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是台長,肯定在受邀範圍。舒駑襻李雲峰主動給張明送去了請帖,喜宴當天,張明竟然親自去了。這讓李雲峰沒有想到,他原來只想著「輸戲不輸過場」,禮到為止,愛來不來,沒想到張明竟然來了。
家里多了一個小寶貝兒,李雲峰多了幾份樂趣。每天下班回家,他都先去抱抱寶貝女兒,拿著各種玩具,逗她開心,看到那個可愛的臉蛋一會哭、一會笑,自己也跟著郁悶和開心。
李雲峰現在還是跑熱線的記者,每天采訪時間沒譜,很多時候都是上班時間在上班,下班時間在加班。雷仁開玩笑說,大伙兒都說電視台是累死人的地方,這里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牲口用,總有一天把你榨干不可。
這天上午,一上班就接到市公安局的電話,說前天晚上,某國企的**庫被盜了,這可是件大案。通過模排,基本確定了嫌疑人,今天上午實施圍捕,請電視台安排一個老記者跟蹤采訪。
驢子馬上交代給了李雲峰,自從上次被李雲峰臭罵一頓之後,他每次都是只和李雲峰說工作上的事兒,而且簡單明了,像《大話西游》電源上,劇情最後的唐僧一樣,能一個字表達的絕不說兩個字嬈。
丟失**的國企是一家礦業公司,是a市的支柱產業之一,那就是納稅大戶。早期計劃經濟時代和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這家國企就支撐著整個a市的經濟命脈,有句話叫做「公司一感冒,a市就咳嗽」,可見這家國企對a市的關系重大。只不過後來,隨著市場經濟的迅猛發展,私營企業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嶄新的管理模式,靈活的獎金制度,都對原來的「寶貝疙瘩」國企,產生了猛烈的沖擊。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企業雖然稅收少交了將近一半,但依然是遙遙領先。所以這家國企的事情就是地方政府服務國有企業發展的大事。特別是,這個案子不同,犯罪嫌疑人偷的不是企業的產品,而是**。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丟失的四百多支雷管,足以造成一起不小的爆炸事故。所以盡快查出真凶,找到遺失的雷管**,是最關鍵的。
企業**庫在距離城區50公里的山溝里。李雲峰隨著公安的車輛,出了城,七拐八拐地進了山。說是山,也不是純粹的山,最多是個丘陵。隨行的公安局政工科負責宣教的席警官也算是熟人了,公安部門為了改變群眾中間「大老粗」的印象,專門安排了席警官這樣的警花來負責跟記者對接,別說,這招還挺管用,至少記者不用听那些說了半天說不到點兒上的「警官」們介紹案情了,不用听「霸氣十足」的警察們口氣十足的命令式講話了。更重要的是席警官是個中等個頭,身材勻稱、面容姣好的姑娘,誰不願多和美女溝通一會兒呢?
一上車,席警官就開始給隨行的幾位記者介紹著案情。**庫為掩人耳目,或者增強安全性,故意設計到一個人煙稀少的荒坡上。案件發生的前一天晚上,幾個看守員閑著無聊,一起多喝了幾杯,所以第二天起得比較晚,等10點多醒來才發現**庫的門虛掩著。幾個看守員趕緊查看物料,發現丟了整整四百支雷管!四百支啊,這可是個大數目。他們趕緊報案。市公安局安排專案組挨家挨戶排查,在距離**庫最近的村子找到了線索絎。
當地村民反映說,下午听到嶺上坡地有咚咚的爆炸聲,動靜還不小,村民們以為是誰在崩石頭開礦,都沒在意。一听說,附近的**庫被偷了,都緊張了起來。村長帶著警察們循著村民們提供線索的方向,沿著崎嶇的小道兒,一路模排,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卻在坡頂的麥田里,找到了一個草庵,里面只有破衣爛衫。村長說,這是村里一個傻子的臨時住所。這個傻子,腦子是缺根弦,母親早早去世了,自己四十多歲了也沒討個媳婦,家里的老父親長年臥病在床,少人照料,他卻跟沒事人一樣,照樣天天沒事兒在村里亂晃。警察問「傻子近幾天在村里轉悠過嗎?」村民們都說比以往少多了,不過這兩天感覺他神神秘秘,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警隊決定,今天早上安排警力,對犯罪嫌疑人實施圍捕,務必盡快消除這個安全隱患。
席警官介紹的很清楚,李雲峰一一記下。
自從回到新聞部後,他經常跑公安線,因為這個口上的活動特別多,一組采訪記者是根本不夠用的。熱線組成了「萬金油組」,也就是說什麼都會,哪里需要哪里搬,公安需要,就多往公安戰線搬幾次嗎。和席警官打交道時間長了,彼此也都混個面熟。不過也就是個面熟,「警花」嚴肅的很,就看看那肩頭的標志,就讓你放棄了不少不良的念頭。
車子很快到了目的地。指揮這次圍捕的是市公安局李副局長,他簡單說了這次圍捕的重要性和工作任務,然後層次分明地明確了各組分工。最後交代大家︰「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手持雷管**的盜賊,所以要格外小心,嚴防意外情況發生,去吧。」
李雲峰等記者跟隨著席警官和李副局長親自帶領的這一隊人馬,負責到傻子家里圍堵。結果沒有出乎意料,傻子出門了。這點,大家都猜想到了,一個犯罪嫌疑人怎麼可能沒事兒就呆在家里呢。
傻子的老父親告訴警察,一大早,兒子就出去玩兒了,孩子好久沒這個心情了,這幾天一直說「放炮好玩兒」,我想放個炮有啥大驚小怪的,就沒再多說什麼。
傻子父親的話證實了大家的猜測。既然傻子不在家,大家也就放松了下。李雲峰看到這個家真是破敗不堪,說是家,連房子也是多少年前的窯洞,根本沒有一樣像樣的家具。看看鄰居們,大多數都已經是平房了。
李副局長帶頭給傻子父親放了二百塊錢,說是讓老人補養體。老人接過錢,感動的熱淚盈眶,他哆哆嗦嗦地連聲說著謝謝、謝謝。
突然,遠處坡頂方向「轟」的一聲,是爆炸聲。大家不由得都來到了門外,派出去進行野外搜救的人員不少,看來一定是有所收獲了。
「老鷹,老鷹,野外圍捕第一組發現爆炸地點,請求其他圍捕組緊急支援!」
「收到!」李局對著對講機喊道,眼神里充滿了激動。「第二、第三組,請迅速收網,向目標地匯集!火速匯集!」
大伙兒都很激動,紛紛要求也到事發地點去看看。李副局長婉言拒絕了,說對方手持雷管,是個危險分子,不能讓大家冒這個險。他帶了其余警察,特意叫上了警隊的攝像師,說有這個資料,各電視台就夠用了,文字稿,他會盡快安排人員寫通稿。
席警官帶著四名媒體記者留守在傻子家的院子里。大伙兒或站或坐,紛紛議論著案情的發展,猜測著現在李副局長有沒有把嫌疑人拿下。突然李雲峰看到傻子的老父親正舉著手里的錢向他揮手。他招呼大家又走進了窯洞,只看見老人握著剛才李副局長遞給他的兩百元錢,緩緩地說︰不管孩子做了什麼壞事,都希望政府寬大處理,他腦袋不精明,但還年輕,這比接濟我這個半死不活的人更有用,這點錢大家買點兒東西吃吧。大伙兒一听,也沒再說些什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垂危之際還在關心自己的孩子,何況還是個傻兒子;更震動大家的是,老人知道這個社會需要「走後門」,哪怕自己手里只有這二百元錢,也要踫踫運氣,為的就是保護那個傻兒子。
李雲峰走到床邊,嘆了口氣,從口袋里也掏出了兩百元,塞到老人手里,說︰「大叔,拿著,你才需要多補補身子,養好身子,才好教育兒子,養家糊口啊。」
說完,大伙兒又陸陸續續走出了窯洞,那里面的空氣令人窒息。
院子里幾棵棗樹枝繁葉茂,形成了幾片樹蔭,恰好能避避陽。幾個人就坐在樹下,談論著案情以外的話題。記者最能收集花邊新聞了,這一言那一語,不一會兒,氣氛就活躍開了。席警官被這些記者的話題逗得忍俊不已,她說︰「都說我們警察壞,我看,還沒有你們記者壞!」
市廣播電台的楊記者不干了,他說︰「我可是新聞戰線的一個好兵,經常憑借對事物的印象程度來判斷重要程度。現在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則笑話是這樣的︰為了考驗各地警察的辦案能力,搞了一個測試,說犯罪嫌疑人是兔子,就在這一片森林里。首先,美國警察出場,派出了007間諜、制定了詳細周密的抓捕計劃,一個月過去了,竟然沒有抓到;其次是香港警察,他們派出了飛虎隊,設置了無間道,一個月過去了,報告說森林里根本就沒有兔子;最後是大陸警察,就進去兩名警員,一星期不到,抓著只遍體鱗傷的熊就出來了,大伙兒驚詫了,熊害怕地說︰‘別打了,我就是兔子!!!’」(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