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發頭一天,驢子才通知李雲峰,說有好事兒了,台里安排他隨考察團外出,任務是做好沿途采訪和資料收集,回來後,還要制作成專題片匯報片,在全市干部大會上播放。
李雲峰感覺很突然,以往這種事情都是驢子親自出馬的,怎麼這回「主動放棄」了呢?不容多考慮,他趕緊整理機器設備,又電話告訴了何芳。听說老公要出差五天,何芳嘟囔著︰「孩子還小,讓我一個人在這兒辛苦,你可倒好,跑的遠遠的,靜享清閑。」發牢***歸牢***,何芳還是忙著為李雲峰整理外出衣物,她也為老公的這次外出感到高興,畢竟他壓抑的太久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第二天早上五點,市政府大院已經停好了一輛大巴。外出考察的人員陸續趕來,大家互相打著招呼,登上了大巴。李雲峰早早趕到了大院,很主動地坐到了後排。新聞記者在老百姓眼里很高大,在領導看來,就是個吹喇叭的,讓你怎麼吹就怎麼吹,外出時候,你就是個跟班兒的,重要是重要,但始終最後一排就是你的位置——新聞記者席。
車子啟動了,和李雲峰並排坐在一起的還有報社和電台的記者,其中一個市政府秘書處的文員和記者坐在一起。開車沒多久,大家就聊熟了。文員叫趙華,不到三十歲,中等身材,文縐縐的,說起話來有板有眼,一看就是政府報告寫多了的後遺癥。他說︰「人家領導出去是散心,隨便轉轉,扭扭看看,回去任務一布置,大功告成。咱們幾個純粹是費心,總共考察五天,路上佔用兩天,實際考察時間最多三天,緊緊張張的,還要寫材料,寫考察報告。考察一結束,回來就要召開全市領導干部擴大會議,又是要考察材料,又是準備電視專題片,那就沒有休息時間。」
大家听了點點頭,表示贊同。趙華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看身邊的李雲峰說︰「你就是電視台的李雲峰吧?」李雲峰招手示意了一下。趙華點點頭,說︰「你是最忙的,不禁要采訪新聞,最重要的是考察結束第二天,就要開大會,大會上要播放專題片,你真是時間緊任務重了。嫠」
李雲峰說︰「沒事,習慣了。」趙華扭頭偷偷對他說︰「原來我看名單上不是你的名字,昨天上午市府把任務一布置,要求各單位都派精兵強將來,你們單位臨時又把你換上了。看來,哥們你可是你們單位的骨干力量啊。」李雲峰笑了笑,沒有接話,心想︰短短幾天時間,日程安排的這麼滿,還要做這麼多工作,這他媽根本不是出去散心啊,算什麼好事兒,肯定是驢子那小子拈輕怕重,這種事才落到了我頭上。
機場距離市區有30多公里,車子很快就到了機場。大家等了一會兒,看到又有幾個市領導乘坐專車趕到。李雲峰看了看考察團名單,上面有市委書記馬杰、市長王文,還有抓經濟和抓城建的副市長張文軍、劉超,以及各主管部門的一把手。核心人物可謂全盤出動了,李雲峰暗想,這次一定要細致再細致,可不能出什麼漏子,要不然就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飛機第一站是溫州。中午吃過飯後,下午直接安排參觀,黎明工業園區、德政工業區,同時聆听了當地的情況介紹。溫州人給大家的印象極其深刻,從最初的假貨天堂,到後來的商品集散地,溫州人敢闖敢拼的精神使得這座城市贏得了未來蕁。
20世紀80年代的溫州人精神,被人所稱頌的主要是「四千」精神。「四千」精神,即︰走遍千山萬水,歷盡千辛萬苦,說了千言萬語,想出千方百計,以千家萬戶的生產經營,適應著千變萬化的社會需求。這體現出溫州人的吃苦耐勞、不斷追求、奮力創業的精神風貌。
20世紀90年代,溫州人精神被概括為「四自」精神。1993年7月,溫州要樹立新形象,再上新台階,進行第二次創業,于是,全市開展了「溫州人精神」的大討論。在廣泛討論的基礎上,把溫州人精神概括為「四自」精神,即︰自力改革,自擔風險,自強不息,自求發展。後來有人把溫州人精神概括為「四敢」精神︰敢為人先,敢冒風險,敢于創業,敢于創新。進入21世紀,要把體現時代特征的新精神融入溫州精神中去。2005年5月,溫州城市精神被概括為「敢為人先,民本和諧」。
這是一個快魚吃慢魚的時代,溫州人走在改革實踐的前頭,經常是「快半拍」,試一試,別人不敢干的,還沒人干的事情,溫州人先干了起來。
晚上就餐時,幾位記者聚在一起議論起來。最後歸納主題就是︰人有時候就是需要點兒精神。同樣是年輕人,A市的青年男女一畢業就考慮去哪兒打工、到哪兒找個工作掙錢,這不只包括A市,大部分北方地區的都是這樣,腦子里就很少有獨立創業的意識。而溫州人不一樣,他們有一百塊錢,都想當老板,這種思想的驅使下,一個城市經濟發展的腳步怎能不加快呢?
晚飯後,大家各自忙去了。李雲峰和趙華分到了一個房間。李雲峰進了房間後,發現趙華還沒有回來,就洗了把臉,打開電視機,隨便看了看,也沒什麼特別精彩的節目。他拿起電話,給何芳報了個平安,問孩子鬧人了沒?何芳讓李雲峰安心工作,離那麼遠就別操閑心了。
房間電話響了,是同來的市電視台楊記者打來的。「雲峰啊,晚上有啥安排嗎?」
「老楊啊,暫時沒有,怎麼不會又想著打牌的吧?」李雲峰說。老楊是李雲峰叫的,其實他也只比李雲峰年長四歲。只不過,也是一畢業就混跡于省會新聞界,也是名「老記」了。
「不是,這麼美好的時光,要是打打牌,那可就太浪費了。你知道溫州什麼最出名嗎?」老楊說。「炒房團!網上都這麼說。哈哈。」李雲峰打趣說。
「你可真能猜啊,對,炒房團很出名,不過溫州按摩也不錯的喔。」老楊說。溫州按摩?李雲峰突然想到了A市的不少洗浴中心都打著溫州按摩的招牌。
「其他人也不熟,走咱哥倆去外面溜溜,也視察視察城市夜景?」老楊開著玩笑說。李雲峰當即同意了,閑著也是閑著,到處逛逛也好。
走在夏日的街頭,燈火闌珊,車水馬龍,沿途不少風景︰衣著時尚、幾不蔽體的美女時常不由自主地映入眼簾。
「怎麼樣,咱哥們別老在大街上逛,這沒啥特色,跟咱那兒有啥區別,不都是高樓大廈,都是名品服飾、賓館飯店,沒特色。要看特色,咱就得往背街小巷里走。」老楊說著,拉著李雲峰往小街道拐去。
「哪兒那麼多道道,好好,跟你走。」李雲峰跟著老楊往小街走。
手機鈴聲響了,李雲峰一看,是席敏打來的。上次一別,自己也沒來得及再跟她聯系。
「席警官,這麼晚,找我不會又要我幫忙認人吧?」他接通了電話。
「真讓你猜對了,來幫忙認認吧?呵呵。」席敏半開玩笑地說。
「可千萬別了,一次就讓我很為難了。說,美女,今兒個有什麼吩咐啊。」李雲峰說。
「也沒啥事兒,就是煩,想找個人喝酒,你有空嗎?」席敏說。
「哎呦,真不巧,我出差了,現在溫州呢,改天吧,回頭我請你。」李雲峰說。
「喔,那就算了,我也就說說。對了,去溫州干嘛?」席敏說。
「跟著市里的考察團來的,跟班記者。」李雲峰看到老楊正側著耳朵听著他倆的對話,又說︰「長途,美女,我們回去再聊吧,到時候我跟你聯系啊。」
掛了電話,沒等李雲峰開口,老楊問道︰「讓我猜猜,是公安局的席警官吧?」
「你耳朵挺靈啊!這麼嘈雜的聲音都能听到?」李雲峰說。
「不是我耳朵靈,而是你第一句就暴露了目標,呵呵。對了,上一次,你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席警官真的得好好感謝感謝你啊。」老楊邊走邊說
「算不了什麼,你不也出手了嗎。」李雲峰說。
「這個席警官,接下來前途無量啊!」老楊的表情一臉的艷羨。
「這話啥意思?」李雲峰疑惑地問。
「你不知道?跟美女那麼熟,她沒告訴你啊?市政協主席的二公子在市公安局治安處,叫什麼張濤的,听說正在瘋狂追求席敏,對外面到處宣揚席敏是自己老婆。你說,這關系進展到哪一步了,如果是真的,那席敏用不了多久也就成局領導嘍。」老楊說。
「張濤?市政協張主席的兒子?」老楊的話,讓李雲峰突然想起了席敏告訴他的,公安局有兩個男孩兒在追求他,其中一個目空一切的「燒毛兔」,會不會就是張濤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