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離去了,蚊子終于支撐不住,坐到了旋梯台階上捂住眼楮,淚流滿面,無聲無息的哭了起來。
老管家步履蹣跚,老淚縱橫的走了上來,也坐了下來,也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擦著眼淚,卻仿佛擦不干似的,良久,才無奈的安慰道︰「蚊子,這個家里,這種時候,只有你了,你可千萬不能也倒下去了,你再倒了,這個家里可如何是好?!」
蚊子心中難受,閉了閉滿是濕潤的眸,「我真想就這樣倒下去算了……可是我……」他眼楮一酸,淚就流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他蚊子有血有肉,也有淚。現在的他,是真的傷心了,尤其是擎蒼,曾與他生死與共的擎蒼,他不僅僅曾是他的小少爺,而是,而是……他存過隱秘的心思過,可是他連說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老管家扶著他起來,哭著道︰「這個家里,現在只有我們能支持,不能再出事了,蚊子,跟我下去,好好吃一頓飯,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倒了,這個家可如何是好,還有小少爺的葬禮呢,墓地已選好了,現在只等著……入土為安……」
蚊子心中一顫,差點因著這話而倒在旋梯上面。若不是老管家扶著他,只怕早已倒下去了……
擎蒼,連你……也離我們而去了嗎?!
雷家,該如何是好?!
如今的雷家再不復當日的熱鬧,變得更加死氣沉沉。
兩任家主都在昏迷,里里外外,說不出的悶意。
*
兩天過去了,听著龍二的報告,霍霆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也不知道這算什麼,明明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就是覺得心中難受……
難道以後,他只能囚-禁著小東西,都不再見天日了嗎?!雷家與他算是徹底的真的扛上了,以後……他也指望不上真的能化干戈為玉帛……
小東西,小東西,以後,他就真的委屈他了。
龍二低聲道︰「現在雷家的人撤了,少爺,你要不要去看雷小少爺?!」
霍霆斂了斂心神,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他不能這個時候後悔,他絕不後悔,回過神道︰「好,你安排吧,我晚上去,低調一點,不能讓雷家有警覺……」
「我明白,你放心吧,少爺……」龍二低著頭出去了。
剛下樓,雲虎正好回了來,兩人微微一愣,龍二嘆了口氣,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雲虎笑了笑道︰「不管如何,少爺得償心願,我們該高興才是……」
龍二微笑道︰「但願,這是終點,而不是只是開始,雷擎蒼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只怕……」他就說不太下去了,思來想去,他急也無用,低聲道︰「我去安排車了,晚上少爺要過去,還有警察局沈局長,我還要私下去見見他……」
雲虎點了點頭,任他去了。
他轉身,上了二樓,敲了書房的門,進來後看著霍霆道︰「大哥……」
霍霆點頭,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只是雷家,我與他們暫時可能合作不了,所以,這條線還是你繼續盯著吧,我相信你……」
雲虎點頭,其實也知道這些線自己盯著並不好,早該交出去的,只是,雷家與霍霆鬧成這樣,怎麼合作都不現實了,雲虎還得繼續辛苦一些了,到底是舍不得讓霍霆太過操心的,「大哥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嗯。」霍霆點頭。
雲虎與他商量了一些道上的事,然後才恭喜的笑道︰「現在大哥得償所願,應該心得意滿了……」
霍霆怔了怔,苦笑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雲虎也知他心中不好受,說了幾句,便退了出來去休息了。
霍霆開始坐立不安,心中恍惚。
擎蒼,會原諒他嗎?!
只怕很難,可是,即使很難,他也不會放手……
擎蒼,是他一生所求,他怎能黯然放手。他實在抓的太緊太緊,早已勒進血肉,深可見骨,怎能說放就放了呢……
他的心,他的身,早已情非得已……
*
雷霄昏迷了兩天,醒來時,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明明他早已準備將一切都要交給寶貝兒子的,可是,卻發生了這種事情,怎麼會這樣?!
他只覺得心中氣血上涌,一個不慎,整個人就劇烈咳嗽起來,一口血就嗆了出來,急的醫生臉色都變了,忙給他急救。
雷霄閉著眼楮,倒在床-上,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蚊子听到消息,急忙也跟了進來,道︰「大少爺,你不要再這樣自我折磨下去了……」
「蚊子……」雷霄沉吟一聲,突然抓住蚊子的手腕,很大力,眸卻沒有睜開,他低哼道︰「告訴我,告訴我,那是不是擎蒼,是不是……」
「……」蚊子動了動唇,只覺得殘忍,可是,他還是斷了雷霄唯一的念頭,就怕他也會像雷恩有了一點念頭就陷入瘋狂的境地,他忙道︰「是,我又做了DNA檢測的,沒有錯的,雷霄,擎蒼已經死了,沒有生還,絕對就是他,雷霄,現在大哥還昏迷未醒,求你,別再自我折磨了,再這樣下去,我也要崩潰了……」
雷霄松了手,整個人躺在床-上,仿佛喘不過氣來,臉上全是痛苦。
擎蒼,他的擎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
他實在太痛太痛了……
「雷霄……」蚊子心中劇痛,滿血都是苦澀,起了泡的舌頭,都不太利索,整個人都有些發了瘋似的才要顛狂,眸中也全是腥紅。
雷霄微微睜眼看他一眼,良久,才回過神,低聲問,「雷恩醒了沒……」
蚊子眼圈微紅,「沒有,一直未醒,也不知道有沒有副作用,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醫生也說沒有辦法,只能等他自己醒過來……」
雷霄有些恍惚,臉上的肌肉微微抽起筋來,「擎蒼……下葬了嗎?!」
蚊子點頭,「老人都說,應該要入土為安了……」
「都怪我……」雷霄苦苦一笑,「都怪我為何要咒他,明知道,明知道……我不該讓他詐死,沒想到,現在真的失去他了……我明知道,明知道……他不能回中國來,我都沒有守住他……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