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挑戰她?!
寶柒心底冷笑一聲,猛地轉過身來,銳目直視著伍桐桐。舒瞙苤璨
幾秒後,一個字,說得冷到了極點。
「說!」
恍惚間,竟有幾分冷梟的氣質。
果然,近朱者赤。
雖說女人之間的莫名的戰爭,最為無厘頭,又最搞笑,她卻不想落了伍桐桐一籌。
被她尖銳的目光瞪得驚了一下,伍桐桐眼兒微閃,遂即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膀,挖苦了起來︰「沒想到寶姐姐不僅人胖了一圈兒,連帶著氣勢都大了不少。還真是不簡單呢!」
寶柒彎唇。
她身上的服飾和粗碩的腰圍,正常人都能瞧得出來她是懷孕了吧?
而伍桐桐這麼說,是裝不知,還是故意笑話她又胖又丑?
女人愛美,受不了這言語諷刺。
頓時她面色微沉,真想一巴掌把這妞兒扇到月亮上去乘涼。
不過,該端住臉子的時候,她不會讓自己丟人。
「伍小姐說得不錯,心寬則體胖嘛,日子過得太快有啥法兒啊?看看你自己,都瘦成竹桿了,過得是多不如意?瞧這小尖下巴,細得像劍尖一樣,老實說,我還真替你擔心呢。低頭的時候注意點兒啊,不要一不小心就割破了喉管兒。」
論年齡,伍桐桐比寶柒小幾歲。
論見識,論口才,她同樣差了寶柒一個檔次。
被寶柒這麼一陣酸損,伍桐桐整個粉臉兒都擠滿了敵意,鼻子里哼了哼,說︰「羨慕我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好看是吧?」
咳!丫的!
寶柒低低咳嗽了一聲,她當然不會承認,這會子還真特麼有點兒嫉妒伍桐桐那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痞勁兒的笑了笑,她模了模鼻子,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一股子婬邪子弟的樣子。
「伍小姐,我能說,其實我對女人真的不感興趣麼?你甭這麼瞪著我看,看我也不會愛上你。想說啥,趕緊的。」
旁邊的冷梟,聞言眉心狠跳。
而伍桐桐的目光里,頓時又飆出了滿滿的恨意,「哼,虧你還能心寬體胖呢,寶柒,你有半點兒都沒有想過那個為你去死的男人麼?」
為她去死?
心里狠狠一抽,寶柒面色微變,聲音急了急︰「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伍桐桐諷刺地看著她,余光瞄著冷梟峻峭的臉,不顧這會兒好些好奇的人正往他們三個人的方向看過來,激動的冷著嗓子諷刺。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我只要他好好活著就好,可是你……你卻把他害死了……」
什麼?
心里咯 猛跳,寶柒死死盯著她的眼楮,「你說誰死了?」
伍桐桐拔高了聲音,「我說方惟九死了!」
寶柒聲音尖利了起來,「你听誰說的?」
眼巴巴地看著她,伍桐桐神色有些瘋,突然捂緊了嘴巴,像是在憋著眼淚的樣子,「我說方惟九他死了,他死了……我恨不得你也跟著他去死。」
「胡說!」寶柒眉間含霜,睨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冷梟,反駁道︰「他出國治療去了,他沒死!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他要死了,方家會沒有消息?」
眼眶里滾動著淚花,伍桐桐的樣子十分的激動,「對,都這麼說,他們也這麼告訴我……可是,我知道一定是假的,假的。他一定是死了……一定是死了,要不然都這麼久了,幾個月了,他不可能不回京都的……你知道嗎?他什麼時候都想要守著你,不管你在哪兒,他都要去守著你,怎麼可能不回來……」
吁……
聞言,寶柒心里松了松。
剛才嚇得她差點兒心髒都不會跳動了,原來是這個小妞兒的遐思臆想啊?虧得她還以為她掌握了什麼確切的消息。
為了她對方惟九這份兒痴情,她放軟了聲音,勸解她。
「行了!伍小姐,你啊,就別詛咒他了,愛他就替他祈禱吧!」
冷聲哼了哼,伍桐桐不為所動,「我不會相信你的話。其實,我今兒找你,還有一個別的目的……」
寶柒狐疑,「目的?」
湊近了她,伍桐桐的聲音極小,「沒有了方惟九,我要二叔。」
眉心緊擰,寶柒差點兒噴了口水,「噗,你有病吧?」
「是!我有病!」伍桐桐勾著唇更加激動了起來,惡狠狠地瞧著寶柒,「而且,我還病得不緊。我敢提出來這種要求,自然就有我的理由。寶姐姐,不然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這兒不太方便。」
看著她騷首弄姿的嫵媚小樣兒,寶柒昂了昂下巴。
「就這兒說。」
誰特麼和她換個地方?
「哦,你真的不關心方惟九的事兒麼?」再次把方惟九搬了出來,伍桐桐看到寶柒瞬間變掉的臉色,又得意了,兩片涂著透明唇膏的嘴巴抿了抿,又嬌媚地將眼神兒拋向了冷梟,「二叔,你說對不對啊?在這兒聊天,多不方便啊。」
冷梟狠狠擰眉,他早就不耐煩了。
不過掃了寶柒一眼,他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如果現在拉她走,她心里又怎麼能放得下伍桐桐嘴里說的‘那個男人’?
看了看他,寶柒盯著伍桐桐涂得性感媚氣的唇瓣,眼角彎了彎,「行吧,街邊兒來說話。不過,伍小姐,我說你的嘴能不能保持正常的弧度?真擔心它們會歪掉……」
粉女敕的面容微變,伍桐桐面色難看了。
挑眉望著她,寶柒的手指,指了指街邊兒。
畢竟站在人家的攤前聊天,確實有些不好意思。
撩了她一眼,伍桐桐挪了過去,越過她走在前面。
冷梟黑著臉,伸手過去扶著寶柒的肩膀。
正在這時,走在前面的伍桐桐突然頓步,趁他們不備猛地轉身過來,而此時旁邊剛好經過一個路人。于是乎,像是為了避開這路人,伍桐桐腳跟挪動一下,那雙高于十厘米的高跟鞋就不堪重荷了。只見她腳跟一軟,踉蹌一步向前撲倒,不偏不倚就直往冷梟的身上撲。
兩人的距離,不過兩三步。
嘖嘖,投懷送抱?
寶柒看到了她前傾時的眼楮,幽暗里閃著的光芒。
小兒科啊!
可惜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勇猛有余智力不足。她真真兒的感覺到非常的……惋惜……
沒錯兒,就是惋惜。
因為,幾乎就在下一秒,伍桐桐婀娜多姿的身體再一次與地面進行了高強度的親密接吻。一張漂亮的粉如桃花的臉蛋兒直接蹭到在了一個路人的皮鞋上。
轉過頭來,伍桐桐看到已經挪到了一米開外的兩個男女,精美漂亮的臉蛋兒上出現了罕見的龜裂了,「你……你們……」
嘆!寶柒再次惋惜。
好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啊,摔到地上形象不雅光,高叉的裙底風光盡露不說,低胸的衣服更是沒有辦法遮住那兩團白面包,讓過路的男士們過足了眼癮。
這這這,讓她這個愛美的姑娘,只能搖頭了。
就剛才兩人之間的那個距離,那個角度,那個速度,換了其它人的結果,必定是伍桐桐飽滿的兩團肉直接撞到冷梟的胸前,說不定她還能趁機揩一下油。
而且吧,按她的設想,作為男人的天性,作為人的本能,對于漂亮的姑娘,大多數都會忍不住呵護一下,順手幫扶一把的。
可,誰讓她遇到的是冷梟呢?
冷大首長他太冷血了,攬著寶柒側開了身,任由她摔倒。
「嗚,我的腳葳了……起不來……」伍桐桐眼眶一熱,淚珠子就滾下來了。
模著鼻子干笑了一聲,寶柒搖了搖頭,「伍小姐,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不長記性的結果就是你又摔了。怪得了誰啊?雖然你有一張需要適合接吻的嘴巴,可惜……我男人他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我男人……
三個字,讓黑著臉的梟爺,臉上頓時又放柔了。
伍桐桐咬牙切齒,「我鞋子太高了,我沒有站穩……扶我一下,你不能見死不救吧……我還有話和你說。」
見死不救……
現在的人還真都見死不救,圍觀看熱鬧的頗多,真正願意幫手扶她一把的人還真心沒有。扯著唇笑了笑,寶柒彎下了腰,拉她起來,「唉,誰讓我心腸這麼好呢?扶你一把吧。唷,小蠻腰還真軟和……不過,伍小姐,你要和我說方惟九什麼事兒?」
磨著牙齒,伍桐桐帶著哭腔的聲音里,更多的是恨意︰「沒什麼可說的,寶柒,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是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你信不信?!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自己的親二叔亂せ倫,還懷上了孩子,你道德敗類,你不要臉……我看你們怎麼在京都市立足。」
脊背微僵,寶柒不咸不淡,「隨便!」
咬了咬嘴唇,伍桐桐問︰「你說什麼?」
冷冷地瞟她一眼,寶柒冷冷補充。
「我說你隨便!」
「有種!咱們走著瞧吧!」
牽著唇微笑一下,寶柒伸手在她漂亮的衣服上像撢灰一般撢了幾下,瞟著她的臉蛋兒,神色古怪地攬著她的腰,嘴唇湊近了她的耳朵。
「伍小姐,我警告你,少打我男人的主意,更要少動那些歪心思。要不然,老子打得你滿地找牙,信不信?而這一下,就是跟你的教訓!」
說完,她倏地松手,順勢在她後膝一頂。
啊!
還在思考她話里意思的伍桐桐,完全沒有想到她來這麼一手,腳下一顫,驚慌中收勢不住再次撲倒在地。
欲哭無淚!
待她回過頭來時,寶柒已經拉著冷梟走到了幾步開外。
瞧著她慵腫的背影兒,她俏美如花的臉蛋兒猙獰得幾近扭曲,「寶柒,你個不要臉的混蛋……你個混蛋……」
混蛋?!
寶柒的眉眼全部舒展開了,笑著回頭沖她擺手,「我最喜歡妹子罵我是混蛋了……喂,千萬不要愛上我哦。」
「混蛋,你無恥,故意摔我!」怒不可歇地伍桐桐,掙扎著爬起來,看著她的眼色,恨不得掐死她。
不再搭理她,寶柒繼續往步行街外面的停車點走。
側過頭來睜她,冷梟又好氣好笑,「你還會調戲女人?」
兩個人在外面便沒有表現得太過親密,寶柒自己走著,甩了甩手,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你不覺得她挺值得調戲的麼?多漂亮的閨女啊!」
怎麼回答都不好,冷梟冷哼一聲,板著臉不說話。
到了車邊,他拉開了車門,扶著她坐到後車座上。隨即自己上車。吩咐了狗子開車後,目光深深地睨著她,沉吟了半晌,牽過她的手來握在掌中,聲音有些涼,「心里難過?」
「難過,你在說什麼啊?」寶柒不解地望他。
「方惟九!」三個字,冷梟說得很慢。
寶柒神色微動,嘴皮子動了好幾下,都沒有說出話來。略略遲疑片刻,她慢慢地將頭倚到了男人的肩膀,一向清脆的嗓子有些澀意。
「二叔,我覺得,只要他好好地活著就好了。縱然我滿心愧疚,現在也無濟于事。他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不過,卻不能因此就去抱憾終生吧?因為,那肯定也不是他所希望的。」
冷梟直視著她,眸底晦澀難明,一言不發。
寶柒身體貼近了他,眼圈兒有些紅,「上次你說的話,我後來有認真考慮過。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極了。我是一個人,一個滿身都是缺點的人,自然不是神。將來,如果有那樣的機會,我同樣會為了他赴湯蹈火,哪怕需要我付出生命,我也絕對不會猶豫半秒。他要什麼,我都可以還給他。唯除……感情,只有一份,給了你便收不回來了。」
眸色幽暗,冷梟心中大動。
緊了緊攬在她肩膀上的手,聲音微啞,「寶柒,別想太多。」
「我知道啊。你也不要想太多。」
「我?」
「對什麼人該有什麼樣的感情,我分得很清楚。」
勾了勾唇,冷梟知道這丫頭的性子,下巴擱在她額際,便不再多言。
良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二叔……」寶柒心里還在膈應伍桐桐剛才說的那些話,「你怕不怕?伍桐桐會真做什麼事兒,把咱倆的事兒曝光出來?」
「不怕!早晚會曝光的。」
聳了聳肩,寶柒沉默了。
實事的確如此,世界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她和冷梟的事兒,初一不曝光,十五也躲不過。
略一思忖,她又松弛了神經,笑著調侃男人,「二叔啊,你有沒有覺得伍桐桐她其實也挺漂亮的!?而且吧,她長得真和我年輕的時候挺像的!」
在她額門上敲了一記,冷梟沉聲斥責,「又不乖了?」
「切~誰不乖了?就事論事!別否認啊,我沒回來的時候,你不是還追過人家的車麼?那次老爺子過生日,你還給人倒水來著。」
「小閨女,吃醋了?」撫著她的臉,男人語氣里的寵溺意味兒,像極了一個極為疼愛女兒的好父親。
冷冷一哼,寶柒噘了噘嘴,不說話。
心里想到伍桐桐剛才那副嫵媚小模樣兒,心里老大不爽。
皺了眉頭,梟爺語氣森冷,一本正經,「那是因為你。」
「少來了!話是這麼說,男人嘛,誰又不愛美女呢!三妻四妾,後宮三千,環肥燕瘦,不是每個成功男人的夢想麼?你想想啊,等我人老珠黃的那一天……」
在她身上狠捏了一把,冷梟打斷了她的話,低頭湊近了她的耳根,壓著嗓子,壞壞勾唇,「放心!人老珠黃了,該操還得操!」
「你!」寶柒臉蛋兒‘噌’地一下紅了,啐了他一口,「討不討厭啊你?就知道耍流氓!」
蹙了眉,男人滿臉嚴肅,「寶柒同志,這是法律賦予我的流氓權!我是你老公。」
斜眼兒睨著他,寶柒哧地笑了一聲兒,又害怕前方的陳黑狗听到,一會兒他又得‘害羞’了。趕緊捂著嘴巴,俏生生地橫了男人一眼,嗔怪的使用口型,一字一字地說︰「臭不要臉的!」
圈著她腰的手,緊了緊,冷梟望著她。
嬌俏的小丫頭紅了臉,如染雙團胭脂,風韻又添了幾分。
這種美,與沒有懷孕前截然不同。
只看一眼,便怦然心動。
握牢了她的手,他目光微動,嗓音低沉磁性,「開心了?嗯?」
眸底轉喜,寶柒輕‘嗯’,靠緊了他,像根兒依附的藤。
男人銳利的黑眸一眯,拉近她,「開心了,來親個嘴。」
瞪了他一眼,寶柒看進他幽暗的眼楮里,咂著嘴就笑著捶他,「壞家伙,你啊,越來越壞了!」
喟嘆著,男人大手箍緊她哼了哼,冷不丁冒出一句,「老子憋屈。」
「憋屈?」盯著他,寶柒不明白。
冷眸微微一斂,梟爺霸道冷冽的面色轉柔,大男人十足的他在說這句話時,臉面有些掛不住,聲音遲疑著又低了幾分。
「你不覺得?老子就像給你做小的,整天見不得人一樣,遮遮掩掩!」
做小的?哈哈——
寶柒俏皮地飛揚了眉頭,干癟癟地笑了兩聲兒,抬起手來狠狠揪他的臉,「呀,真是樂死我了,原來咱們冷家二爺也會覺得憋屈啊?」
拉過她的手來,男人的唇落在她的掌心,冷叱︰「瞧把你美的!」
咯咯笑個不停,寶柒縮著手,有些受不住他無賴的嘴在自己掌心里又親又吻的搔弄,又瞪眼,又嘟唇,又擠眉頭,嘻嘻哈哈不依地捶打著他的肩膀,終于把憋屈的男人挽救了回來。
兩個人在後車廂里,打情罵俏般鬧成一團。
寶柒心里那叫一個美啊!
心里,眼里,呼吸里,滿滿的全是來自男人的呵護。
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莫過麼,鐵漢柔情了。而冷梟給予她的,正是這樣的一份情感。對待外人外事,他絲毫不手軟,殺人放火眉頭都不皺一下,不過卻會為了她皺一下眉頭,想方設法的哄她開心。
這份情,還有什麼不知足呢?
一笑,一樂,一鬧,不過瞬間,寶柒就把伍桐桐剛才的事兒給丟到了九霄雲外去了,一不小心,就又恢復了慣常的痞勁兒。
見她又開心了,不念叨方惟九了,冷梟心也松了。
圈著她的小腰兒,喟嘆著松了松衣領,他不經意望向後視鏡。頓時面色一變,冷意凝結在了眸底。
見狀,寶柒停下了嘴里的嚷嚷,咧咧嘴,想笑又沒笑出來。
「二叔,怎麼啦?!」
忽地攬住了她的腰,男人眼楮危險地眯了起來︰「那家伙又跟上來了。」
收斂了神色,寶柒問︰「哪個家伙啊?!」
一撇頭,冷梟將她的腦袋掰過來。
「看!」
「看什麼啊?」寶柒被他的話弄得莫名其妙,沒看出什麼來。
冷梟沒有再直接回答她的話,聲音轉涼,冷氣直透涼風︰「狗子,速度找個人少的地方把他堵住。這一回,老子要好好審審!」
寶柒心里一緊。
雖然她便沒有看到什麼人,不過卻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了!
一只手臂抱緊她,冷梟騰出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機來打給了衛燎。
上次他叫人警通大隊的人跟緊了那個人,這一回再被人給反跟了,梟爺的胃氣兒上都是火兒。
結果衛燎那邊兒回答,他們的人跟了他一個多月沒有發現半點兒問題,因為人手緊張就撤走了。
誰知道,會這樣……
斂著神色,冷梟問明了情況,又吩咐了幾句,遂即掛了電話。
陳黑狗駛著異型征服者,很快便駛入了人少只有一車通行的路段,那個家伙經過這事兒,似乎還是沒有多長一個心眼兒,仍舊和上次一樣,好死不死地撞了進來。而此時,他的車已經有人跟著了。前後這麼一堵截,倉鼠男再次成為了一塊兒夾心餅干,被夾擊在了中間。
冷梟沒有再下車,打了一個電話交待了地方,又吩咐了陳黑狗開車。
坐在汽車上,寶柒托著腮望著那輛車的方向,心里有些發愣。
竟然又是他?!
她幾乎快要忘掉這個人了,怎麼又出現了呢?
二叔不是說他腦子有精神方面的問題麼?
這樣的人,他要怎麼審啊?
——
冷梟沒有帶她回鳥巢,也沒有去紅刺總部。汽車一路直奔郊區,在一個環境幽靜的民居外面停了下來。
寶柒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心里滿滿的都是好奇。
當然,還有興奮。
跟著冷梟出任務,她心里喜孜孜的十分受用。
下了車,冷梟帶著她直接走向了那座民居的大門。
而陳黑狗同志,照樣兒被留在了外面守候。
進入了民居,寶柒四周瞅著環境,並沒有查覺它有什麼不同于的地方。不過,冷梟慎重的面色,還是讓她心髒跳得有些快。下意識地拽緊了男人的袖子,她一雙水眸寫滿了吃驚,盯著他,想不通地問。
「二叔,帶我來這兒干嘛啊?」
冷梟眸光幽暗,沒有回答她的話,直接將她帶到了書房。當寶柒親手看著他把那本普通的書挪開後,書櫃移開,露出一個內室的鐵門時,不由得瞪大了眼楮。
「唷,還有機關?嘖嘖嘖,二叔,你玩捉迷藏啊還是搞地下工作啊?居然還有地下暗室?」
「走吧,下去!」冷梟牽她手。
咬著下唇,看著離自己腳下不過兩三步的深幽入口,寶柒心里有點兒小緊張。
「里面是啥?」
「下去就知道。」
偏過頭望著他,寶柒咽了咽口水,「這是我能涉及的秘密麼?」
「要不,你在書房看書等我?」冷梟說完放掉她的手,舉步邁了進去。
「不了!嘿嘿,我也好奇麼,只要不涉秘就好!」
咧了咧嘴,寶柒趕緊跟著他的腳步,步入了那個門,沿著一彎向下的台階,一步步往下走了進去。
地下暗室里,她有些眼兒發暈。
這里的布置太過詭異了。各種冷熱兵器,各種怪異的電子產品,各種高科技的玩意兒充斥著,好多都是她從來都沒有瞧見過的家伙。乍一眼看上去,特別像那種好萊塢科幻大片里的未來平行空間。
而且里面,好像還不止一間屋子的樣子。
冷梟扶著她在一個鋪著軟墊的沙發上坐好,然後自己又坐到了有一台電子屏幕的辦公桌後面,靜靜地等待著。
沒有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倉鼠男鬼哭狼嚎的聲兒。
又過了幾秒,被蒙著眼楮的倉鼠男就被兩個特種兵架著手臂推了進來。
頭套被拉開時,倉鼠男眼楮微眯適應著光線,再看到滿屋子的布置和兵器時,小眼楮瞪大了,面色突變,一把抱著自己的腦袋嚷嚷。
「不關我的事兒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長官!不要不關我的事兒啊!饒命啊……」
倉鼠男人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某種神經質似的嘶聲吶喊,喊得寶柒心里震動不已,心弦聲兒差點繃斷。
不過,她大概也就明白了,冷梟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審訊他了。
這些帶著金屬質感的武器裝備,那種冷光,那種血腥的感覺,或多或少會給一個人造成不同程度的震懾。尤其對于那種自我感覺做錯了事兒的人,心里的壓力自然更大了。
冷梟冷冷掃著倉鼠男,不說話,目光死死鎖定他。
倉鼠男抖著嘴唇,嚇得雙膝直發軟,身體瑟瑟抖動著喊︰「長官啊,我沒干什麼啊!我就是,我就是想你賽車,賽車啊……」
又是賽車?寶柒唇角抽搐。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
冷梟冰寒著臉,沖一個特種兵戰士招了招手。
那個戰士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遞給他一個圓弧型的東西,「首長,在車上搜到的,隱型的跟蹤器。」和上次的手段一模一樣,那個人是想通過跟蹤倉鼠男的車,進而跟蹤冷梟的行蹤。
冷冷掃視著他,冷梟目光陰鷙,語氣凌厲。
「說!誰讓你和我賽車的?」
拼命搖著腦袋,倉鼠男望著他不說話。在接收到他的眼神兒時,咽了咽口水,又哧哧的傻笑,「佛祖指點我的!」
佛祖?!
聞聲兒,一個戰士眉心狠跳,拿著槍把就敲他腦袋,「***,老實點回答。」
擺了擺手,冷梟制止了他的行為,慢騰騰地從辦公椅上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帶著巨大的壓迫感走近了倉鼠男,手掌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最優秀的賽車手,你開著一輛異型征服者,你的車牌號是京XXXXX,只要我打敗了你,我就是世界第一的賽車手了。」
點了點頭,冷梟並不反駁他的話,「你說得對!」末了,他低下頭,又一臉嚴肅地說,「不過,我就要去火星賽車了,你沒有機會了。」
「去火星?」倉鼠男眼楮直了,「火星上得去麼?」
「當然!」
「你騙小狗吧?我才不信。」
不回答他的話,冷梟話鋒一轉,「你給我道歉。」
「啊?」倉鼠男跟上不他的節奏,腦子轉不過彎來,「道歉,道什麼歉啊?」
盯著他的眼楮,冷梟手掌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嚇得倉鼠男身體一抖之後,他再次轉換了話題,「給過你機會了,你完了!」
倉鼠男呆愣地張著嘴,支支吾吾,「你,你到底要怎麼樣啊?」
「你不听話,你得挨揍!」
「……嗚……長官,外星長官,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猛地收手,冷梟轉身坐回了辦公椅上,聲音森冷,「把他衣服扒了!」
啊!
這個來得詭異的命令,讓坐在沙發上的寶柒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側過臉去看著面無表情的冷梟,心肝兒直抖動。
到底在搞什麼?扒男人衣服?
相對于她的疑惑,兩個特種兵則是面無表情地寒著臉,二話不說,果真就去扒倉鼠男的衣服。他的上衣很快便被扒拉了下來,就剩一條褲釵著,接收到了冷梟阻止的視線,于是停住了手。
沒有了遮羞的衣服,人的思想意識便會更加的薄弱。對于人來說,身上的衣服不僅能保暖,其實也是心里的底線。只穿著褲釵的倉鼠男雙手抱著胸,傻不拉嘰地看著冷梟直發抖,牙齒咯咯直敲。
「長官……外星長官……饒……饒命啊……」
一拍桌子,冷梟聲線拉長,森冷地問︰「說!佛祖給了你多少錢?」
倉鼠男身體一抖,呆呆說,「……5,5萬。」
接下來的話,冷梟的語速極快,極冷,「5萬干什麼用了?」
「換了汽車零件兒。」
「嫖女人沒有?」
「嫖……嫖了……」
「對得起你媽嗎?」
又轉了話,倉鼠男跟不上他的思緒,一愣一呆,呆愣著看他的臉,莫名其妙地軟了身體,「對,對不起……對不起我媽……」
「你媽死了!因為你嫖娼,她死了!」
「不,不可能啊……」倉鼠男身體抖了抖,掩著自己的臉,「……早上我出門的時候,我媽她還好好的活著啊,怎麼她就死了?」
冷冷一哼,冷梟再次站了起來,食指狠狠指著他,「錯!你根本沒有媽。」
「啊?!」倉鼠男目光更呆了,「你……你說我沒有媽?為什麼?」
冷梟慢騰騰地轉過身,猛地從槍架上取下一把AS50半自動狙擊步槍,再轉身時,黑洞洞的槍口就指著倉鼠男的腦袋,一句話說得涼氣森森。
「你沒有媽,你是外星人!」
「外星人?我是外星人……」倉鼠男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本來精神就不太正常的他,腦子已經完全被冷梟說得混亂不堪了。
「對,你是外星人!」冷梟強調,指了指旁邊,「這是外星的世界!」
又驚又嚇之下的倉鼠男,看著他,再看著旁邊兩個如狼似虎的特種兵,身體頓時癱軟在了地上,「我沒有媽?我沒有媽啊?外星人……我是外星人。」
平舉著槍支,冷梟使了個眼兒,兩個特種兵又將他架了起來。
緩緩舉著槍走近了他,見他目光呆滯,冷梟不禁微微勾唇,鎖定了他的眼楮,繼續盅惑他的神經,「你說得對,你是外星人,現在我就要帶你去火星了。告訴我……佛祖是誰?」
「佛祖是誰?」倉鼠男喃喃,「不能說的……說了,佛祖會懲罰我的。」
冷梟眼楮森冷,幾乎快要盯入他的眼底,「你是外星人,不怕佛祖。」
「是,我是外星人……我不怕佛祖……」倉鼠男腦子混亂著,祖經在一條一條的打結,交叉,再組合,呆呆地看著冷梟,不由得喃喃自語。
「佛祖她好美,像觀音菩薩一樣美……佛祖說她三千多歲了,不過我看她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說到這兒,他又嗤嗤一笑,看著冷梟,「你來,我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
「說!」
「噓……噓……」倉鼠男神經兮兮地左右查看著眾人,又小心又害怕地豎起食指來,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兒的動作,像是害怕被誰听見一般,沖冷梟勾手指,「我只能對你一個人說……因為只有咱們兩個是外星人……」
斂著眸子,冷梟一揮手,兩個特種兵退下。
倉鼠男呆呆看著他,「佛祖她是一個沒有……」
寶柒豎起了耳朵。
可是,後面幾個字,倉鼠男幾乎貼著冷梟說的,小聲得她完全听不見。不過卻可以清楚地看到了冷梟的面色微微一變。
須臾後,大概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揮手,就叫人將倉鼠男帶下去了。
再次被穿上了衣服,戴上了遮眼的頭套,倉鼠男又唱又笑。
「哈哈哈……原來我是外星人……我是外星人……我不怕佛祖的……」
看著他搞笑又滑稽的樣子,寶柒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爆笑的聲音,走過去望著神色凝重的冷梟,「二叔,他都說了是誰麼?什麼人是佛祖啊?」
睨了她一眼,冷梟搖頭,「走,回去吧!」
回去吧?寶柒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能告訴她唄。
撇了撇嘴,她狠狠瞪他一眼。
不過,卻沒有再問。
部隊有保密條例,她是知道的。如果能讓她知道的事兒,冷梟自然會告訴她,如果不能讓她知道的事兒,她問了也是白搭。
回到鳥巢,寶柒心里的疑惑一直未解。
窩在軟軟的沙發上,她滿眼都是疑問,略一思忖,便問起了可以問的問題來︰「二叔,你剛才和那個小眼楮瞎扯那些話,是為了什麼?」
替她倒了一杯水,看著她喝下去,冷梟才凝重地坐在她的身邊兒。
「對他進行心理暗示,扭轉他的思維。」
「啊?心理暗示?什麼跟什麼?」
「嗯。」
冷梟說,心里暗示是人類最為典型的一種條件反射。簡單點兒來說就是一個人受到外界或者他人的觀念,情緒,判斷或者態度影響的一種心理特點。對于普通人來說或許沒有什麼作用。不過,對于精神本來就有問題的人來說,很容易就改變了他的潛意識。
嘖嘖嘖……
寶柒捂著嘴,嚇得退開他三尺。
「喂,來,你對我試一下,你告訴我,我是外星人,我看行不行!」
眉頭打結,冷梟湊近了敲她的腦袋,憋著笑意沉聲說︰「不,你不是外星人,你是喜擼星人!」
「喜擼星人?」
冷梟望了望蘭嬸兒的方向,低頭俯到她的耳邊兒,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極沉,「喜……擼。」
「啊?靠!」寶柒恍然大悟,伸手去捶她,「嗯,對不起,我怎麼沒有收到你的心理暗示。」
「你當然不行。」
「為什麼?」
「你是精神病麼?」
寶柒搖了搖頭。
捏她鼻尖兒,冷梟板著臉,「心理暗示,對思想意識薄弱的人有用。就你,炸彈來了,你還得伸頭去瞅一眼!」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寶柒撇了撇嘴,突然邪惡地沖他擠了擠眼楮,賊兮兮地望著他,眼楮亮晶晶閃著光,抓鳥手便快速沖他過去了。
「好吧,我已經被你迷惑了,我不是寶柒,我是喜擼星人!我不是寶柒,我是喜擼星人……喜擼星人來了,一擼,再一擼……」
無奈地抓牢她的手,冷梟拿額頭撞她,「小神經病!」
「哈哈哈——」
鳥巢里,一陣歡聲笑語。
——
不知不覺,日歷又往後翻了三天。
三天來,冷梟似乎都很忙,寶柒在繼續做他的保胎準孕婦。
京都城的天氣越來越熱了,高溫炙烤著大地。
有人試驗後說,打一個雞蛋在柏油路面上,馬上就能變成煎蛋。
不過,此時坐在小井家的溫馨病房里,寶柒卻沒有半點暑熱的感覺。範鐵還真是模範型的好男人,他把小井照顧得很好。病房里,自然是永遠的衡溫狀態,不若冬的涼,不若夏的熱,不若秋的蕭瑟,只有春天的溫暖。
小井的病房邊上,擺著一支又一支漂亮的富貴竹和向日癸。
範鐵說,這不是花店買的,而是他自己在家里花圃里摘下來的。富貴竹和向日葵都是生命的象征,大氣的裝點著病房,嬌女敕嬌女敕的身段兒搖曳多資,映襯著的是小井被他精心洗淨的白皙臉蛋兒。
要說範鐵吧,也是一個矯情的主兒。
幾個月來,小井每天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他卻會呵護倍致地給她洗臉,擦身,還給認真的涂上護膚品,每周一次面膜搞不搞笑?
這些事兒,是男人干的麼?
範鐵他就干了。
看著寶柒愣呆呆的樣子,範鐵嘿嘿一樂,拿著手里正在修剪的富竹竹尾伸過去,輕輕掃了掃小井的臉蛋兒,說︰「七七,你沒有發現麼?小井的皮膚比以前好了不少哦?等她醒過來一看,肯定得美死。」
以前小井忙采訪,忙生活,那張臉真心沒有現在打理得好。
看著她,寶柒的目光有些濕潤,卻又不得不笑著打趣他,「嗯,皮膚有沒有好麼,我到還沒有發現。不過範隊,我怎麼發現,她長得和你越來越像了?」
「真的麼?」範鐵模了模自己的臉。
「真的啊,百分之百,不信你問阿姨。」寶柒笑著說完,望向旁邊抿笑不語的年媽媽。
範鐵樂了。
看了看年小井,他歡樂得不行了,「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目光透過綠色的富貴竹,金色的向日葵,寶柒認真地沖他點頭。
「夫妻相這事兒,還真靠譜兒。」
半晌兒沒吭聲兒的年媽,突然嘆了口氣,「鐵子,好好的花兒吧,半道折了,多可惜啊。其實,花兒它嬌貴,該開在花圃里,過它們自己的日子。你又何苦為了這個丫頭,活生生折了它們的壽命。」
聞言,寶柒默了。
很顯然,年媽還是沒有放棄勸範鐵離開小井。
而她自己麼,不知道該勸,還是不勸。
她更不知道,範鐵這份情意,是幸,還是不幸。
模了模高挺的鼻子,範鐵典型的吊兒郎當感覺又出來了,放開了最後一支向日葵,他翻來覆去地擺弄著位置,「媽,子非花,焉之花之樂?誰說它們不開心啊?花圃里長著有什麼好啊,就幾堆爛泥拱著,沒勁兒。你瞧這竹子,往這清涼的水里一插,嘖嘖,它不知道有多樂呵呢!」
年媽媽凝著眉,沉默了!
對于他的稱呼,寶柒卻張大了嘴,呆滯了。
「幾天不來,範隊,你怎麼……」怎麼改了稱呼了?
以前他都叫年媽阿姨的,怎麼突然就叫上媽了。
雖然他後面的話沒有問完,範鐵卻知道她什麼意思。
「嘿嘿,叫媽多親切啊。我出生的時候,我媽就死了。這一輩子都沒叫過媽呢……現在總算有機會了,我得多叫幾聲兒補回來!」
閉了閉眼楮,年媽嘆了口氣,苦笑,「這傻孩子,我看你啊干脆跟我姓算了。不過,小心你家的範司令員剝了你的皮。」
「誰說的?」範鐵嗤嗤笑了,愉快地望著她,「範司令員他知道我沖你叫媽呀,樂呵得快要不行了。我瞧著他那樣子,恨不得馬上把我過繼給您當兒子他才開心呢。反正我這兒子也讓他隔應了三十多年,早煩透我了。」
自顧自說完,他樂了樂,又湊近了年媽,「媽!」
年媽又好氣又好笑,嘆了一聲,「唉!」
「不對啊,媽!」範鐵昂了昂下巴,紈褲子弟的作風來了,聲線剛硬,「你的音調不對,應該應一聲‘誒’,而不是嘆一聲‘唉’!這兩個字兒,意思可差老遠了啊!」
鼻子酸了酸,年媽別開頭去,看向了窗外,心里一陣一陣揪緊。
閨女啊,你快醒來吧!
要不然就真就苦了這孩子了!
坐在病床旁邊,寶柒垂著頭,替小井按著小腿,盯著她的臉不敢轉頭,不敢去去看範鐵的表情和眼楮,要不然她怕自己會哭出來。
日子,一天又一天,而她也來了一趟一趟。在這個過程里,她升起過無數次的希望,又不得不無數次的失望。
她在失望,年媽也在失望,所有人都在失望。就連她和周益探討的時候,周益都說這事兒非常懸,能不能醒過來完全因人而異。往往醫學上出現的奇跡,都來源于病人本身有著強烈的求生願望和對生活的期許。
她沉默著,看著小井。
人人都在失望的時候,只有範鐵每天都在開開心心地希望。
只有他一個人,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
小井,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見到她黯然神傷的臉色,範鐵笑眯眯地望了過來,「七七,你別繃著個臉啊。一會梟子來了瞅到你不開心,又該怪我了。說不定,又得禁止你來探視。」
垂下眼眸,寶柒喉嚨發硬,有點憋不住了。
哽了又哽,吸了吸鼻子,她好不容易才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範隊,別瞎說啊,誰說我繃著臉是因為難受了。其實,我是在嫉妒……」
「嫉妒什麼?」
「嫉妒小井比我好看啊。你看看我,都快成大肥婆了,她還嬌女敕得像一朵鮮花兒一樣。」
「那是。」模了模下巴,範鐵滿意地看向小井。此時的她,誰能看出來是一個植物人,其實她更像一個乖乖睡覺的孩子,頭微微偏靠在枕頭上,白女敕女敕的臉蛋兒,紅撲撲唇微微嘟著,緊閉的雙眼上,兩扇睫毛又長又密,特別的好看。
誰說她不會醒過來?
他不信。
一念到此,他抿了抿唇,說得又有些得瑟了,「七七,有了哥哥在,我家二妹子,她永遠都是最水靈的一個!」
「二妹子?」寶柒挑眉。
範鐵含著笑點頭,「沒錯啊,不是你們說的麼?井字麼,橫豎都是二。她不是二妹子,誰是二妹子啊?」
寶柒失笑了一下,看了看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再看看躺在床上橫豎都是二的小井,撇了撇嘴巴,認同的說,「就是,她啊,真二!」
嘿嘿樂了樂,範鐵模了模小井的臉蛋兒,插好了花,拿著旁邊的一摞文件便站起了身來,「你們姐妹倆聊吧,我去隔壁開個視頻會議。」臨走前,他又拉起掉來的薄被,替小井掖好了才離開。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兩點,他在病房里開視頻會議,無外乎就是想多抽出一點時間來陪著小井。
寶柒啞然。
其實,她永遠說不出口的話是——在小井越來越漂亮的臉色里,是範鐵越來越憔悴的臉。
看著他孤寂離開的背影,她望向了抿著唇的年媽。
兩個人相對而視,竟半晌兒都沒有人言語。
現在的年媽對待範鐵,罕見的和範司令員態度相反。她反倒像範鐵的親媽,恨不得趕緊把自己的傻兒子給‘嫁’出去,找一個好閨女收了他。而範司令員到像一個後爸,默然無言地成全著兒子的願望,也成全著自己沒有來得及履行的諾言——一輩子不負。
生活便是如此。
不管什麼人,不管多高的地位,三千繁華落盡之後,名利場上疲憊追逐到劇終,不過就只有一個期盼,有那麼一束向日葵還在迎風招展,有那麼一個人,還在路的盡頭等著自己回家。
只要想擁抱的那個人還在,想擁抱她,就擁抱她。
或許,這就是另類的幸福。
冷梟到軍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他過來了,格桑心若任務便算完成了。
他是過來接寶柒的,來的時候還帶上了小雨點兒。見到範鐵時,他不咸不淡地提點了他幾句。話說得不太多,大概意思是讓他不要影響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範鐵听得出來什麼意思,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非常堅持,不太鳥他。憤憤不平地捶著他的肩膀回應了幾句,還罵了兩句兄弟倆都不太介意的髒話。
其實,他們都懂。
就象當初寶柒離開冷梟時,範鐵恨不得一把就將冷梟拉出泥潭一樣,現在的冷梟對範鐵也有同樣的心情。他恨不得掰開這哥們兒的腦子,塞入一個腦子正常運轉的範鐵。
坐了一會兒,兩個人帶著小雨點兒下樓了。
現在他倆還要趕去機場,昨天,兩口子為小雨點兒聯系了一個廈門的自閉癥患者康復訓練中心。听訓練中心的負責人蔡大姐介紹,訓練中心成果斐然,現在全國各地有有數不少的患兒慕名前往取經。
而正巧,褚飛和阿碩近段時間要去廈門拍攝一個電視劇,順便就將孩子托付給他倆帶了過去,踫踫運氣了。
褚飛他們是晚上八點的飛機,在機場等著他們將小雨點兒送過去。
來之前,冷梟已經將小雨點兒的東西都收拾好放在車上了,隨機前往廈門的還有一直帶著小雨點兒做康復訓練的育兒師。
軍總的樓下,陳黑狗已經將車開過來,停在了大門口。
從住院部的大門出去,離車不過十多米的距離。
想到小閨女要離開這麼久,寶柒有著所有母親的擔心了。牽著小雨點兒的手,一句一句囑咐著她不一定听得懂的話。
「寶貝,過去了之後,要听爹地的話,知不知道?」
小雨點兒,沒有反應。
不過,寶柒不介意,還是繼續對她說。
「你要是想媽咪了,就讓爹地打電話過來,可以和媽咪說話。」
「不過麼,小雨點兒要是自己能記得媽咪的電話號碼,媽咪會更開心的哦。」
「乖乖,媽咪希望你這次回來,會有很大的變化哦。」
「媽咪一直會想你的。」
就在她叨叨叨的囑咐聲里,腰上突然一緊,只覺得一陣疾風掠過後,她整個人連同小雨點兒就被旁邊的冷梟給撈了過去,瞬間移步到了一米開外。
同一時間,天上一個黑影兒掉落下來!
——
巨大的特體撞擊地面的聲音,悶悶地回響在她的耳邊兒。
腳有些虛軟,她驚呆了!
只見就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那個從天而降的東西,將水泥地面兒活生生砸出了一個大坑來。而仰面朝天的東西,不是一塊天降的陷兒餅,而是一個已經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血肉模糊的女人,腦漿迸裂,死狀非常恐怖。
不過,那張臉上的五官還依稀可辯。
一個她認識的女人,一個三天前才和她打過交道的女人,一個說要將她和冷梟的關系公之于眾的女人——不是伍桐桐,又能是誰?
作為醫生,寶柒見過不少尸體,對福樂馬林泡著的尸體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大白天的活生生一個認識的女人從樓頂掉在面前摔死,還差點兒砸中了自己的腦袋,那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脊背上,冷汗涔涔。
她渾身的汗毛,幾乎都豎了起來。
死死盯著那個尸體,一時間,她竟然忘記了說話。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工夫,周圍幾十米的人群已經潮水般迅速的圍攏了過來,耳邊兒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有人在報警,卻沒有人敢走近。突地,冷梟放開了她的腰,大步向尸體走了過去。
寶柒微微一怔。
目光再次審視地望了過去,大驚!
只見,從天下掉落的伍桐桐手里,死死拽著的一個大大的牛皮信封。
而那個信封在落地時的重力作用下,露出了照片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