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雅圓溜溜的大眼,笑彎成兩條漂亮可愛的月牙,她活蹦亂跳的跑到他的面前,揚起泛著勝利的得意小臉,問道︰「要去買藥嗎?!我幫你買齊了,不用出去了!!我們先進去吧!!」
說著,渾然不理會皇甫御臉色究竟有多難看,身體有多僵硬,她就那麼喧賓奪主,大刺刺進入了地下室——
久久的,皇甫御愣在地下室許久許久,他才驀然回過神。
犀利幽暗的黑眸,陡然迸射出陰森可怖的陰鷙戾芒,他憤然轉過身,急匆匆跟著鑽了進去,那彌漫著熊熊怒火的架勢,大有……把她拎出來,直接扔到火星上去。
然,皇甫御剛消失在地下室的門口,對面漆黑的小巷,立即探出……七顆腦袋楫。
見蘇靜雅不是被揍得慘不忍睹,而是平安進入皇甫御的住所,每個人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詫異的嘴巴成了‘0’形。
久久都沒合上。
不知過了多久,金鑫率先打開了話匣子,發出感嘆道︰「果然,三哥不揍蘇靜雅。我還以為她撒謊呢,大半夜折騰著我們玩兒呢!撲」
白日里,蘇靜雅說下樓去散散步,結果,一去不回,還杳無音信。
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她遭遇了什麼不測,被人給綁架了,或者其他什麼意外,火急繚繞、心急如焚的派人四處搜尋,卻在三更半夜,韓亦收到了她的電話。
那時候,蘇靜雅在電話那頭哭得別提有多肝腸寸斷和傷心欲絕了,口齒不清地說︰她遇到了皇甫御,皇甫御還救了她,結果皇甫御又把她給甩了……
跟皇甫御交過手,他見到他們就開揍,完全是六親不認,所以……蘇靜雅此話一出,幾乎是沒有人相信的。
因為,在他們大腦的潛意識里︰皇甫御見了蘇靜雅,按理說也應該往死里揍,而不是……不給揍,還讓她進入他的住所吧?!
听了金鑫的感嘆,水淼也跟著發表感慨,非常憤懣地咬牙︰「對啊,這完全不符合自然規律。三哥最應該揍的,就是蘇靜雅,而且應該狠狠的、往死里揍,他怎麼不揍蘇靜雅啊?!連抽她一巴掌都沒抽……」
說到這里,水淼或多或少心里有些不平衡。
哼哼唧唧的,他七孔都在冒著滾滾濃煙。
水淼總覺得這輩子自己與蘇靜雅八字不合,不管怎樣看她都不順眼。
跟她在一起,全身每個細胞都不舒服到了極點。
見到皇甫御不揍她,他真的難受到極點,氣憤得恨不能代替皇甫御狠狠揍她。
在金木水火對皇甫御此等怪異的行為,紛紛做出假設與猜測時,韓亦總結概括道︰「就別憤憤不平了,隨便抱怨發泄下,就收斂收斂,見好就收,聰明人所為,否則……愚不可及。不知情的人看著你們一副小家子模樣,以為你們是在吃醋呢!」
「大哥,真不是我不懂尊師重道,而是……你這話,講得未免也太難听了。」韓亦的話音剛落,水淼就不悅地接下,「什麼吃醋?!這話說得我們一大群男人搞.基一樣,听了真讓人反胃。我就是心里有點不平衡,我們是三哥的兄弟,處處為他著想,為了他我們兩肋插刀,不曾有過任何怨言,又跟他出生入死那麼多年,結果呢?!他居六親不認要揍我們?!而蘇靜雅呢?!什麼都沒替他做,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從他背後插刀子,他卻不揍?!你心里真能平衡嗎?!」
不說則已,一說……更氣憤了。
韓亦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著,淡然的瞄了眼水淼,悠悠開口︰「你怎麼不換個角度想呢?!蘇靜雅能靠近他,取得他信任的話,可以把他帶來醫院,是件好事。難不成,你就想你家主子,一輩子這樣?!」
听了這話,水淼當場努了努嘴巴,一時︰啞口無言。
白拓也跟著起身,見水淼吃癟卻極其憤怒的模樣,勾唇莞爾一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好了淼淼,你就別‘吃醋’了,要怪就只能怪,你是個男人!!」
「二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水淼蹙眉,有些不理解白拓這番話蘊藏的真正含義。
白拓雙手插.在褲兜里,晃動了兩圈,然後……一邊邁著修長的腿,款步往小巷深處走,一邊幽幽悶哼︰「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兩句話!」
「什麼話?!」水淼好奇不已,連忙諂媚地跟上前。
是不是白拓有什麼金玉良言,能讓皇甫御沒下線的一心擁護他,然而把蘇靜雅一腳又一腳的踩得稀巴爛。
想到這里,水淼就異常的興奮與期待。
白拓瞄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分外淡定地說︰「一句︰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剎那,水淼郁悶一臉醬紫。
頓了頓,白拓補充道︰「第二句︰有異性,沒人性!!」
「……」頃刻間,水淼臉色 黑一片。
白拓好似沒瞧見一樣,依舊不急不緩、不慍不火地說︰「要怪就只能怪,咱們是群大男人,在光在性別上這一點,就被蘇靜雅甩到了外太空。你就別抱怨了。還是一心祈禱下輩子當個女人,比較切合實際。」
「……」听了這話,水淼差點吐血了。他憤恨萬千地瞪著白拓,咬牙切齒地說,「二哥,我一向喜歡女人,對三哥只是很簡單的崇拜與仰慕,就能不能不要把話說得這麼難听啊?!嘔~——簡直惡心死老.子了!!」
想到兩個大男人,月兌光光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水淼真心惡心得反胃。
白拓只是勾唇笑了笑,對著身後的金鑫與木森說︰「你們攙扶好大哥,別讓他摔了!!」
水淼似乎有些不滿,想要扳回一城,他悶哼地反擊︰「二哥,如果讓三哥知道,你用那兩句話形容他,他心情應該很不美麗吧?!把他講得跟好.色之徒一樣!!!」
皇甫御發怒,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無比畏懼膽顫的。
這話傳入他耳朵,非震怒不可。
然,白拓卻反問他︰「男人都好.色,無可厚非!難不成,你不?!外面包.養的女人,排排坐在一起,可以去體育館看場足球比賽,還沒空位。」「……」水淼,當場沒了聲音。
在場所有人,听了白拓對水淼的奚落,紛紛忍俊不禁。
韓亦捂著仍然稍稍動一下就痛得鑽心的胸口,臉色隱隱有些難看,不過,他卻發出肺腑淺笑出來。
棘手的事情,總算解決了一件。
只是,也不知道這些風波,什麼時候才能完全解決。
想到一.波.又一.波.涌來的驚濤駭浪,韓亦頓時又憂心忡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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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駐皇甫御的住所,蘇靜雅短暫的欣喜之後,卻在進.入後,看清住所環境時,頓時……胸口鑽心的疼。
或許是因為他身份的特殊性,必須時時刻刻把自己藏匿起來,所以不能住高檔的酒店,不能租光線極好的陽光房,只能住在……連個通風口都沒有、又暗又潮的地下室。
房間的布置,極其的簡陋,還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發霉味道。
簡簡單單一張;一個掛衣服的杠桿架上,凌亂掛著幾件黑色的衣服,好幾件都殘破了,上面血跡斑斑,哪怕是黑色,蘇靜雅都能看出鮮血的色澤;一張簡單的木桌;一個獨立的小沙發,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空調和暖氣,所以地下室分外的陰冷,就像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冰窖,那刺骨的陰寒,仿佛能把人的血液都凍結成冰。
蘇靜雅看著簡單、凌亂、殘破的住所,鼻尖一酸,淚水在眼眶打轉。
她無法相信,對生活品質極高的皇甫御,連房間發現一根頭發絲都會發瘋尖叫的皇甫御,這三個月的時間,會住在這樣惡劣的房間。
究竟……
「滾,出去——」
一道極其陰森玄寒、泛著怒意的呵斥聲,低低沉沉從身後響起。
蘇靜雅並沒有乖乖听話滾出去,而是……飛快的轉過身,猛地撲進他的懷里。
縴細的胳臂,緊緊地纏在他的腰上,她整個人死死貼在他的身上,恨不得鑽進他身體似的。
蘇靜雅,將自己的小臉,深深埋在皇甫御的懷里,听著他鏗鏘有力、極其富有節奏的心跳聲,眼淚頓時簌簌下滑……
在皇甫御蠻橫推開她之前,她咬著嘴唇,喃喃低語道︰「歡歡,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歡歡,我們回春城吧……」
她真的不忍心,他在繼續呆在這里受苦。
只要他們兩人能在一起,她覺得其他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他好好活著,好好過日子,而不是這麼辛苦。
皇甫御幽邃的冰眸,直勾勾地盯著懷里的女人,面無表情,用力一點點把她推開。
他冷漠的睥睨著滿臉是淚的女人,毫無感情地說︰「滾——」
蘇靜雅咬著嘴唇,狠狠地搖頭︰「我不滾!!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如果你不跟我回春城,那我也住在這里。」
蘇靜雅長長的睫毛,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她的眼眶又紅又腫,神情卻分外地堅定。
皇甫御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冷冷地開口︰「你是不是認定我不會殺你?!」
「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走。歡歡,這輩子,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蘇靜雅撅著小嘴,看他態度如此冷漠,心里有些委屈,害怕他不相信,她強調道,「真的,我死也不離開——」
皇甫御冷冷的直視著她的眼楮,眸光,犀利、陰寒,迸射出攝人心魄的濃郁殺氣。
蘇靜雅被他那太過銳利的目光,盯得有些膽戰心驚,渾身發 ,她連連垂下腦袋,然後急切翻動著口袋里的藥膏,柔聲道︰「傷口,上藥了嗎?!我幫你上藥!!」
當——
一把槍,重重抵在她的腦門上。
蘇靜雅清清楚楚感受到金屬槍口的冰冷溫度。
只是,停頓僵硬了一秒,蘇靜雅又開始慢條斯理翻找著口袋里的藥膏。
藥,是奧爾親自準備的。
里面有一張便利貼,上面清清楚楚記載傷口處理的步驟,以及藥膏的用量。
咯吱——
槍,上膛的聲音。
死寂的地下室內,分外的響亮刺耳。
蘇靜雅只覺全身一陣緊繃,脊背有一陣強過一陣的極致寒風鑽入,她冷不伶仃渾身一個激靈。
猛然抬頭,卻一下迎上皇甫御那雙黑森森,宛如一個探不到底黑洞的眼眸,正平靜得沒有絲毫感情地望著她。
蘇靜雅微微咬了咬嘴唇,抬起冰涼的小手,去撫模他的輪廓,然後……
她輕聲呢喃︰「你要殺我,我無話可說,更沒有任何怨言,畢竟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可是歡歡……你能不能等我把女兒生下來,再殺我?!這段時間,就讓我陪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好不好?!」就算她死了,他身邊多兩個女兒陪著他,至少他今後的生活哪怕沒有了她,也不會太過孤獨和荒涼。
女兒,多麼美好,又暖人心的名詞,是那般的讓人期待和向往。不止是她,連他做夢都在想,做夢都想要——
再過兩個月,他們就能夢想成真了。
然,相比蘇靜雅言真意切的懇求,皇甫御的表現卻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絲毫不動容。
他眼楮都不眨地盯著她,勾唇冷冷一下,笑得異常的凶殘與嗜血,在蘇靜雅還沒想明白他這笑容背後到底蘊藏著什麼含義時,皇甫御扣著扳機的手指,突然用力一按……
咚——
驚天動地的槍響,在極致安靜的密閉地下室嘹嘹盤旋,潮濕腐朽的空氣中,陡添一股濃郁的火藥味……
早晨十點的美國,本應該陽光流轉,但是……隱蔽的地下室,卻陰黯如夜。
蘇靜雅從早晨四點開始,一直握住皇甫御的手,將手背貼在自己光滑白女敕的臉頰上,她坐在床邊守著他睡覺,片刻不移盯著他看的眼楮,瀲灩流轉,溫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看著他恬靜卻臉色蒼白的睡容,蘇靜雅心里很平靜,但也很不是滋味,酸酸的,澀澀的,痛痛的。時不時的,她會用自己柔軟的紅唇,一遍又一遍地親吻他那根斷掉半截的食指,分外小心翼翼,分外的是鶼鰈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