。」
這小丫頭一定不知道，這些話听在顧奕陽耳朵里，是多麼的苦澀。
到家的時候，小丫頭已經睡著了，顧奕陽將她抱回了家。小丫頭雖然四周歲了，可生得小巧，看上去又有些營養不良，顧奕陽抱在手里感覺很輕很輕。
把孩子輕輕放在小床上，他問謝語煙，「欣兒都是一個人睡嗎？」
謝語煙點頭，「是啊，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睡了，我經常要上夜班，欣兒就自己睡覺，小丫頭乖得很，從小就懂事，帶她一點都不費力。」
「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顧奕陽忍不住說道，他難以想象她一個人帶大孩子，吃了多少苦。
「為了自己的女兒，辛苦些應該的。」
兩個人輕聲輕腳的走出嬰兒房。
顧奕陽突然遞給她一個禮盒，笑著說道，「生日快樂。」
謝語煙有一瞬間的怔愣，眼眶濕濕的，顫抖的手接過禮物，哽咽的聲音說道，「你還記得我生日，真巧，女兒竟然跟我同一天生日，往後的每一年，我是不是都會沾她的光。」
謝語煙打開禮盒，里面靜靜的躺著一條鑽石項鏈，是她過去最愛的心形項鏈。
她的眼淚立刻流了出來。
「我幫你帶上吧。」
他認真的幫她帶好項鏈，她一頭烏黑的亮發仍是這麼柔軟。
謝語煙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眼淚水悉數掉在了他昂貴的襯衫上，仿佛要將這些年受過的委屈一並發泄出來。
「顧奕陽，你的家人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曾發過誓，會愛我一輩子，你為什麼做不到？」
顧奕陽輕輕推開她，幫她擦了擦眼淚，低沉的聲音說道，「時間改變了很多，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愛上別的女人，可是就這麼愛上了。」
「那我怎麼辦？」她哭著問他。
顧奕陽抿了抿唇，認真的說道，「語煙，現在欣兒也大了，你還年輕，應該去找尋自己的幸福。」
謝語煙定定的看了他好久，轉移話題，「我給欣兒做了個蛋糕，小丫頭睡著了，你陪我吃掉吧，當是給我過生日。」
顧奕陽看了看手表，已經有些晚了，可是看到謝語煙充滿期待的表情，他沒忍心拒絕。想著給蔣歆瑤打個電話，可他知道那個丫頭這麼倔強，肯定不接。
一個小小的蛋糕，一瓶紅酒，就只差蠟燭了。
顧奕陽喝了兩口，心里越發的想念那個丫頭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家里生著悶氣，還是在等他回家。
「語煙，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多陪我一會兒都不行嗎？」她有些恨。
「對不起，她還在家里等我，她睡眠不好，我回去晚，她準會失眠。」
顧奕陽說著起身離開，謝語煙似乎酒勁上來，從背後死死的抱住他的腰，死活也不肯撒手。
「語煙，別胡鬧。」他低吼。
「你以前最喜歡我這樣胡鬧。」謝語煙嘟嚷。
顧奕陽又試了兩次，試著掰開她的手，這回她倒配合，自己松了手，可下一秒卻竄到了他面前，從前面抱緊了他的腰，臉深深的埋在他胸膛上，听著他急促的心跳聲。
「奕陽，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你的心跳聲在加快。」
她說著攀上他的肩，強吻他的嘴唇，一只手在解著他的襯衫扣子。
顧奕陽不悅的蹙起了眉，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謝語煙直接被推倒在了地上。
——
離開公寓，他發現襯衫皺得不行了，還有她的眼淚，還有她身上的香味，還有蛋糕。
他開車去了專櫃，買了一件穿上，把這件給扔了。
回到家已經有些晚，他輕聲輕腳的往樓上走去，害怕吵醒老爺子，不好交代。
回了房間，看到蔣歆瑤坐在床上，抱著電腦在玩。
「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玩電腦？」他有些惱火，這女人就不能為孩子想想。
「什麼時候了，你才回來。」蔣歆瑤淡淡的回道，瞥了他一眼，這一瞥她發現了他換了件襯衫，不是早上穿得那件。
她把電腦狠狠砸在地上，砸了個粉碎，掀開被子下了床，竄到顧奕陽面前，歇斯底里的吼道，「顧奕陽，你背著我做了什麼？你是不是跟謝語煙上床了？」
「瞎說什麼呢？」顧奕陽眉頭蹙了起來，「在你眼里，我就是這麼道德低下的人？」
「你以為你是什麼好人，和我結婚以後，你的風流韻事還少麼，何況謝語煙是你深愛過的女人，跟我做ai的時候都叫著她的名字，現在我懷孕了，你心心念念的人兒又在眼前，你們天雷勾地火，上床了是嗎？」
「蔣歆瑤，你瘋了你。」顧奕陽說著不打算再搭理他，抬腳往浴室走去。
蔣歆瑤追上去攔住他，怒吼道，「去毀尸滅跡嗎？」
「蔣歆瑤，你到底想怎樣？」顧奕陽徹底被惹怒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我對你已經夠容忍的了。」
蔣歆瑤突然冷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忍不下去了是嗎？顧奕陽，如果不是為了我肚子的孩子，你應該早跟我離婚，一心一意去照顧那對母女了吧？我讓你夾在中間是不是很難過？如果三個人的感情太擁擠，顧奕陽，我願意退出。」
顧奕陽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不跟你說話，等你冷靜過後我們再談，到時候如果你執意要跟我離婚，那就離吧，說實話，我也真的有點累了。」
顧奕陽說完直接離開她的房間。
蔣歆瑤一個大孕婦，坐在床上一整夜都沒有入眠。
如果執意要離，那就離吧，這是他的態度。
蔣歆瑤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小月復，哽咽的聲音對著寶寶說道，「媽媽真的很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為了你，受點委屈又怎樣。可是在這樣一個爭吵不斷的家庭長大，你會幸福嗎？」
——
顧奕陽賭氣離開後，車子開了很久，卻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其實走出蔣家的時候，他就開始後悔了，他干嘛要跟一個孕婦斤斤計較，明知道她愛胡鬧，讓著她不就好了，何必跟她硬踫硬。
可是現在若是讓他回頭，面子上也過不去。想想也該給這個丫頭點顏色，動不動就胡鬧，他被鬧得都身心疲憊了。
開著車不知道去哪兒，想他顧大少，名下有多少房產，可怎麼就沒有自己的落腳點呢，這是不是一個笑話。
把車子停在一邊閉目養神，他在想這丫頭怎麼會突然變得情緒這麼激動，怎麼也想不明白。
直到天亮的時候，他在整理衣袖的時候想到了襯衫，這丫頭一定是發現他換襯衫了，難怪會誤會了。
他懊悔死了，車子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往蔣家別墅開去。
幸好這會兒還早，蔣家還沒人起床，顧奕陽做賊似的跑上樓，進了蔣歆瑤的房間。
這丫頭竟然不睡覺，坐在電腦前敲打什麼。
他走近一看，碩大的五個字‘離婚協議書’刺傷了他的眼楮。
「蔣歆瑤，你還真沒完沒了了。」他嘶吼。
蔣歆瑤被嚇了一跳，騰地站起身，差點摔倒。
他扶住她的腰，心疼的說道，「小心點，總是這麼毛躁。」
「顧奕陽，你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嚇我一跳，還說我毛躁？」
顧奕陽抿了抿唇，指了指電腦屏幕，沒好氣的問道，「你這什麼意思？」
蔣歆瑤咬了咬唇，很是堅定的說道，「我冷靜過後想清楚了，我們還是離婚吧，這樣一天到晚吵來吵去也不是辦法。」
顧奕陽悶哼一聲，解釋道，「我昨天真沒跟語煙發生什麼，襯衫吃蛋糕的時候弄髒了，所以我自己買了一件，真不是你想得那樣。」
「顧奕陽，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蔣歆瑤淡淡的說道，「你知道我哥和阿玉當初為什麼會分手嗎？因為他們天天吵架，開始吵小架，慢慢的吵大架，吵到後來誰也不相信誰，然後就分手了。我不希望我們也走到那一天，就像你說的，你累了，我也累了，我們兩個都累了吧。就不要為了這個孩子勉強在一起了。」
顧奕陽輕嘆了口氣，挑眉問，「跟我離婚，你問過你爺爺的意思嗎？你覺得你爺爺會同意。」
這男人，太狡猾，他永遠都知道她的逆鱗在一起。
「老人家年紀大了，上次醫生還說，老爺子不能再受刺激了，他那麼疼你，你忍心刺激他？」顧奕陽成功看到蔣歆瑤臉色變了變，摟著她的肩膀說道，「好了，吵吵架就算了，還真的離婚啊，我昨天只是隨口一說，說完就後悔了，這不一早就回來跟你道歉了，女人，不想走你哥和秦芷玉的老路，我們以後不吵架了好嗎？恩恩愛愛，相親相愛，多好呀。」
「顧奕陽，你說話不算話。」蔣歆瑤指著他的鼻子罵。
「在自己老婆面前，有什麼關系。」他厚臉皮的說道。
「顧奕陽，你還算男人麼，沒見過你這麼優柔寡斷的男人。」
這句話最傷男人的心，顧奕陽憤憤的低哼，「如果不是念在孩子七個月了，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我是不是男人。」
蔣歆瑤悶哼，重新做回電腦前，把未完成的離婚協議書打完。
顧奕陽這賤人直接關掉了電源。
「你——」她氣得不行。
顧奕陽輕嘆了口氣，將她打橫抱起。
「顧賤人，你要干嘛？」
「放心吧，我對大肚婆沒**，再說我也不想傷害到我兒子。看你這眼楮腫得，是不是一夜沒睡，乖，睡一覺，我下去給你弄的吃的。」
被他這麼一說，她好像真的有點困了。
「老婆，我們以後再也別輕易說出離婚二字了好嗎？」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她听到他這樣說。
「我說過的愛你，每一句都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