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兄弟,是我,藍隊的!」低沉略冷的聲音響起,話落後,一只手緩緩的從樹後伸了出來,食指與中指間夾了一個藍色臂章。
危慕裳能听出剛才那道聲音是刻意壓低過後的,看著那枚藍色臂章,危慕裳的眼楮閃也沒閃一下,槍口微偏,移到他伸出的手上。
她要打的就是藍隊,危慕裳在想她如何才能不出聲然後再安全月兌身,如果是在不行的話,她也只能滅口了。
伸出手後,久久的听不到身後傳來聲音。
手里夾著臂章,大樹後的男人不知道是該把手收回去還是站出來。
在夜色中,最開始他沒發現那是一輛車,但在危慕裳起身的瞬間,他連忙躲到大樹後時是看到了危慕裳的身影的。
所以雖然身後一直都沒人出聲,但他是確定身後有人的。
一人僅露出一只手,一人端著槍絲毫不放松,兩人又這麼對峙了一分多鐘,兩人的思緒都是百轉千回。
危慕裳想得是,僅一天的時間,在這個地域範圍內,按理說只有老兵才對。那個拿著藍色臂章的老兵,怎麼會警惕性這麼高,提防著她不敢露出頭來。
大樹後的男人想得是,他都聲明他是藍隊的隊員了,為什麼身後的戰友不回應一下,若同是藍隊的早該回應他了,若不是藍隊的,也不見他開槍什麼的。
「兄弟,藍隊的,我出來了。」這樣干耗著也不是個回事,想了一會兒後,大樹後的男人,手越伸越出,最後一轉身整個人暴露在了危慕裳的面前。
危慕裳在他出來後,剎那間便將槍口對準他的腦門。
其實危慕裳在猶豫,她剛開始本想不理這個突然闖入的藍隊隊員直接開車走的,但他都聲明他是藍隊就表示他看到了她。
若她不回應直接走人的話肯定會引起懷疑,到時他遇到藍隊隊員再一陣傳告的話,她一人一車的目標就更加不安全了。
但現在要滅了他吧,等他的尸體被藍隊找到,藍隊肯定就知道有紅隊隊員闖了進來,這樣她就只能棄車步行,她的路也就更難走了。
「誒……兄弟!兄弟!都是自家人,自家人!看清楚了?」男人自樹下走出來後,見危慕裳不但沒放下槍,反而把槍指著他腦袋,連忙伸手制止,隨後指著他捏在手上的藍色臂章道。
危慕裳微皺了一下眉,為什麼她總覺得這道聲音有些熟悉,但在他的刻意壓低掩飾下,她一下子又想不起來是誰。
「兄弟,相煎何太急!咱這是自相殘殺啊!」男人早在鑽出樹後就瞟了眼危慕裳的臂膀,明明都是藍隊,為何這般殘忍對待他。
按理說眼下這種情形不對啊,難道說,這片區域已經有紅隊的人闖了進來?所以他們藍隊才這麼警惕?
見危慕裳無論他怎麼說都始終拿槍指著他無動于衷。
男人將臂章重新貼在手臂上,看著危慕裳也不說話了。
他也想舉槍對著危慕裳,但危慕裳端著槍一動不動的指著他腦袋,估計他一掏槍,不管三七二十一,危慕裳都會當場斃了他的。
兩人又這麼恢復到了沉默的狀態。
危慕裳想著要不她就直接干掉他,然後把他塞到後座的座位下,載著他的‘尸體’一路飛馳,到了明天晚上她就連人帶車都棄掉,這樣的應該也不至于被人發現。
打定主意後,危慕裳食指輕輕搭在扳機上,在幕夜下盯著對面男人那雙異常清冷的眼楮,想扣下去的食指遲遲沒用動靜,危慕裳眉頭皺得更深了,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男人站在大樹,摘下的步槍他一直槍口朝下的握著,他還沒找到機會將槍口抬起來。
他的對面是一輛越野車,越野車後座上站著一名英姿颯爽的戰士,她正舉著槍指向他。
危慕裳後腦勺的剪得很短,雖然不是寸頭,但後背的頭發是梯形般漸長的,額頭的劉海也很短。
她睡覺也帶著帽子,在帽子的遮掩下,她比男兵稍長的碎發都被藏了起來,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出她是一個女兵。
皺著眉緊緊盯著男人的眼楮,看著那雙冷冷的眼楮,危慕裳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她眼眸微睜,像是不敢置信的又盯著男人看了幾眼。
然後,危慕裳依然將槍對準男人,她卻踩著後座椅一下從越野車上跳了下來。
男人在危慕裳跳下車,一下搖晃的時候,他快速的舉起槍並朝危慕裳開了一槍。
他們的槍都裝了消音器,但看著男人的動作危慕裳心中一凜,連忙在地上一滾,躲開了剛才那一槍。
但在她滾到地上的時候,男人連續不斷的扣著扳機,此時的他冰冷著一雙眼眸,一槍一槍皆朝危慕裳射擊著。
連續翻了幾圈,危慕裳終于在空包彈的追擊下被趕到了一棵大樹背面。
依靠大樹的遮擋,危慕裳一滾到大樹旁就連忙起身,貼著樹干站著。
被迫藏身在大樹背面,危慕裳心里就更加確定了她剛才的想法。
她臂膀上貼著的明明是藍軍的臂章,若對方真的是藍軍的人。雖然她拿槍指著他,可她根本就沒開槍,對方也不可能會朝她開槍才對。
但現在,那個男人卻開槍了,而且是要置他于死地的那種。
突然停下的槍聲,細听之下,雖然危慕裳什麼聲音也沒听到,但憑感覺,她知道那個男人正在慢慢靠近她這棵大樹。
握緊槍身,危慕裳深吸一氣,猛地一個轉身,在一霎那間,在她轉身停住面對後方時,她的步槍已經直直的指著已靠近她兩米遠,同樣拿槍指著她的男人。
男人似是沒想到危慕裳會突然闖出,又似是想到了,反正他的槍在危慕裳的身影一暴露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準確的捕捉到她的要害部位。
兩抹英姿颯爽的身姿,兩把直指對方命門的95式步槍,兩雙同樣沉著冷靜的眼眸,一雙更為冰冷,一雙更為淡然,四只眼楮都同樣凌厲的緊緊盯著對方。
兩人的槍口隔著幾厘米的距離,幾乎相互踫撞在一起,一觸即發的火藥味十足。
危慕裳的視線沿著自己的槍管,滑過對方的槍管,最後定在同樣盯著她的那雙眼眸中。
看著涂滿迷彩,臉上的兩只眼楮卻異常閃亮略顯冰冷的男人。
危慕裳邪氣的勾起一邊的唇角,冷靜的看著對面的男人,櫻唇卻輕輕吐出兩個令男人震驚的字︰
「祁……覆!」
其實危慕裳早該他就是祁覆才對的,但因為祁覆刻意壓低了聲音,而且,他剛才說的兄弟什麼的亂七八糟的話,實在不像是以往的祁覆會出來的話,與他的風格也著實相差太遠了。
所以危慕裳才會在最後關頭才認出祁覆來,不過好在認出來了,不然他倆自相殘殺的話,最後兩人一起掛掉,那多冤多便宜了藍軍。
男人在听到這兩個字時,雙眸更加凌厲的盯著危慕裳,本就搭在扳機上的食指一用力,想要扣下去卻被他硬生生的頓住。
「你是危慕裳!」震驚一瞬在最後關頭反應過來的祁覆,听著這道熟悉的嗓音及對面那雙異常淡然的黑瞳,祁覆仍端槍指著危慕裳,嘴里卻是小聲驚呼著。
其實在剛才不同尋常的氣氛中,祁覆也有懷疑過對方是同是紅軍的人,但危慕裳是背著光的,他看不清她的面容是一個原因。
最重要的是,祁覆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紅軍的人,更沒想到他會踫到危慕裳。
在確定對方就是危慕裳後,祁覆驚呼一聲就連忙放下了槍,他一向除了冰冷再無其他表情的臉也顯露出不敢置信︰「你怎麼會在這里?」
祁覆收起槍後,危慕裳也放下了槍,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道︰「同志,既然你都能在這里了,為什麼我不能在?」
危慕裳回想了一下自己行走的路線,雖然她也繞了些彎路,但她確定自己不可能繞到祁覆那個方向後,上下看了祁覆一眼道︰「你怎麼繞到這里來了?」
倘若把地圖規劃成一個圓形,目的地在最中心,而他們從最外圍往里靠近。
祁覆可是比她提前了好幾批下的飛機,倘若祁覆也是直線行走的話,現在這個路程,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相遇到才對。
山路本就沒那麼好走,為了偵察地形探敵情什麼的,危慕裳也沒開太快,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十一二小時下來,她只走了一半不到。
「哎……說來話長。」想到自己為什麼會兜了大半圈來到這里,祁覆就有些郁悶。
兩人回到了危慕裳劫來的那輛越野車上,祁覆簡單的跟危慕裳說了下他為什麼會來到這里。
「噗……」一听到祁覆為了搭便車進入藍軍內部,結果盤在車底下吃了一天的塵土也沒進到內部,反而被帶著在外圍使勁轉危慕裳就忍不住笑出聲。
「……很好笑麼?」祁覆郁悶,搭錯便車他也很不好受好吧。
他看著那輛車挺有來頭的,之前也明明听他們說要去藍軍內部的,誰知道進都沒進去,等他發現不對勁想偷偷溜走時,也已經是晚上了。
從車上溜下來,祁覆便步行朝藍軍內部進軍,然後他一不小心就遇到了危慕裳。
「不好笑,我知道你很冤。」為了祁覆能少受點刺激,危慕裳還是選擇了閉嘴。
「你呢?你是怎麼把這輛車弄到手的?」要是偷車的話,很容易被發現且下黑名單的,危慕裳根本就不可能走得到這里。
在這場不公平的菜鳥與老鳥的演練中,藍軍的通訊全開,有什麼事一個令下誰都知道了。
而他們紅軍的通訊卻只能接收上頭也就是三個號的指揮,他們個人之間是通不了話。
有新兵抗議過這不公平,但羅以歌說了,想要公平就等贏了藍軍再說。
菜鳥跟老鳥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再加上這差別待遇,貌似結局早已能意料到。
「我遇到了三個老鳥。」雲淡風輕的,坐在駕駛座上的危慕裳看了一眼祁覆道。
「然後你把他們都干掉了。」看看危慕裳現在這完好無損的樣子,再看看這輛憑空冒出來的越野車,祁覆不用想也知道了結果。
祁覆不去想單憑獨自一人,要干掉三名經驗豐富的老鳥有多難,或是多簡單,他相信危慕裳的實力。
想想也對,不管你偷了死人什麼東西,TA都不會拒絕更不會聲張的。
星空高照,山林寂靜,微風輕拂,其實這種環境很適合談心,更適合曖昧。
但,車上的兩人顯然都沒有這種意向。
「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看著危慕裳閉眸靠在椅背上的側臉,祁覆輕聲詢問道。
危慕裳眼楮一陣,黑瞳瞬間光彩四溢,閃閃發光,耀眼的直讓祁覆移不開眼。
好像,每靠近危慕裳一分,他就會深陷進去一分。
危慕裳黑瞳有些炙熱的盯著前方,就在祁覆出現後,她改變了原來的計劃。
側頭緊緊盯著祁覆,危慕裳黑瞳異常的堅定︰「我們潛伏到藍軍內部去!」
之前是只有她一個人,所以她才采取安全第一的方法。
但現在不同了,她跟祁覆是兩個人,多個人多個照應,自然也就多一層保障多一份安全。
「真正的內部?」看著危慕裳異常堅定炙熱的黑瞳,祁覆挑眉疑問了一句。
雖然他之前也是想潛伏到藍軍內部去,但他想得是靠近藍軍內部的外圍。
真正內部的看守肯定非常嚴,他若涉險貿然進去,探不到敵情不說,還很有可能丟失性命,戰斗還沒開始打響呢,這就掛掉太不劃算了。
「嗯!」
危慕裳之前的想法也跟祁覆一樣,在藍軍內部外圍活動偵察敵情,待與其他戰士匯合後,再商討具體的作戰方案。
此刻危慕裳的想法有些瘋狂,藍軍絕對想不到僅一兩天的時間里,紅軍就有能力潛伏到他們內部去。
也正因為想不到,所以危慕裳就更有這打算了,出其不意,打他個措手不及。
雖然是演練,但他們雙方的戰斗模式是完全不同的。
藍軍有大本營,有司令,有各種裝備,他們的目標是將紅軍全部虜獲。
而紅軍呢,沒大本營沒司令指揮他們也就算了,裝備除了步槍手槍匕首外,其他也沒啥了,他們只要干掉司令就算獲勝。
藍軍有規劃好任務攜手作戰的戰士,紅軍有的只是孤身一人,代步工具是自己的兩只腳,沿途不管撞上一名戰士還是十名戰士,你都必須一個解決掉。
否則,死了就接回基地去審訊訓練,滿身滿心傷痕活了再扔回演練場,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如此反復直到訓練結束為止。
老兵共有兩千左右的人數,不知道是不是全數出動,反正他們紅軍的菜鳥頂多也就一百五十人,二者之間整整相差了十多倍的數量。
說得好听點這是一場野外生存訓練的演練,說得不好听點,這根本就是一場單方面的蹂躪,且紅軍沒有反抗的機會。
紅軍除了將藍軍的司令斬首外,他們沒有終止這場不公平游戲的資格。
「干!」一拍即合,祁覆也有些瘋狂的點頭道,熬下去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再者,他們在外圍活動的話,也不一定比內部安全多少,反正不管如何,最終的結果都會被折磨的死去活來,還不如放手一搏,
祁覆雖然性格看起來挺冷的,但他內心的敢拼敢死精神,也都是瘋狂的,不然他也就不會不顧長輩的反對,堅持,應該是偷偷進部隊了。
危慕裳抬頭看了眼黑幕下的夜空,微眯著眼低喃道︰「夜黑風高……」
「殺人放火!偷雞模狗!」听到危慕裳低喃的四個字後,祁覆月兌口而出的接著道。
雖然祁覆的聲音冷冷的,臉色也異常正經,但危慕裳听了他的八個字後,卻忍不住眼角抽搐起來,殺人放火還行,偷雞模狗就有點……
殺人放火听起來還挺有氣勢的,但偷雞模狗,危慕裳瞬間就覺得太掉品了。
危慕裳突然就沒了聲音,祁覆側頭看去,看到危慕裳隱隱跳動的眉角,這才意識到他剛才說了些什麼。
輕咳一聲掩飾過去,祁覆就當自己什麼也沒說過。
決定好計劃後,危慕裳便讓祁覆休息一會兒,她開著車直接模黑上路了。
開車行駛了幾個小時後,天色也亮了,越往內部走,危慕裳便能察覺到老兵埋伏偵察的距離就隔得越近。
途中,有些老兵瞥到他們的車從眼皮底下行駛而過,看到他們臂膀的藍軍臂章也就自動放行了。
有些會抬起頭來將他們看個究竟,但也都沒說什麼就放他們走了。
沿著山路行駛著,因為早已打算好進入藍軍內部,危慕裳在開車時她的駕駛速度就以盡量快的速度行駛著,現下僅上午九點多,危慕裳他們就已漸漸靠近藍軍內部的外圍了。
越往里走,在路面叢林間巡邏的戰士也就越多,危慕裳跟祁覆相視一眼,他們行駛的速度也漸漸的慢了下來。
祁覆掏出地圖在上面仔細看著,然後他指著地圖中間紅色三角形的左下角道︰「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距離藍軍內部大約三十公里。」
「三十公里……」危慕裳低喃著三十公里,剛想說要不他們就在這里棄車步行,結果她開著車一個轉彎後,這個念頭她就沒說出口了。
看著一百米遠處路中間突然橫出的那條大木欄門,危慕裳黑瞳一沉,暗恨她剛才怎麼不在轉彎前停車。
欄門左右各站著一名軍姿筆挺的戰士,危慕裳看向祁覆,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絲沉著與冷厲。
那兩名戰士已經看到了他們的車,他們不可能在這時候突然掉頭離開,若能僥幸蒙混過關最好不過,若不能……
不過第一道欄門的出現,也說明他們已經越來越接近藍軍內部了。
「附近沒其他戰士。」危慕裳專心的開車看著前方的兩名戰士,祁覆在仔細快速的觀察了周圍寂靜無息的山林後,小聲的跟危慕裳道。
「嗯,速戰速決。」現在是沒其他戰士,但難保等會兒不會有,所以,不管能不能蒙混過去,他們的時間都不多。
百米的距離片刻間便縮短了,越野車在行駛到欄門前時,欄門右邊的戰士一個轉身果斷的伸出手,比劃了一個停止前進的手勢︰「同志,請停車接受檢查。」
危慕裳乖乖的停下了車,右手也從方向盤上移放到了大腿上。
而副駕駛座上的祁覆,看著右邊漸漸向他走來的戰士,緩緩將手看似隨意的放在了膝上的步槍。
見他們停下車,戰士先敬了一個禮後,這才上前檢查。
「你們是哪個分隊的?」在右側戰士上前檢查並詢問的同時,另一名戰士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左側的欄門前。
「七分隊第四小組。」祁覆快速的隨便回答完後,就在暗自祈禱著,眼前的這兩個千萬別就是七分隊第四小組的人,也別是跟他們熟識的人就好。
「七分隊四小組?」在車後座檢查著的戰士驚疑著反問了一句。
他這一反問,危慕裳跟祁覆都心頭一驚,危慕裳的手更緩緩握了握,隨後又松開。
祁覆的放在槍上的手也漸漸的移到了步槍的握柄上,兩人不留痕跡的相視一眼,眼里傳遞著某種默契。
听到祁覆回答說是七分隊四小組,一直站在欄門前沒動的戰士,也將腦袋轉向了他們︰「七分隊四小組的人不是在最外圍執行任務麼?你們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我們是奉命進內部一趟的,四小組的其他人還在外圍。」祁覆腦袋轉得極快,在听到他們不是認識四小組的人時,便機警的回答著。
「奉命?你們進去干嘛?」在越野車旁邊的戰士還是不太相信,有什麼命令,上頭早在出發前就交代完了,戰斗都還沒真正打響,上頭很少會發出這種緊急的命令。
「這個嘛,機密,同志你還是不要問的好。」猶豫著,祁覆微笑著跟戰士打著太極。
「……」戰士也知道他不該問,但是,他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
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戰士突然的沉默,更令危慕裳跟祁覆警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戰士在看到危慕裳時,才靈光一閃,看著危慕裳突然開口道︰「你怎麼一直都不說話?」
「……」危慕裳抓在方向盤上的左手一緊,看了眼祁覆才看向那名戰士,張嘴無聲的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祁覆見危慕裳這幅模樣,當即就跟戰士說︰「他最近上火,喉嚨發炎了痛得很,軍醫讓他盡量少說話。」
危慕裳听了祁覆的講解後,看著戰士連連點了好幾頭。
「上火?」戰士上下看了眼危慕裳,眼里有絲怪異,基地里有什麼吃了能讓人上火的東西麼,他怎麼不知道?
也不怎的,戰士突然就想到了某種可能,挑眉笑著詭異的看著危慕裳道︰「年輕人,血氣不要太旺的好,小心氣毒攻心。」
「……」似是看懂了戰士眼里要傳遞出的信息,危慕裳無語至極的忍不住抽搐起嘴角。
TMD!她看起來有那麼欲求不滿麼!
「……」祁覆也有些錯愕,眼角余光偷偷瞥了眼危慕裳,心里忍不住在發笑。
「行了,沒什麼事你們走吧。」戰士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事後,便爽快的把他們放行了。
危慕裳跟祁覆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待他們把充當欄門的樹干給抬走後,危慕裳才開著越野車從他們面前滑了進去。
越野車剛開進欄門三四米遠,危慕裳腳踩在油門上正想加速前進時,身後卻突然傳來另一名戰士凌厲的聲音。
「等等!」
在危慕裳開著車經過自己的眼前時,看著危慕裳的側臉及他那不是很強壯的身板,一直站在欄門左側的戰士突然覺得不對勁。
在越野車進入欄門後,看著危慕裳縴細的脖頸,左側的戰士就急忙大聲喊道。
雖然他跟七分隊四小組的戰士都不太熟,但在他的印象中,七分隊四小組的成員個個都挺壯的,而危慕裳太瘦小了點,這與他的印象有點不符。
一听到那聲略帶凌厲的‘等等’,危慕裳踩油門的腳一下改為剎車,越野車也在下一瞬停了下來。
停下車後,危慕裳雖然上身沒動,但她的右手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將別在腰後的92式拔了出來,並迅速的上膛好。
危慕裳的步槍放在車頭上,她若那麼大動作的去拿步槍,肯定會被身後的老兵率先攻擊的,眼下她也就只能選擇手槍了。
祁覆握緊95式自動步槍,他略顯冰冷的眼眸越加的沉冷了。
「怎麼了?」見戰友喊停他們剛剛放行的越野車,右側的戰士不免開口詢問道。
他剛才檢查過了,沒發現什麼問題的說。
左側的戰士沒回答他戰友,而是一下卸下肩後的槍,舉著槍就對準危慕裳,沉聲道︰「你們到底是哪個分隊的?」
右側的戰士見他的戰友如此質問,他也舉起槍瞄準祁覆。
祁覆跟危慕裳相視一眼,兩人的瞳眸里都有著狠戾,他們被懷疑了。
「同志。」祁覆邊說邊回頭,而危慕裳的視線則緊緊盯著後視鏡上,那抹拿槍指著她的老兵。
「不許動!」見祁覆回轉過頭來,左側的戰士突然喝道。
在戰士低喝出聲時,祁覆他們的頭已經回轉過去了,保持著側身回頭的姿勢,祁覆看著他們一動不動。
兩人都看清楚了兩名老兵的準備位置,祁覆也接著緩慢道︰「我們是……」
祁覆剛說到是字時,他跟危慕裳突然就頭一低,迅速的將腦袋縮在座椅背後。
與此同時,他們的手也速度迅猛的將槍伸到座椅邊緣,祁覆憑著剛才看到的老兵方向連開了數槍。而危慕裳則是通過後視鏡的反射準確的朝左側的戰士射擊著。
危慕裳跟祁覆的槍早在前一晚就裝上了消音器,為保得手即使他們連開了那麼多槍,影響也不太大。
兩名老兵的槍是沒有裝消音器的,他們在危慕裳跟祁覆低下頭的同時,便感覺不妙的朝他們開了一槍。
在老兵看來,紅軍那群菜鳥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進到這麼內部來的,他們也不完全確定危慕裳二人就是紅軍的人,所以他們並沒有一定要射擊的準備。
而危慕裳二人是早已準備好的,在老兵見他們低頭才來開槍時,危慕裳跟祁覆的槍早已先一步朝他們開出了一槍。
听著子彈從頭頂飄過擊打在擋風玻璃上的刺耳聲音,危慕裳跟祁覆更是食指不停的連連扣著扳機。
連扣了兩下扳機後,危慕裳將頭伸出座椅一點,見她瞄準的那名老兵往左側滾去,她眯著眼移轉槍口又朝翻滾在地上的戰士連開了數槍。
左側的戰士在危慕裳低下頭後快速的朝她開了一槍,看到她伸出座椅外的手槍接著便朝地上一滾。
側身翻滾到地上時,他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右胸被輕微一震,他來不及想那麼多,翻到一旁後單膝跪在地上就朝危慕裳探出的腦袋連連射擊。
老兵翻滾的速度太過迅捷,危慕裳在他翻滾時連開了幾槍都沒打中要害部位,但危慕裳在他停止翻滾跪著拿槍指著她開槍時,危慕裳也對準他左胸口快速射擊了一槍。
一扣下扳機危慕裳就迅速抽手縮頭,幾乎是在她縮回的那一霎那,她緊挨著左臉頰的駕駛座椅側面,就被‘噗’的一擊,黃色的煙霧也瞬間從她眼角飄飛起來。
在危慕裳縮回頭後,兩名的老兵的槍聲也在此時停止了。
危慕裳不確定自己的那最後一槍打中了麼,但是,她剛才看到她開的第一槍,原本指向戰士左胸的子彈,最後轉移到了他的右胸上。
右胸不比左胸有個心髒,子彈打偏在右胸上,命中率就大大的降低了,危慕裳只祈禱她的最後一槍沒偏移就好。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燥熱的天氣下,有樹蔭遮擋的他們,還是覺得異常的悶熱,這股沉寂的氛圍下,更是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聲。
危慕裳緊盯著後視鏡的那名老兵,圖像太小了,且他蹲著的姿勢手臂擋住了他的胸口,危慕裳看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中彈。
向祁覆看去,那雙冷眸依然沉著,危慕裳听到祁覆輕聲道︰「應該打中了,你呢?」
斜瞥了眼駕駛座左側的黃色彈跡,危慕裳淡聲道︰「應該也沒問題。」
她打完後直到現在,那名老兵都一直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如果他沒移動,危慕裳覺得自己應該能打中。
「我靠!你們真的是紅軍!」
危慕裳听到檢查他們的那名戰士突然大聲咒罵了一句。
祁覆從後視鏡里看到那名戰士從地上爬起來,隨後扯下帽子一看,惱怒的一把將帽子給摔在了地上。
看了眼被他扔在地上的軍帽,祁覆挑了挑眉,盯著帽子上那麼抹黃跟危慕裳道︰「搞定了。」
在那名戰士咒罵的同時,危慕裳也從後視鏡中看到單膝跪地的戰士站了起來。
見他站起身,危慕裳盯著後視鏡仔細看了眼後,突然就回頭光明正大的看著那名戰士。
只見他胸前左右兩邊都各有兩枚硬幣大小的黃色印記。
「我們得快點把他們弄走。」危慕裳確定兩名老兵戰士都陣亡後,啟動越野車倒退著跟祁覆道。
剛才的槍聲肯定會引來其他的藍軍戰士,他們逃月兌不了也不能陷入被圍攻的境地。
將越野車一個急退,退到兩名老兵身邊時,危慕裳抬頭跟車身旁邊的老兵戰士道︰「班長,你是要自己上來,還是我們把你扔上來?」
如果擄走這兩具尸體又撤退及時的話,他們的危險會大大的降低。
「你,你是女兵!」老兵戰士本黑著臉咬牙切齒的仇視著危慕裳,卻被她突然發出的柔細嗓音給驚了一驚。
「是,班長,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扯淡!你自己上來?」雖然危慕裳跟祁覆都是消音的,但兩名老兵戰士的不是,而且他們剛才都不止開了一槍,危慕裳實在不想讓自己陷入被包圍的境地。
老兵戰士當然也知道危慕裳估計的是什麼,在驚訝了一瞬後他便恢復正常神色了,看著危慕裳直接甩了一個白眼道︰「你見過死人會自己上車的麼?」
老兵是藍軍的人,他當然會想拖延時間等待藍軍的到來了,會主動配合危慕裳才是見鬼。
就在危慕裳這邊的老兵話音一落的時候,祁覆已經果斷的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然後祁覆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老兵,二話不說就一個彎腰把他給扛了起來。
「你……你TM想干嘛!」見祁覆扛著自己就打開了越野車後座的車門,在他背上的老兵突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祁覆沒回答他,直接又一個彎腰一把將肩上的老兵給仍在了後座上,他會用行動告訴老兵他想干嘛的。
他們不是不會自己上車,那他就送他們上車。
「啊……」
在把老兵摔在後座椅上後,听著他的喊叫聲,祁覆一邊關車門一邊低沉道︰「死人是不會叫的!」
見自己戰友被祁覆毫不溫柔的一把摔在後座上,另一名老兵見祁覆從車後繞過來又想故技重施,他連忙自己打開車門躥了上去︰「我自己來,自己來!」
開玩笑,別以為沒摔在地上就不痛,他都已經死了,還是別再折磨他的尸體好了。
在看到另一名老兵識趣的自己跳上車後,祁覆掃了眼地上留下的幾個黃色空包彈印記,快速的伸腳揉搓一番,直到他們與其他黃土融為一體後,他才轉身上車。
祁覆快速的上車後,危慕裳便駕著越野車快速的向了駛了五十米,然後方向盤一轉,越野車猛地一下就滑下了下面的一條小道上。
就在危慕裳他們的越野車滑下小道消失的瞬間,他們後方的那個轉角突然就躥出四抹身穿綠色防偽裝的身影。
輾過凹凸不平的枯枝碎石綠草,危慕裳專往不是路的地面開去。
老兵看著危慕裳沉穩的開著車,又想到她剛才說出口的聲音,坐在左側的老兵看了眼郁悶不已的戰友,猶豫了良久才開口道︰「你真的是女兵?」
不怪他們懷疑,如果他們有想過會有紅軍闖進他們藍軍內部的話,那他們百分之九十想到的也是男兵。
「怎麼,班長還想驗明正身不成?」危慕裳也不回頭看向那名老兵,看了眼祁覆攤開的地圖後,果斷的車身一轉,直直往右邊的大片樹林鑽進。
「……」一听到危慕裳說驗明正身,老兵就不說話了,他就是想要驗也沒那個膽啊!
然後他就跟他的戰友一樣,扳著張臭臉死人般攤在後座上。
越野車鑽進林子里,危慕裳正四處尋找著藏車的地方,祁覆就突然伸手一指右前方︰「那里!」
危慕裳順勢看去,只見那里有一個一米多高的灌木叢。
車身一轉再快速一沖,他們的越野車便猛一下沖進了灌木叢里。
沖進灌木叢時,車身輾過所行之處的灌木,旁邊的灌木便一下一下拍打在車身跟車上人的身上。
「哇……這是哪里!」本在閉眼裝死的老兵,臉頰突然被刮得生疼,他一睜就見車外長滿了高高的植物。
車一在灌木叢里停下後,危慕裳跟祁覆拿著步槍就下了車。
打開後車門,危慕裳拽出自己的背包背上,隨後又將遮擋車身的偽裝網給拿了出來。
「兩位班長,先委屈你們呆在這里了,陣亡就要遵守規則,演好死人的戲哦!」
危慕裳將偽裝網蓋住越野車的,她本想把整個車身都蓋住的,但想到還有兩名老兵在車上她就沒這麼做了,好歹給別人留點新鮮空氣什麼的。
「你就打算把我們仍在這里!」見危慕裳的動作又听了危慕裳的話,一名老兵忍不住驚呼出聲,這都什麼鬼地方,把他們仍在這里,他們的戰友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
「嗯。」淡聲回道,危慕裳跟祁覆退出了灌木叢。
然後他們在外圍將倒下去的灌木又給扶了起來,雖然扶起的灌木要倒不倒的樣子,但好歹能遮擋些視線。
「兩位班長,好生呆著,若我們陣亡了,我會告訴他們你們在這兒的!」臨走前,危慕裳想了想又朝灌木里的兩名老兵道。
「別呀!你還是……」回頭看著歪歪斜斜的灌木,一名老兵連忙沖即將走人的危慕裳二人喊道。
「你喊什麼喊,就當曲隊給你放假讓你休息好了,乖乖呆著。」較為沉穩的另一名老兵,見戰友死灰著臉,他便打斷他安慰道。
「讓我在這兒休息,我還情願被曲隊罰我三十公里!」哀嘆著,眼下這種情況,他就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忍下了,「那都什麼人呀?怎麼就想到把我們弄這兒來!」
危慕裳跟祁覆剛遠離灌木叢十幾米遠,危慕裳左耳上的耳機就突然傳來一道低低沉沉的聲音︰
「危慕裳,听到請回答!听到請回答!」
危慕裳腳步一停,這是……羅以歌的聲音。
見危慕裳突然停下腳步,祁覆側頭看著她︰「怎麼了?」
危慕裳看祁覆一眼沒回答他,而是低聲嚴謹回道︰「危慕裳收到!」
祁覆見危慕裳此神情,自是知道上頭聯系她了。
「匯報你現在的具體位置!」听到危慕裳的聲音,在飛機上的羅以歌沉聲下著命令。
「我已經進入藍軍的第一道防守線內。」危慕裳沒想到羅以歌這麼快就聯系她了,這才第二天,該不會是他有什麼任務要她在外圍完成吧。
「什麼?你進到藍軍里面了?」雖然只是第一道防守線內,但羅以歌是真沒想到危慕裳這麼快就跑進去了。
「嗯。」听著羅以歌有些驚訝的聲音,雖然羅以歌看不到,但危慕裳還是點頭肯定的回道。
「你一個人?」羅以歌眼眸一閃,突然詢問道。
「不是。」听羅以歌這麼問,危慕裳先是瞅了眼身旁的祁覆,這才接著道︰「還有……祁覆。」
「……」羅以歌臉一黑,在他左邊開著飛機的樂浩石,突然就覺得氣溫驟然間降了十多度。
危慕裳回答說她跟祁覆在一起後,羅以歌半響沒說話,但他再次開口時,危慕裳卻被他下得命令驚得瞪眼。
「你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