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帶路,凌菲帶著顧清苑停停歇歇大概一個時辰後,才來到距離京城百十里一個四合院中。
站在院中,四周靜悄悄的只有一盞昏黃的燭光透光窗戶折射出來。顧清苑看著,淡淡道︰「李虎,去把人帶過來吧!」說著頓了一下道︰「不要驚動李嬌。」
聞言,李虎怔了一下,小姐要見的人不是夫人嗎?
看出李虎意外的神色,顧清苑平淡道︰「帶顧長遠和高嬤嬤過來就行。至于夫人那里不需要讓她知道我們來了。」
李虎雖然有些不明,不過卻不會違背顧清苑的意思,恭敬道︰「是,小姐。」
顧清苑看著那盞昏黃的燈光,神色淡淡。她沒想過要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李嬌的面前,讓她感激!更沒想過以預料一切,掌握所有的姿態,看著李嬌的痛苦不堪,來表現自己有多了不起,刺激她!
她不同情李嬌,當然也不怨恨她。每個人都貪嗔痴,都有犯錯,極端執著的時候,李嬌為了愛情迷了眼,失了魂,變得不顧一切,那極致的痴狂,她不明白,也不想多說什麼,只能感嘆︰每個人的愛情觀不同罷了!但是,當她為了那縹緲的愛情,罔顧自己父親性命的時候,那一切就變得無法被寬恕!
顧長遠,高嬤嬤來到一個房間門前,各自心思不定。顧長遠的眼里帶著一絲期待,高嬤嬤神色不定。李虎的突然出現,是否代表著李翼終于心軟了呢!只要李翼能低頭,那一切都有可能。
李虎看著他們面無表情道︰「進入吧!」
李話話出,顧長遠率先邁開腳步走了進去,高嬤嬤看了一眼李虎嘆了口氣,相爺會心軟她早就想到了,可她卻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兒!想著搖頭,跟著顧長遠身後走了進去。
疾步走入房間,然,當看到窗前背對著他們站立的背影時,顧長遠眼里的期待迅速消散,臉色瞬時沉了下來,陰沉道︰「怎麼是你?」
听到聲音,顧清苑轉身,看著顧長遠失望惱恨的神色,淡淡一笑︰「不是外公到來,父親好像很失望。」
高嬤嬤則是眼楮一亮,神色有些激動,「小姐…。」
顧清苑轉眸看了一眼蒼老了很多的高嬤嬤,眼神微縮,輕笑︰「嬤嬤最近可還好嗎?」
「嗯!老奴很好,很好!」高嬤嬤使勁兒點頭,聲音忍不住帶著一絲哽咽,趕緊用手擦拭眼角,「小姐你先坐,老奴給你倒杯水過來!」
「不用了。」顧清苑緩聲道︰「嬤嬤坐吧!」
「是…。」高嬤嬤應,可卻沒有坐下,而是在顧清苑的面前跪了下來,抬頭看著顧清苑,表情沉重道︰「小姐來此可是為了夫人嗎?」
顧清苑出乎高嬤嬤的意外的搖了搖頭,只是淡淡的問道︰「母親她怎麼樣了?」
顧清苑話剛出,高嬤嬤的眼淚就遂然流了下來,哽咽道︰「夫人她撐不了多久了。」
顧清苑听了垂下眼眸,讓人窺探不出她在想什麼,靜默!抬眸,看向顧長遠,淡漠道︰「父親有什麼要說的嗎?」
「說什麼?李嬌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都是你和李翼折騰出來的結果嗎?先是說什麼用心良苦的跟她治病,現在又跟她停了藥,如此折騰不過就是厭棄了她,想讓她去死罷了!」顧長遠面無表情,譏諷道。
顧長遠話出,顧清苑挑眉,高嬤嬤忍不住厲聲道︰「顧長遠,你這話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嗎?小姐現在會這樣不都是你害的嗎?你是罪魁禍首,你竟然還能說出這樣責怪他人的話,你真是…。真是太無恥了。」
對于高嬤嬤的話,顧長遠冷哼一聲,卻懶得跟她辯解,只是看著顧清苑面無表情道︰「如果你是來問我李嬌的事情,想定我什麼罪的話,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父親誤會了,我來這里不是听你那高人一等的自我辯駁論的,對于你那別人都錯,唯獨你對的強大理論,我沒興趣听!」顧清苑風輕雲淡道︰「我來這里只是想問你,可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嗎?」
顧清苑話落,屋里的幾人均是一震。
看著顧清苑面色淡然,眼神淡漠的樣子,李虎的心不由的抖了一下。有的時候小姐那果決,冷酷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從心底覺得慎得慌!
凌菲只是微怔了一下,隨即淡然,只是冷冷的看了顧長遠一眼。
在高嬤嬤的心里如顧長遠這樣,無恥,無心又卑鄙之人就是死他上萬次都不解恨。然,顧清苑說出這樣的話,高嬤嬤還是抑制不住的呆怔在那里,怔怔的看著顧清苑,驚疑不定…。
顧長遠對于自己這個女兒的冷酷早就明了了,可听到這樣的話,還是控制不足心里的怒火,還有驚懼,沉冷道︰「顧清苑你可真是好樣的呀!竟然弒父。」
「有其父必有女!父親應該驕傲才是!」顧清苑淡淡道︰「當初在宗人府大牢的時候我就曾經說過。你和母親情深似海,生不能同日,那,死就同時吧!現在母親已時日無多了,父親也該準備一下了。」
「顧清苑你敢!」顧長遠森冷的看著顧清苑,身為父親的威懾顯露無疑,然,卻無法抑制心里的驚恐,慌亂。
對于顧長遠,顧清苑不想再多說什麼,扭曲的人生觀,不是她能理解的。自然也不是她可以改變的。抬眸,看了一眼李虎道︰「把他帶走吧!」
「是,小姐。」李虎伸手提著顧長遠,完全不給顧長遠反抗的機會,眨眼在顧清苑的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句沉怒,「顧清苑你這個不孝女…。」然,聲音剛起,就已隱沒。
而對于顧長遠的那句話,顧清苑眼簾都未動,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怔在那里驚疑不定的高嬤嬤,了然,被自己那逆天的話給嚇到了吧!
「高嬤嬤!」
听到顧清苑的聲音,回神,「小姐!」
「母親發作幾次了?」
「小姐,停藥到現在二十天的時間,夫人已經發作五次了。而且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後面兩次中間只隔了兩天,而且比前幾日都嚴重。」高嬤嬤忍不住開始嗚咽,沉痛道︰「小姐,老奴知道夫人她對不起小姐,很多時候她都不配為人母。而在這次的事情上,夫人她罔顧相爺的性命,也不配為人女。幾十年來,除此,夫人她也做過太多糊涂,過分的事情。或許這樣的人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經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再為她付出什麼。」
高嬤嬤說著,跟顧清苑重重的叩了一個頭,心情悲痛,眼里帶著祈求道︰「小姐,現在夫人她已經知道錯了,她是真的知道了。她已經後悔了。小姐求求你救救夫人吧!」
顧清苑听著,靜靜的看著高嬤嬤,淡淡道︰「有些錯,可以改正,也可以被原諒。可有些卻是無法挽回的,不是一句我錯了,我後悔了,就能再回到從前的。」
「小姐,老奴知道,老奴也明白。是夫人她做的過分了,讓小姐和相爺對她寒了心。可老奴請求小姐在相信夫人一次,這一次…。」
「高嬤嬤,母親的錯,不在于我和外公會不會原諒她這麼簡單。她的無法挽回不是對我們犯的錯。而是她的性命!」
顧清苑話出,高嬤嬤瞬時怔在哪里,「小姐,這…。這是什麼意思…。?」
「母親身上中的蠱,只能被壓制卻無法清除,在藥物失效,壓制不住蠱蟲的那天,也是她性命到了盡頭的那天。」
聞言,高嬤嬤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無血,半晌才回神,顫抖道︰「小姐…。這是…。這是真的嗎?」
顧清苑點頭。高嬤嬤瞬時哀戚出聲…。
門外響起有什麼聲音響起。凌菲眼里閃過戒備,顧清苑眼神微閃,抬頭,就看到李嬌顫顫巍巍的出現在她們面前,李虎神色冷硬的跟在後面。
看到李嬌,顧清苑眼神微縮。瘦骨嶙嶙,拘僂著背,吃力的挪動腳步,臉色白的發青,青筋暴起,手如枯枝!整個人猶如七十歲的老嫗,再也看不出曾經相府小姐的嬌貴,張揚,不可一世。也再無顧家夫人的驕傲和那被心愛男人疼寵的甜蜜之色。眼里是一片死寂,神色冰冷,身上散發濃濃的灰燼所有的仇恨。
高嬤嬤看到李嬌眼想到顧清苑剛才說過的話,趕緊起身,擦干眼淚,疾步走到她的身邊,擔憂道︰「夫人你身體不好,怎麼出來了?」
李嬌借助高嬤嬤的力氣站好,沒有回答,轉而看著顧清苑道︰「我還有多少日子?」
聞言,顧清苑眼里閃過什麼,搖頭,「說不好!」
听李嬌的話,高嬤嬤知道剛才的那些話她已經都听到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寬慰?勸解?到了這個地步,那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嬤嬤,扶我坐下。」李嬌看了顧清苑一眼,眼神復雜,繼對著搞嬤嬤吩咐道。
「好。」高嬤嬤扶著李嬌在顧清苑的身邊椅子上坐下。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和你們小姐說。」李嬌看著凌菲,李虎道。
兩人沒動,轉頭看向顧清苑。見她點頭,才退了下去。
「嬤嬤,你也先出去吧!」
「好。」高嬤嬤擔心的看了李嬌一眼,才不放心的走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李嬌和顧清苑兩人後。李嬌卻並沒有急著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顧清苑,眼神帶著一絲恍惚,良久,才開口道︰「這麼多年來,我好像第一次看清我的女兒長什麼樣子。」說著,顫顫巍巍的撫上顧清苑的臉頰,聲音低啞,︰「我女兒真的很漂亮!」
感受到那只輕撫自己臉頰的干枯手掌,感覺到她的顫抖,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暖意!顧清苑靜靜的看著李嬌,沒有躲開,也沒有說話。
「清兒,知道你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李嬌輕聲道。
「不知道。」
「呵呵,清苑,情願!是心甘情願的意思!是寓意,我嫁給你父親是心甘情願的,沒有覺得委屈,也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多可笑!」
「那個時候,我為了嫁給你的父親,費了很多的心思!讓你父親和你外公偶遇,然後讓他好好的表現自己。讓我哥哥,嫂嫂給你外公求情,還以死威脅過你外公,甚至還想過如何這樣還不行的壞,我就跟你父親私奔!」李嬌不帶一絲感情,平板的講述道。
「後來,你外公被我逼的沒辦法,終于同意了!那個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那一天,我感覺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天。」李嬌說著聲音沉了下去,嗤笑道︰「可現在我才知道,那不是最幸福的一天,而是,我即將下地獄的一天。」
「這麼多年來,顧長遠不嫌我身體不好,不嫌我沒有給他生兒子,不嫌我拖累他,對我一如當初的疼我,寵我。讓我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也更加堅信自己當初的選擇是沒錯的。顧長遠是天下最痴情的男人!可隨著我身體越來越不好,隨著府里的人不停的說,你是如何,如何的不堪,不懂事。不如二姨娘的兩個孩子懂事,聰明!」
「听著這些聲音,我慢慢開始覺得自卑,也開始感覺對不起顧長遠。可我不想承認自己的缺憾,所以,就把這一切都怪到你的頭上去,怪你害我不能生兒子,怪你不給我掙臉兒。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才能不恐懼被顧長遠給遺棄!想在想想,才知道我是多可笑,又多可悲。顧長遠看我那個樣子一定覺得很得意吧!」
李嬌說了這麼多,好像有些累了,喘了口氣,繼續道︰「就算後來病發,你跟我說了那麼多,我當時確實很震驚,悲憤。可心底卻是怎麼都無法相信,那些話比起十幾年的用心,用情相比,太容易被遺忘,淹沒!所以,在你失蹤後,我再次被顧長遠蠱惑,告知了那個假冒你之人在莊上的一舉一動,讓他知道了那個人不是你!」
「而後,就有了後面的事情,你外公入獄,你私奔,我陷入了那只羨鴛鴦不羨仙和顧長遠雙宿雙飛的夢里。哪怕,明知道自己的父親或許會沒命。哪怕,明知道這樣或許會毀了自己女兒的一生。我依然不顧一切,陷入了顧清苑編制的美夢里無法自拔。」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錯的有多離譜,所謂的情愛,所謂的情深,所謂的寵愛,一切不過是利用,利用我相府小姐的身份來達到他仕途一帆風順的目的罷了!而在無法如願後,就在我的身上種下了蠱毒,一切不過是報復,是泄憤。至于我李嬌在顧長遠的心里,眼里根本什麼都不是,也許,他從來就沒看的上我過,更不曾喜歡。」
「可悲的是,在我知道你外公要放我和顧長遠離開的時候。還以為,我多年的夢終于實現了,我可以和顧長遠兩個人不被人任何人打攪的在一起了。原來,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都是我自己向往的一場夢罷了!」
李嬌一席話說完,臉上已經全部被眼淚打濕。而空洞,死寂,憤恨的雙眸,染上悲涼,還有深深的懊悔,看著顧清苑哽咽道︰「你說的對,我這一生除了愛顧長遠我什麼都不會,我迷失了所有,我忘記了我父親對我的疼愛,我也忘了疼愛我的女兒。我錯了一輩子…。」
顧清苑听著差不多是李嬌一生的過往,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該為她用一生來愛一個男人感到可嘆,還是該為她用生命愛著的男人卻非兩人感到可悲!
顧清苑抬眸,看著泣不成聲,身如鬼魅的女人,伸手撫上她的青白的臉孔,淡淡道︰「我沒恨過你,只是遺憾。外公也沒有惱過你,他只是心疼你的怒其不明。你愛一個人沒錯,只是遺憾愛錯了人。」
顧清苑話出,李嬌瞬時放聲大哭,搖頭,「不,你們該恨我的,你們該恨我的。都是因為我,你在顧家才會過的那麼艱難,明明是嫡出的大小姐卻被一個庶女給壓在頭上,還被那些奴才看低。可我卻從來沒維護過你一次,更加不曾想過要保護你。」
「也都是因為我,才讓我父親十幾年日夜難安,也因為我讓他差點喪命。我父親為我操碎了心,可我最後卻罔顧了他的性命。我不是人,我這樣的人不配為人…。」
李嬌話未說完,頓住,人忽然往下倒去。顧清苑迅速起身,攬住李嬌滑落的身體。低頭看著李嬌眉頭緊皺,雙目緊閉的樣子。還有胳膊上那沒什麼重量的體重,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凌菲。」
顧清苑聲起,腳步聲傳來,抬頭當看到來的不是凌菲一人,還有那個男子的時候,微愣,又隨即淡然,看著凌菲道︰「送夫人回房吧!」說著頓了一下道︰「為她探一下脈搏!」
「是,小姐。」凌菲上前,抱起李嬌一點兒負擔也沒有的往外走去。高嬤嬤也隨即跟了過去。
顧清苑抬頭,看著夏侯玦弈淡淡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來了一會兒了。」
顧清苑听了點了點頭,沒問他為何會過來,也沒問他怎麼知道她在這里。只是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慢慢倚在他的懷里。
夏侯玦弈微愣,隨即伸手抱住女子,眼里溢出憐惜,輕聲道︰「心里不舒服嗎?」
顧清苑緩緩搖頭,低聲道︰「說不清!看著她全部的一生都用來愛那個男人,換來的卻是迅速凋落的生命。或許該說,這一切都怨她自己識人不清才換來了這樣的結果,怪不得任何人。可心里還是覺得莫名的悲涼。」
夏侯玦弈听出女子話里的落寞,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安慰的話怎麼說,用力的抱了抱她,靜默片刻才道︰「我不會那樣的。」
「什麼?」
「我不會和顧長遠那樣的。」
聞言,顧清苑愣了一下,隨即嘆氣道︰「唉!男人心,海底針,誰能說的了呢!」
「本世子說了不會就不會…。」
「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女子的聲音帶著懷疑。
「沒必要說假話。」男人的聲音斬釘截鐵的肯定。
「真的?」
「嗯!」
「那,你曾經說我完全不討喜也是真的了?」
夏侯玦弈︰……
「夏侯玦弈你竟然找一個不討喜的女子做世子妃,太委屈你了。」女子聲音更加落寞了。
夏侯玦弈嘴巴抽了一下,輕咳一聲,「那個,那個是假的。」
「唉!果然不能探究呀!真的,假的很難分清呀!」顧清苑嘆息道。
「丫頭…。」夏侯玦弈無力,「要不,被世子把賣身契給你。」
顧清苑听了猛然從夏侯玦弈的懷里抬頭,「真的?」
「真的。」
顧清苑揚起一抹笑意,可瞬間又隱沒了下去,垂頭喪氣道︰「就算有了你的賣身契,可也沒人敢要你吧!夏侯玦弈你恐怕很難賣出去呀!」
此話出,夏侯玦弈面皮有些掛不住,低頭看了一眼懷里這刁鑽的女子,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哭笑不得道︰「你還嫌棄了。」
「哪里敢嫌棄!我是實話實說而已。」顧清苑輕笑,看著夏侯玦弈眼里閃過柔色。情話好听,可有的時候不會說情話的男人卻更讓人覺得心里溫暖。
看女子神色好了很多,夏侯玦弈眼眸柔和下來,現在他不用探究,也不再疑惑,眼前的女子不管他願不願意,承不承認都已經入了心,低頭輕吻女子光潔的額頭,低聲道︰「是不討喜的丫頭,可卻是獨一無二的。」
顧清苑听了輕笑,挑眉,「還有呢?」
「什麼?」
「除了獨一無二的,我還是什麼?」
「是惱的。」
「還有呢?」
「貪財的。」
「還有呢?」
「丫頭,不要得寸進尺。」
「夏侯玦弈你耐性真差。」
「你問的太多了。」
「夏侯玦弈男人要懂得隱忍,歉讓。」
「顧清苑我荷包里有銀票你要不?」
「要!」
「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謙讓。」
「謙讓什麼都可以,卻從來不謙讓銀子。」
「都是你的理!」
「咦!夏侯玦弈這荷包好像是我給你的那個吧!」
「除了你還有誰能繡出這麼獨一無二的荷包來。」
「確實獨特!不過和你很配。」
夏侯玦弈瞪了她一眼,她是在說他很怪異嗎?
「夏侯玦弈這些都可以給我嗎?」顧清苑數了一下手里的銀票,眼里滿是錢符號。
夏侯玦弈听了還回答,就看到顧清苑已經把銀票放到了自己的袖袋里,嘆氣,「我能說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說晚了。」
夏侯玦弈听言,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眼里是掩飾不住的寵溺。
「主子,小姐。」
此時,外面麒肆的聲音傳來。
夏侯玦弈看了一眼笑意隱沒的顧清苑,眼眸微沉,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麒肆看到主子握著顧小姐的手走出,趕緊低頭,恭敬道︰「顧夫人醒了,想見顧小姐一面。」
李家
李翼病了幾天,李家上下都急的不行,李謹更是一下朝就回到李翼的更前親自伺候著,可卻被李翼給打發了。
晚間,很多人都入睡了,李翼坐在窗前靜靜的看著外面的月光,一向剛硬的臉上溢出沉痛。
顧長遠,李嬌從離開京城那天,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自然李嬌的身體狀況到了那個地步,還有她所承受著怎樣的毀滅性的的殘酷折磨他都知道。可他卻無力改變什麼,更無法替代,只能看著。
「相爺,時辰不早了,你身體好沒好利索,早點兒進去休息吧!」老管家輕步走進來,擔憂道。
「我身體沒事,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坐一會兒。」
「相爺…。」
「下去吧!」
「是!」
老管家剛離開,李虎閃身出現在李翼的面前,看著最近越顯滄桑的相爺,心里也滿是沉重。
看到李虎李翼心里一沉,手抑制不住的顫抖,「李虎,可是大小姐又犯病了嗎?」
「沒有!是小小姐和大小姐來了。」
李虎話出,李翼瞬間明了,「你去找清兒了?」
「是,相爺贖罪!」李虎單膝跪下,不會自己過多的辯解什麼。
李翼嘆氣,「你起來吧!」
「是相爺」
「她們在哪里?」李翼起身問道。
「在書房等著相爺。」
李翼點了點頭,腳步帶著一絲匆忙往書房而去。
書房內
李嬌坐在椅子上看著顧清苑,道︰「清兒,謝謝你。」
「不需要謝我什麼。」
李嬌垂下眼簾,遮住眼里的傷痛!
腳步聲響起,李嬌轉頭,看到李翼身影,眼淚瞬時流下。
李翼踏入書房,當看到李嬌的剎那,眼楮猛然睜大,腳步不穩,身體晃動,心口劇痛,他的孩子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李嬌看李翼,看著她時,眼里溢出的痛,傷,怒還有悔。這些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可也是她這個做女兒的帶給父親的傷。這些年來,她第一次明白了父親的心情。眼淚噴涌而出,李嬌顫抖著在李翼的面前跪下,重重的叩了一頭,繼而抬頭哽咽道︰「不孝女李嬌給父親請罪。」
「嬌兒…。」
「父親,女兒愧對父親幾十年的教養,女兒有罪。」
「女兒不懂父親苦心,一直任性妄為,讓父親操心。女兒有罪。」
「女兒不明父親用意,為了一個不是人的男人,脅迫,威逼父親。女兒有罪。」
「女兒不敬不孝,女兒有罪。」
「女兒為了那不切實際的夢想,竟然罔顧父親性命,置父親安危于不顧,女兒該死!」
李嬌沒說一句,就對著李翼恭恭敬敬的叩一個頭,幾句話說完,李嬌已泣不成聲。
李翼雙眼模糊,顫抖的伸出手,扶起李嬌,沉痛道︰「嬌兒,是父親對不住你,父親明知道顧長遠不是好人,可卻沒有阻止你,是父親的錯。」
「不,父親阻止了也勸說了,父親該做的都做了,是女兒自己不成器,不怪父親!倒是女兒這麼多年,太過不爭氣,讓父親操碎了心,是女兒不孝。」李嬌哭泣道。
「嬌兒…。」李翼撫著李嬌干枯的頭發,悲痛難抑。他的女兒如他所願的明白了很多事,可卻在生命的盡頭,這到底是誰的錯!
「父親養育了女兒,可女兒卻不顧父親生死。所以,父親不要再覺得愧疚,更不要覺得對不起女兒。」李嬌說著擦拭了一眼臉上的眼淚,勉強揚起一抹笑容,「父親,女兒要走了今天過來就是跟父親告個別。」
「走?去哪里?」
「夏侯世子說,教他醫術的師傅或許能醫治女兒的病,所以,打算把女兒送到那里去。」
聞言,李翼沒開口,靜默了一會兒才道︰「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所以,父親怕是很久不能見到女兒了。不過,父親也不要擔心,如果女兒病好了馬上就回來見父親。」
李翼听了點頭,「好,好…。」老人說著,可眼角卻溢出淚花。
李嬌再次跪下,恭恭敬敬的給李翼叩了三個頭,「父親,女兒不能在父親跟前盡孝了,先給父親請罪。」
「為父不怪。」李翼蹲下如小時候般把李嬌抱在懷里,拍著她的背,沉痛道。
「父親…。父親…。」李嬌伏在李翼懷里,一遍一遍的叫著。
李翼應著。
顧清苑看著心里很是沉悶,有些事情不用說出來,可卻都感覺的到。這次的想見,也許將會是最後一次。
顧家
從李家回來,顧清苑沉默的躺在軟榻上,一點兒睡意也沒有。涼薄的眼眸染上一絲哀傷。人在生死面前顯得如此的渺小,無力。
凌菲看著顧清苑心思沉重的樣子,上前低聲安慰道︰「小姐,夫人只要服用了藥物,就不會再發病了。小姐你不要太擔心了。」
「擔心也改變不了什麼!」顧清苑嘆息,頓了一下道︰「她還剩下多久?」
「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顧清苑呢喃,慢慢閉上眼楮。
第二天
顧清苑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老夫人看顧清苑臉色很是不好看,皺眉道︰「清兒,你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
「那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
顧清苑模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不在意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
「清兒,後天可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你可要精心著些知道嗎?」
「是,祖母。」
「老夫人,大小姐可能是大婚馬上到來,心里有些緊張了才會如此的吧!」齊嬤嬤開口道。
「也是!這大婚當前,還真沒那個不緊張的。」老夫人輕笑,「齊嬤嬤,你去把我庫里的人參拿去給廚房,讓她們炖了給大小姐喝了。」
「是,老奴這就去。」齊嬤嬤領命,走了出去。
「讓祖母操心了。」顧清苑恭敬道。
「傻孩子,祖母為你操心還不是應該的呀!」老夫人看著顧清苑慈愛道。
顧清苑輕笑。
「對了清兒,祖母有件事兒想問你一下。」
「祖母請說。」
「就是,後天就是你大婚了,可我們家就我一個長輩,這看著實在是不太好看…。所以…。」
老夫人此話出,顧清苑的眼里閃過什麼,可卻沒有接話,只是淡淡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看顧清苑竟然沒反應,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她是沒听懂,還是在裝糊涂?想此,老夫人咬牙,憑著她的聰明怎麼會想不到,一定是在裝了。可老夫人卻不願放過試一試的機會。
「清兒,祖母想著,能不能讓你父親和你母親也回來一下,讓他們看著你出嫁?」
「母親身體不好,父親在大牢,他們怕是都來不了。孫女很遺憾。」顧清苑淡淡道。
老夫人听言,咬牙,這是完全的拒絕了?「清兒,你就不能給夏侯世子說說,讓他向皇上提提嗎?我們不求你父親出來,就是讓他在家呆一天,這應該不難吧!」
「不,很難。」顧清苑清冷道︰「祖母,朝堂之事無論大小都不是我們能參與的,更不是我們能指揮的,父親之事我無能為力。」
「你…。」
顧清苑忽然的強硬,讓老夫人一噎。
顧清苑看著老夫人眼里閃過怒火,淡漠一笑。
氣氛瞬時有些尷尬。
此時,紅纓疾步走了進來,不等老夫人詢問就急聲稟報道︰「老夫人宮里來人了,請大小姐現在馬上進宮一趟。」
聞言,老夫人一驚,顧清苑皺眉。
皇宮
南宮胤看著下首,溫文儒雅卻氣勢不凡的男人,笑道︰「碩王爺怎麼得空來皓月了?」
「呵呵,皇上這話可就是取笑本王了,本王可是一直很閑的。」碩王爺笑道。
「哈哈,這麼說碩王爺是特別看看朕的了。」
「探望皇上,另外,本王听說玦弈馬上要大婚了特意來恭賀一二。」碩王爺說著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嘴角溢出一絲莫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