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舒駑襻」安昊不管男孩的臉色有多蒼白,心中的憤怒完全控制了他,他說的話如刀子一般朝少年心里割去,「越大越能耐了,殺人的事都敢做。」
安柏寧低頭,悶聲不語。
「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轍了,是吧?你好樣的,安柏寧。能做出那種事,還什麼社交恐懼癥,你做戲給我看呢,啊?從小把你帶在身邊教養,就算沒教會你經商才能,怎麼著也能養一顆善良純淨的心吧,但,你,你卻差點殺了人。」
父親的指責字字坐實,安柏寧頭垂得更低,清俊的臉變得更加蒼白,瘦小的身子板不住顫抖。這孩子是貼自己心窩長大的,安昊見他這副模樣,哪能忍心。他閉了閉眼楮,冷冷道︰「我下個月結婚後,你就去英國吧。」
「爸爸。」安柏寧驚呼,抬眸,桃花大眼水光盈盈,滿滿的不可置信。
「你自己準備準備,簽證已經在辦了,以後,你想做什麼或者做錯什麼,我都不會管你。」
「不,我不去。我怕,我不要去人多的地方。爸爸,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別趕我走。」
「不敢,下藥你就敢?!」安昊余怒未消,怒目而視。兒子烏黑雙眸中,晶瑩的淚水靜靜落下,哀傷的神情能輕易擊潰他精心裝裱的冷酷。安昊咬牙轉身,關閉身體感知系統,拒絕讓自己心疼。
「不去不行嗎?」安柏寧手伸了伸,又縮回,終鼓起勇氣,怯怯拽住父親的衣角。
「不行!」安昊拒絕。依著自己對他的寵溺,柏寧無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他最終會無條件原諒。但這一次,他一定要把生命中的寶貝從身邊趕走!因此,他說的話越來越狠,「柏寧,以後我會有自己的兒子,而我所有的一切都將是他的,我不希望,也不會留一點可能讓……旁人有機會跟他爭奪什麼。」
安柏寧烏溜溜的眼楮猛地睜大,仿佛不敢相信這是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說的話,他牙關發寒,上下齒不住打顫,他問︰「旁人?爸爸,旁人是指我嗎?」
安昊未應,十指攥緊,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安柏寧扯出一抹笑,似哭似笑,悲愴至極,「爸爸,我……我不會和他搶你的家產。」
「這次做了這樣的事,讓我怎麼相信你?!你回房去,將需要的東西好好整理一下。還喜歡其他什麼,就自己列張清單,我讓林秘書給你去買。」
安柏寧沒想到會被爸爸厭惡到這個程度。在剎那間,身體每一處都像有帶鉤的細針在鑽一般,穿進,痛苦難當;鉤出,血肉模糊,以使他產生了一種人死心枯的恍惚感。良久,他才呆愣愣地呢喃,「不出國……不行嗎?」
安昊覺得自己就快繳械投降了,他的心絞成一團,連呼吸都不能用力。稍默,安昊將男孩緊抓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你就好好在國外生活,如果習慣了,不回國也行。至于工作,若你真的不喜歡,我還是可以每年寄錢給你過日子。」
男人的背影決絕而冷硬,安柏寧只偶爾在商場上見過他對敵人這般。敵人?原來,他們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安柏寧垂下長長的彎睫,事情已經沒有斡旋的余地,他被放逐了!最後一滴淚水在眼角,凝結,干涸。
安柏寧凝望著窗前那道高大挺拔的身軀,慢慢倒退,每一步都耗盡力氣……
「爸爸,再見!」
如果,有生之年能再相逢,我可不可以不要叫你爸爸?但現在,請允許我暫時告別——
再見,我的愛……,請你一定要等我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