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依舊是倒酒、猜拳、執篩子,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舒駑襻
李雲峰跟隨服務生出了包間,問服務生,檢查人員重點檢查了哪些區域。服務生,說,嗨,沒事找事,他們一來,根本沒往ktv一層上來,就直奔樓上按摩房,檢查了幾個房間後,我們經理趕來了,解釋了一陣子,他們就都收隊了,好像也沒查出什麼,就是對經理和服務員做了口頭批評教育裾。
李雲峰說,心里一驚,突擊檢查?為什麼只檢查按摩房呢?而且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自己和殷虎見面後來呢?難道是殷虎害怕什麼?
想到這里,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好險啊!如果剛才自己晚出來一會兒,可就被抓個現行了,到時候,自己就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真就成了電視台的敗類了。
服務生像是想起了什麼,接著說︰「對了,剛才有個帶隊的,好像是什麼隊長,他還問今天是不是有媒體到這兒采訪,我們經理說有,還有宣傳部領導陪著呢。那人听了後,也沒說啥,就帶隊走人了。」
李雲峰又是一驚,什麼意思,難道真是殷虎心里有鬼,害怕自己知道了他來嫖*妓的事情傳出去?才回來殺個回馬槍,想拿自己一個不是?
這時,服務生說,我們老板背後有人,他們一般查不出什麼的,您盡管放心去玩兒。說完,服務生鞠了個躬,麻溜閃人了。
王平正在房間拿著話筒,放聲高歌,說實話,他的歌唱得很標準,通俗的、民族的、懷舊的、流行的,都唱的有板有眼,聲情並茂。每唱到高*潮處,大伙兒就報以熱烈的掌聲。那幾個長裙還特意到了滿滿幾杯啤酒,特意等待王平唱完後,好去當場獻酒的。
李雲峰回到房間,也和大伙兒一起,跟著王平歌曲的節奏,打著拍子,時不時鼓鼓掌。
一曲終了,在大家的掌聲中,王平說著謝謝,然後像演員謝幕一樣,給大家伙兒鞠了個躬。馬上,幾個長裙沖了上去,端著幾杯啤酒,呼叫著,要王平當場喝完。啤酒不時隨著大家的推搡,撒到了地上、身上。王平執拗不過,接過一杯啤酒和大家伙兒挨個踫了下,然後一飲而盡。
緊跟著,另一曲伴奏音樂響起。話筒遞到了另一位記者手里。
王平回到了位置上,點著一支煙,舒舒服服地抽了一口,然後輕松地靠在沙發上,欣賞著別人的演唱。
李雲峰湊了過來,往王平的酒杯里續了點啤酒。王平一見,側身端起酒杯和李雲峰輕輕踫了下,然後又是一飲而盡。
「剛才一場虛驚,幸好沒有待在按摩房,不然就有口說不清了。現在文化市場管的還挺嚴啊。」李雲峰說。
「哎,雲峰,你不知道,現在是文管部門的關鍵時期,不,應該是殷虎的關鍵時期。」王平伏在李雲峰耳際說。強勁的k歌聲,幾乎淹沒了他的聲音。「殷虎,你認識不?」
「認識,見過幾次面,不就是那個什麼稽查隊長嗎?」李雲峰也伏在王平耳際說。說完,又側過臉,把耳朵湊到王平嘴邊,準備聆听下一句。
「听說最近組織部門要調整干部,文管辦主任眼看要到了退休年齡,這個肥差很多人盯著,按目前的狀況,殷虎最有實力和優勢。所以,他最近工作很積極,總是沒事弄個事兒,引起領導注意,也從側面告訴領導,他為工作忙得很。」王平說。
「殷隊長可真是敬業啊。」李雲峰隨口說了一句。
「狗屁,他是無利不起早啊。剛才,他只要敢叫人來查這里,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王平說完,又把兩個人的酒杯斟滿。李雲峰趕緊端起一杯,主動和王平踫了一下,自己先干了。
「王處長,以後還要多指點,多提攜啊。」李雲峰借著酒勁兒說。
「都是兄弟,說的哪兒的話啊,互相支持啊。」王平客氣地說。李雲峰笑了笑,人家是新聞處處長,自己是個平頭百姓,有什麼資格跟人家談互相支持啊。他又想起了自己如今的遭遇,原來還好歹是個小頭頭兒,弄個節目,一群人跟著跑前跑後,每次做特別節目還可以邀請許多上級領導來捧捧場面。那時候,自己就是節目的核心,自己可以把任何一個想法,變換到節目里去表現。可現在,現在不行了,自己回到了原點,回到了最初的新聞部,回到了最初小記者的階段。難道真的要重新來過嗎?
又一曲伴奏響起,是劉歡的歌《從頭再來》。大家歡呼著,把話筒遞到王平手里。「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風雨。我不能隨波浮沉,為了我致愛的親人;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李雲峰被歌聲感動了,準確的說是被歌詞感動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跟著王平的節奏,輕聲哼唱著。他感覺,這首歌寫出了自己現在的心情,激發了自己心底幾乎磨滅的斗志。他要堅強,他要奮進,要從頭再來。
「為了我致愛的親人」,這時,他想起了何芳。何芳懷孕了,幾天前,他還沉浸在將為人父的激動之中,但現在,心情已全被沮喪、困惑所充斥。他不敢也不願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何芳,這個時候,只有打碎牙往肚里咽,如果何芳知道了,她除了擔心,還能做些什麼呢?讓她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把小寶寶養得健健康康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雲峰好像找到了振作的信心。孩子,為了孩子,為了給孩子做個榜樣,給老婆一個好的生活條件,自己也要振作起來。曾記得,一位哥哥參加了入黨積極分子培訓,發了一本《黨的知識培訓》,恰好李雲峰看到了,就隨意借來,模仿著給學校支部寫了一份《入黨申請書》。後來,李雲峰順利在學校入了黨,而那位哥哥卻因為超生了二胎,而被取消了入黨積極分子的身份。李雲峰曾經問他,為什麼不顧個人進步,非要去違規生個孩子呢?哥哥回答很精闢,他說,你不懂,長大後,兒子能管自己叫爹,「黨」能嗎?
李雲峰當時還駁斥哥哥說的不合適,現在想來,哥哥是對的,孩子在哥哥心目中的位置勝過了一切。現在,這種感覺,自己也有了。
一個大男人還要從一個未出生的小女圭女圭身上找到動力,想想也挺無助。他听著歌曲,想著心事,不僅有一股熱乎乎的東西從眼角滑了下來。
ktv包間內燈光昏暗,沒有人在意別人的變化,大家只顧著歇斯底里地吼著會唱不會唱的歌曲,和認識不認識的狠勁兒喝著啤酒。(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