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病房的，腦海里一片空白，甚至趨于麻木，可是尹洌的話卻格外清晰的回響在她的耳畔。她的心腸有鐵石般堅硬，她是個極其可惡又蛇蠍的女人，把索淵折騰得生病，把路毓航的掏心掏肺視作無物，她比魔鬼還要可怕，紅顏禍水這幾個字已然無法概括了。是，她是如此，她沒有那麼多的多愁善感，她沒有那麼多的萬種柔腸，她必須現實，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在這個格外混亂的情況下……
一步一步向前走，心頭的某一塊卻是瑟瑟的，泛著疼，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是悲傷，亦不是難過，但只要想到索淵那張臉，總是渾身變扭，如同異蟲爬過四肢百骸，不痛，但就是折磨著自己的心神，軀殼……
漠然搖晃到病房門口，門合著，里面卻格外安靜。李凝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忽然間，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態走進去了，自認為從不愧對路毓航，可是她愧對索淵，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為她做的遠遠超過自己預想。
「你以為我是因為這些才嫁給索淵的嗎？錢，珠寶，首飾？」李凝音冷冷一勾唇，眼底盡是失望，還有沉靜如寒冰一般的瞳仁，「路毓航，你果然不了解我！和一個不了解自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秒都讓我覺得惡心，尤其是像你這樣既不了解我更沒有信用度的人！」李凝音的行為無疑于同歸于盡，一字一句，在擊碎路毓航自尊心的同時，也狠狠地對著自己的胸口打了一拳，將他說得一文不值無疑是將自己的愛情說得一文不值……
「這一巴掌是替索淵打回去的，既然他不能動手打你，那麼我替他打回來。」李凝音的眼神慢而溫和的落在了索淵的臉頰上，他是睡著了嗎？那麼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是。」良久，路毓航才從唇邊擠出了一個字，話音未落，李凝音的手便跟著揚了起來，用盡全身力氣的一巴掌就這麼打在了路毓航的臉頰上。
不疼嗎？不，疼，很疼，疼到連自五髒六腑都糾在了一起，可是她不能掙扎，面部表情不能扭曲，更不能嬌滴滴的呼痛，那樣的反應過于嬌嗔做作，不知從何時起，她最討厭那樣，這樣就是示弱，她不習慣對任何人示弱。
似是一股狂風呼嘯而過，路毓航疾步向門外走，發泄式的將擺在櫃子上的花瓶拂了下去，粉碎的瞬間，伴隨著門被狠狠摔上的巨響……
「確實，你從沒讓我失望過……」李凝音點了點頭，緩緩將自己的手指從他的大掌中拿了出來，「索淵，不要再幫我了，不要在背後幫我運作了。因為，我……」
「別在這里發瘋，索淵需要休息，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李凝音的眉頭皺了皺，似是有什麼東西在心中動搖著，她從未見過路毓航如此大聲說話的模樣，可是她也從未見過索淵如此難堪蒼白的臉色，從沒有。
「你怕他听到嗎？可是我不怕！」路毓航斬釘截鐵的說著，那雙潭水一般澄澈的眸子閃動著別樣的光芒，似是急迫但更像是期待，「凝音，和他離婚吧……嗯？回到我身邊，我離開國情局了，我會做一個好警察，警司，警督，警監，我會一步步爬上去，然後給你更好的生活，只要索淵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只要索淵能為你做到的我也可以，錢，你最愛的珠寶，首飾……」
這個男人說過，他受傷是因為不可以還手，雖然不知是否與路毓航有關系，可是在看見他眼底的愧疚之後，總覺得事情與他有關。
「你為了他打我？」隔著病床，男人的大掌一把扯住了李凝音的手腕，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大到那抹縴細的皓腕都泛著紅，可是李凝音卻依舊面無表情，像是感覺器官失靈了一般……
「愧疚是嗎？」男人忽的說道，張口便猜中了李凝音的心思，一時間倒讓她無法繼續說下面的話了。
忽然門被推開，小護士推著醫療車走出來，擦著李凝音的胳膊走過去，還用格外奇異的表情看了她一眼，走進去，索淵正躺在她剛剛趟過的床上，蓋著她剛剛蓋過的被子，雙眼緊緊合著，而路毓航便站在床邊，用半是愧疚的神色看著床上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一秒，兩秒，三秒……
「我就知道你在裝睡，騙騙路毓航還可以，但你騙不過我……」李凝音對著索淵笑了笑，幫他將被子拉高。
「我們是這種可以不分你我的夫妻嗎？」李凝音淡淡的嘆息，卻不像是疑問，而是否定，悠然的語氣仿佛在告訴那個男人，你我之間，不過交易……
在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李凝音的神色才完完全全的暗了下來，她知道索淵早就該醒了，幾個月的婚姻生活讓他們對彼此的習慣了若指掌，索淵一向習慣淺眠，輕輕動一動就可以吵醒的男人，估計早就清醒了……
「夫妻之間是用不著愧疚的，因為不分你我。」索淵悠悠的說道，目光澄澈近乎于透明，唇瓣一張一合，卻說出了比情話還要悅耳的字句……
男人憤然抬頭，眼底卻盡是驚愕，似是不理解這一巴掌從何而來。
「是，還是不是？」李凝音面無表情的又問了一次，忽然唇邊刮起了一絲冷笑，「記得說實話，你的信用額度在我這里是零。」
李凝音在路毓航的眼楮中看到了莫大的憤怒，依舊是她從未見過的。這個男人是在姑娘們的追捧下過日子的，恍然間被侮辱至此，必然受不住。四目相對的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裂開了，兩個人都是如此。
面無表情的坐在床邊的，雙手就這麼輕輕的放在膝頭，一抹苦笑掠過唇邊，盡是無奈以及看透事實的悲哀。一個女人的軟肋無疑是愛情，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如果當初她能少愛路毓航一些，如果在路毓航詐死之後沒有將他的外婆當做自己的責任，那麼索淵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沒了索淵，縱使復仇的腳步慢了些，但至少是憑著自己的本事和手段努力而來的，不會像現在這般彷徨又徘徊，心肺難安，手足無措……在索淵帶她進了索家大宅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虧欠他了。
「李凝音！你真的可以為了他打我？」路毓航似是被這一巴掌打得失去理智了，總是溫潤如玉、未語先帶三分笑的臉上盡是憤怒，抓著李凝音的手腕又用力了些，將她拉得更近，「索淵真的需要你幫他出手嗎？如果他想的話，我早就死一萬次了！知道我為什麼打他嗎？因為他趁人之危，因為他娶你！我討厭他娶你，你應該是我一個人的啊。」路毓航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近乎于怒吼，整個病房都充斥著他的狂躁的宣泄聲
路毓航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再次落到他的臉上，他更加不解，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
李凝音走進去，面無表情的挪到了索淵的床邊，男人的左手正掛著點滴，右手孤零零放在身體旁邊，李凝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是手指就這麼探了過去，輕輕拉住那雙大手，放進被子中，再抬眼便冷冷的瞪著亦站在床邊的路毓航，漠然道，「索淵的傷是你打的？」zVXC。
「他的話讓你心痛了？」男人一把捉住了那雙游弋在自己胸口上方的手，平靜的眸子中帶著讓人看不懂的擔憂，以及足以讓人沉淪的寵溺，李凝音也是女人，被這樣關切的望著，心頭也輕輕一皺，又很快恢復了常態。
「心痛提不上，只是失望罷了。」她聲音清朗的應著，卻也任由那雙大手握住自己的手，面無表情的享受著大掌中傳來的溫度，順著她的指尖慢慢熨帖到心頭，人終歸脆弱，沒有什麼人能確切做到寵辱不驚，雷打不動，比如李凝音，外表佯裝得再強勢，只要想到路毓航便會難過，是一種希冀被打破的難過，所有美好的遐想都被推翻的難過，隱隱作痛……
外蠍人響。「讓你失望的人，讓你難過的人，通通忘掉吧，至少我還在，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索淵忽然間笑了，那樣爽朗的笑容被溫和的日光度了一層又一層，雖然蒼白，卻也讓人安心。
「醒了就睜開眼吧，和我說說話……」李凝音淡淡的道，輕薄的嘆息從那抹性感的唇瓣中溢了出來，也逼迫躺在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眸子。
「凝音，我……」
「當然是，對于我來說，娶你從來不是敷衍，更不是交易……看不出來嗎？」索淵一邊說一邊想要撐著床邊坐起來，甚至不耐煩的想要拔去掛在手背上的針頭。
「不許動！躺下！」
呼呼，郁朗在高燒39度的情況下依舊爬了起來，嗚嗚，流感發燒神馬的害死人啊，三千字寫了五個多小時……嗚嗚，欠大家的更新陸陸續續補上，人家掛點滴去，唔，親愛的們一定要注意保暖哇，千萬不要生病……愛你們（ps︰這堆抒發感慨的話不計入文章字數，不要錢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