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準備我繼續下去的麼?」耳邊,秦煜的聲音突然傳來。
郁青青一陣愕然,只見他已離開她的頸,手也從她衣襟內收回。然後看著她笑,輕輕道︰「我指望你攔住我就停下,可你卻遲遲不攔,所以,我差一點就沒停下。而且想著,小心些應當沒什麼,可又一想,若有萬一,豈不是要在半夜里叫大夫過來了,丟臉倒不算什麼,就怕你的身體有什麼意外。」
「我……」想到他說的半夜里叫大夫過來她就覺得窘迫,低下頭什麼也說不出來。
裴仲賢腿上的衣料很快就被撕爛,邊上幾名丫環不知是害怕血腥還是害怕男女授受不清,早早扭過臉去不再看,甚至連守衛都有些不敢直視。
她沒回話,他繼續道︰「其實,這樣的景象我也沒見過,我也被嚇到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如此恨他。」
秦煜一動不動看著眼前,聲音沒有之前在房中對她那樣柔和,卻也很輕︰「無妨。」
一個人,四五條狼狗,吃起來似乎是件很快的事,不一會兒外面便平靜了下來,又沒過多久,門被推開,丫環推著秦煜進來。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真的沒有錯。不過第三天,後果就來了,而且,竟是秦悅親自找上了門來。
血腥味越來越濃,刺鼻得讓人又想吐,撕咬聲也清晰得可怕,而裴仲賢還沒有死,只是力氣再也沒有之前那麼大,從剛剛還痛苦驚悚的嗚咽聲換成了無力的呻|吟。
「綁住他。」他話未完,秦煜就說道。
守衛也有些驚愕,秦煜卻再次開口︰「綁在樹上,喂狗。」
出房門,便看到外面那棵松樹,上面什麼都沒有,空氣中的血腥味早已散去,地上也在昨夜就被人清理干淨,不再有一絲痕跡,就好像昨夜的事根本不曾發生一樣。
丫環過來稟告時,郁青青正在寫字,听到這消息,嚇得顯些將手中的筆掉落。
裴仲賢是秦悅的人,知道裴促賢死在秦煜這里,秦悅會不聞不問嗎?
秦煜嗓音涼薄,帶著能將人凝成冰的冷︰「本王記得,本王的喜帖上並沒有寫裴公公的名字。」
自那天他意外地給了她休書,她就再沒見過他。
有丫環倒了水過來給她漱口,她不敢看身後惡狗吃人的情形,漱完之後側過頭去看秦煜,只見他一動不動盯著前方,眼中竟透出些許笑意來。
一邊吐著,一邊不能阻止地听見身後的聲音,也許是又一塊新肉被扯下的聲音,也許是血液滴落地上的聲音,也許是那懸著的腸子終于垂到地面的聲音……而被撕咬之人的痛苦,全被隱藏在無法說話的嘴里,變成一陣陣怪異驚悚的「嗚咽」聲。
秦悅過來了……
「你……」郁青青氣得幾乎想立刻讓守衛打他一頓,卻想到他是秦悅的人,一下子又猶豫了,一個太監,幾句侮辱事小,萬一弄成秦煜與秦悅的大沖突就不好了,秦悅位高權重,並不能輕易得罪。
激動中,她都有些想哭的感覺。
沒想到她沒說什麼,秦煜卻冷聲道︰「此人對本王與王妃不敬,擒住他。」
秦煜看了她許久,深吸口氣,「我們就睡下吧,圓房的事,以後再說。」
那笑在昏黃朦朧的燭光下也沒有一絲暖意,而是……那樣陰森,那樣嗜血與可怕。
「嘔——」血腥味彌漫,強烈的惡心感襲來,這血腥場面來得太過突然,她再承受不住地立刻跑開,到黑暗處劇烈嘔吐起來。
「煜,我說過要把你的腿治好,我知道一個神醫的後人,她肯定有辦法治好你的,明天你派兩個武功好的人給我,我讓他們去找那個神醫後人。」她突然說。心想,恐怕他身上的傷痛一天不消,他的心就一天不會安,若是他的腿也好了,那他便會真的解月兌,真的不會像現在一樣痛苦了。
她的話說了一半,只看著他,算是一個提醒,可秦煜卻並不在意,聲音仍是冷冷︰「連這樣的侮辱都能忍,那我還做這個王爺做什麼。」
「丫環應該能把他攔走吧,不是還有守衛嗎?」郁青青才說完,便听到外面傳來打斗的聲音,那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竟然還朝他們房中大喊了一聲︰「端王,怎麼這麼早就和王妃歇下了?」
這讓裴仲賢愣了愣,卻又馬上笑了起來︰「端王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恢復了王爺的身份,果然就不同了,想當初還是階下囚的時候……」
為什麼,他會是那樣的神色……她知道他冷,知道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可那是因為他受到過不公的待遇,受到過巨大的傷害,若是她,只怕比他更冷,更討厭周圍的人。可是在重見陽光後,他已經好了許多,她從來沒見過的,也沒有想到過他臉上會出現這樣的神色,那時他的樣子,直到此時還歷歷在目,比那裴仲賢腸子流出來的樣子還讓她驚懼。
醉酒的人也看到他來了,又踢倒一個守衛後朝他一笑,躬身道︰「裴仲賢,見過端王。」
月兌了大紅喜服,兩人穿著中衣躺下,她一側身,摟住他將頭靠在了他肩窩。就算之前有不安,有膽怯,可此時此刻,面對他的犧牲,她都是溫暖又幸福的,只想與他一起付出,然後走向白頭。
同時驚恐的,還有郁青青。
丫環們也表現得十分正常,而且她也知道了端王府對這件事的解釋︰裴仲賢喝醉酒闖到端王府,端王府下人讓他去前廳喝酒,結果他卻在醉酒中跑到了後院的狗圈里,被凶悍的狼狗咬死。
躺下的秦煜,手緩緩攬住她的肩,然後移下,將她緊緊抱住。
郁青青不知還能說什麼,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向裴仲賢的地方,卻正好見兩條狼狗跳起來往他肚子上咬住,撕扯之後前腳落到地上,他肚子上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里面腸子就那樣嘩嘩流了出來,懸在了肚子下方。
郁青青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一下子撲入他懷中,卻也不說什麼,只是緊緊抱著他。他也回抱住她,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輕笑道︰「其實我所決定的這些,只是平常人該做的,不留下孩子,你便要去鬼門關走一趟,那我自然要留下孩子;現在同房,又有可能發生意外,那我們自然不能同房,你不用如此過意不去。阿英,孩子既然留下了,那他以後就是我們的孩子,從此,誰也不要記得以前的事了。」
郁青青躺在床上睡著,被子蒙了半個頭。她自然沒睡著,只是……那麼不想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如何對他說話,在房門被打開那一刻,她甚至聞到了自外面傳來的血腥味。
到端王府,她又開始練字,甚至還有學習掌家顧院的想法,因為她想在這世界好好生存下去了,卻沒想到今天才寫兩個字,就听到了這消息。
而郁青青看得清清楚楚,最先沖出去的那條狼狗,已經在他腿上撕了一塊肉下來,而其他狼狗也爭先恐後地擠了上去。
說耳熟,又記不清在哪里听到過,說沒听過,卻總覺得熟悉。
「將他嘴塞起來。」秦煜再次開口,聲音冰冷得連郁青青都低下頭去看他,見他眉目似乎透著些狠意,便輕聲道︰「這樣對他可以嗎?萬一秦悅以此為由對你有什麼不利……」
脖子上被抵了刀的他卻並不慌張,只看著秦煜笑道,「王爺,你可想好了,我是睿王派來給你賀喜的呢,傷了我……」
來到這世界,死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就算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血腥與慘烈,她也覺得是自己可可承受的,可讓她不能接受的是,這件的可怕是秦煜造成的。腦中不停浮現出剛才一側頭,看到的秦煜的樣子。
秦煜笑︰「你現在不是正懷著一個麼?」
秦煜閉上眼,聲音沉沉而又無力︰「好……」他答應著,神情卻痛苦,胳膊也再次將她緊緊摟住,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一樣將她箍得幾乎窒息。
不著痕跡地撫一撫小月復,她告訴自己,膽子不要太小,保持好平靜的心情,只是不想這驚恐,卻又擔心起其他。
听見她這話,守衛立刻就拔了佩刀出來,準備不再對眼前之人客氣的,沒想到那裴仲賢卻看著郁青青笑道︰「這就是被睿王休掉的王妃?嘖嘖,老奴知道端王向來脾氣好,卻沒想到已經豁達到這地步了,竟然連睿王丟掉的破鞋都撿來穿,不知您穿著合不合腳?還是……其實您是有其他原因才撿的?」
這怎麼可能,不是打一頓板子,抽兩鞭子嗎,怎麼會是喂狗?還是,這喂狗其實不是她以為的喂狗,而是他們這里的一種刑罰?
許多次,我都想過死,可卻又無法讓自己走上那一步。如今一切都結束,我以為我已經沒事了,可看見他,看見那個在兩年里折磨我的人,我才知道自己是恨著的,那麼恨,以致一定要殺了他,要看著他比我還痛苦才能罷休。」
她知道著這一切,可卻繼續著,並沒有刻意裝睡,只是,不知如何面對。
「秦煜……」她喚了一聲,秦煜卻沒有半點反應,她只得走到他面前,听著那邊讓人心驚的撕咬聲,語氣都有些發顫︰「這樣,是不是不好……」
成親時他沒過來,現在卻因為裴仲賢的事而過來了,兩人都是王爺,又是政敵,這事恐怕不是簡單說一說就能過去的,可要怎麼辦才好?
白衣輕輕笑道︰「不能問安也就罷了,卻連我身邊親近之人都在你府中|出事,你的心里,真有當我是皇叔?」
「他以前,是秦悅宮里的人,後來秦悅回來,他又接著替秦悅辦事,然後,便被秦悅指派著來看守我。本以為自己可以飛黃騰達,最後卻做了這個听著似乎重要,卻清苦的差事,他將恨意轉到我身上,卻不能殺我,不能傷我,只能刻薄我。我一直想,有那樣一種藥,讓我喝下後便忘掉那兩年的時光,忘掉我母親是如何憂郁而亡,忘掉我舅舅是如何被斬,忘掉我是如何入獄,如何被廢去雙腿,又如何在那個陰暗的地方渡過一天又一天。
丫環的神色也是蒼白可怕,立刻就將她往房里扶去。
郁青青還想再勸,卻見他神色堅定,便沒再說了,只是想著這太監今天過來出言不敬,懲治懲治他似乎也說的過去,要不然今天他這樣說了被容忍,下回恐怕就有別的人說了。
從不以內。這客人似乎過份得很,連郁青青都有些氣惱,而秦煜已經要從床上起身,她見了立刻扶起他,幫他披了衣服,又扶他下床。
恐怕蒼野里的狼,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仍然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在裝睡一樣。
可她萬萬沒想到,秦煜對裴仲賢,卻並不是懲治懲治這樣簡單,在听到他的命令時,她幾乎驚住,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沒一會兒,丫環扶了秦煜上床來,然後關門,離去。
「你們去前面看著,然後隨時回來向我稟告。」她再也無心練字,連忙吩咐。
在郁青都不知道說什麼,緊緊抓著手掌下的輪椅時,抬狼狗的人已經將鐵籠打開,不知做了什麼指示,那些狼狗一齊往裴仲賢身上撲去。
之所以幾條大狼狗是抬來而不是牽來,是因為他們都在一只鐵籠子里關著,生得高大壯實,樣子十分凶惡,張嘴露著尖利的牙齒,眼冒綠光,她之前沒見過幾條狼狗,但此時看著只有一個感覺,便是這些狼狗一定是餓了好幾天的,要不然樣子不會這麼凶殘,哪怕看見的是他們這些活生生的人都移不開目光,緊緊盯著他們,好像要隨時沖出鐵籠來撕咬他們一樣。
「阿英,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象是不是?今晚,你被嚇到了是不是?」他輕聲相問,語氣里竟有一絲顫抖,胳膊將她越抱越緊,仿佛是尋求某種安慰一樣。
「我出去看看。」身側,秦煜開口。
第二天,天有些陰沉。秦煜早已起床,卻沒有吵醒嗜睡的她,等她起身時,天已經不知到了什麼時候。
一個人,親眼看著自己被獸類一口一口撕下肉,那是什麼感覺?在而且他被站著綁著,狼狗從下吃到上,恐怕直到他的人被咬得只剩了半截身子他都還活著。她不敢去看那景象,只是月復中第一次有些難受的感覺,一陣心悸,抓了丫環的衣服道︰「快扶我回房去。」
秦煜只一動不動看著眼前,淡淡道︰「前面去。」
裴仲賢似醉非醉,雖然鬧了事,卻還思路言語清晰著︰「這就是王爺您的不是了,以前在這端王府,老奴雖說是看守王爺的,卻也是照顧王爺的,兩年來都是盡心服侍,可沒有對王爺您有任何苛刻之處吧,沒想到現在王爺自由了,竟一下子就忘了老奴,連杯喜酒也沒請老奴喝上一杯,老奴剛才走到這端王府外,听見里面歡笑聲滿堂,心里實在是難受,便過來想討杯喜酒喝,順便再鬧鬧洞房,卻還被攔住了。」
秦煜就坐在他面前的,此時臉上清冷,並沒有特別的神色,只淡淡道︰「佷兒腿腳不便,不能與皇叔問安,還望皇叔原諒。」
直到見了他的人,郁青青才明白自己為什麼覺得他的聲音熟悉,因為她的確見過他,這人,就是那個在秦煜被囚時看守他的老太監。他的聲音本來是特別的,可因為太久沒見,也沒想到他竟然也在客人之列,所以完全沒想到他身上去。原來這老太監叫裴仲賢,名字听來竟像個讀書人的名字。
郁青青便听他的話將他推向前面,與那醉酒者只隔了六七步的距離。
然而誰都明白,這麼短的時間,外面這樣的情況,她是不可能睡著的,就算之前睡著了,現在他進來,她也該被驚醒。
前院,睿王坐于廳前院中的石凳上,臉上含著些許微笑,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的人,而在他身旁石桌上放著的,卻是一副靈位,上面寫著裴仲賢的名字。
「嗚嗚——」
房中點了香味濃郁的薰香,也不再有血腥味與撕咬聲,她靠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漸漸就好了起來,似乎剛才的驚嚇並沒有讓胎兒受太大的影響。
「喜酒在外面,你們將他帶過去吧。」秦煜眼中冰冷,向守衛吩咐。守衛才要去拉裴仲賢,卻被他猛地甩開,「來都來了,自然要先鬧洞房,看王爺王妃的樣子,該不會已經吹燈上床了吧,沒想到王爺還是個急性子,老奴倒是打斷了王爺的好事呢!」
男人在的時候,女人不該開口,可郁青青雖然知道,卻沒有一定要遵守的覺悟,受到這樣的不敬,立刻朝守衛道︰「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連一個老太監都趕不走嗎,這樣的本事,怎麼在保護王爺的安全?」
守衛最開始敗下陣來是因為只把他當一個醉酒的客人並沒有和他動真格,而他武功又高,所以弄得狼狽,可現在卻不同了,不只得到了命令,還要報剛才的受辱之仇,立刻就紛紛拔刀奮勇地撲了上去,那裴仲賢雖然武功好,卻寡不敵眾,而且也的確是喝了些酒,這一回,果然就被人擒住。
正想著,守衛已將裴仲賢綁在了一棵筆直的松樹干上,他瞪著眼似乎要說什麼,卻因為嘴被堵了而無法說出來,只能發出「嗚嗚」聲,而在看到真的被抬來的幾條大狼狗時,他的眼中已不再是憤怒與悠閑,而是驚恐。
「你先回房去吧。」他打斷她的話。
「可是就算讓他死也不用這樣,這樣是不是太……」
狼狗不只被關在籠子里,還被鎖了鐵鏈,鐵鏈不太長,但到松樹的距離還是有的,且是剛剛那麼長,裴仲賢是他們受了指示,也唯一能夠到的人,雖有鐵鏈牽絆,卻完全不影響他們的凶殘。
其實一個王府,多少有些凶殺血腥之事,然而昨天的事卻是她親眼所見,而發生的地點還是她的新房之前,這讓她總有些心慌的感覺。
郁青青回過頭來面朝他,將他抱住︰「煜,現在好了,以前的事你可以忘記了,就算一時忘不了,記著也沒關系,反正那樣痛苦的時候你都撐過來了,現在又算什麼。恨,實在太難受,努力去忘記,讓自己好受一點,好嗎?」
「嗯……」她咬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卻又非說不可︰「秦煜,我以後一定人給你生好幾個孩子……」
守衛這才開始行動,而郁青青則還不能相信。
才睡下,外面卻有了一陣喧嘩聲,只听丫環在說「王爺王妃都已經歇下了」,「前院有酒」之類的話,好像是有醉酒的客人誤闖了進來,郁青青本來沒在意,只想著這醉酒的人還真是醉得一塌糊涂,卻在下一刻听到陣耳熟的聲音。
外面果真打了起來,幾個守衛圍著一個人,卻被那人接連打倒了好幾個,待听見這邊房門開啟的聲音,馬上就有守衛跑過來稟告道︰「王爺,來了個醉酒鬧事的人,武功還很好,屬下無能,一時攔不住。」
「嗚——」
裴仲賢急著要說話,可沒等他發出幾陣嗚聲,便因為狼狗的動作而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聲,當然,連哀嚎聲他都不能完整地發出來。
她知道,他難受著,痛苦著,因為心中恨意的侵蝕,所以才讓他做出了剛才泄恨的事。然而他卻並未得到解月兌。zVXC。
秦煜臉上仍是平靜︰「裴公公之事,佷兒昨日已讓人前去賠罪,傷公公的只是些獵犬,因為凶悍,所以一向都是用鐵柵欄關著,又用鏈子鎖著的,沒想到昨夜裴公公醉酒之後會闖進去,又正好下人忘了關柵欄門,所以才釀成此禍,昨夜佷兒也喝了許多酒,所以不曾及時解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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