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來得及早,彼時蘭昕還未曾盥洗。浪客中文網錦瀾領著侍婢們魚貫而入,嘉妃就隨著捧著各色器具的宮人身後,緩緩的走了進來。
索瀾扶著皇後從床榻慢慢走下來,含笑道︰「娘娘,嘉妃娘娘來得及早,外頭的雪還沒化,想來是最不好走的時候。」
蘭昕看著滿屋子的宮人,心里微微有些煩亂,只道︰「風雪天路滑,本宮已經免去了六宮請安,怎的你這樣早就過來了?也不怕寒風侵了身子。」
金沛姿行過禮,便接過了侍婢手里的牛角梳︰「臣妾些許日子未曾給皇後娘娘請安,今兒看著風雪停了,便早早的起身過來。看時候正好合適,就想伺候著娘娘盥洗梳妝,盡一盡心。」
「難為你了。」蘭昕輕輕的拍了拍嘉妃握著梳子的手背。「原也不該這樣難為你,可許多事情你是知道的,牽一發而動全身。本宮雖然知曉慧貴妃的所為,可眼下皇上寵著她,她又是陪著皇上歷經過生死的知心人……」
金沛姿嘆了口氣,卻並非沮喪︰「皇後娘娘說的是,臣妾明白。」自從皇上木蘭秋歸鑾,宮里頭也就為有儲秀宮一直擱在皇上心上。貴妃腳上的傷不輕,一連幾個月都未能痊愈,可皇上哪里有半點嫌惡,還不是時常陪她說話品茗,對弈吟詩,六宮都歷盡了隆冬苦寒,唯有儲秀宮一枝獨秀,這暖是暖到人心里頭去了,冷亦然。
「六宮里頭,誰沒有存過害人的心思。臣妾也並非沒有算計過旁人,有時候為了自己的性命、家族榮耀,也不得不如此。」金沛姿感慨不已︰「慧貴妃如今卻不同了,除了靜心養傷,便是陪著皇上同樂,再不理會六宮其余事物,到底心靜得多了。」
蘭昕眸子里閃過些許贊嘆,不禁頷首︰「你說的是。你也看得明白。永這麼小就遭罪,本宮何嘗不心疼。慧貴妃再有苦衷,也的確不該拿他當謀算使,逼你就範。這一點,她對本宮坦言了心思,本宮怪她卻也能不想追究了。倒是純妃可惡,竟然利用這一點,狠下殺手,妄圖讓貴妃背負自己的罪孽……決不能姑息。」
此來,金沛姿就是想听到這樣的話。說真的,位分也好權勢也罷,她都不在意。可是她在意永,在意自己嫡親的骨肉,她不能由著人三番兩次的陷害。就連如繽也難逃純妃的刁毒,這麼看來,這樣的人再留于後宮之中,怕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皇後娘娘可有計策?」金沛姿擰著眉宇道︰「臣妾願意為娘娘分憂,亦是為自己鏟除禍患。」
知曉金沛姿不是爭名逐利的人,蘭昕幽幽嘆了口氣︰「你說的不錯,後宮里有誰又是沒有算計過旁人的。」
這話說完,蘭昕惆悵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接著道︰「太後的病情反復,時好時壞,就連御醫也束手無策,懇請皇上恩準,著太後于慈寧宮中安心靜養。你也看到了,純妃風雪不改,日日往慈寧宮伺候的殷勤周全,但是她這一份‘孝順’在皇上看來,竟就要比旁人強許多。」
這正是為難的地方,自從高翔被安排就死,太後身邊唯一可信的人便只有純妃了。有著這一層關系,即便是想要對純妃動手,也必然不是那麼容易的。
金沛姿也明白皇後的為難之處,只道︰「純妃是多行不義,即便是有太後撐腰,也難掩起罪行。何況現下,太後不是也讓嫻妃從旁照料麼。嫻妃的心思,娘娘知曉,臣妾也知曉。實在不行,何不讓嫻妃替了純妃……」
邊說著話,金沛姿已經巧手為皇後上好了頭。只待勻面之後,著好了衣裳,再挑選喜歡的頭飾並簪花即可。
蘭昕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動唇而笑︰「倒是也沒有這樣麻煩。」在太後的飲食或藥物里做了些手腳,蘭昕未曾對旁人說起。這是殺頭的罪狀,禍連九族。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眼下太後的病未曾康復,一時半會兒離不開純妃,倒是不便妄動。可太後的病擁有‘康復’的一日,純妃再精明也有疏忽的時候。有嫻妃在,又離這兩人近些,自然會比咱們看到得多。」
言畢,蘭昕輕輕握住了嘉妃的手︰「你才入宮的時候,不過是皇上的金貴人。轉眼的功夫,不也成了妃主麼,與從前府上的側福晉並尊,又和純妃一樣誕下了阿哥,這福氣,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所以本宮說,不爭的人才是最有福氣的人。一時的長短高低說明不了什麼,為長久計方才是最要緊的。」
金沛姿知道皇後的話是正經,也唯有鄭重頷首︰「娘娘說的是,天不藏奸,臣妾違心無愧,難道還怕等不成麼!」
「你明白就好帝妃傳之孝賢皇後。」蘭昕揉了揉眉頭︰「年關之際,後宮里細碎的事兒千頭萬緒帝妃傳之孝賢皇後。皇上與本宮都有意讓你多涉獵後宮諸事,一則可以幫襯本宮,二則,你是知道的,皇上從未曾令妃子協理六宮,協助本宮攝六宮之事帝妃傳之孝賢皇後。所以這樣好的機會,嘉嬪你萬萬不可錯過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金沛姿心頭一喜,臉上的笑容便舒緩了好多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倒不是因為實權在握,而是皇上難得記得還有她這麼個人帝妃傳之孝賢皇後。雖然她一向自視甚高,不屑與旁人爭寵,可皇上到底是她的夫君啊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她真的希望,有朝一日,皇上會記得她,會計起她,那便于願足矣了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薛貴寧在門外清了清嗓子,才通傳道︰「皇後娘娘,怡嬪求見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蘭昕與嘉妃對看了一眼,打趣道︰「怡嬪來做什麼?該不會是也和嘉妃你想得如出一轍吧?」
金沛姿饒有興味的回道︰「皇後娘娘是六宮之主,怡嬪與臣妾一般,理所應當侍奉皇後娘娘殷勤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咱們這一位妹妹,可是悄無聲息的就封了嬪位,皇上待她,表面上看著是淡淡的,實則卻是擱在了心上呢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傳帝妃傳之孝賢皇後。」蘭昕對門外的薛貴寧這樣吩咐了一聲帝妃傳之孝賢皇後。隨後才對上嘉妃一雙溫情脈脈的眼眸︰「許是吧,姑且听听她的來意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柏絮妤慢慢走進了皇後的內寢,恭敬的行了大禮︰「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帝妃傳之孝賢皇後。」見嘉妃也在,柏絮妤得到皇後的允許起身,又朝嘉妃行禮︰「嘉妃娘娘金安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金沛姿看不出她來意如何,只含笑的扶她起身︰「我是一向沒有規矩,妹妹見我也不必行如此的大禮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外頭雪好沒化,妹妹的手這樣冷,怎的還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看一眼皇後,又看一眼嘉妃,柏絮妤的臉頰染上一層化不開的緋紅霞色︰「臣妾方得知一事,想著必得親口稟明了皇後才安心,便連忙來了長帝妃傳之孝賢皇後。沒有攪擾娘娘與嘉妃說話就好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金沛姿瞧她眉目之間有欣喜之色,心里淡淡有些猜到了痕跡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呀,我想起來了,前幾個月,皇上可是賠了妹妹幾日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妹妹莫不是有喜了?」可能因著自己生育過,金沛姿對這些非常的敏感,畢竟沒有把握也不好宣之于口的事,她不會輕易開口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柏絮妤的臉色當即又紅了好些,頭也垂的更低了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只是軟軟的聲音道︰「御醫昨晚替臣妾瞧過,是這麼說的帝妃傳之孝賢皇後。臣妾不放心,一早又請了另外兩位御醫來瞧,亦是……這才一大早就趕來了長稟明皇後娘娘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多好哇,有幾個月了?」金沛姿扶著她的手親昵問道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御醫說已經有兩個月了帝妃傳之孝賢皇後。」柏絮妤臉上一熱,紅的似乎是能滴出血來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從雙頰一直燒到耳後,直教她不敢抬頭看眼前的兩人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蘭昕卷唇道︰「字愉嬪誕下了五阿哥永琪,後宮里也有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帝妃傳之孝賢皇後。皇上可知道了麼?」
「臣妾只想著先稟告皇後娘娘,皇上那兒還未曾……」柏絮妤羞赧不已,並不敢看皇上的雙眼帝妃傳之孝賢皇後。實際上她也明白,皇後雖不是皇上最寵的女子,卻是皇上最尊敬最信任的妻子帝妃傳之孝賢皇後。以至于皇上有什麼知心話,都會對皇後言明,而後宮的權勢也始終握著皇後手里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如同嘉妃、愉嬪一樣,得與皇後交好,敬服皇後,她才可能能保住自己月復中的骨肉帝妃傳之孝賢皇後。為此,她不敢向皇上獻媚邀寵,一知道此事,便急著先稟告了皇後帝妃傳之孝賢皇後。這也證明,對皇後的信任甚篤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你也是的,明知道自己有身子了,還冒著寒風不顧路滑,清早就趕來了長帝妃傳之孝賢皇後。還對本宮行了大禮,這是使不得啊帝妃傳之孝賢皇後。」蘭昕看她總算懂事,心里也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你且安心就是,本宮自然會去稟明皇上,薛貴寧,用本宮的鳳輿送怡嬪回宮安歇,不可有半點閃失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金沛姿極其會意,連忙道︰「若是妹妹不嫌棄,那我這個做姐姐的就陪你走這一程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多謝皇後娘娘恩典,多謝嘉妃姐姐帝妃傳之孝賢皇後。」柏絮妤甜美一笑,又是很快垂下了頭去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也好,嘉妃是生育過的,必然知道輕重,有你陪著怡嬪本宮也安心些帝妃傳之孝賢皇後。」蘭昕只覺得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想必皇上知曉此事,又要龍顏大悅了帝妃傳之孝賢皇後。皇上開懷,那麼她就高興,夫妻本是一體,自己沒有子嗣,也希望皇上能子孫昌盛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只是也有隱隱的顧慮,怕是純妃之流,又要有不小的動作了帝妃傳之孝賢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