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回醫院的路上,宋恬梨的淚不曾停歇。
她沖進加護病房,醫療團隊正在奮力急救中。
「大小姐……」王媽媽傷心不已。「急救兩次了,第一次還有心跳,這一次……」
宋恬梨沖到床邊,哭泣喊叫著。從發病至今,父親未曾清醒。「爸!不要這樣,你不能離開我!我需要你!爸……」
也許是女兒的喊叫,也或許是回光返照,失去心跳的宋遠達竟在此時有了反應,心跳監視器有了緩慢反應,醫護人員大為振奮,立即施行進一步的搶救。
「爸爸……我需要你……」
宋遠達睜開眼,突然之間變得很清醒,他口中喃喃自語,虛軟的手指著他的獨生女兒。
主治醫生嘆了口氣。從醫多年,他知道什麼是生命的奇跡。昏迷多日的重癥患者,一時的清醒,只是為了交代身後事。
「先停下來。」
他撤掉所有急救器材,沉重地走向家屬。
「宋小姐,宋總裁時間不多了,好好听他說,完成他的遺願。」
醫生的話讓宋恬梨的淚徹底潰堤,她跌跪在父親身旁,哭喊著︰「爸,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應該發誓的,您叫我發誓我應該听話的,是我惹您生氣……」宋恬梨聲淚俱下,這是她心里一直想說的話。
「恬……恬……」
宋恬梨覆耳聆听。「爸,恬恬在這里。」
宋父輕輕扯開嘴角。「妳和仲允蜜月回來了啊?仲允呢?我有事要跟他說……」
宋遠達呼吸虛弱,但依然可以從他的話里感受到他的喜悅。
宋恬梨和王媽媽面面相覷。她和嚴仲允根本沒有蜜月,況且實情是,宋家和嚴家的關系早已破裂。
「老爺還是關心小姐的幸福……」王媽媽痛哭失聲。
宋恬梨悲傷地閉上眼。沒錯,冷硬如鋼的父親,心里還是在乎女兒的幸福,她能做的只有讓他安心離世。
她拿起手機,找出通訊錄,撥出一組號碼。
「我、我在醫院……你可不可以來一下?」
在听到他回復「馬上到」,宋恬梨淚如雨下。在這當下,別說父親想見他,她自己也需要他,需要他的保護、那讓人心安的擁抱……
宋恬梨悲痛地抱住案親。「爸,仲允要來了,你要等他喔,一定要等他……」
宋遠達淺淺笑了。「幸好妳嫁的人是仲允……他說他喜歡妳,所以想娶妳……嫁給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會很幸福……」
「爸……」父親的幻想美得讓人心碎。
「恬恬……爸爸要走了,我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有機會見到妳母親,記得幫爸爸說聲『對不起』,我虧欠她太多……太多……」
她哭喊︰「爸,您振作點……」
「還有,公司的事,有很多復雜的東西,不是妳承擔得起,把公司結束掉,沒關系,爸爸不會生氣……幸好妳嫁入嚴家……」
宋恬梨喊著︰「公司不會結束!我會盡一切力量留住『宋氏建設』,我知道它是你的一切,我會想辦法挽救公司的!爸──」
宋遠達搖頭。「不要,公司太復雜了,妳承受不了……」
「爸──」
嚴仲允一路狂飆,氣喘吁吁地趕到醫院。他火速沖進二樓的加護病房,喊著︰「恬恬?」
宋恬梨淚流滿面,她顫顫巍巍地站直身子。「嚴,我爸他……」
見到前妻傷心欲絕的模樣,他二話不說,上前將她納進自己懷里,輕聲安慰。「乖,我來了。」
「謝謝你。」偎在他懷里,听著他的心跳,聞到他的味道,這彷佛是鎮定劑,穩住她悲愴的心。
「爸要見你……」
她拉著嚴仲允的大手,溫柔地對父親說︰「爸,仲允來了。」
宋遠達微笑。「來啦?仲允,蜜月好玩嗎?恬恬很會亂買東西……」
嚴仲允同樣一臉疑惑。
「配合我,求求你。」她低語。
宋恬梨彎腰俯視父親,展開美麗的笑顏。「爸,你這樣會嚇到他,他以為自己娶到一個購物狂。」
嚴仲允緊緊摟抱著妻子。「爸,你放心,我付得起。」
宋遠達欣慰地點頭。「幸好,妳嫁給仲允,我放心了……恬恬,仲允很愛妳,妳的拗脾氣要收斂一點……」
宋恬梨漾開笑,淚珠卻成串、成串掉落。「我也愛他啊,不是只有他愛我而已。」
嚴仲允听到她的表白時,高大的身體猛地一震,心中卻又一陣苦澀。
他多希望她所說的話不是為了配合這場戲……
「那就好、那就好,夫妻之間床頭吵床尾合,多讓著點……」
「爸,你不要走……我會受不了的……」宋恬梨抽泣著。一個寶寶,一個父親,她摯愛的親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
「恬恬,爸爸累了。」
她淚水流得更急,握住案親的手。「我不管!爸,你要加油,我懷孕了,你要當爺爺了,想要玩孫子,就要加油撐過來!」
嚴仲允錯愕不已,瞪著妻子平坦的小骯。
「懷孕了?仲允……」
他回神。「我在,爸爸。」
「照顧恬恬……照顧我未能謀面的孫子,他們就交給你了……」
「我會的,請您放心。」他緊緊摟住妻子的肩。
「太好了。」宋遠達的笑容不斷擴大。「恬恬懷孕了,恬恬要當媽媽了,太好了、太好了……我是爺爺了……乖女兒,爸爸累了……」
他疲憊地閉上眼,心髒緩緩地停止跳動,血液含氧監視器的反應緩緩降下,最後歸零。
一代建築巨人,「宋氏建設」總裁宋遠達與世長辭,掛著笑容,心滿意足地離世,享年六十七歲。
「爸!」
膝下唯一的女兒、女婿就地跪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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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媽媽一肩扛起宋遠達的後事。她是老一輩的人,就算是天主教徒,還是有魂歸故鄉的觀念,因此費心地將大體送回陽明山宋家主屋之後,她找了專人布置一座典雅莊重的靈堂供友人、政商人士及親戚祝禱思念。
在這當中,她也時時刻刻注意大小姐的情況。剛結束一段婚姻,最近工作量又暴增,為了公司的事四處奔走,加上小產後身體本來就比較虛弱,老爺這一過世,小姐積壓在心里的委屈全爆發出來了,她傷心得無法控制,整個人像失去了魂魄,彷佛風一吹就會飛走。
小姐一身的黑,站在老爺靈堂前默念禱告,虛弱的身形看起來好寂寞。
王媽媽很心疼,但看到從門口進來的嚴仲允,所有的心疼全化成憤怒與指責。
老實說,老爺合眼之後,辦理出院、大體移送,嚴家少爺是幫了很多忙。他一直陪在大小姐身旁,直到必須趕回公司處理事情才離開宋家。
但是,千錯萬錯就是他的錯,他應該拿出魄力,阻止自己的父母傷害大小姐,還讓老爺在他們家氣到心髒病發。
王媽媽雙手插腰,板起臉孔下逐客令。「嚴先生,你已經和我家小姐離婚了,實在不方便一直出現在這里。這些天會有很多各界人士來向老爺祝禱,看你在這邊,很容易引人非議!」
長者憤慨地提高音量︰「都什麼時候了,難道一定要我家小姐再去承受外界那些蜚短流長你才開心?」
嚴仲允的眼里只有跪在地上,傷心落淚的前妻。「王媽媽,讓我再和恬恬說幾句話。」
王媽媽嘆了口氣,「能說什麼呢?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呢……」她念著念著,還是離開讓兩個年輕人獨處。
嚴仲允來到宋恬梨面前。他溫柔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輕輕問︰「告訴我,妳真的愛我嗎?妳真的懷孕了?還是那只是一出讓總裁安心的戲?」
宋恬梨睜開眼。近日來的各種折磨,已耗去她所有的心力,除了神色憔悴,她似乎也更加消瘦了。
他提到了懷孕,她無法避免地想到未能出世的寶寶……
心痛的感覺依然存在。
「很重要嗎?」她問,嗓音沙啞。
「是的,很重要。」
她嘲諷地勾起唇。「我倒認為一點都不重要。我們的婚姻結束了,如果因為孩子的關系再回到你身邊,我會覺得自己很難堪。請你放心,我並沒有懷孕。」
「那愛呢?」他問。
宋恬梨只能搖頭,喉頭的梗塞讓她不能回答。
嚴仲允斂起神情中的期待。「是我要求太多。」
她看著父親的遺照。不是他要求太多,而是她有太多的包袱,公司沉重的債務,是她的責任,不需要別人替她承擔。
他望著她刻意的疏遠。兩人的相處間,他多次察覺到她眼中隱藏的滿足。要真的喜歡一個人才會感到滿足呀!所以,她是真的對他有情,還是……還是這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
可是,她已經幾次清楚表示對這場婚姻的不在意,嫁給他也只是听從父親的安排,要她說愛,似乎是強求了。
嚴仲允傷神地撇撇嘴角。「我的立場不變,任何事我都會幫忙。我離妳很近,就在妳背後,只要妳回頭,一定能夠看得到我。」
她噙著淚。「我們想法分歧,相容性等于零,不要有牽扯對彼此都好,不是嗎?」
他能怎麼回答?單戀的苦只能自己獨嘗。「也許吧……」
兩人不再對談,宋恬梨閉上眼,繼續未完的祝禱文。嚴仲允始終堅持守護在她身後。
此時訪客到來,王媽媽輕聲提醒他們。
宋恬梨訝異地望向來者,口洋介和震家尊貴的公主──淨悠小姐,手牽著手出現在宋府的靈堂前。
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好舒服,淨悠小姐隆起的月復部正孕育著上天送給他們的寶貝,他們堅定相擁著彼此,任何人都能夠感受到兩人之間散發的幸福。
深深三鞠躬後,口走向了她,他輕輕打氣。「撐住,加油。」
宋恬梨摀著唇,顫抖地環抱著自己的肩,無助且哀傷的淚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徐徐滑下。
「哥,」她抹去頰上的淚珠,蒼白的小臉壓抑著喪父的痛苦。「我爸爸過世了……」
口深吸口氣,大手將她攬過來,安慰地揉揉她的頭發。「別怕,有我在。」
她一頭撞進他硬實的胸膛,撞疼了額頭、弄亂的頭發。「哥哥」的安慰很有用,他們之間的親昵就好像一家人。她一直期盼而未能擁有的家人。
「哥……」宋恬梨的淚流得更急。那天之後,她和口真的以兄妹相稱。一句玩笑話而變成義兄妹,還挺合適。
他攙扶著寶貝妻子,正式介紹。「淨悠、我義妹,妳也認識。」
震淨悠容易感動的心早讓丈夫的貼心惹得淚眼汪汪。「我們見過。」
她溫柔抱住新妹妹。「恬梨,節哀順變,保重身體最重要,我們都在。」
「謝謝。」她抱緊「嫂嫂」。
這是「一家人」的團圓。一旁的嚴仲允看到口關心的擁抱,和前妻對他的依賴時,心中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陰霾像一層厚厚的面具,緊緊地覆蓋在他的臉上。
他們才是一家人,那,他和她呢?盡避兩人曾擁有短暫的婚姻,但無論是離婚前或離婚後,他和她的關系都是那麼陌生。她不曾像對待口那樣,對他真誠地綻開笑容……
「我們想法分歧,相容性等于零,不要有牽扯對彼此都好。」
這是她的忠告。也許他應該好好思考她的話……
宋恬梨發現嚴仲允陰沈的表情,她隨即退離哥哥的摟抱。
看到她驚慌失措的反應,嚴仲允臉上的脆弱加深。
「我──」他沙啞的嗓音,壓抑著濃重的苦澀。「我也許該修正自己的想法,接受妳的勸告……」
宋恬梨的心一瞬間猛地揪緊。「什、什麼意思?」她感覺到一種分離前的恐懼……
「是啊,」他扯開笑。「沒有心的話,就算只是站在妳的身後,妳還是看不到。」
語畢,嚴仲允最後深深地凝視她,像是要記憶住她的模樣、她美麗的身影──
最後,他轉身,離開宋家主屋。
沒說再見,是因為這次,他將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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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彌撒的日期訂于一個星期後。宋恬梨彷佛秋風里的落葉,四處飄浮,在家里、在公司或是為公司那一億元奔走。最新消息是,利世珩同意買下她的土地,一億元的債務總算得以紓解。
這是這陣子唯一的一件好事。
宋恬梨還是很努力,她幾乎沒有任何喜怒哀樂,只是悶著頭,全心投入工作上。她的表情沒了、笑容沒了,連話都跟著少了……就像一副沒有靈魂的空洞身軀,只是機械化地做事。
只不過,壞事還是一樁接著一樁而來。父親彌撒的日子就在眼前,檢調單位卻在這個時候確定「宋氏建設」就是收賄郵務士的幕後建商,雖然宋總裁已過世,但檢調單位還是約談宋恬梨。
在漫長、毫無進度的冗長偵訊中,檢調無法從她身上查到任何犯罪事實,卻不願相信,宋家唯一的獨生女不曾參與這麼重大的決策。
檢察官下令禁止她出境,並要求支付五千萬的保證金,諭令隨傳隨到。
一億元的風波剛結束,她身上不可能還有五千萬現金,在提不出保證金之下,眼看著宋恬梨即將面臨收押禁見……
「聯信金控」的律師團卻在這個時候帶著五千萬出現,並成為她的專屬律師團,捍衛她的權利。
「你們的介入會讓檢調誤以為『聯信金控』也涉入其中!」
「宋小姐放心,這點我們會妥善處理。」
「我不能接受嚴家的好意。」她很抗拒,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她的一切和這場災難,他無須為她分擔。
律師一板一眼地執行老板的指示。「執行長要宋小姐以完成宋總裁的彌撒為第一優先。」
如果收押,她勢必無法參加父親的彌撒,在檢調執意要這五千萬的保證金之下,她只能接受他的好意、他的支援。
宋恬梨順利交保的當天,掙扎很久之後,她總算鼓起勇氣去電「聯信金控」,感謝他的出手相助。
「宋小姐,抱歉,執行長不會接听您的來電。」
秘書的宣告徹底擊垮她最後的防線,她崩潰了,以為已經干涸的眼淚再度涌上,她抱著電話,悲傷低泣。
這正是她要的結果,不是嗎?兩人之間不要有太多的牽扯,最好永遠不相見……
他很努力地實踐她的忠告,她不但違背了自己的論調,主動聯絡不說,還傷心得幾乎要心碎。
她的心好痛、好痛,這種境況是自己造成的,她明了,卻無法制止失控的情緒、奔竄的淚水凌遲、折磨著自己。
日子一天天地推進。交保第二天,「宋氏建設」財務危機正式浮上台面,各大股東要求清算,所有員工包括內勤、工地現場、外籍勞工集體向勞工局申訴他們的權利,借款于宋氏的銀行此時開始向法院投交執行命令,查封「宋氏建設」名下的地產。
日子好不熱鬧,每天都有新的發展,她儼然成為各大媒體的頭條,天天都能上報、上新聞,天天都會在有線或無線的新聞頻道看到她的影像。她對外界情況無能為力,但她可以要求自己,她要漂漂亮亮地讓記者拍照,絕不畏畏縮縮,讓天上的父親覺得沒面子!
「宋氏建設」清算在即,她再也無心、也無力挽救,陽明山的主屋已遭法院查封,她和王媽媽搬到山下,承租了一間年代久遠的公寓。她還是離不開陽明山的美景,以往是開窗就看得到,現在必須走路或搭公車才能欣賞。這樣也好,把走路當成運動,搭公車當成消遣,她盡量讓自己適應這樣的生活,而且要怡然自得。
爸爸的彌撒和公司清算結束之後,她開始尋找工作。她和王媽媽還是要過日子,只是一輩子沒找過工作,這倒是一個大考驗。
她一直想當個平常人,現在,願望實現了,除了心底那難熬的思念和想念亡父之外,其他一切都很新奇,她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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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達的彌撒在宋家最常去做禮拜的教堂舉行。
彌撒很溫馨,家人朋友齊心為爸爸祈禱,願他在天上的每一天,都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
彌撒結束,她接受親朋好友的慰問。
「公司的事要不要震天的幫忙?」
這是她的新哥哥──口洋介。他現在已經貴為震天的董事長,能力風評一流,這是最合適他的位置。
「不了,燙手山芋別踫的好。」
「和王媽媽搬來跟我們住好不好?大家有個照應。」
這是她的新嫂嫂震淨悠,美麗得讓人賞心悅目,很舒服。
「不要不要,我的壞習慣太多,怕哥哥嫂嫂見笑。」
今天參加彌撒都是最親近的人,所有人的關懷,讓宋恬梨綻開久違的笑容。
突然,她眼角間瞥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正要離開。她心一凜,二話不說,趕緊沖了上去。
是他,真的是他!
「嚴!」她氣喘吁吁地在教堂入口處追上他。
嚴仲允回頭,憔悴的面容和她有得此。愛情都傷了他們。
嚴家父母面面相覷,決定留下獨處的空間給年輕人。嚴母說︰「你們聊聊,我和你爸先上車。」
嚴家父母離開。
兩人之間一陣沈默,空氣很凝重。
「只想告訴你……謝謝。」她開口說,淚不請自來地在眼眶中聚集。
「謝什麼?」
她深呼吸以控制淚意,不想這麼愛哭。「謝謝你參加爸爸的彌撒,還派出一支律師團來協助我,還有那五千萬……」
嚴仲允搖頭。「不用客氣,都是小事。」
「你好嗎?」她問。
「不好。」
她眨眨眼,咬著唇。「為何心情不好?」
嚴仲允仰望天空,扯開笑。「不說了,說開了心情更不好。」
她握緊藏在身後的手。「你可以說說看……」
嚴仲允細細看著她。「妳呢?好不好?」
她搖頭。「不好,我不好!」
「事情會過的,有事……妳可以找我……我、的律師。」他說,就算再怎麼偽裝,還是消抹不了對她的關心。他知道她不願他打擾,所以只能假借律師的角度去協助她。
「你不問我為什麼心情不好?」她說。
他選擇避開疼痛的傷口。「保重。」他轉身離去。
宋恬梨摀著口,看著他上了一旁等待的黑色大禮車,車子揚長而去。
不要走……
她再也忍不住淚水的奔流,嚶嚶哭泣。
「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震淨悠哀傷問道。
宋恬梨搖搖頭。「來不及了,等我發現自己竟然這麼愛他、需要他時,他早已不在我身後,他走了……」
不,如果相愛,什麼事都可以解決。
一旁的口洋介此時想到一個方法。他熱切希望兩人能夠破鏡重圓,妹妹一哭,老婆就跟著哭,他在旁邊手忙腳亂,這不是辦法。
突然──
「恬恬!」
她望向前方的呼喚,一名婦人走向了她。
「媽媽?」
宋恬梨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