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寢的氣氛,因著烏喇那拉盼語的出現,瞬間變得不同了.她卷進來的,並非胭脂濃稠而醉人的幽香,反而是膳食醇香的滋味。喚醒了轆轆的饑腸,使得人另一種感覺的心慌。
蘭昕倍覺心里不好受,早膳本該備好,多少勸四爺用些才是。誰知,自己只顧著去猜四爺的心思,盤算著眼前女子的心思,反不如側福晉想得周到,渾然忘了這一遭事兒了。
可她烏喇那拉氏,就非得這麼細致妥帖不可麼?
「還是盼語最為心細,知曉四爺還未進膳,及時送過來了。」心里難受是一回事兒,嘴上夸贊又是另一回事兒。蘭昕問心無愧,皆因她是真的嫉妒了又是真的感激。總歸是為四爺好就好,旁的她都能忍。
盼語臉上的笑容略微蒼白,垂下眼瞼萬般無奈,道︰「福晉不怪妾身遲來就好。誰曾想過,昨個兒妾身為富察姐姐上頭的時候,人還好端端,怎麼轉眼的功夫,竟就天人相隔了……」
天人相隔這話,似乎四爺也說過。高凌曦頗為敏感,關乎四爺的事兒,她總是保持著這樣的靈敏,一絲一毫也不肯放過。
樂瀾將膳食擺放好,又從溪瀾手里接過定驚的湯藥,緩緩走上前去,對高凌曦道︰「側福晉,這是我們側福晉囑咐給您準備的定驚茶,正好溫熱,喝了興許能舒服點。」
高凌曦不由感激的睨了盼語一眼,示意寶瀾接過來︰「這時候心里正難過,多虧了妹妹你這樣有心。」
弘歷聞言不免看向盼語,唇角勾起,似乎是添了一抹笑意︰「難為你這樣一早忙前忙後,本王自覺沒有什麼胃口,清粥倒是極好的。」
盼語含了淺笑,眼里盈盈的光華僅僅溫熱而已,並未多表露一分愛慕。「那就請爺用些清粥。」轉首對蘭昕道︰「福晉也用些吧,身子要緊。」
蘭昕頻頻頷首,遲遲不曾動手,只道︰「你的話也不乏道理,熟人自有熟人的法子。」
盼語听得福晉贊同自己的猜測,不免又道︰「富察格格身邊伺候的,唯有一個菊瀾。先前的梅已經發落了出去,做不得怪……」
「倒也未必。」芷瀾心里不痛快,皆因盼語這樣會賣乖。依著她的性子,必得有十足十的把握才會反駁,才敢打斷側福晉說話。「梅是已經打發出去了,可側福晉怕是忘了,這梅究竟是為何被發落出去的。先前從她房里搜出的簪子,是否王爺贈予側福晉您的還未查明。若非有人收買唆使,梅又怎麼會說些挑撥離間之言,妄圖使富察格格與蘇格格不睦呢!
即便與側福晉你無關,梅到底也不是清白的。倘若,真是這其中生出什麼岔子來,未必就能月兌得了干系。」
未必就能月兌得了干系!
這話是說梅還是說盼語?
眾人皆是一驚,隨即又心生竊喜。畢竟芷瀾是伺候四爺的人,如今又跟在了福晉身側。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多少也表明了主子的心思不是。
其其格狡黠而笑,琢磨著芷瀾的話,並不著急開口。她乃蒙古顯貴之女,自許甚高,平日里使小性兒拈酸吃醋總有她的份兒,卻到底只是個格格。烏喇那拉氏側福晉一直都是她的心頭刺。
若此,這會兒非但竊喜,亦听明白芷瀾的言外之意,其其格更是心里痛快。少不得添油加醋︰「明擺著的事兒麼,既然梅早有問題,只消查明就好。至于方才說的那簪子,既然是四爺所贈,請爺過目也就分曉了。」
蘭昕有些惱火,不為旁的,這芷瀾未免也太狂妄了。捕風捉影之事,當著四爺的面,說的嚴絲合縫,唯恐天下不亂。她心里到底在想什麼?難道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樣,她根本就是丫鬟身子小姐心,一直愛慕著四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