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要休書,攝政王求復合 番外︰不如父皇

作者 ︰ 江南未雪

秦霄自然……又沒回話。

陳蘇玉回想今天所發生的事,想來想去,突然想到一點︰江易如果真和沐 有了感情,那之前說好的計劃……

轉眼去看秦霄的神色,雖然沒有傷心欲絕,沒有泄氣頹喪,可他分明能感受到來自于他身上的那種蒼涼,這是以前他從來沒有覺察到的,今天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很可能就是江易出爾反爾,退出了計劃!

秦霄之前還是坐著的,此時卻像一灘爛泥一樣動彈不得,任由打手往下拖,而陳蘇玉在被拖著經過一級一級的台階時終于睜開眼醒過來,等到打手將他們兩人扔到大堂拿了強子來綁時,陳蘇玉腦子終于清明了些,猛地推開自己面前的一人,拉了秦霄就往外跑。

小二遲疑一會兒,這才道︰「既然這樣,那小的去拿就是了,只是天色太晚,掌櫃的要回家了,所以還要麻煩兩位客倌先把賬結了。」

陳蘇玉沉默半晌,終于走開,到房門外叫來了小二,吩咐道︰「拿店里最好的十壇酒來。」然後在小二一邊遲疑一邊點頭的反應中回到房間,提起另一只酒壺就開始喝。

「怎麼了,難道是腿疼?」陳蘇玉看著他腿又著急起來︰「不如我帶你去找家醫館吧!」

秦悅的壓制,何時才能解除,難道只有等他老死麼?更或者,他難道不會等到合適的時候篡權奪位?而他們在他的眼皮底下,如何有能力去和他抗衡?

秦霄一動不動看著窗外,緩緩道︰「你看這夜里的京城,是不是很寧靜,是不是很美?」

秦霄沉默著點頭,很快就以秦雨的名字寫下一張字據,按過手印,這才起身離開。

倒是差不多猜到因由的陳蘇玉越想越覺得無奈,越想越覺得痛苦,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就灌下。

他這一聲,幾乎把準備綁他的兩個打手嚇到。要知道他可是從頭到尾爛醉如泥的,此時竟然突然說起話來,而且說得口齒清楚,坐得端端正正,完全不像醉話!

「無妨。」秦霄搖搖頭,在他的攙扶下走出酒樓。

然而在站起身時他身子卻歪了歪,陳蘇玉立刻上前將他扶住,急道︰「公子的腿是不是傷了?」

旁邊的秦霄嘆了聲氣︰「比起父皇來,我大大的不如,自以為忍辱負重,卻如螻蟻般不堪,我沒有斷腿,沒有被廢,沒有失去自由,明明可以做的事有很多很多,我卻選擇了在這里絕望頹廢。」

「不就是怕大爺沒錢給麼……」陳蘇玉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到腰里去模錢,模了半天,發現沒有,才伸腳蹬了蹬秦霄,「那個……那個公子,給錢了……」雖然醉著,他卻還記得沒透露秦霄的身份。

可秦霄卻並沒有听話地拔腿就跑,陳蘇玉不過拉了兩步就被追上,掌櫃的早已大怒,厲聲道︰「想跑,給我打一頓再說,看他們還有沒有力氣跑!」

「等下去,總有機會……」陳蘇玉安慰著他,可這安慰的話卻說得十分無力,以至于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像安慰,停了片刻,終于將剩下的那點話咽過了肚子,給自己滿上一杯酒,更加猛烈地灌下去。

陳蘇玉「嗤」了一聲,生意人果然是精明,得了便宜還賣乖,臨了還以防萬一要立字據,實在是深思熟慮啊。

話音落,打手立刻就挽袖子開始拳打腳踢,第一腳就是踢在了秦霄腿上,讓他痛哼一聲。

想到這些,陳蘇玉的心情也沉重起來,甚至除了沉重,還有絕望。

「好了,停下。」掌櫃喊一聲,然後道︰「陳太傅,我倒是听說過,你是不是他的孫子我不知道,不過你說酒錢現在能拿出來?那錢呢?」

到夜深,桌上早已一片狼籍,陳蘇玉倒在地上有些不醒人省,用著最後的那點力氣試圖開封一壇新酒,灑是開封了,壇子卻搬不動,這讓他極為苦惱,勉強坐起身開始努力起來。

如此灌過兩三杯,他似乎又想到了合適的安慰,又開口道︰「想一想,不就是像回到之前了嗎,有什麼了不起,總不能因為一個江易就把我們弄成這樣。」

坐到半晌,秦霄卻突然放下酒杯,站到了窗前。陳蘇玉端著酒壺酒杯走過去,一邊倒出一杯酒來喝下,一邊問道︰「你不是說喝酒嗎,怎麼現在卻是我一個人在喝?」感喪他之。

陳蘇玉一時不知該回什麼。

「把這兩人拖到大堂綁起來,等天一亮就送到衙門去!膽子倒是大,竟敢在我的聚仙樓喝霸王酒!」掌櫃的怒喝一聲,打手立刻行動,提了兩人的衣服就往下拖。

秦霄仍扶著酒壇,笑道︰「一無所有……我一無所有,怎麼會有錢呢?」

掌櫃似乎猶豫了片刻,然後吩咐道︰「去找什麼陳家?我看還是明早把你們送進衙門來得妥當。」說完,冷聲道︰「把他們綁起來!年輕輕輕的倒學起招搖撞騙來了,你知道我這里一天有多少人冒充有錢人忘帶錢來騙吃騙喝嗎?你這演技可是最差的一個!」

身後的打手一松開,陳蘇玉立刻爬到秦霄身邊,著急道︰「公子,公子,你怎麼了?」將他翻過身,看到他頭上並沒有傷,這才回頭道︰「我們今天出來正好都忘了帶錢,你現在去找陳家,就說我在這里,自會有人送錢來。」

秦霄放下了酒壇,喃喃道︰「錢嗎?沒有……」

打手仍不停,他猛地掙扎著要起來去幫秦霄,卻因為醉酒而使不出一分力,反而被人再次緊緊按下,拳頭如雨點般往身上落。眼看事情不妙,他忙又喊道︰「掌櫃的,我是前太傅陳子琦曾子陳蘇玉,他更是名門之後,身份比我高百倍,酒錢我們馬上給你,你要再打下去,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秦霄沉聲道︰「腿是有些疼,特別是在被打的時候,讓我想起,如果我身上沒有那塊玉佩,或者我沒有顯貴的身份,又或者,那掌櫃的身份比我還顯貴,那會怎麼樣?他們可能會一直打一直打,有可能把我的腿都打斷。」

掌櫃的臉一片陰沉,然後走到秦霄面前道︰「這位客倌帶錢了嗎?你們要的可是上好的十壇酒,要是不給錢,小人就只有送你去衙門了。」

看見他的神色,陳蘇玉立刻問︰「皇上接下來怎麼辦?」

「這個……」小二看一看屋中,客氣道︰「這不是還有酒嗎?您面前那壇,扶起來至少還有半壇呢。」

秦霄的嗓音低低的︰「怎麼不可能?皇上又怎麼樣,當然也有落難的時候,我的父皇,不就是在登上皇位的前夕被打誣謀反,殺了一切支持他的人,然後將他廢去雙腿幽禁的麼?」zVXC。

到了時間,又听到了里面不尋常的聲音,小二終于忍不住進來,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禁皺一下眉頭,而後才堆了笑客氣道︰「兩位客倌,夜深了,小店要打烊了。」

「……」秦霄又舉壇喝了起來。

秦霄默不作聲,似乎沒听到一樣,直到又往前走一段距離,他才突然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看著前方。

到酒樓,雖在三更時分人實在不多,但卻仍有那麼些醉生夢死的人,他們找了個二樓的包間,到桌邊坐下,酒上好,秦霄卻只是拿著酒杯沉默,並沒有迫不及待開始喝。

掌櫃的一看他這玉眼楮就陡然亮起來,上前幾步將他的玉接到手中仔細查看起來,秦霄又道︰「若是掌櫃的不信,自然也可以把我二人留在些處,等第二天送到衙門去,我們家中之人自然會拿錢來贖。不過我還是希望掌櫃的收了我這玉,因為我父親不喜歡我喝酒,這事要是被他知道,我恐怕免不了一頓打罵。」

「打烊?打什麼烊?沒見到大爺還在喝酒嗎?嗝……」陳蘇主指著小二道︰「快,沒酒了,再去……去拿幾壇酒來。」

說完,又是一陣笑,扔下酒杯,從他手中拿過酒壺,仰頭往嘴里倒起來。

陳蘇玉看著他萬分驚訝︰「皇上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九五之尊,誰敢打你,你又怎麼可能會被打斷腿,要打斷你腿,他們先得打破我的頭!」

另一旁,小二早已悄悄退出去,二話不說就找了掌櫃,沒等一會兒掌櫃就親自過來,看著里面兩人道︰「客倌,小人要離開了,還請二位先結賬。」

掌櫃的也大吃一驚地看著他,他朝掌櫃的投來目光,然後從懷中模出一塊玉佩來︰「掌櫃的帶著昆侖玉扳指,應該是懂玉之人,我這塊玉也是昆侖玉,價值百兩,足以抵那十壇酒。」

陳蘇玉也被打著,這會兒他可是完全清醒了,眼看秦霄被打,立刻大喊道︰「別打別打,我有錢,我有錢,我回去拿錢就是了……」

秦霄還坐在桌邊,倒下半壇酒後將「砰」一聲放在桌上,然後扶著酒壇開始笑,重復起一直重復的話︰「一無所有……朕……一無所有……」

「結賬……唔……結賬……唔……你怎麼沒帶錢呢……」陳蘇玉嘟囔著,眼皮卻直往下眨,迷迷糊糊說了幾句,竟睡了過去。

不錯,先皇……的確是的,身為皇長子,在馬上就要登上皇位的時候,秦悅進了京。一邊是被幽禁的廢端王,一邊是以攝政為由統攬大權的攝政王,攝政王的輝煌里,沾染的是端王的鮮血。

掌櫃了沉吟半晌,然後道︰「這玉,值些錢,不過和我那酒比起來也好不到那里去,想到送你們去衙門,也是件麻煩事,我就收了這玉放你們走算了,你只要立個字據,說這玉是你抵給我的就好。」

「怎麼會沒有呢……不是……不是你來找我的嗎,你沒錢,那……那我怎麼讓小二送酒來……」

外面夜色正深,稍顯清冷,兩人慢慢走在只有月光照耀的路上,讓陳蘇玉一時間竟有種淒涼的感覺。如此漫無目地、沉默地走了好久,他才終于道︰「原來你沒醉啊,我還以為你醉了,那掌櫃的真是便宜他了,你腿有事嗎?」

秦霄竟苦苦一笑,「他的確是折磨了我,的確是把我折磨得不知如何是好……哈,哈哈……」說罷,轉過身來,一把接過他手中的酒杯倒進了自己口中,半晌,看著窗外的座座宅院喃喃自語︰「什麼都不屬于朕,什麼都與朕沒關系……這個破身份……這個破地位……其實從朕出生那天起,朕就該好好吃喝玩樂,做個酒池肉林的逍遙皇帝,不該想其他……如此才是恪守本分……如此才對……」

秦霄的話,讓陳蘇玉恍然大悟,不錯,不只先皇,還有他的爺爺不也是麼,當年陳家也是被秦悅打壓,可後來爺爺不是依然能輔佐先皇登基?比起當年,他們實在是算不上敗失,甚至……連開都沒開始。沒開始,他們竟絕望起來。

掌櫃的再不說多的話,朝門外喊了聲「進來」,四名打手模樣的人就立刻出現在包間中,上前就將兩人按住。

「什麼,什麼半壇,半壇怎麼喝……」陳蘇玉生起氣來,立刻道︰「快……快去拿酒來,怕大爺沒錢給是不是,大爺有的是錢……」

另一邊,又傳來「砰」的一聲,卻是陳蘇玉在迷糊下將酒壇給搬倒了,里面封藏的佳釀嘩啦啦往外流,頓時本就酒氣逼人的包間內更是聞一聞都要醉了一般。

半晌,他接著道︰「人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朕身為天子,卻從不覺得有哪一片地是真正屬于朕。朕這個天子,如此貧窮,一無所有……」

「嗯,還是喝酒痛快!」說著他就一杯接一杯,自斟自飲起來。

「我……我哪里是演了,我是真的,真的啊!」陳蘇玉還是喊著,打手已經過來將他提到了椅子上開始準備五花大綁,另一幫秦霄的待遇也差不多,可在他被提到椅子上時,他卻突然開口道︰「我身上有錢。」

秦霄輕輕一笑,往前走道︰「不怎麼辦,有幾日不見了,朕明日似乎該見見這位叔祖父了。」

「秦悅,朕,是父皇唯一的子嗣,朕,已做了十六年的皇帝,朕,不過十六歲,我們的日子,還長著。」秦霄看著前方的一點星光,緩緩道。

「不給錢還想跑,看老子打斷你的狗腿!」那打手說著,往他腿上又是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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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完了~~

一邊寫,一邊想,我一定要選擇一天斷更,什麼也不寫,也不著急,想干嘛就干嘛……唉唉,什麼時候身體才徹底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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