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件事情做選擇的決定,曉蘇從來就沒用這麼難過!
即使上個月顧明珠找上她說懷了季非墨的孩子,讓她做決定時,她都沒有這樣難以抉擇過。
要,還是不要?
是趕緊流產爭取早日排卵,還是再等三周的時間,讓季非墨拿著她的血液去美國做DNA檢查?
思來想去,翻來覆去,整整兩天的時間,吃不香睡不著嬡.
肚子里的孩子,是留還是流,這都是一個賭注的問題。
季非墨說他十幾歲就學會了賭博,那個時候經常跟一幫小混混玩斗地主扎金花梭哈賽車什麼的。
當然了,那個時候為了贏,其實他也時常出老千的犛。
然而,這一次,曉蘇肚子里的孩子,他卻是不敢去賭了——
因為,這個連出老千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沒有任何把握的賭局,誰敢下注?
最後,曉蘇決定把選擇權交給老天,因為她和季非墨都無法做出選擇來了。
于是,她找出一塊硬幣,用黑筆在一面寫了個留字,另外一面紅筆寫了個流字。
學著電視里那樣,把這枚硬幣在手心里搖晃了很久,最終閉上眼楮,把這枚硬幣用力的朝天空一拋,然後等待著這枚硬幣幫她做出選擇的結果。
‘’硬幣跌落在地上的聲音,曉蘇卻緊張得連眼楮都不敢睜開來看了。
季非墨原本在房間里面,听見門外傳來‘’的一聲,心里一驚,即刻拉開門跑出去,這才看見閉上眼楮的曉蘇和她腳跟前的那枚硬幣。
硬幣上紅紅的流字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雖然知道流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能早點讓她排卵,可以節約出一個月的時間。
可,到底,她懷的是他們倆的孩子啊?
而且還是新婚後洞房花燭夜里有的孩子,他舍不得,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他都舍不得。
可是舍不得是一回事,熠熠等著弟弟的臍帶血救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這舍不舍得都要去舍,因為有舍才有得!
但是,他怕萬一,萬一啊?
萬一曉蘇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如果還流掉,那豈不是
雖然說她排卵,然後讓別人幫他們懷男孩子生下來,可到底,也還是沒有她生的來得那麼真實啊?
自私一點點,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為了熠熠,給孩子們一個機會,一個也許對他們都好的機會。
就再等一等,讓熠熠再等多一個月,他相信自己的女兒熠熠,一定會非常的堅強,一定能多挺過一個月的。
這樣想著,他即刻蹲去,用手把那枚硬幣翻轉一面,然後又站起身來,看著依然還緊閉著雙眼不敢睜開的女人。
「曉蘇,你這是做什麼呢?」季非墨趕緊用手去把她的眼楮撐開,然後故意笑著說︰「你怎麼也學周星馳的無厘頭了,這硬幣能幫你決定肚子里孩子的去留嗎?」
「季非墨,你是不是動我硬幣了?」曉蘇看著腳跟前的那枚‘留’字朝上的硬幣,即刻皺緊眉頭問。
「沒有,」季非墨當然是打死都不承認,然後一邊幫她撿起硬幣來一邊說︰「好了,既然硬幣讓你留,那我們就再留三周吧,等8周一到,你即刻就去抽血,然後我帶著血液去美國,肯定在最快的時間內檢測出來,然後一有結果就告訴你,你看好不好?」
「可是,三周時間很長啊?」曉蘇一臉的茫然和苦惱,又望著季非墨手里的那枚硬幣,忍不住又問了句︰「你剛剛的確動了我的硬幣是不是?」
「是,」季非墨這一次老老實實的回答了,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雙目凝視著她,低聲的道︰「好吧,就算剛才那枚硬幣是流水的‘流’字在上面,那麼,你就真的有勇氣走進人流手術室了麼?」
「我」
曉蘇猶豫了,真的去流掉麼?在還沒有結果之前?
萬一是男孩呢?邱主任說了有60%的幾率是男孩啊,60%啊,比平時的幾率還要大一些呢?
可是,萬一是女孩呢?
那麼,這三周豈不是又白白浪費了?
曉蘇正在猶豫著,手機卻在這時響了,她稍微一愣,隨即推開季非墨的手,拿起手機到一邊接電話。
電話是蘇耀武打過來的,問她做了流產手術了沒有?
曉蘇趕緊說還沒有呢,正在糾結著要不要去做呢?
蘇耀武就說你還糾結什麼?因為你的緣故,熠熠已經無形中等多了兩個月了,現在還糾結,給你這樣糾結來糾結去的,到時萬一熠熠等不及了怎麼辦?
再說了,你現在懷上的還是個血塊,這麼小,也沒有成型,去做心理雖然難受,可總比等到成型了再折騰好吧?
何況人都是有感情的,孩子在肚子里越大,時間越長,你就越舍不得。
曉蘇被蘇耀武一番話說得無地自容,想到熠熠整天躺在病床上等著孩子的臍帶血,而她居然在這里一次又一次浪費時間,當真是糊涂到極點的母親了。
于是,掛了蘇耀武的電話,曉蘇就急急忙忙的對季非墨說︰「好吧,既然你今天有空,我們現在就去婦產科吧,把這孩子給做掉,不能再耽誤了。」
「曉蘇,你就不能再考慮一下了嗎?」
季非墨見她一下子做出決定,心里忍不住抽痛了一下,雖然說孩子還不到六周,可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不考慮了,」曉蘇迅速的搖搖頭,趕緊說︰「季非墨,既然我這會兒已經做了決定了,就不要再耽誤了,再耽誤下去,等下我又沒有勇氣了,你就抓緊時間吧,我這會兒剛好有勇氣有決心。」
季非墨不再啃聲了,既然曉蘇都做決定了,而且流掉這個孩子的目的也還是為了熠熠好,他再說也只是徒增曉蘇的苦惱而已。
倆人迅速的拿了病歷就直奔三醫院的婦產科,為了節約時間,連婦兒醫院都顧不得去了,因為怕時間一長,自己的決心又動搖了。
做流產手術前都要照B超,曉蘇也一樣,季非墨一聲不吭的陪著她,生怕多說一句話就讓她又猶豫起來了。
照B超前需要喝水,他不讓她喝瓶裝水,因為那個沒有溫度,于是就去找護士要了一次性杯子,去飲水區給她兌了溫水過來給她喝。一杯又一杯,曉蘇一氣之下喝了六杯水,好不容易尿漲了,偏偏又還沒有輪到她,尿漲得難受,最終季非墨又去找B超醫生,然後給插//隊了一次。
B超室男士禁入,季非墨就只能去外邊等。
這個過程原本不久,也就十分鐘左右而已,可他覺得很久,好似一個世紀那麼長一樣,于是走到吸煙區去想吸支煙打發時間。
只是,當他的手模到褲包時才想起來,他已經戒煙很久了,所以他的身上,他的車上都沒有煙了。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看來老天的確跟他過不去,此時此刻,想要抽支煙還不能,完全是考驗他的意志力夠不夠堅強。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又走向外邊的候診區,旁邊座位上有人落下的報紙,他為了打發時間隨手拿去來看,卻看見報紙上有一條新聞︰
我市破獲歷年來最大一樁販毒案件,主犯鄭建新已經伏法,從犯xxxx等三人也相繼落網,而這一次的案件還牽涉到了某某部長,現某部長已經被雙規!
雙規!顧嘉良被雙規了?
季非墨的頭轟的一聲,抬頭的瞬間,卻看見曉蘇從B超室內走出來,即刻把報紙扔到一邊,然後迎著她走了過去。
「B超沒什麼問題吧?」
季非墨看她一臉的茫然,兩只手拿著那張B超結果單,對他的話也沒什麼反應,忍不住又問了句︰「曉蘇,你怎麼啦?問你話呢?」
「哦,」曉蘇抬起頭來,看著季非墨才反應過來,然後苦笑了一下說︰「B超是沒什麼問題,不過B超醫生說」
曉蘇說到這里又打住了,牙齒咬著嘴唇,臉上卻是無比糾結的神情。
「B超醫生說什麼?」季非墨見她說一半又不說了,忍不住伸手把她手里的B超單拿過來一看,然後他自己也瞪目結舌了。
「怎麼會這樣?」季非墨望著曉蘇,哭笑不得的說︰「這怎麼辦啊?」
「當然是不流產了,」曉蘇重重的嘆息一聲說︰「三個啊,B超醫生說現在還不能確診,大概還要過幾周,不過即使不是三胞胎,雙胞胎的可能性也比較大。」
「那好吧,我們就再等幾周吧,」季非墨也跟著曉蘇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把她的手攥緊在自己的手心里,低聲的道︰「好了,曉蘇,不要再糾結了,既然老天要我們等多幾周,那就等吧,再說了,不是懷的三胞胎嗎?我就不信沒有一個是男孩子?」
「我也是這樣想的,」曉蘇側臉望著他,然後又嘆了口氣說︰「可B超醫生說,這個也沒準的,而且雙胞胎都是同性的比較多,龍鳳胎還是比較少的。」
「就算是那樣,同性也有可能是兩個男孩子或者三個男孩子啊?」季非墨不再糾結這件事情了,然後趕緊對她說︰「得了,不要去想這幾個孩子里有沒有男孩子的事情了,等8周我去美國,到時就清楚了。」
曉蘇點點頭,不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倆人一起來到婦產科主任診室,把B超單遞上去,然後說今天不做手術了。
婦產科醫生非常理解他們,也對他們說,還是等等吧,畢竟懷的不止一個呢,人的運氣不可能永遠那麼差的,沒準這三個孩子里就有一個是男孩子呢。
婦產科主任是這樣說的,曉蘇和季非墨也是這樣想的。
當然關琳琳知道懷的是兩個或許是三個時,也不同意他們現在做流產了,說怎麼也要賭一把了吧?
曉蘇又把這消息打電話給蘇耀武說了一下,蘇耀武這下也不再讓她趕緊去做流產,只是在電話里嘆氣,說怎麼事兒都總是在變化呢,這以後還能不能做計劃了?
這個問題曉蘇回答不出來,所以也就不予回答?
曉蘇要不要流產的問題最終因為懷了三胞胎或許是雙胞胎而不用糾結,大家一起等8周的到來,而季非墨則在提前安排公司的事務,因為他在曉蘇8周時要去一趟美國。
曉蘇因為懷孕了,又因為她是上個月流產後懷孕的,用李主任的話來說子宮還沒有得到完好的恢復就懷孕了,這樣的情況容易流產,而她懷的又不止一個,所以建議臥床休息,以免有小產的跡象。
于是,季非墨就再一次把隔壁的病房要了過來,讓她臥床休息,關琳琳每天親自帶著燦燦來監督她,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別的時候都不允許她起床來,說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
曉蘇听了關琳琳的話哭笑不得,她很想說其實自己沒那麼嬌氣,而且她自己感覺不到肚子里懷了不止一個孩子,她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是在懷孕了。
因為以前懷熠熠和燦燦時,她還孕吐,這一次懷孕好了,她連孕吐的跡象都沒有了,這也是她月經推遲都沒有想到懷孕的原因。
為了不讓曉蘇悶,季非墨從家里給她搬來了一大堆的書,說看書可以解悶,不過卻沒有給她搬電腦過來,因為電腦有輻射。
曉蘇臥床養胎,整天躺在床上沉浸于書海,也就把舒展找她的事情給忘記了,然後在臥床養胎一周後,接到了舒展的電話。
電話響起的時候,她正在看匡匡的《時有女子》︰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突然響起的電話讓她覺得非常的不爽,因為她懷孕的緣故,最近一周給她打電話的人極少,就連葛小菲那個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的狗仔這周都自覺了不少,只給她打過一次電話了。
手機一直響,燦燦原本在一邊玩撥浪鼓的,見她不接手機,都邁開小腿過來幫她拿了手機遞給她︰「媽咪電話」
燦燦回國三個多月了,在關琳琳悉心的照顧下,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日常用語了,只是她的德語,也快來忘得差不多了,因為曉蘇也沒有顧得跟她說。「謝謝燦燦,寶貝兒真乖,」曉蘇接過小女兒手上的手機,又用手撫模了一下小女兒的頭,這才按下接听鍵。
剛放到耳朵邊,還沒有來得及‘喂’那一聲,舒展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了︰「顧小姐,我那天給你說的事情,你和你老公季先生考慮得怎麼樣了?」
「事情?什麼事情?」曉蘇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問出嘴後才又想起,于是趕緊說︰「這個啊,我們商量過了,沒有必要好吧,而且現在你母親已經交代了犯罪事實,我們再去撤銷案子已經不太可能了,所以」
「那你的意思是不為你母親報仇了是嗎?」舒展迅速的搶斷曉蘇的話,顯然不想听她繼續嗦下去。
「鄭心悅母女倆已經被抓了,我這也算是已經幫我母親報仇了吧?」曉蘇覺得舒展的話有些好笑,她再報仇,也就是讓鄭心悅母女倆坐牢,而她們現在肯定是逃月兌不了坐牢的命運了。
「你就不擔心鄭心悅母女倆坐牢幾年出來後再找你的麻煩?」舒展在電話里冷冷的提醒著她︰「顧曉蘇,目前鄭心悅母女倆沒有多少實質性犯罪,頂多就是我母親的同謀,你還以為能把她們母女倆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