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夜國,白楓宮。
一位水紅色衣裙的女子望著東南方向的天邊,那天空金光閃現,淡淡白光久久難逝。她很寧靜的望著,眼中唯有一絲哀涼。
「彼靈咒仙歡」
高涯關。
「母親!」天星光突然從床上立起,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冷汗直下。估計做惡夢了。
他緩緩下床,突感全身乏力,這夢很傷身吧。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太離譜了!以母親的實力,怎麼可能出事
天星光不禁覺得好笑,搖了搖頭
仙天宮。
一位藍黑風衣的中年男子蹲在廣場中心,他懷里摟著一位老婦。那老婦穿著一件破爛焦黃的廣袖貴族長裙,蒼白的頭發上頂著一個帝皇鳳冠,看上去那身服飾根本與老婦的容顏不相配。只是,他依然無聲無息的摟著她,很安靜,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味,但整個廣場,整個宮殿內的建築都完好無損。估計是因為金蓮在天上爆炸的緣故吧
那黑衣男子深吸了一口氣,一道細細的光線在他右手指上飄過,鮮血立刻從指尖流出。一滴血從他指尖落下,落進了那老婦的口中。
黑衣男子靜靜地端詳著這張歷經滄桑,飽受命運摧殘的容顏。那額上沒有了金色印記,只有幾條深深的皺紋。干枯的花白頭發,輕輕地撫著男子的臉頰,男子有所動容。
過了許久。一個時辰?還是三個時辰?老婦緩緩睜開雙眼,安祥地看著這個男子。她沒想到面前這位摟著自己的男人會用十年陽壽換取自己十分鐘的蘇醒。但她沒有動容,也沒有悲傷。
「你還是那個樣子。沉默,寡言。只會靜靜地靜靜地看著。」天仙歡不笑不悲的說道。
天鋒沒有話語,依然看著她。然後低下頭,也沒有悲傷。也沒有微笑。
過了一分鐘後。
「突然老化。你根本就是憑著百分之一的飛仙靈力維持戰斗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把飛仙靈力,給了別人仍能發揮正常實力。」天鋒緩緩說著,他的口氣沒有波瀾,卻有停頓。
她,笑了笑,很淡淡的笑。
「因為我是一位母親。母親的本能」
又過了一分鐘。
「你很恨我。」
天鋒的話不像是在問她,像是在下定義。
焦煙縷縷升起,看不到其他人。
又過了一分鐘。
天仙歡將頭擺到一邊,道︰「沒有。一點沒有恨你。因為我是一位母親」
又過了一分鐘。天鋒皺眉,他開始不了解這個女人了。
「你應該知道,以我的能力,想解開星光的五元封印術並非無路可尋。你又何苦陪出性命來保守短暫的封印。」
她又笑了,還是那麼淡淡的。
「因為我是一位母親。」
又過了一分鐘。
天鋒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明知道星光是冥心之子,為何還要生下他。」
天仙歡躺在天鋒的懷中,望著天空,空蕩蕩的天空,輕輕道︰「因為我是母親」
就因為你是母親嗎?啊?天鋒有絲怨恨,有點沉不住氣了。
一分鐘後,天仙歡抬頭看向正在壓制情緒的天鋒,淺淺微笑拂面。詢問道︰「為什麼,千戀峰之戰後,你不怕我們毀了他,毀了你的預謀?」
「因為你是母親。我變了,你沒變。」天鋒陰沉的說道,他沒有了情緒的波動,眼神是那般的深邃。
變的是天鋒和時光
一分鐘之後,天鋒繼續說道︰「你不明白麼?你死了,柳河也藏不住星光。」
天仙歡輕輕搖頭,似乎早已想好該怎麼回答,說道︰「柳河護不住星兒,但他自己能守住自己。因為我是他母親,我了解」
又過了一分鐘
天鋒不懂,追問著︰「那為何有創造一個天雅?多此一舉,以你完整的飛仙靈力也許能保命退去。」
她再次搖了搖頭。
一只蝴蝶在焦煙翩飛,悄悄略過她飛舞的白發。抿嘴︰「只有我能短暫抵擋你。或許小雅做不到我期盼的效果,但她的存在,星兒也許會過得好些」
安靜了一分鐘,天鋒沉默著。
天仙歡躺在天鋒的懷里,沒有動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像似在最後留戀這世界的美好一般,欣然的笑著道︰「你毀得了天夢國,毀得了整個魔法皇朝。但,你毀不了星兒的心,毀不了星兒的成長毀不了太多的力量」
又過了一分鐘噠
輕輕的言語,天鋒覺得可笑。說道︰「那又未必。你太自信了。」
一切已經安靜,只有輕風吹舞著焦沙的聲音。
再也听不到她的聲音了
一分鐘後兩分鐘後五分鐘後
十分鐘後一個小時之後
唯有那片衣角,那片金黃色的裙角輕輕飄蕩,隨著風兒,飄向天星光那個方向
就如蒲公英一樣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