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第一百零六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作者 ︰ 苡菲

「這卻難了.」雅福的眉頭見,鎖著一縷化不開的憂愁。「從前太後還是熹貴妃娘娘的時候,執掌六宮事宜,我或許還能幫襯著你說上幾句話。這會兒子你若要去求,也唯能求皇後娘娘的恩準了。」

朵瀾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暗自以為憑姑姑于後宮伺候了這麼多年,這幾分薄面應該還是有的。畢竟她是太後身邊兒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若她開口,旁人總會賣人情。說到底,那浣衣局又不是什麼千金難買的好去處。

姑姑這麼干脆的拒絕,莫非是看出了自己個兒的心思?朵瀾有些難過,卻並未有顯露太多︰「奴婢卑賤之身,哪里敢去求皇後娘娘的恩旨。就連長的宮門向著哪處開,奴婢也渾然不知啊。」

雅福輕輕一嘆,停下了步子︰「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此乃千古不變的道理。景仁宮是怎麼不好了,你竟不肯安心伺候。那浣衣局又豈會是好去處,只怕躲過眼前一劫,這一世的前程也沒了。朵瀾啊,你到底年輕,經事兒得用心思去權衡啊。」

朵瀾不禁一顫,雅福姑姑果然是通透之人,不過三言兩語,便道出了她心里的憂慮。借著夜色,朵瀾屈膝便要跪下。

「不可。」雅福急促卻輕柔的制止道︰「隔牆需有耳,窗外豈無人,何況咱們還是在這寂寥寬闊的甬道上。怕引不起旁人的注意麼?」

「是。」朵瀾連忙回膝,小心的四下張望,未見到旁人,心里才稍微安寧一些。「姑姑最能洞悉人事,朵瀾自入宮以來,對虧姑姑照拂。如今有難,還望姑姑救一救奴婢,給奴婢指一條明路吧!」

幾乎是氣聲,微弱的隨風而散,朵瀾警惕道︰「景仁宮還不及浣衣局,做些粗活無礙,總能保住性命。可若是繼續留在宮里伺候,奴婢真就是朝不保夕了。」

雅福掂量著朵瀾的話,心里已是明白了許多。如此,她不追問因果,也不關心利害,只是從容一笑,雲淡風輕。「我方才不是說了麼,攝六宮事的鳳主乃是皇後娘娘。你想要調去浣衣局也好,你不想伺候在景仁宮也好,左右不過是皇後娘娘一句話的事兒。」

輕「嘶」一聲,雅福說了句心里話︰「求皇後娘娘不難,難得是你值不值得救。」

攥一攥朵瀾的手,雅福又湊近她的耳畔,寬言道︰「皇後娘娘心善,慈惠,必然是肯救你的。你要做的,不過是拿出切實可行的證據,務必要讓皇後娘娘覺得值當。」

「奴婢明白了。」朵瀾咬一咬唇瓣,總算是信了雅福的話。她也覺得,倘若連皇後娘娘都保全不了她的性命,怕這後宮再無旁人能了。

「夜色寂寂,最是看不清的時候。」雅福低低嘆息了這一句意味綿長的話。「我得回慈寧宮去了,太後若是醒夜了,必然要喚我伺候在側。你自己個兒留著心,凡事不要太顯了,明白麼?」

「奴婢明白。」朵瀾沖雅福感激一笑,誠心實意的說︰「來日若奴婢果真出頭,必然忘不了姑姑這一番教誨。」

雅福沒再說什麼,不以為意的緩緩而去。

朵瀾看一看天色,想著雅福方才的話,終于還是轉身朝居住著宮人的下院去。她不能直接去皇後的長,那樣太顯眼了,也太張揚,若是儀嬪不信自己,必然很容易就被察覺。不能去直接去求見皇後娘娘,就得從她身邊兒的人入手。

心里憋著一股勁兒,腳下的步子便堅決起來。朵瀾沒有攀龍附鳳的心思,也不是那種兩面三刀、背主求榮的心性。只是性命攸關的事兒,她也絕不容許自己犯糊涂。

黃蕊娥才起身梳妝,就見彩瀾一個人領著小宮婢立在寢室內,隨口問了一句︰「朵瀾那丫頭呢,怎麼不見蹤影?本宮還有話想問她呢。」

彩瀾扶著儀嬪穩坐于妝鏡前,將得意輕輕抿藏于唇角︰「有句老話是怎麼說的,嘴上沒毛辦事兒不勞,奴婢就覺著朵瀾那丫頭太年輕,毛毛愣愣的,干什麼都沒個譜。娘娘您昨個兒吩咐她去給皇上送果品,得與不得,也不曉得回個話。自下就回去歇著了,當真是不懂得替娘娘您分憂啊。」

略有些不耐煩,黃蕊娥眉頭蹙緊,余光瞥了彩瀾一眼︰「本宮就問了這麼一句,你可倒好,一堆閑篇兒等在這兒呢,大清早的,也不嫌煩。」

「奴婢多嘴了,娘娘恕罪。」彩瀾努了努嘴,輕柔的屈一屈膝。未免儀嬪不悅,她連忙岔開話頭︰「娘娘,這支銀裹玉的蝴蝶簪子,是內務府才送過來的,娘娘可喜歡麼?讓奴婢替您簪上吧?」

「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先帝守喪期還未過,來來去去不都是這樣賠著小心的飾物麼。」黃蕊娥不滿的睨了一眼︰「就這麼著吧。再說咱們這一位皇後娘娘啊,真是簪纓世家里出來的稀罕物哇。自己個兒節儉就不說什麼了,還不允準旁人佩戴喜歡的……」

當然對黃蕊娥而言,這些不過是小事情,只要能博取皇上的垂注,皇後的懿旨又算得了什麼。正想得來勁兒,卻是朵瀾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陰晴不定。看了她一眼,黃蕊娥不解的轉了轉眸子︰「你這是怎麼了?」

誰知她這一問,朵瀾竟然哇的一聲就哭跪在身前了。「娘娘,您要替奴婢做主啊,奴婢……奴婢被……奴婢的清譽全都毀了。」

「什麼?」黃蕊娥驚愕的閉不上嘴︰「豈有此理,後宮之地,誰膽敢如此放肆。你且別哭了,一五一十的對本宮說清楚。」

朵瀾強忍著淚水,斷斷續續道︰「昨個兒,奴婢按娘娘您的吩咐,去南書房敬奉了果品。皇上龍顏大悅,贊娘娘您細心,奴婢本想速速回宮稟告。誰知路上遇見了太後身邊的雅福姑姑……與姑姑閑話幾句,奴婢才想起同鄉的姊妹還臥病在床。

猜測那會兒子,娘娘您應該敷藥睡下了,奴婢便折回了下院。誰知……誰知,竟在半路上遇著了……他毀了奴婢,毀了奴婢啊!」

羞憤加之屈辱,讓朵瀾水靈靈的眼中噙滿了朦朧的霧氣,情緒所致,霧氣迅速的化作淚水,決堤于她原本清澈的面龐。「奴婢沒臉再于娘娘身邊伺候了,求娘娘念在奴婢跟隨多日的份兒上,恩準奴婢的尸骨回鄉安葬吧?」

黃蕊娥心里困惑不已,急赤白臉道︰「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你別光曉得哭啊。連本宮身邊兒的人也不放過,真是可惡至極了。本宮絕饒不了他!」話說到這里,黃蕊娥的心微微一動。事情鬧大了,必然會驚動皇上皇後,姑且不論到底是誰如此喪心病狂。

以皇上的性子,他是無論如何也容不得叛逆之人存留宮中的。若是自己能挺身而出,為朵瀾主持公道,那無疑會讓皇上覺得自己心善……心善呵呵!

黃蕊娥在心里冷笑了幾聲,皇上不就是喜歡皇後偽善、寬惠的樣子麼。憑什麼她富察蘭昕裝得,旁人就裝不得呢!既然要裝,那就比比誰的手段高明,誰的演技逼真。後宮本就是是非之地,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干嘛不加以利用呢?

只要自己處理得宜,使皇上滿意,那麼必然能贏得皇上的好感。那麼,這景仁宮,也就不會再如此的沒落冷清了。一想到海貴人昨夜都侍了寢,黃蕊娥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不行,此事決不可草草了之。朵瀾,你別怕,當死的不是你。」

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朵瀾,黃蕊娥仿佛看見皇上滿意的樣子。心里又喜又急,她是怎麼也忍不住心性了,對哭哭啼啼的朵瀾連連追問道︰「到底是誰啊,你快說話啊,有本宮為你做主,怕什麼。別哭了,快說啊。」

朵瀾如同撥浪鼓一般,只曉得一個勁兒的搖頭。屈辱的淚水即便干涸,也流不盡她的委屈與心痛︰「娘娘,並非奴婢不肯說,奴婢根本不曾看清那人是誰,他從背後捂住奴婢的口鼻,奴婢不從,奮力掙扎,于是就被他擊暈了,然後他……就把奴婢……等奴婢醒來,什麼都遲了,什麼都遲了啊娘娘。」

彩瀾雖然滿面憂色,可心底當真是高興的不行。什麼叫惡人自有天來磨,朵瀾的遭遇便是最好的應驗。誰叫她愛在娘娘面前邀寵,誰叫她會裝天真無邪來討好人。這下可好了,看她還有什麼臉面活著。險些笑出聲來,彩瀾真心覺得自己實在是忍得太辛苦了。

「你不知道是誰?」黃蕊娥略微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知道也能查出來,能玷污宮婢的,絕不可能是內侍監。王爺也好、貝子貝勒也罷,總不可能三更半夜的藏在下院玷污宮婢吧。那宮里除了輪值的侍衛,也就剩下御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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