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音舉著手機從索淵的膝上跳下來,三兩步渡到了窗邊。
「照片上是一對小嬰兒,雙胞胎,不知怎麼回事,老太太看到那照片臉色就不對了,晚上也沒吃飯,一直在床上躺著。」
李凝音的眉頭蹙了蹙,又很快舒展,現在路毓航回來了,她還用繼續照顧外婆嗎?仔細想想,她這樣的行為會不會多事?
「他二弟還算可憐,最可憐的應該是他爸爸吧?據說被害成植物人了,否則今天這樣的場合怎麼會不出現呢?」
「沒事,沾上生石灰了。」李凝音輕描淡寫的說道,跟著便將酒瓶放在一邊,用左手打開手包,將自己長年攜帶的橄欖油拿了出來,涂在右手掌心。
「我去衛生間。」
看著眼前的女人跑遠,李凝音才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瞥了眼被那人遺棄在洗手台上的粉餅盒,捏起來扔進了垃圾箱,五指微收,將手包捏緊,慢條斯理的離開了衛生間。
噠噠噠……
這種創立紀念酒會最累的就是主人,索淵和李凝音幾乎是扎在會場中,一口飯沒吃卻不得已的左右應酬著,一個走了又來了下一個,就像有說不完的話,有談不完的公事。
「哦,這樣啊,王嬸你先好好照顧外婆,讓她吃些東西,我抽空和…路毓航回去一趟。」李凝音慢條斯理的說著,她口中的路毓航,就是路毓航而已,不是索淵,想了那麼多辦法讓這個男人做了他的替身,那只卻奇怪的死而復生,現在也用不著替身了。只是那個男人,既然已經回警察局上班了,為什麼不回家呢?
「嗯。」李凝音簡單的應著,眼楮卻不自然的定在索淵的臉頰上,睫毛顫了顫,再抬眼,淡淡的掠過了一層浮光,「你說這世界上會不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現在你可以說句粗話,抒發一下心中的憤懣。」
背後響起了男人的腳步聲,嘟噠,嘟噠……緊跟著,一雙結實的臂膀便將李凝音攬在了懷中,肩頭是溫熱的,雙臂是溫熱的,那結實得有些發硬的胸膛輕輕熨帖著她的背,安靜溫和,「不要想那麼多,想太多會累,相信我就好。」
電話掛了,背後卻傳來了索淵沉穩異常的聲音,如來自冰天雪地,與往日相同,「他沒回去?」
李凝音去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索淵有些擔心,便出來尋她。走進休息室的時候,女人正捏著一瓶極烈的洋酒倒在自己的手掌上沖洗著,索淵的眉頭不自然的蹙了起來,這個丫頭出什麼事了?
「曾經我很相信路毓航,但相信他的結果就是自己被當成猴子耍,幫他張羅了一切,然後他丫活著回來了……」
兩個女人被眼前發生的奇異情景弄得渾身打纏,背後散著陰陰的冷氣,可是李凝音卻早已收回了那冷冰冰的神色,揚起格外熱情的笑臉。
「不用了,索太太,不給您添麻煩了。」女人低著頭說道,直覺告訴她,索淵那麼恐怖,他的妻子肯定更恐怖,還是離她遠點兒的好。然後便扯著身邊的同伴,捂著發紅的手背落荒而逃……
「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好痛!」
「這是冷水,你的手怎麼紅了啊?」
「燙?你幫她試試水溫,燙嗎?」李凝音笑著對另一個女人說道,干脆扯過她的手放到水中,水溫正合適,一點都不燙。zVXC。
「這世界上,沒有血緣關系卻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會不會有呢?」李凝音又問了一次,然後便轉身推開了休息室的窗子,金碧輝煌的內室與漆黑的夜空融在了一起,今晚沒有星星,所以更顯寂寥,「你沒有和我說過自己不認識路毓航,你也沒有和我說過你們之間是陌生人,可我卻先入為主的那麼想了……人啊,永遠逃不開的就是自以為是,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對了。」
「受傷了?」男人大踏步走到沙發旁,有些擔憂的執起女人縴細的手腕。
「有人惹你生氣了嗎?」索淵看了眼李凝音的臉色,又眼尖的發現她手包最底層的小盒子被大喇喇的扔在沙發上,這個小盒子里面有各種化學藥劑,李凝音說是為了防而常年帶著,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看,確實有人惹到她了。
「當然沒有啊,除了上次你們兩個一起回來的時候……」
「額,洗……洗……」眼前的女人顫顫巍巍的將粉餅盒放在一邊,將兩只手探到了水中,白花花的水覆蓋著她白希的手背,緊跟著便傳來了女人齜牙咧嘴的慘叫聲。
「索太太,我……」
「好,要是餓了就順便去吃點兒東西。」索淵輕輕的說道,俊朗深邃的眉眼在李凝音的眼前徘徊著。
外面兩個女聲交織議論的聲音一浪又一浪的傳來,李凝音拉好裙擺,面無表情的開門,又面無表情的從單獨的隔門中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向著那兩個人女人所在的洗手台位置走去。
呼……方便過後終于舒服了。李凝音正在整理衣服的空擋,一道尖利的女聲卻順著門板傳來進來,安靜中忽然變得唐突。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王嬸,路毓航這幾天沒有回家嗎?」李凝音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索淵,清亮的眸子慢慢變得復雜。
「不餓,我很快就回來。」李凝音淡笑著轉身,離開了索淵的身邊,然而男人的視線卻隨著女人的背影越飄越遠,連眼前站了其他人都渾然未覺,直到那個人出聲打斷他的思緒才將自己的視線調轉,略帶抱歉的舉了舉手中的杯子,繼續和眼前的人寒暄。
趁著間隙,李凝音拉了拉索淵的小臂,男人便紳士的將頭低下來,「怎麼了?」
「……」男人沒有說話,結實的脊背輕輕靠在了沙發上,肆意並且悠遠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李凝音並不是什麼柔弱的嬌花,她很聰明,聰明到會讓草包的男人望而卻步,可是索淵,他不是草包。
「有人惹我生氣嗎?」李凝音忽然放下手中的東西,兩雙白希的手無奈的攤到了膝上,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確實在生氣,不僅生氣,還用自己的方式把那兩個多嘴的女人坑了回去,這是為什麼呢?索淵和她之間應該是交易的關系啊,為什麼別人說他壞話自己卻反應這麼強烈?嗯……一定是她正義感太強了,索淵明明沒有把自己的弟弟害成殘疾也沒有把爸爸害成植物人,為什麼要被人這麼說呢?沒錯,都是她強大的正義感使然。不眉蹙麼。
「啊啊啊……好燙好燙。」
李凝音笑著向前,彎下腰撿起了精致的粉餅盒放在其中一個女人手中,動作一氣呵成,忽的冷笑起來,不說話,只是這麼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兩張面孔,周身都散發著狠戾的氣息。
「狗崽子!」李凝音悠悠的罵著,就像眼前真的看到了路毓航那張欠扁的臉,近乎于咬牙切齒。
索淵淡笑著拉起了李凝音的右手,力道輕柔的幫她把橄欖油涂勻,「誰這麼慘招惹到你了?生石灰沾水可是會燙傷真皮組織的。」
「這可如何是好?既然來了索家的宴會,就是我們的客人,跟我到休息室去吧……我幫你上藥?」李凝音溫婉可人的說道,捏著手包的五指格外的縴細修長,在金碧輝煌的燈光下散著熠熠的光彩。
「听說索淵還有幾個異母弟弟,他能穩穩當當的坐在這個位置上用了不少手段,最慘的就是他二弟,現在似乎被整成殘疾了,一直沒有露過面。」
兩個女人明顯被李凝音突然出現在背後的行為嚇了一跳,手中的粉餅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是索淵的妻子,眾所周知。
李凝音順著會場走出來便拐進了走廊,步履雖然平穩,但身體卻格外急切的召喚著她,現在必須要去方便一下,她已然憋了好久了。
「沒關系,我丈夫能成為你們飯前便後的話題讓我很開心,不過……飯前便後最重要的是洗手。」李凝音笑著抬起了水龍頭,對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女人一努嘴,「上完廁所不洗手嗎?」
高跟鞋的聲音平穩的傳了過去,定在洗手台前不遠處,透過鏡子望著那兩張描畫的格外精致的臉。
「索淵在商場上雷厲風行,手段又狠,這幾乎眾所周知,暗害弟弟父親這種事肯定經常做……」
然後索淵就笑了,話題被巧妙的轉移了……
「喂!什麼叫誰這麼慘?我可是為了幫你打抱不平才出手的!」李凝音撇了撇嘴,不屑的將手收了回來,用力搓了幾下後才拿出濕巾將手指里里外外擦干淨。
「為我打抱不平嗎?」索淵勾了勾唇瓣,像父親寵溺女兒一般的將鬧別扭的女人拉到自己懷中,「能為我打抱不平說明你在意我,為夫很高興。」
「別多想!我只是不喜歡有人說你壞話,在意你可完全提不上。」李凝音爽快一笑,眼楮中泛著淡淡的光,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