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懶仙 你到底是誰?

作者 ︰ 公子淺顏

無音恍惚看著眼前,辨不出實景亦或者夢境的亂葬岡,久央離世這百年,他時長感覺自己心力交瘁,在西界,他有時候竟會惘然覺得某一處某一雙眼,躲在暗處小心翼翼看著自己,那貪戀不舍,卻又怯懦無比的眼神,給他的感覺,與久央那般想像。舒駑襻

他站在十里桃花林里,赫然驚魂回首,結果身後那平靜無波的四水,一無所有……

「央兒,你要去哪?」

縱使眼前是夢境,他也認了。

失去她的寂寞西界,他再承受不起嫵。

無音看向她那層層花海紅浪漸行漸遠的嬌弱身影,心口沒來的由一疼,他下意識伸手去抓衣襟,而後抬頭尋找那雙瀲灩剔透紅眸。

卻只來得及飄渺看見少女遠淡回眸一笑。

沒有太多感情,正如她來時一般,清澈眸子猶如溪水東流,激蕩著不見半絲塵埃灰燼箬。

那眼神,仿佛整個天下她都不放在眼中。又或者,她只是不屑再踏進這凡塵俗世半步,怡然自得的緩步逐漸消失在血色花海。

那綿延無盡的赤紅,隨著清風疊浪而起,花瓣顫顫而動,遠觀之下猶似波濤洶涌,像是,像是……

冥界血腥苦海———那里白骨上浮下沉,海水是六界生靈血淚堆積,七苦蔓延無盡無休。

他的央兒,便就這樣消失在一片艷麗宛若苦海,黎血汪洋之中。

風再起,黎血花偶然翩翩翻飛,無音抬起玉指去接,那淡淡花香勾魂簌繞,宛若久央身側,那若有似無的體香。

「央兒……」這是夢麼?

無音純和了無雜念的眉宇,第一次出現茫然惆悵若失,那浩瀚眾生殷紅朱砂一點,灼灼依舊飄渺如驚鴻,只是往日那抹悲憫天下的眉眼,此刻染上如霜憂愁。

「究竟,是不是?」無音學著久央的模樣,伸手掐指將手中黎血碾碎,瞬間血紅花汁流淌,那一瞬間仿佛有著什麼自指尖流過,進入心田。

「央兒,真的是你。」肯定的語氣,不再茫然。

…………

…………

「他在高興什麼呢?明明是個幻影罷了。」

魔宮正殿

修夜半眯紫眸看著無音略微勾起的唇角時,終究忍不住好奇起來「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凝聚成的呢?黎血化身嗎?……緋影!」

「屬下在!」緋影紅光一閃來去無蹤,修夜一聲輕喚,他便立即捏訣跪在他眼前。

「你身手什麼時候如此迅速了?」修夜象征性挑眉。

「屬下……」敢不迅速麼,就算是腿跑斷了,也比再死一次丟命強啊。

「走,跟本尊去亂葬岡漫步去。」

修夜折扇一搖,首當其沖消失。

緋影則是站在空曠死寂的大殿中央,一臉無奈哭笑不得————聖君就是聖君,連散步都挑選如此‘別致’的地方!

…………

亂葬岡外

緋影站在修夜身後膛目結舌,呆滯半響,他方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聖君,我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修夜懶得回答,緋影向著修夜折扇所指的方向望去,偌大血染骨碑巍峨矗立在右側冤魂樹邊,血染上書︰亂葬無魂。

是修夜當年親題的字。

亂葬無魂,寓意胡亂丟棄在這里的尸骸,沒有魂魄多加游蕩的機會。

「是,的確是亂葬岡哦。」緋影尷尬撓撓頭「既是亂葬岡,那眼前這赤色花海……」

難道是聖君改了性情,喜歡上這種女孩子家的東西了??可這纏綿堪比血澤的色調,如此驚心動魄的攀覆整個亂葬界,這大手筆是不是有點……有點太夸張了?

要知道亂葬岡地下全是尸骸,沒有半絲貧瘠土壤,這種地方便是草木都生存不得啊?

————當然,此‘草木’,自然不包括那些枯死的干樹枝,以及生長在死人身上的毒草……

緋影再度茫然撓頭「聖君,您將這亂葬裝扮如此,如此高雅,寓意何為?」

「本尊看起來就如此無聊?」修夜不動聲色冷哼。

他哪有擺弄花草的時間,有那細膩心思,倒不如再去計劃一番,多戲弄幾回仙山來的有趣。

「那這是……?」

「你想問什麼?」

「屬下知罪。」

看著修夜略展不耐,緋影立即識相住嘴。

常年侍奉在聖君身邊,緋影大概早已模清一個道理————聖君心情好時,你就算是要將魔界拆掉,說要搬到天庭那都沒問題。聖君心情不好時,那你最好灰溜溜悄悄躲起來,再將搬到天庭的魔界,不動聲色挪回人間……

緋影抬眼偷偷瞄一眼修夜,踟躕揣測︰現在聖君的心思,應該是介于兩者之間,不上不下的最不好侍候。

面對矯情者,應對計策最好是唯命是從。

「聖君,那您現在是要將這花如何處理?」

「黎血花香惹亡魂,我們這是魔界又不是地府,一朵不剩,全都掐掉。」

緋影站在修夜身後,哼哼哈哈恭順點頭,他大致明白聖君不喜歡這些黎血,不過……只要將這話完全滅殺就好了,那其方法,為何要,要‘掐掉’??

用手指麼?還是用鉗子??再或者去人間抓批花匠回來?緋影糾結了,聖君最近怎麼越來越難以捉模啊。

「走。」

「去……」哪??

‘哪’字緋影尚未問出口,便只覺眼前清風一瞬,再眨眼追尋,聖君半絲蹤跡不留徹底消失。

追隨主子的奴僕不容易……尤其追隨像修夜這般,來無影去無蹤主子更不容易。

亂葬岡最西側

紅發少女坐在一朵偌大黎血花瓣之上,赤足晃蕩著小腳望天,她往日只知道遙望夕陽,等日出的小腦袋,此刻塞滿了各種奇怪混亂的想法。

要不要跟著神尊離開這?

離開這又要去哪呢??好像自己舍不得神尊離開?而且他說自己是他徒弟。

沒由的相信他,或許那是前世的事情。

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總之自己好想接近他。

「可如果長期同神尊生活,就算是我有刻意留意,踫觸總是少不了的……尤其在看見神尊那蓮花溫潤唇角時,我總是想伸手模一模,踫一踫。」

自言自語歪著頭,又是無奈長嘆。「萬一與神尊在一起,哪天我一時沒忍住,真的接觸到神尊吸食了他的仙氣,那我豈不是千古罪人?」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為了發泄腦海紛亂般,少女小腳搖晃的速度不停加快,越來越快,直到最後,她感覺自己坐在花瓣上因足下大幅度擺動重心失衡,而直直自空中漂浮的黎血上墜落下來。

期間墜落的過程少女並不怕,反倒是有些期待的幸福感覺,她知道身下與自己心靈相通的黎血花,會簇擁保護承接自己————剛開始發現此一點時,她幾乎天天都玩墜落游戲。

仰面望著空中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赤色,少女慵懶雙臂墊在腦後,等著墜落花的海洋。

可是……這次下墜的時間似乎有些過長……

往日那些拳頭大小的黎血,在感應自己墜落時,它們都會錦簇成山在身下等著,今天……

少女心下隱隱擔憂好奇,略微一側頭,卻是發現干燥的大地光禿禿一片!

花呢?黎血花呢!!?

少女驚慌失措抬頭望向空中那偌大花朵,那花瓣隨風微微顫動,自少女墜落的角度來看,那黎血就好像是一張嘲笑鄙夷的女子嘴臉,惡毒憤恨的看著她,狠狠的扭曲怒視!

這種妒忌厭惡的俯視,好熟悉的感覺……

心亂,則黎血不依。

亂葬岡西側一偶,那里不知是何原因,在陰霾亂葬中能看見碧藍如洗的天空,能看見偶爾飛過的燕鳥,能看見日起月落的徘徊,很美,就像是魔界陰雲桃源世外的感覺。

她不想舍棄這種美,所以,放棄同神尊離開吧……

少女一時間因過多訊息堆積而堵塞大腦,忘記又似乎懶得捏訣減緩下降速度,她輕輕合上眼簾,仿佛任憑放縱疼痛一般。

…………

修夜順著那濃郁的黎血花香逆轉而上,果不其然輕易找到這令亂葬岡堆滿花朵的慫恿者,只是這見面的狀況,與修夜想象中有些偏差。

他看見那‘東西’在一直掉落,以一個自由下墜的狀態,他眯眼清晰找到她的茫然,紫瞳微眯,他甚至能在她恍惚下墜過程中,清晰鎖定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縴長濃密的弧度,宛若離花之蝴。

紅發紅眸如此相像,黎血的化身,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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