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來皇後,等來了貴妃,這真是讓蘇婉蓉覺得格外可笑……于是慧貴妃還沒出言責問,她倒是有些忍不住了。「這麼瞧著,皇後娘娘最在意的依舊是皇上,貴妃您最在意的卻還是您略勝一籌的恩寵。」
高凌曦冷哼一聲,淡淡看了純妃一眼,不緊不慢道︰「看來阿哥所的日子,到底是比慈寧宮舒坦許多。純妃能日日陪著自己的阿哥,臉色與膽色一樣好看,讓本宮側目欽佩啊。」
盈盈一福,蘇婉蓉並未曾上前,反而稍微讓開了些身子︰「永璋的病情已經穩定了許多,御醫調配的新藥很是好用,其他書友正在看:。涂在身上便不癢不痛了。只是藥效未能持久,需要涂抹的勤一些,約莫一個時辰一回吧。」
她這樣說話給人的感覺,似乎貴妃是來探望永璋的,而並非是來找她興師問罪。「臣妾想,若是堅持下去,許再有一兩個月,永璋身上的瘡患就能徹底的好轉。」
高凌曦旋即扭過身子,停下了腳步。右側的肩膀對著蘇婉蓉,似乎是要走。
「純妃娘娘既然來,不去看看永璋麼?」蘇婉蓉柔和而笑︰「左右也是來了這一次,娘娘就這麼走了,豈不是白費功夫了麼?」
話音兒落,高凌曦猛的轉過身子,一個巴掌劈了過去,正落在純妃粉女敕的面頰之上。她從來沒有這樣失儀,也是第一次高高揚起了縴縴的玉手,又狠狠的劈了下去。可以說這一巴掌,她用盡了身上的力氣,以至于打完純妃,指尖竟有發麻的痛感。
蘇婉蓉受不住痛,花盤底兒的繡鞋一歪,整個人便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痛的幾乎暈死過去。雖然她看不見此時此刻深深印在自己臉頰上,五指分明的掌印兒,卻能感覺到那股痛是針針鑽進了心里,難以言說……
驚訝之中,難掩怨恨之色,她捂著腫起的面頰,冷眸對上慧貴妃黑曜石一般,同樣滿是火辣辣怨懟的雙眼,憤懣不已。「貴妃不是為了探望永璋而來也就罷了,何故如此重手。本宮再不濟也是皇上的純妃,你雖是貴妃,也不該動手。何況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打人不打臉,對奴婢尚且如此,更何況本宮是三阿哥的生母……」
「本宮打的就是三阿哥的生母你純妃蘇氏。」高凌曦竟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氣能如此之大。看著純妃嘴角滲出的血漬,心里竟無比的暢快起來。「你謀算旁人的龍裔,是為了自己的骨肉,這一點本宮尚且還算是能夠想得通。可唯了你自己的榮華富貴,權勢地位,你竟然連自己的骨肉也加以利用,這一點即便是畜生也不屑為之。
也罷,你蛇蠍心腸,為一己之私不擇手段早已經司空見慣。可本宮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連皇上也敢謀算。害完了皇子,竟斗膽將毒手伸向了皇上,你當真是讓本宮不可小覷啊。」高凌曦瞪大的雙眸忽然一緊︰「蘇婉蓉,本宮丑話放在前頭,倘若皇上有什麼不妥,或是有什麼危言傳出宮去,污損了皇上的龍威,就別怪本宮不讓你好過。」
蘇婉蓉心里一驚,到了這會兒,她還不知道皇上病倒的事情。阿哥所猶如銅牆鐵壁的牢籠一般,將她與永璋嚴密的困在其中。但凡是皇上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必然一個字都不清楚。也正是因為如此,心里微微有些不踏實。「慧貴妃的意思,是說皇上也染上了……」
「少在這里給本宮做戲。」高凌曦見她驚愕,佯裝無辜,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你嚇足了功夫,讓皇上留宿在阿哥所,你會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麼?本宮雖然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麼狐媚手段,卻也能猜得到,皇上最多不過是念及舊情以及你誕育皇嗣的功勞才會……」
聲音哽咽在這里,高凌曦不知道自己為何不能理直氣壯的將「寵幸」兩個字宣之于口……在她看來,純妃陰毒無恥,根本就不配侍奉皇上。而皇上卻能在她屢屢為禍之後,安然的宿在了阿哥所。這件事,猶如一柄鋒利的長劍,刺穿了她無力的心。
怨懟、嫌惡,甚至失望都不及嫉妒來的凶猛。高凌曦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宣泄心中的窒悶,她僅僅知道,很多事情她都無力控制,尤其是他的心。
「貴妃怎麼想,本宮控制不了。」蘇婉蓉挨了這一巴掌,柔弱之氣盡消,于是在慧貴妃面前,她不願自稱臣妾。一則她不願意屈居貴妃之下,是長久以來的心願。二則,純妃怎麼了,純妃也是一宮之主,也是皇上冊封的妃主,自稱本宮沒有什麼不可。
如此想,她愈加理直氣壯︰「可事實就是如此,阿哥所之外發生了何事,本宮一概不清楚。也根本就不會像貴妃所言,去謀算皇上什麼,其他書友正在看:。貴妃不是說本宮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權勢地位不擇手段麼。那貴妃就該知道,皇上是本宮的指望。
本宮能否扶搖直上,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既然如此,本宮怎麼會去謀算一個對自己這樣要緊的人。怪人需有理,不是你能想當然的。」
咬著牙站起了身子,蘇婉蓉暗恨叢生︰「貴妃要罵也罵過了,要打也打過了,阿哥所是皇上允準本宮暫住的。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若你不是來探望永璋的,就請回吧。阿哥所之外的事情,本宮無力知曉也根本就不想知曉。」
嘴上說的再厲害也沒用,蘇婉蓉心里根本是十分害怕的。從前在慈寧宮的時候,她也是一樣被禁錮,且還是禁錮在太後身側。可那個時候,她若想知道什麼,還是能听見風吹草動。只是這一回卻不同了。
皇上為了防止她將那些不堪的話傳出去,必然是下了好些功夫的。這究竟是好還是壞呢?雖然慧貴妃沒有明言,可她也不至于愚笨到猜不出究竟。必然是皇上身染疥瘡,一病不起,才招致了慧貴妃如此的怨懟。
這樣的病,皇上也得了。
蘇婉蓉心里少不得暗爽。皇上這一病,自然是省了她不少心力。自顧不暇了,如何還能怒氣沖沖的來阿哥所興師問罪。看來是老天也幫了她的大忙。「風瀾,替本宮送慧貴妃。」
高凌曦冷著臉,不動聲色的凝視了純妃好一會兒。直到純妃讓風瀾相送,她才略微回過神來。身子一晃,她怒氣沖沖的逼近了一步︰「平日里是你再照顧生了疥瘡的永璋,是你為永璋涂抹藥膏,端湯遞水。你自己卻沒有被傳染上此種惡疾,偏偏皇上才逗留一夜,竟然就……
這很難讓本宮沒有猜忌。可是純妃,本宮現在就能將話明著告訴你,無論皇上好轉之後,如何懲治于你都不要緊。因為你再別想得到你渴望的一切。昔日,你霍亂被隔離之時,永璋是撫育在本宮的儲秀宮中。
當日本宮並非自願,一切不過是皇後的鉗制之策,你我心里都明白。可今日,本宮若向皇上請求,將三阿哥送來儲秀宮撫育,皇上未必會不準。你這個做額娘的,當做不當做的事兒都做了,皇上若是真心疼惜永璋,必然會允準。」
一把鉗住蘇婉蓉的下頜,高凌曦將她被捆有傷的面頰扭向自己,森然道︰「你不就是仗著誕育了三阿哥,有功于大清社稷才這樣有恃無恐麼?本宮偏要釜底抽薪,讓你一無所有。看你還敢拿什麼炫耀人前。」
五指格外用力的捏住純妃的下頜,那力度像是要將掌心里的人掰碎一般。「正如你所言,皇後一心只顧著皇上的安危,而本宮卻有大把的時間與你周旋。走著瞧吧。」
蘇婉蓉越是想掰開慧貴妃的手,越是被她更狠的捏住動彈不得。一時間惱意,恨意並發,眼底的紅意不是酸澀與委屈,卻是**果的仇恨與肅殺,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服輸的。雙手緊緊攥住慧貴妃的手腕子,蘇婉蓉用自己鋒利的護甲刺進了慧貴妃白女敕的肌膚,艱難道︰「你放開!休想奪走我的骨肉。」
「純妃僭越了。」盼語站在門外許久,將兩人的對話與沖突听了個清清楚楚,隨後才輕搖慢晃的走進來。冷聲冷語道︰「再怎麼說,你不過是個妃主,怎麼敢攥著貴妃的手腕子,還刺出了血。」
高凌曦雖然吃痛,可手上的力道半分沒有松緩,且趁著嫻妃走進來說話,純妃注意力分散之時,她瞬間移開了捏著下頜的手,猛的擒住純妃的的脖頸。
力一用下去,蘇婉蓉登時覺得呼吸困難,極盡窒息。想要叫嚷,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臉頰滾燙的燒了起來,定如豬肝之色。甚至連刺進慧貴妃腕子上是手也軟了下來,驚慌失措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貴妃該不會真想就這麼除掉這個禍害吧?」盼語漫不經心道︰「再怎麼說,她也與咱們同為宮嬪,都是皇上的人。何況人若真的死在你手上,怕三阿哥心存怨懟,是不會認你這個養母了。貴妃好是想想清楚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