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禍水男人 第十一章

作者 ︰ 朱拾夜

藍柏那雙灰眸冷冽得幾乎讓她有種四周圍空氣全都凍結的錯覺。

半晌,他吐出口長氣,不再看她,兀自往樓梯走去。

「我明天就搬走。」他極度疲憊的說,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

都儂腦子里一片空白,慢慢的坐進沙發里。

她剛剛說了什麼?他又說了什麼?Z

下意識的拿過才織了一半的毛衣。經過方才的拉扯,棒針已經掉了,毛線月兌了線。

她慢慢的拉開毛線,將之從小小一團卷起,後來她就看不太清楚了,一顆眼淚落到毛線上,然後兩顆、三顆……

早上藍柏拿著他簡單的行李離開時,都儂正在吃早餐。

她什麼也沒說,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要她保重後,便提著行李離開了。

莊衍德當時正站在屋外等著他,這就是她不想說話的原因,連走到門口好風度的目送他的都沒有。

于是,他就這麼走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早餐.她撥了通越洋電話給丁強,簡單的說了句藍柏搬去跟莊衍德住之後,就掛了電話,然後任電話一直響著。

少了一份責任,她該覺得輕松,不用煮兩份食物,不用等門,不用在他睡著時,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敢動,不用想著他在外面做什麼,跟誰在一起,不用想東想西的來為難自己。

為了慶祝,她還特地跑去看了一部喜劇電影,但她卻帶著哭腫的雙眼離開了戲院。

而不知不覺中,她又走到自從藍柏到台灣後,就不曾到過的餐館。

她在外頭徘徊了一下,最後為了避免遇到熟人,轉身又要離開。

才要邁開腳步,就與迎面而來的林心岱撞了個正著,都儂突然頭皮麻了一陣。

兩個人隔著五步左右的距離,彼此都有些尷尬。

都儂對她擠出一個稍縱即逝的微笑,低著頭走過她身邊。

「必楚到德國去了,我現在在幫他照顧餐館。」在她經過林心岱身邊時,林心岱突然道,她只得暫時停下腳步。

「我知道。」都儂說,周必楚出國前一晚曾打電話給她。「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將餐館管理得很好的。」

林心岱轉身看著她。

「關于上次那件事,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頓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那天的行為。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她早巳釋懷,再說,如今她也已經懂得心岱當時的心情。

兩人又沉默了一陣。

「吃過晚飯了嗎?店里有新菜單,你進來試試好不好?」林心岱邀請她,臉上帶著期盼。

有何不可?都儂點點頭,隨她走進餐館里。

她現在還不想回家,回去也是自己一個人對著電視與牆壁而已。

才剛坐定,她的手機就響起來。

「哈羅?」

「都儂嗎?我是莊衍德。」

都儂吃了一驚。她怎麼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

「有什麼事嗎?」她語氣冷漠的問。

「嗯,藍柏人不太舒服,方便的話,可以請你到飯店去看看他嗎?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分不開身。」她說得有些急促不穩,似乎在小跑步。

「飯店?」都儂蹩起眉頭。「他住在飯店里?哪家飯店?」他不是搬去跟她一起住了?

「福華。昨天他就有點發燒了,剛才我打電話到飯店,一直沒人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的聲音似乎很擔心,搞得都儂也開始心慌起來。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收起手機,她連忙起身。

「怎麼了?」林心岱端著熱騰騰的海鮮燴飯與她撞個正著。「飯好了耶。」

「抱歉,心岱,我有事得先走,改天有機會再來。」她邊走邊說,匆匆忙忙的跑出餐館,招了輛計程車直奔飯店,一路上她幻想著藍柏躺在床上發著高燒昏迷不醒,又無人照料的模樣。

到了飯店門口下了車,她才猛地記起忘了問莊衍德,藍柏住在幾號房?

她呆楞茫然的就這樣站在飯店門口。要命,她處理突發狀況的能力為何如此薄弱?不過是藍柏生病的消息就讓她完全亂了方寸。

她移動腳步靠在紅磚色的牆壁上。

靶冒、發燒……以他的體格和身體狀況,應該死不了才對,她這樣貿然跑來,也許他還會以為她舍不得他離開呢!

也許是她想太多了,畢竟是莊衍德通知她來瞧瞧的,若不是她打電話給她,他怎麼了也不關她的事!

可是……他也算她的責任,要是他出了什麼差錯,她怎麼跟大哥交代?怎麼跟堅尼爸媽交代?如果他因此被送進醫院,台灣的媒體聞訊而來,知道她對一個英雄竟然見死不救,那她不就成了過街老鼠嗎?

都儂猛然深吸口氣。

他帶給她的麻煩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少一件她不會多塊肉,多一件她也死不了!她這麼告訴自己。

調整好心情,她總算踏出了第一步,又猛然停住。

要是他已經死了怎麼辦?

她整個人被這個想法給驚嚇住,連呼吸都停住了。

「都儂?丁都儂?」

一個厚實的大拳用力拍在她的肩膀上。

她還深陷在自己營造的想象里無法自拔,突然又被人猛拍一半,立刻整個人跳起來且放聲瘋狂尖叫。

她叫得太大聲,飯店里的門房與職員還以為發生什麼事,紛紛跑了出來。

戴了頂鴨舌帽的藍柏則是往後退了四、五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後,才大夢初醒的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巴。

天呀!他的耳膜肯定受傷了。

都儂恐懼的大眼圓睜,直到渙散的視線慢慢聚焦,看清楚眼前的人,她才停止掙扎。

是藍柏!她將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回頭。

他還好好的,完整無缺!

藍柏對上前關切的門房說了幾句話後,轉身面對都儂。

「你沒事吧?」鴨舌帽下的眉頭緊皺。「你來找我?」

她眨眨眼,半晌後才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聲音。

「你還好好的?」要不是死命抓住他的肩膀,她一定會滑坐到地上去。

他不禁失笑。

「我很好呀!我應該不好?」她是在擔心他嗎?

「不!」她連忙說。「但是……莊衍德打電話給我,說你病了,打電話到飯店你也沒接,她以為你出事了,所以——」

「所以你就趕來了?」他笑得可開心了。

都儂猛然放開他,憤憤的看著他。

「我只是來看看而已。」她嘴硬的道。「要不是她一副你可能出事了的緊張口吻,我才懶得跑這一趟!你為什麼不接電話?」她指責的問。這種事再多來一次,她會暴斃!

藍柏表情無辜的提提手中的飯盒。

「我出去買晚餐呀,再說,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飯店里,會出來走動是正常的吧?」

「那為什麼她會說你生病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生病?只是頭有點燙,沒有生病,休息一下就行了。」

「頭有點燙?!」她急忙伸手探向他的額頭.馬上就被手上的熱度給嚇了一跳。「你在發燒耶!我帶你去看醫生。」她拉起他的手。

藍柏不但文風不動,還將她給拉回來。

「不用了,我吃過藥了。」他說,很高興她這麼關心他。

「吃過藥還那麼燙!」她失聲叫嚷。「我還是要帶你去醫院!」她又要拉著他走。

他還是動也不動。

「我不喜歡去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會讓我想起在戰區後方的戰地醫院,那里全都是鮮血跟哀嚎聲,斷手斷腳堆在一邊,缺手缺腳的人不停哭嚎著,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他說得無奈又悲

傷。

他的話讓都儂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去醫院,要是病情惡化怎麼辦?

「沒關系,你不用擔心,真的很不舒服的話,我會叫服務生的。」說著,他還掩嘴咳了一聲。

「那怎麼行?要是你病昏了怎麼辦?」她著急的望著他。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剛才的恐懼不就全成真了嗎?

「那也沒辦法。」他勉強一笑。「不過我想我應該不會那麼倒霉的。」又咳了聲。

她瞪著他瞧,片刻後終于下定了決心,直接走進飯店。

「你的房間號碼幾號?我上去把你的行李拿下來,你跟我回家,我照顧你。」她頭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走。

「不用了,我知道你有工作要做,我只是一點小靶冒,沒什麼的。」藍柏跟在她身後,嘴角盡是掩不住的笑意。

都儂突然停下腳步回身瞪他,他飛快的又換上一張微恙憂郁的臉。

「去醫院或跟我回去,你選一個。」她也懶得跟他多廢話。

他裝出為難的模樣,最後才勉為其難的投降了,在一旁坐下,讓她去跟飯店人員交涉。

他表面裝得極為無奈,實則心里已經笑到快抽筋。離家出走的日子比他原本估計的三天還快兩天結束,叫他怎能不開心?

五分鐘後,都儂提著他的行李,領著他離開飯店,為他這場不到二十小時的離家記畫下完美的句點。

「沒想到莊衍德還挺關心我的。」在計程車上,他頗為得意。

都儂白了他一眼。「喜歡的話就去追她呀!反正你們兩個站在一起挺配的。」她酸溜溜的說。兩個都像樹木一樣高大。

藍柏搖搖頭。

「誰都可以追,就她不行。」他語氣充滿認真。「中國人不是有句話說,朋友妻,不可戲?我是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丁強的事。」他的話引來司機的頻頻點頭。

「我大哥?關我大哥什麼事?」她不解的問。

「他喜歡莊衍德。」藍柏淡淡的道。「莊衍德是他到美國後,唯一還有聯絡的同學,照他那懶惰的個性,不是喜歡對方才有鬼呢。」

她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你確定我大哥喜歡莊衍德?」她吶吶的問。

「這我是絕對確定的。」他肯定的點頭。「不過听莊衍德說,你大哥以前常欺負她,所以他想要擄獲美人心,還需要再努力。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他終于發現她的不對勁了。

她連忙擠出笑容。

「沒什麼!我也覺得莊衍德很漂亮,我哥很有眼光。」

「嗯。」藍柏點頭附和。

都儂視而不見的望著車窗外。

完了!她想起今天早上打到美國的那通電話……怎麼辦?怎麼辦?

一下計程車,也不顧發燒中的藍柏,她一個勁兒的奔進家門,拿起電話就撥到美國。

「媽咪,大哥呢?」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都儂呀,我也不知道耶,昨晚你打電話回家後,他就把東西收一收,說要回台灣一趟。」丁媽媽說。「發生什麼事了呀?你哥的臉色很不好……」

楞楞的掛掉電話,都儂跌坐進沙發里。

岸完車資,後腳跟著進門的藍柏將行李放進沙發里,好奇的看著她。

「怎麼了?」他問,打開買了很久的飯盒。「肚子餓不餓呀?這先給你吃,等等我騎車出去再買一個。」他將飯盒推到她面前。

都儂苦惱又無助的看著飯盒。怎麼辦?要不要叫他先逃走再說?否則大哥回來一見到他,也許會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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