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他只是睡著了,他不會丟下我的。舒駑襻」林薇還是無法相信,或許是在刻意的逃避。「他說過的,就算所有的人都拋下我,他還會在我的身邊。曜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他不會就這麼丟下我的,他說過會在我身邊的啊……」
眼淚的味道是苦澀的,卻敵不過林薇此時心中的哀痛。
她還記得出門時,他對她說,只是出去一下。怎麼可以,在短短的一天時間,就變成了這樣。
她無法相信,真的沒有辦法接受。
黎凱安望著那雙已然失去往日光彩的眼眸,她的悲痛他感同身受,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背部,試圖給她一些安撫。
「林薇,景曜已經不在了,你要接受這個現實。」
「不……不是的……」他的話語聲如春風般輕柔,附在她耳邊絮絮念著的時候,讓林薇有過一剎那的錯覺,以為抱著她的人不是黎凱安,而是景曜。
她反抗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再也听不見。黎凱安知道她已經說服了自己,現實雖然殘酷,但活著夢境里的人才是最可悲的。如果他現在順應她的妄想,將來夢境破碎時將更難以承受。
那樣的場面,黎凱安看過很多次,他不想發生在林薇的身上。
「林薇,還有一件事。」他將林薇抱著更緊,他和季雋彥都一樣後悔過,為當時年幼沒有能力將她留下而後悔。假如當年他將她帶回黎家,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可是當年的她是那麼討厭他,那麼討厭著老欺負她的他。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又怎麼會處處去惹她生氣呢?可惜那時候的她不懂,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鄰居家的那個妹妹很漂亮,很希望她能和自己玩在一起,而不是總看著季雋彥那小子。年幼的他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欺負她,看她因自己而眼淚汪汪的樣子。
但要是能再有一次機會,他想他不會再做那麼笨的事情,他一定會很心疼這個鄰家的妹妹。
「景曜的死可能不是溺水死亡那麼簡單……」
這句話對林薇就是醍醐灌頂般,讓她從無盡的悲傷中清醒過來。景曜怎麼會溺水身亡,他明明就會游泳,還游得很好。
林薇從黎凱安的懷里抬起頭,定定地看向說這句話的他,無聲地質疑著。
「景曜的死還有很多疑點,我們還在調查,只不過確定他真正的死因需要解剖。」黎凱安停頓下來,關注著林薇的反應。
「解剖?」林薇不可置信地听著這個荒唐的提議,她緩緩地轉過頭,朝白布下的人望去。景曜是最愛自己的儀容的,她從來沒有見過他有一絲髒亂的時候,他永遠都是那麼干淨陽光地站在那里,帶著淡淡的笑容。
可是現在竟然要將他解剖,也就是說會在他身上動很多刀,她似乎看見那個陽光里的少年在自己的眼前變成無數的碎片,隨風飄散而去。
「林薇,」黎凱安握住她的雙肩,讓她正視自己。「我知道你有多悲痛,但如果不解剖的話,就永遠無法知道景曜真正的死因。假如景曜的死並不單純,難道你不想幫他抓住害他的凶手嗎?」
景曜的死不單純,林薇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她想知道景曜真正的死因,她不想讓景曜就這麼無辜的枉死,可要解剖,她還是難以接受。
「林薇,你仔細想想。」黎凱安見她已經有了動搖的神色,也明白這個決定對她來說真的很難。他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著她的答案。
「我……」林薇看著黎凱安,揉著自己的頭,疲憊地說︰「我想先見趙檸。」
再一次朝房間里望去,那白布下的人依舊安靜地躺著,房間里寂靜得……讓人窒息。
景曜……
林薇顫抖著閉上雙眼,在黎凱安地攙扶下轉過身。她要費多大的力,讓能阻止自己朝他狂奔而去,沒有他的日子她要怎麼才能獨自活下去。
她又重新變回了在海里漂泊的小舟,再也沒有讓她停靠的港灣。
趙檸抱著雙臂,面無表情地坐在接待室里。旁邊的警員小心地遞上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爾後開始忙碌自己的工作。
她沒有伸手端起眼前的茶水,在那裊裊升起的白煙里,她的眼角里悄然泛著晶瑩的淚珠。
那個人不僅對林薇而言是港灣,于她來說也是一處安寧的地方,所以她才會那麼執著,明明知道他的心里住進的是別人也沒有放棄過,哪怕被家族里爭權的堂兄弟們以此為借口打擊她的時候,她還是緊緊地拽緊那一雙溫暖的手。
腳下的波濤再洶涌,前路再荊棘,她也沒有放棄過那個人。她始終記得初次相見時,那人靠在門邊,慵懶地對她的那個淺淺笑容。
他是她那些堂兄弟們送給她的禮物,身為國內最大集團的繼承人,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多得數不清,什麼樣的都有,同樣出身的富二代,還有千方百計地靠近她能夠一躍過龍門的普通人。那些人心里是怎麼想的,其實她都清楚,因此她並沒有讓他們如願。
她的父親只有她一個女兒,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像男人一樣的生活,那些普通的花招在她眼里看來都不過是笑話而已。她的父親對她細心栽培,那些堂兄弟們自然是眼紅不已,在他們看來,她再怎麼能干也只是個女人,哪里能夠領導集團的前行,于是潑向她的髒水從未停止過,可她的父親不是個愚笨的老人,他對女兒的信任一如既往。
為了讓她聲名狼藉,無法繼承集團,那些人前裝作與她關系很好的堂兄弟們找到了景曜。最富盛名的景曜,遇見他的女人悉數都為之傾倒,于是他帶著那樣不屑的笑容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對他的迷戀讓父親大發雷霆,差點修改遺囑,可她還是沒有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