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什麼?
脖子被她給勒得死緊,冷梟眸色微黯。舒殢獍視線專注地瞧著她一驚一詐的小臉兒,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一瞬後,他目光炯炯地望她,右手大掌隨即就覆蓋上了她的額頭。
「病了?」
好笑嗎?
這個玩笑不好笑。
輕哼一聲兒,以極快的速度收回剛才激動時攬住他的手,寶柒回過神兒來了,自己剛才的動作過了,太詐乎了,太不矜持了。于是乎,她挑眉,牽唇,揉額,三個動作之後,小臉兒上變得嚴肅了,話題自然也扯到了正事兒上來。
「報告首長,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講!」男人仔細盯住她如同變色龍般的小臉兒,涼薄的唇邊勾勒出一抹狐疑來。
大眼楮閃得 亮無比,寶妞兒翹起了唇兒,滿臉都是得意之色。
「游念汐跑掉了吧?」
廢話不是?
冷梟皺眉,不過,卻還是蠻老實地做了回答︰「跑了!」
嘿嘿樂了,寶柒又問︰「知道她是怎麼跑的嗎?」
再次皺眉,梟爺瞅怪物般看她。
小東西,她問得這些是問題麼?
見他板著一個冷臉又不答話,寶妞兒剛才還得瑟的唇角立馬撇下去了,心情糟糕著不太爽了。本來她在冷梟面前就不太愛藏情緒,即便小心思一串接一串,但大多數時候,喜怒哀樂還是全部都擺在臉上,幾乎沒有什麼遮掩。
因此,挑著眉就諷喻上了!
「首長,小兵終于明白了,敢情你是對抓捕縱火罪犯不太熱心啊?!」
「放屁!」拍拍她的臉,冷梟輕聲斥責。
酸了,酸了!
寶妞兒轉過臉去,難得理他。
「怎麼了?」看到她別扭著的小樣兒,冷梟暗自喟嘆一聲。手臂將她的小身板兒撈到了自個兒懷里。下巴擱在她的腦門兒上,大手移動到了她的腰上撩動。聲音低低的,沉沉的,悶悶的,帶著冷梟式的獨特性感。當然,也是極其認真的,帶著一抹憐惜和寵溺意味兒的。
「不提鬧心事,咱回家。」
「回家就不鬧心了麼?回家事情就解決了麼?」
「男人的事,女人不用管。」
「……女人的事,為什麼男人又要管?」一句話反駁,寶妞兒說得咬牙切齒,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里滿是鄙夷和糾結。
霸道的男人!
難道他忘記了麼?她現在的大事小事可都被他給管完了。管吃喝拉撒睡不算,幾乎她沒有一件事兒是自己能做得了主兒的。
事實上,像冷梟這樣的男人,大男子主義她其實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卻討厭她把自己的智商當成鴨蛋處理,凡事從來不讓她參與和告之,好像她除了撕潑耍賴就一無是處,總會拖他的後腿一樣。
說白了,他就是瞧不上她的個人能力唄!
此想法一入腦,她頓時覺得窩火兒無邊。
「冷梟,在你眼楮里,是不是除了游念汐這樣的人,其它的女人一律都是花瓶?腦子里全都是裝的大糞?啥事兒都不會做,隨便你揉捏著玩耍,想東就東,想西就西?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兒麼?」
這什麼話?
心下凜了凜,冷梟對于她太過激動的反應吃了一驚。
不讓她摻和,不讓她瞎想,不是不想讓她鬧心麼?
干嘛又激動成這樣兒了?
冷唇抿了抿,他伸手抱過她來坐在自己腿上,用手指慢慢梳理著她的頭發,一下又一下,不過卻悶著頭不再吭聲兒了。他記得以往每次她置氣時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吼吼。他只要順著她,任由她吼一陣兒,作完了,她就好了。
冷梟,他從來不懂得該怎樣去安撫一個狂躁的女人。
只會一招兒,隨便她說,不吭聲。
然而,他越是不吭聲兒,她就越是狂躁,越是受不了他悶墩子勁兒。掙扎著月兌開他的擁抱,她不爽地豎著眉頭,黑著臉,「行了,你不想抓游念汐就算了。我去公安報案,他們會去抓的。」
梟爺眸子沉了又沉。
什麼叫著他不想去抓游念汐啊?!
這小女人,越扯越遠!
剛才在事故現場,他就已經和警方勾通過了。而且,按照他們的要求,將恐怖組織這部分避開,警方已經對游念汐按照縱火罪發布了a級通緝令。公安部的a級通緝令是在全國範圍內發布的,也是警方級別最高的通緝令了。軍警雙方緊密的配合,相信抓捕她的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她怎麼就來勁兒了?
他想不通,不過他不喜歡她總和自己憋清關系語氣,手上的力道加重。
「寶柒,別鬧了!」
鬧?她鬧啥了鬧!
好心好意想協助他們破案吧,怎麼看他的樣子,壓根兒就不在乎,反倒像是她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才想抓住那個女人一樣。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人吧,生氣了思想就容易走極端,走極端就容易鑽死牛角尖。尤其她想到冷梟曾經和游念汐扯在一塊兒,心里更是不太爽利。窩著一股子火兒,她整張臉就又難看了幾分,未加思索便可勁兒地掙扎著嚷嚷起來。
「現在,請首長送我回部隊!」
低下頭望她,冷梟眉頭冷了,「不行。」
「為什麼不行?條令條例!」
拿條令條例來壓他,膽兒真肥實了!
浮雕般的鼻翼冷哼,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尖兒,梟爺眼角余光掃過前方的陳黑狗同志,唇湊到了她的耳邊,放軟了語氣,聲音低不可聞,約模只有她能听見。
「好久沒踫你,我想。」
好笑地冷聲哼哼,寶柒沒有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都說男人全特麼是下半身的動物,首長同志也是一樣一樣兒的沒有例外。
現在他們在討論什麼?在討論抓游念汐的問題。而且在她看來兩個人正在鬧矛盾吧?炮灰關系面臨危機了吧,沒有和好吧? !他怎麼就能夠像是完全不在意,堂而皇之地說他想干那事兒了。換句話說,他對她說來說去就是為了滿足自己兒那點兒獸欲麼?
眉頭一彎,眼楮微眯,她也看了看陳黑狗。
然後,邪惡地笑著,小手撐著他的胸膛,故意拔高了聲音。
「哦,原來你想了呀?可惜我不是全自動……首長,您要麼去買道具,要麼自己解決。哼!以後甭煩我了。我決定了,咱倆的炮友關系也做不成了!」
「寶柒!」梟爺咬牙,一張黑臉頓時暗沉了下來。
他知道,她故意損他。
深呼吸一口,他真想捏死這玩意兒,好不容易才繃住了臉,冷沉著嗓子狀若無意地捏了捏她的臉蛋兒「整天胡說八道!有事咱回去再說。」
寶柒冷哼!
咳!
司機陳黑狗同志咳了一聲兒,心情郁卒極了。
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讓他不知道該死還是該笑!要知道,一個人知道秘密太多首長的秘密可不是一件好事兒,很容易被首長同志給殺人滅口的。
咳!
再咳!
寶柒原本腦子就亂,心里又念叨著游念汐跑掉的事件,加上和冷梟牛頭不對馬嘴的爭執這麼一通,再听到陳黑狗可勁兒的假咳,小心肝兒是結上加結,都快要扭成麻繩兒了。
黑著臉,她冷著嗓子說︰「曾經有個人,咳著咳著他就嗝兒屁了!」
啊!
縮了縮脖子,陳黑狗禁了聲。
世界清淨了,寶柒卻想通了。
再郁結歸郁結,再怎麼和冷梟置氣歸置氣,還是抓游念汐的正事兒要緊。
畢竟,那個才是頭等大事兒。
告訴他吧!
咳了咳清清嗓子,不經意就對上了陳黑狗望向後視鏡的眼楮。想到自己剛才說得知,她腦子激靈一下就清明了。
好險!
趕緊將臉色斂住,轉換了磁場和風水,再次撐在他胸口上的手挪開,轉而非常嚴肅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盡快平穩,使自己的話看起來更有說服力。
「二叔,不管你愛不愛抓她,不過,我都得說。」
「誰不讓你說了?」
「你啊!」
「講!」冷梟同志心下凜冽,也有一種雞同鴨講的感覺。抱住她不放手,一個字淡淡說完,又嘆著氣兒把手抬起來揉了揉她的腦袋,輕柔得像極在撫慰一只受了傷的小動物,「寶柒,我剛才語氣不好。」
喲?!語氣不好!意思是他知道錯了?
心里哼了哼,寶柒目光微斂。
好吧,她現在暫時不想和他計較,斜眼睨著他,認真的分析起來。
「我懷疑游念汐是為了逃匿抓捕故意放火,趁亂從人群里溜出去的。」
這個……
還用說麼?
冷梟擰了擰眉頭,不好再持反對意見了。認真的沖她點了點頭,表現自己很配合。
翻了翻白眼兒,寶柒有點兒煩自己說話喜歡從頭到尾,不直接插入重點的習慣了。想清嗓子又忍住了,續而又說︰「上次我看新聞,說是現在公安的天網攝影探頭和紅外線監控系統已經覆蓋了整個京都城市。我覺得咱們仔細查看二0三軍工宿舍附近的天網監控,應該能發現她的逃跑路線的!」
冷梟眸色涼涼,「已經查過了!」
「嗯?結果呢?」
看看她嚴肅的小臉兒,冷梟向來不太習慣和自己女人分享工作。
可是,到了這會兒,他還是不得不詳細告訴她,「二0三軍工宿舍共有15幢樓,兩個大門出口,能看到大門情況的天網攝像探頭共有三個。就在剛才我和警方勾通時,已經查過監控記錄了,並沒有發現她的蹤影。」
查過,就一定沒有麼?
唇角翹了翹,寶柒輕聲笑問︰「二叔,你覺得姓游的那麼傻啊?如果她要逃,她會就那樣跑出來麼?就算是我也得改裝改裝,她做特工的,不喬個裝,偽個形啥的可能麼?」
「我吩咐過,形跡可疑的女人都排查過了。」
輕哼一聲兒,寶柒邪氣的挑眉︰「你怎麼就知道她是個女人?」
「……」
見他再次抿著唇不說話,寶柒抬起頭來看著他,做恍然大悟狀,輕聲笑著嗤道︰「噢,我差點兒忘記了,你是睡過她的,當然知道她是女人——不過,我的意思是想說,你怎麼就知道她會扮成女人的樣子出來?更何況,你覺得排查天網的人能認出她來,還是我們更容易認出她來?」
條條款款,有理有據。
可惜了,冷梟這會兒沒有辦法理會她的另外那些含義,就抓住了其中那句‘你睡過她’的重點字眼兒了。摟在她窄腰上的雙臂緩緩收攏了,他目光冷冷地盯著她,越收越緊,收緊得密不透風,收緊得像是要捏死她,更多的像要把她扎進自己的身體里。
一字一句,嚴肅認真。
「老子沒睡過她。」
無法反抗他要人小命兒的強勢力度,寶柒不屑地仰起腦袋來,「騙鬼呢?!沒有睡過,她怎麼會相信?我還就不信了!游念汐要真傻得被誰睡了都分辯不出來,她今兒哪有本事逃出去?」
說完,她別過臉去。
其實,她當然知道他沒有睡過。敢這麼斷定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她覺得冷梟這個人吧不太可能。第二個原因是因為那天寶媽說的他酒後亂性和游念汐睡覺的時間段,這個臭男人正在她的女兵宿舍里。更準確點兒說,他正壓在她身上亂來。
之所以她非得這麼問,主要原因是她好奇。
太好奇是怎麼騙過游念汐的了!
皺了皺眉頭,冷梟眸色驟冷。沉吟了兩秒之後,他只得無奈的將那個聲音和身材有點像他的男人和他們這個計劃給說了,向她認真的攤了牌。他不想說的,因為他一直覺得這事兒辦得總不是那麼對味兒,雖然不是他,卻是以他的名義,心里總有些犯膈應。
听完,寶柒微微一愣。
冷老頭子真不簡單,連這種招兒都想得出來,太厲害了?!
果然是無毒不丈夫。
不過,要是姓游的知道了和她睡覺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冷梟,心里會是什麼樣兒的感覺呢?她猜測著,抿著唇沉默了。
冷梟以為她生氣了,也沉默了!
沉默里,他在思索著寶柒話里的可能性。對啊,雖然天網監控那塊兒是排查過了,可是他們並不認識游念汐,不過就憑照片兒來辯認,而且人的工作態度不同,看問題肯定就不同。更何況,怎麼著他們也不會往男人的方面去想。
說來,她的想法也不無道理。
冷眸微沉,他倏地輕輕咳了咳,直視著前方的陳黑狗。
「狗子,去公安局天網監控中心——」
「是!」高聲回答著,陳黑狗想了想又提醒,「首長,不要咳!」
冷梟面色一變。
從後視鏡里看著他的冷臉兒,陳黑狗閉了嘴,繞過了前方那段不能調頭的道路,然後再調轉過頭去,直接往d區公安局天網監控中心去了。
心里微惻之後,冷梟大手拽過寶柒的小手兒握在掌中,另一只手掏出手機來給警方打了電話聯系。畢竟看天網這種事兒宜早不宜遲,晚了會發生什麼不可預計的情況誰都說不清。
那邊兒听電話的人,心里嗚呼哀哉,卻又沒有辦法擋這位爺的大駕。
只能說︰靜待,恭候而已!
放下手機,冷梟沉著臉低下頭來,看著像是還處在炸毛狀態的小母老虎,不想再火上燒油了,只能順著她的毛撫,「還置氣呢?」
置氣?有麼?當然沒有。
寶柒想著,輕哼︰「我討厭別人把我當猴兒耍。」
眸色一黯,冷梟低低冷哼,抬起她的下巴來,面對著自己。一瞬後,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掌力道越發緊了,銳利深邃的冷眸里有著一抹復雜難解的光芒。
一滑而過。
聲音,沉沉。
「寶柒,我才是那只猴子吧?」一會兒又挨她的耳光,一會兒又看到她和姚望親親我我,可把他給折騰得夠嗆,結果還被自家手下的兵追得滿院亂飛。
到底誰才是猴子?!
寶柒心煩,揮掉他的手,語氣不爽,「好,你自願做猴,沒有人攔你!」
「……」
看著她鼓著腮幫子憋著勁兒的小模樣,冷梟又好氣又好笑。慢慢放松了緊箍住她腰身的手臂,按著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前,唇角抿出一抹涼勁兒,再次不說話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梟爺認為,古人誠不欺他!
反正和寶柒理論這種完全沒有公式或者定理可以證明的話題,糾結再多的來回,說到底吃虧受罪的還是他自己,而且和自己女人辯論完全沒有意義,索性他就由著她折騰吧。
心里不爽,寶柒抿緊了唇瓣,也不說話了,
一路沉默的兩個人,和戀愛中的眾多男女一樣,其實明明啥事兒也沒有發生,卻始終別別扭扭的擰著那股子勁兒。當事人到是沒有什麼感覺,越鬧越情深。最痛苦最難受的人就是司機陳黑狗同志了。一會兒心情被拋高,一會兒又落到低谷,一會兒天晴,一會兒下雨,一會兒狂風,一會兒暴雨。
我靠,這鬼天氣,是要他狗子的老命麼?
外星人,為什麼還不來抓他!
——★——
外星人還沒有來抓走陳黑狗,汽車就停了下來。
往車窗外望及,正是d區公安局的天網監控中心。
冷梟人還沒有下車,天網監控中心的主任就已經下了台階,疾步如飛般迎了過來。不僅沒有半夜再次被吵醒的嗔怪,滿臉都是春風般和藹的同志感情。替冷梟開了車門兒,他恭敬地引領著他們往里走。
「首長,您請!」
「打擾了!」
有外人在場,冷梟不好對寶柒有太多的動作。
不過,還是拿手虛扶了她一把。
女人心細,讓她一起進去看監控,說不定她會有所發現。
站在車外,迎著冬日的寒風,寶柒扯了扯自己窩在他懷里整成了咸菜疙瘩一樣皺巴巴的軍裝,一只手慵懶地揣進了衣褲兜兒里取暖。滿不在乎又無比輕松的樣子看上去沒有半點像是首長底下的小兵兒。
瞧著他們怪異的互動,主任偷偷瞄了一眼。
猜不到她的身份,不過也不會多問,誰家首長不養兩情兒?
大概就那樣兒唄!
一行人進入了天網監控中心,里面有兩名值班的操作員正端坐在操作台前。看到冷梟凜冽的樣子走進來,瞬間被那撲面而來的冷空氣給秒殺了。
手指,自然而然地僵硬。
暖和的室內,從他到來開始,直接凝結成了冰塊兒。
首長,是有多冷啊!
根據監控中心主任介紹,d區公安分局的天網監控中心屬于一級監控中心,可以對整個d區範圍內的各個監控點進行調看和控制,基本上已經建成了覆蓋全區的監控網絡。在轄區內,數量不等的攝影探頭主要分布在各個街道,各大重點單位,娛樂場所,還有各大中小學及熱點部位,24小時實施不間斷錄像,幾乎可以把整個轄區內的街面兒情況一覽無余。
好東西!
盯著顯示屏,梟爺的眸色越發冷沉,聲音更是冷冽而磁性。
「轉換到二0三軍工集團宿舍。」
「按首長的指示操作!」主任對操作員下達完命令,又招呼他走近了看。不過,他的視線僅僅在冷梟身上停留了三秒就自動挪開了,和這種渾身陰冷肅殺味兒濃重的男人接壤,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接著,他手指著顯示屏上的9幅畫面,認真的介紹。
「這里,這里,這些都是二0三軍工集團外面的主要街道位置了。今天已經他們已經過來查看過了,沒有發現異樣……首長,你來看看。」
點了點頭,冷梟看了寶柒一眼,湊近了一些。
寶柒懂他的意思,得令後,也迅速就湊了過去。
兩個人往前一擠,操作員倍感壓力急增,握在監控遙感器上的手又僵硬了幾分。
顯示屏鎖定了二0三軍工宿舍,將在失火到事情處理完的整個過程情況仔仔細細再瀏覽一遍,確實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現場人員又多又雜亂,還捅擠不堪。不過,結果正如之前他們匯報的那樣兒,並沒有發現游念汐的蹤影,甚至于類似于她的人都沒有。
寶柒默默站在他的旁邊,擰著眉看顯示屏!
時不時的,她又掃一下男人嚴肅的臉。
英俊的面容,深邃的五官,暗夜的燈光將他渲染得陰鷙而孤傲,一雙犀利哥的眼楮里滿是冰刺兒,看那三個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野獸,多可怕了。不過,不了解他的人總以為他有多麼高傲。不過寶柒到是知道,其實這位爺只是生性如此罷了。
「再回放一遍。」冷梟突然出聲,聲音冷沉︰「看仔細!」
寶柒知道,後面一句話是對她說的。
臉上一紅,他發現自己偷看他了麼?
定了定神,她命令自己專心看向顯示屏。
可是,來來回回調換著角度看了至少三遍以上,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她緊緊攥著手指,心肝兒都抽緊了。
畢竟凌晨時間來打擾人家,要是沒有發現,的確是她太能作了!
但她隱隱有種感覺,游念汐一定就在這些人中間。
只不過,她暫時還真是沒有瞅出來哪一個會是她。
「繼續!」
冷梟再次命令,此時,時間已經指定了凌晨三點半。
監控視頻再次播放了兩遍,眼看操作員額門上都被駭得出了一層細汗了。
倏地——
目光一凝,寶柒的手突然放開了,指住顯示屏,扯著嗓子打破了寂靜。
「停!」
「停!」
電光火石之間,她喊出聲兒來之後才發現,喊停的不僅僅只是她一個人。還有一個男人陰鷙得能結冰的聲音幾乎和她同時敲起,一道劃破了沉悶的空氣。當然,也嚇得操作員的手又抖了三抖。腦門一陣激靈,他趕緊按住了暫停鍵。
寶柒眉心跳了跳,唇角抽了抽了!
祖宗爺,你說話要不要這麼冷啊,瞧把人嚇得!
目光調轉,顯示屏上的畫面停留在了原地。
不過,卻不是她剛才看得到,正想開口說話——
「倒回去!」男人陰沉的聲音,已經說出了她的想法,還比她快了一步。
好吧,這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
遲疑半秒,她又想︰難道他想到的和她想的是一樣兒?
索性閉著嘴不再說話,讓他去折騰,畢竟他是首長,她要總是接話,插話,多嘴多舌,表現得太過突出,實在容易給人造成‘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者‘狐假虎威’等等歷史劇或者兒童劇的不良形象。
說時遲,那時快。
緊接著的一秒後,操作員已經按照首長的指示將視頻進行了回放。
「另一個畫面,切換!」
「再切換!」
「停!」
令行禁止,操作員也是做得來的。旁邊的首長說什麼話,他都一一照做。
畫面再次停了下來。
冷眸微微一眯,冷梟對著靜止的顯示屏看了幾秒,再次冷聲命令。
「鏡頭拉近,那個穿灰色羽絨服的中年男人……」
「再拉近……」
「再拉近點兒——」
一聲比一聲沉,一聲比一聲冷。
在他冷冽的聲音指示下,操作員脊背冷汗濕透,終于將畫面鎖定了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然後迅速拉近了焦距,就給了‘可疑中年男人’一個大特寫。
沒錯,是一個中年男人。
寶柒站在他的旁邊,微微眯眼兒。
果然,他和她想法是一樣的。
畫面上的中年男人,穿著不打眼兒的灰色厚羽絨服,羽絨服的帽子反扣在頭頂上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身材瞧著有些慵腫。應該是他故意避開了天網,在對他的特寫鏡頭里,並不能看清楚他的臉,試著調換了角度,也只能確認他的左面頰上有一顆大黑痣。
整體來說,他的樣子十分平凡,隨便丟到人堆兒里都找不出來。
像這樣的中年男人,在街面上一抓一大把。
按照天網監控的時間顯示,這個中年男人在火災發生後的不到五分鐘時間,正是在血狼從監控隊伍里抽出了一半的人員對老百姓進行疏導和救助工作的時候,他就跟著職工人群從二0三職工宿舍里慌亂的涌了出來。隨後又扎進了附近圍觀群眾的團團包圍圈兒里和眾人一起看熱鬧,還不時地指指點點。
游念汐,丫真能想啊!
如果單單從面前的黑白色視頻上來看,她瞧不出來他有任何異樣。
而她剛才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為兩個天網探頭拍攝的位置。一個是拍到她沖出二0三宿舍的,而另外有一個天網探頭,是在二0三軍工宿舍的左邊,大約火災後十來分鐘,這個中年男人就坐上了突然趕過來的一輛電動三輪車離開了。
這才是她懷疑的原因,而不是她喬裝失敗!
如果這個中年男人是宿舍里的居民,他不可能會在家園失火的這種時候離開。
而且,電動三輪車也來得十分詭異。
綜合考慮,解釋只有一個,這個中年男人正是喬裝離開的游念汐。一個電動三輪車,一個普通中年男人,即便在各大路口設卡,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是決計找不出她來的。
丫丫的,好狡猾的女人!
就她現在裝扮成那個樣兒,就算是站在她自己面前,她也不一定能夠馬上認得出她來。更別說在火災突發那種混亂的場面之下了。
靠!不得不說,姓游的女人,真是一個強敵!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鈴木臨死前的緊急短信,游念汐即使再聰明也不可能有充分的時間準備好這一切,更不可能能機會順利地逃亡。
說白了,只是因為她有一個愛她的男人。
一個她從來沒有珍惜過,一直在利用的男人,臨死前還沒有忘記保護她。
搭在操作台上的手捏緊了,冷梟狠狠冷聲。
「該死的!」
三個字說完,他騰地站起了身來,沉著一張冷厲的閻王臉,拽了拽寶柒的胳膊,就大步率先邁了出去,整個過程帶著一種無以倫比的威壓,駭得人肝兒顫。
出得監控中心的大門兒,他手里就拿起了手機,迅速聯系了警方在其它區域內排查這個‘中年男人’,然後又聯系了天蠍戰隊的隊長,吩咐在路口設點設關卡,全力搜索游念汐以及查找她出逃的位置和方向。
一條條命令出去了,他的語氣像極了結冰的子彈。
又冷,又硬,又血腥!
首長大人牛掰啊,只需一句話,整個京都都在**!
不過,不管是他還是寶柒,其實都知道。
以那個該死的女人的狡猾,她現在既然能化裝成一個中年男人,就有可能再化裝成別的什麼人。今天晚上她跑出了二0三軍工集團宿舍,往後再要找她,可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雖然銀行已經凍結了她的個人帳戶,但誰能保證她沒有別的身份?
有錢,有槍,有本事的女人,何處不能躲?!
不過,像她這樣的一個女人,說放火就放火,說開煤氣就開煤氣,說殺人就殺人,完全不會計較任何後果,心腸冷得啥事兒都能干,為什麼卻偏偏可以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來騙人呢。
真可怕!
撫著胸口坐在車上,寶柒想起了自己家的寶媽。
如果她知道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是那樣兒的,會有什麼反應?
還不得嚇破膽兒啊?
寶媽曾經說過,游念汐小小年紀就死了父母不容易。又聯想到她自己,她從小也相當于孤兒,雖然有些小壞小惡,但到底也沒有長歪成她那樣。說來,也算是幸運了。
好不容易等她鎮定下來,男人的電話已經打完了。
看著他冷得隨時準備發飆的黑臉兒,她覺得自己偷溜什麼的有難度。
可是,不溜又怎麼辦?截止目前,天都快要亮了,她還有二個小時就又該出早操了,可是擔擱不得的。誰讓她現在正準備發奮迎接小考呢,不想再做落後份子被格桑心若她們奚落了。
擔擱了一個通宵……
想到明兒殘酷的訓練,她有種想去死的感覺!
側過腦袋去,她迎著男人森冷灼寒的目光,忽視掉逼人的冷氣兒,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楮,釋放出一抹瀲灩的色彩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又乖又听話。
「首長,麻煩你送我回部隊吧!要不然謝教官會扒了我的皮。」
又是首長!
冷梟膈應她嘴里出來的這個稱呼。
涼涼的‘哼’了一聲,他深吸了一口氣兒,冷著嗓子問。
「你就不怕我扒了你?」
哧哧一笑,寶柒小聲的說︰「謝教官扒皮是要命的,有可能會導致我小考不過關。至于你扒麼……大不了是扒衣服嘍!小事兒一樁!」
小流氓!
喟嘆一聲兒,冷梟手臂繞過她的頸後橫了過來,大掌環住了她的肩膀,皺著眉頭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里,認真的說︰「寶柒,咱們談談。」
「要談啥玩意兒?」抿緊了嘴唇,寶柒身子瑟縮一下,「喂,你不看看幾點了?」
幾點了!
反正天都要亮了,睡也睡不成了!
冷梟眸色暗沉,手指撫上她這些天來被訓練折磨得清減了幾分的面頰,目光復雜難測,手指一點點撫過她的眉,眼,鼻,最後大拇指落在了她的唇角。
「不要怕,會抓到她的。」
她怕個屁啊!
她現在就怕小考成績太差,拖了全班的後腿,那樣罪孽可就深重了。
縴眉微抽,對于他突然之間綻放出來的詭異‘柔情’,寶柒心知肚明這男人有啥想法兒,不太自在地聳了聳肩膀,身體至少挪開了十厘米,似笑非笑地說。
「我不怕她,我怕你!」
「怕我?!」冷梟不解。
邪氣的挑眉,寶柒眨著眼楮,小聲兒覆在他的耳朵根兒。
「……我來事兒了!伺候不起首長!」
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兒,冷梟轉過頭來,凝重的視線定定地落在了她抿緊的唇上,腦子里不期然就想象起將它們分開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驀地,心尖兒一麻,他強勢地收攏了雙臂,低下頭來,唇在她額頭上貼了貼,再抬頭時,目光微閃,低沉的嗓子就迸出了兩個字兒來。
不過,卻是對陳黑狗說的。
「總部。」
心里一喜,寶柒還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
理著他軍裝的衣袖,她皮笑肉不笑的說︰「謝謝!把我送回去之後,首長大人您自行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喝兩瓶小酒兒,找兩個小妹兒,探討一下人生和理想吧!」
冷冷掃她一眼,冷梟抿著唇不答。
微眯著眼楮,寶柒任由他在自個兒身上吃著小豆腐。
又見他吃癟,她心里暗爽。
只可惜,這種爽歪的心理持續時間卻不太長。
當異型征服者直接駛到了紅刺行政樓,她被強勢的男人拽著手腕拖了下來,再在值班戰士不敢置信的瞪視下被拉進首長休息室之後,一顆美得五迷三道不知的腦子才終于回過味兒來了。
敢情他壓根兒沒想過放開她呀?
明白了,對于冷梟來說,地點不是問題,目的才是關鍵。
丫的,臭男人!
倒抽了一口涼氣,跺了跺腳,她扯著嗓子低吼。
「喂,你瘋了?我是新兵,你是首長。咱倆在暗地里鬼混已經夠扯了,你不管不顧地就把我拉到這兒來。哦,你讓我明兒一早怎麼出去見人?人家會怎麼說?」
「不管!」男人無比執拗,眼楮狼一樣的陰戾,眸底被一片火光燒得紅透,大手拽過她來按在懷里,三兩步挪到休息室的床邊兒,身體就壓了下去。
其實,沒有他下話,誰又敢亂說?
只不過,寶柒想不到那麼多。
在他的強制之下,她的腦子‘嗡嗡’作響,太特麼混亂了!
一時之間,她真有點兒理不出條理來。
難道,首長大人真的饑餓到了這種程度?
心里的火氣兒上來了,她手,足,齒三件套並用,對男人進行了一系列的痛擊和反圍剿。奈何,不管身高,體重,還是能力,她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可惡的男人就像一堵銅牆鐵壁,動作又野蠻又不要臉,招招直擊要害。沒幾個回合她就只剩下喘氣兒的命了。
咬著牙齒,她瞪著眼楮低吼。
「冷梟!混蛋。我說我來事兒了,做不了!」
「不管!」目光凌厲如犀,他的雙手箍得更緊。
丫的,太霸道了吧?耍流氓連詞兒都難得換?!
還有,難道他連‘紅燈’也要闖?
「……首長,你品味真重!」
冷冽的視線鎖定了她紅嫣的臉蛋兒,男人眸色黯沉片刻,不再給她時間胡思亂想。
低下頭,直接就吻住了她。
這個吻,來得又狂躁又熾烈,如同狂風驟雨一般的速度,帶著他壓抑良久的情感迸發,一陣陣海浪般席卷了她,他家的小二劍拔弩張的樣子更像是餓得快要不行了。貼著她,蹭著她,磨著她,大山般堅硬的身體擠壓著她,強勢鎮壓住她,又急又燥地吻著。
一秒……
一分……
不知道多久,寶柒懷疑會到末日的盡頭。
她的腦子快要被吻暈了!
終于,在她以為自己會窒息而亡的時候,男人像是終于親得滿足了。冷冽的目光里,染上了不言而喻的火兒,額頭摩蹭著身下直喘氣兒的小女人,他的聲音暗啞又深沉。
「我不管,你幫我弄出來。」
啊?哦!
疑問?肯定。兩個極端兩板的想法之後,她領悟到了首長同志的精神,臉啊,頓時燙到了耳朵根兒上,美眸微眯著,傻乎乎地看著他發愣,此時的感受復雜異常。
非常艱難地想了又想,終于想出了幾個形容詞來。
一個字︰靠!
二個字︰流氓。
三個字︰王八蛋。
空氣里,剎那就凝成了曖昧的色彩!
她無法用準備的語言來形容,只知道心跳如雷,像蹦豆子一般。
一上,一下,上上下下,怦怦 。
腦袋懵大發了!
弄出來,首長說得輕巧容易,可他話里暗喻的意思太過明顯了,她要真做起來,就是相當相當的困難了啊!
何況他說了,他是不管的。
老天,她要怎麼弄出來?
腦子不斷浮沉著,她瀲灩的眸底突地一抹狡黠光芒閃過。開玩笑了,她寶柒好歹也算是資深大,怎麼能就這麼被他給唬住了投降?眨了眨眼楮,她的目光直視著上方的男人,故做沒臉沒皮的勾住他的脖子,雙手繞在他的頸上吊著,聲音清靈婉轉。
「弄出來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嗯?講!」瞅著她,梟爺的眸底暗沉著十萬度的火。
眉兒如淡月,彎了又彎,寶柒迎上他染了欲的黑眸,粉粉的唇兒勾起,掠過他線條冷硬的下巴,咬一下他耳朵的軟肉,輕聲呵氣︰「你得叫出來……」
一個弄出來,一個叫出來……
听上去,又公平又合理!
首長,答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