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涵和保安小蠻子約定以後,就去街上吃了點東西,順便買了些簡單的洗漱的工具。舒殘顎她已經孤注一擲了,腦子里充斥著成功的喜悅,將所有的賭注都押在明天的霸王試上,所以,她對今天晚上將要經受的艱苦和屈辱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微博里的粉絲們卻耐不住了,他們紛紛發來帖子,問她現在怎麼樣了?她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竟沒有告訴粉絲們自己今晚將要度過的漫漫長夜,只說了一句︰「一切順利,等我勝利的消息吧!」就匆匆下了網。
美涵急切地等待著進門的時間,她給同宿舍的一個舍友發了一條信息說今天晚上她要住在小姨家里,不回學校里去了,讓她給自己請個假。
明天是個星期天,按照慣例,她還要去培訓班上兩節數學強化課,但是明天的課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去上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假該怎麼請呢?培訓班可不比在自己學校里,來上課的都是全省各校的高材生,誰和誰都不認識,互相之間也不聯系,她沒有他們的任何聯系方式。在這個關鍵時刻,難道就再沒有人能幫助她了嗎?于是她又想到了金星。
她給金星打了個電話︰「喂,金星!崢」
「有事嗎?王美涵!看把你急的!」
「有點事。」
「你說吧,什麼事?客」
「我不好意思說!」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還怕我辦不了呀!你就說吧,什麼事?」
「我在小姨這里呢,她身體不好,我明天不能去培訓班上課了,我想請你幫我請個假……」
「喲,我當是什麼大事呢?這點事可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怎麼輕而易舉呀!我和那里的老師同學都不認識,根本沒有他們的聯系方式,就沒法請假呀!」
「我有呀,呵呵!你找我就對啦!」
「你有?」
「是呀,我有,我爸爸有一個通訊錄,里邊就有培訓班的電話號碼呀!」
「喲,那太好啦,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茬呢?那快給我查查數學老師的號碼,我馬上就給他打!」
「好的!」
美涵向培訓班的數學老師請了假,心里踏實多了,她提著一個塑料袋,樂滋滋地向藥品器械公司走去。
可正在這時,她突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左邊的一個方向傳來︰「呵呵呵,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她扭頭一看,看到班主任唐老師剛從一個超市里出來,一只手提著一大兜的東西,另一只手里正拿著手機在說話呢。
美涵嚇了一跳,趁老師沒有看見她,就趕忙躲在一個報亭的後面,只听到唐老師還在樂呵呵地說︰「真的不記得了?真是貴人多忘事!明天是咱們認識一周年的紀念日呀!你忘記了嗎?一年前的這天,我們就是在這家超市里認識的,你那時挑了一件衣服,可是苦于沒人給你試衣,你突然看見了我,就請我幫你試了一下,你還開心地說這件衣服你穿上真好看!我問你是給誰買的,你說給你爸爸,哈哈!我可沾光了,第一次和你認識,就當了一回你的臨時爸爸哦!哈哈哈哈!」
美涵听到這里,再也不敢听下去了,因為她看見唐老師正向報亭的方向走來,她貓下腰,低著頭,悄悄地順著那一排商店的牆根底下一路小跑,回頭再看看老師,發現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于是便拐了一個彎,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又一個猛子地跑了起來。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公司門口,看看表,已經7點40分了,她朝傳達室里望去,看見里邊只有小蠻子一個人,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你才來呀,我都等得急死了!還不到點我就讓老張走了,還不是為了你呀!」小蠻子說。
「謝謝你呀,哥!這包煙你拿著抽吧!」美涵說著把一包金白沙煙遞到他的手里。
「別客氣呀妹子!哥這點小忙還是能幫得上的!你破費這個干啥呀!你們學生哪有錢呀,還不是一伸手就得向父母要!哥不管怎樣還有點工資,抽煙喝酒還是沒問題的喲!呵呵!」
「哥幫了我的這個忙,我以後掙了錢,還要來感謝你的!」
「說啥呀,妹子,哥可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哥今天幫你,全憑著義氣!」
「謝謝哥!那我進去了!」
「別急,妹子,哥給你去拿躺椅和被子,今天委屈你在廁所湊合一晚上,凡事都得學會一個‘忍’字,只要今晚過去了,哥保證你明天福星高照!」
「真的感謝哥哥!」
美涵跟著小蠻子搬著躺椅,抱著被子,來到衛生間。
小蠻子在女廁所門口叫了一聲︰「有人嗎?」見里邊無人應聲便一腳踢開門,走了進去,美涵也跟了進去。
女衛生間有兩排蹲坑,都用木板隔成了一間間的小隔斷,在洗手池旁邊,有一塊空地,正好放一張躺椅。小蠻子替美涵撐開椅子鋪好了被子,說︰「妹子,那就委屈你了,哥給你留個電話,晚上有什麼事,你隨時叫哥都成!」
「沒事,哥哥,謝謝你!」
美涵送走了小蠻子,便把廁所門在里邊插上了,她瞅瞅屋里,又用鼻子嗅了嗅,雖然打掃得還算干淨,異味也不是很大,但畢竟是一個齷蹉的地方,她坐在躺椅上,腦子里半天都是亂亂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她不敢月兌衣服,和衣躺下,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的整個身子,但一會兒,她就感覺渾身不自在,那被子雖然很厚實,卻散發出一種腳臭的怪味,嗆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又爬起來,把被子換了一個方向,感覺似乎好受了一些。
但是,只一分鐘,她又周身上下的奇癢,仿佛有很多的小蟲子從被子里正往她的內衣褲里鑽,有幾條甚至已經攻克了層層堡壘,開始肆無忌憚地靠近她的皮膚,吞噬起她的**來……
她于是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沮喪,她的腦海里開始閃現出她的兩對親人和小姨,也閃現出許多同學和老師的形象,她的意識變得模糊,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繼續往前走,最終會跨進一道怎樣的門檻?她甚至後悔不該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留宿。
她開始恐懼起來,她的眼前是無數的泥潭和陷阱,還有無盡的深淵,她看見一個人使勁地抓住她的脊梁,正在把她往一個黑 的洞里推,里邊是一層又一層的重疊的血淋淋的尸體和呲牙咧嘴的骷髏,她毛骨悚然,心驚肉跳,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她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想喊,但是張不開嘴,她想跑,但是邁不開腿。她的整個精神都崩潰了,她被困在這個黑暗、骯髒、惡臭、陰森、恐怖、險惡的地方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好像听見外面有人敲門的聲音,她的耳朵頓時豎了起來,眼前感覺一亮,這聲音分明是在告訴她︰她的救星來了!她顧不得收拾自己,從躺椅上爬起來,光著腳丫就跑去解開門扣,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小蠻子。
「妹子,怎麼樣?睡得好嗎?」
「不,不好,哥,我……我害怕……我想……」
「你想干什麼?妹子,有哥呢,哥不是來了嗎?」
「不,哥,我想走,我不能再在這里呆下去了,不然我就要瘋了!」
「這三更半夜的,你跑哪里去呀,你再忍耐一會,馬上就天亮啦!」
「不行!我一分鐘都不能呆下去了,你讓我走吧!哥!」美涵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哭訴道。
「妹子,哥陪你,哥摟著你睡好嗎?……妹子!」沒想到此時,小蠻子一把將美涵摟在懷里,他的那張臉一個勁地往美涵嘴上湊。
美涵驚呆了,她突然清醒過來,使出渾身的力氣推開小蠻子,大聲呵斥道︰「你要干什麼!」
「不干什麼呀,看把你嚇得,哥不是來給你解悶的嗎?」小蠻子被推倒在地上,他趕緊爬起來,拍拍,嬉皮笑臉地說︰「你呀,就是不知好歹,哥不來,你害怕,哥來了你又不要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你給我滾!你這個臭流氓!」美涵怒目直視著小蠻子,發出天震地駭般的吼聲。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妹妹,哥可是你的大恩人哦!哥幫了你,你難道就這樣報答哥嗎?」小蠻子突然臉色一變,露出了猙獰恐怖的凶相,他向美涵猛撲過來,一下子就把美涵壓到了自己身下。
美涵拼命地掙扎,拼命地呼救,但是她哪里能敵得過高大魁梧的漢子,小蠻子一只手抱著美涵,另一只手往美涵的身上模,企圖解開美涵的衣服褲子,美涵用牙咬,用腳踢,但都無濟于事。
夜像死去一樣地沉寂,又像墨一般漆黑。美涵尖銳的呼叫頓時劃破夜幕,在整個樓內震響。就在美涵束手無策的時候,她的手突然觸模到一個東西,原來是她的手機,她使出渾身力量抓住了它,此時的屏幕上正好顯示著面試官的電話,她急中生智,按了一下重播鍵,電話居然撥通了。「救命呀,我在樓下!」美涵呼救道。
大約在電話撥出後的2分鐘,走廊上霎那間所有的燈全部點亮了,一個瘦瘦高高的女人急匆匆地趕到女廁所,「住手!」她大聲吼道。
美涵和小蠻子同時從地上爬起來,小蠻子詫異地看著那女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崔總!」腦袋立刻耷拉了下去。
「你是王美涵同學?」崔總說。
「嗯。」美涵委屈得放聲大哭。
「別難受了孩子!我代表公司向你表示道歉!我們公司多年以來一直聲望不錯,哪想到今天會出現這樣一個敗類,我真的很心寒!」崔總將美涵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里,撫模著她那散亂的頭發又說︰「昨天晚上我沒有回家,就睡在辦公室里,你剛才的一聲驚叫我就預感到不好,所以一接到你的電話我就馬上下來了。你受驚了,孩子!你是個好孩子,為了這份工作,你那麼執著,我真的很為你的精神而感動!」
「不,我不參加了……我要回去……」
「你不要灰心,孩子,一會我就帶你上樓去面試,我相信你會成功的!」崔總不無感動地說︰「其實,你昨天給我提出的那幾條合理化建議我已經感受到你的才智和能力了!」
「你就是……面試官老師?」
「是的,我是公司的老總,當然,也參與了這次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