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晴感覺此刻已經墜入了煉獄,有一種似鬼俯的力量讓她的身子動不了,眼前漫長的黑暗,淺淺的意識中她好像還在做著掙扎,還有什麼讓她覺得不甘心,拼著最後的力氣想睜開雙眼,擺月兌那種黑暗,眼皮卻厚重的很,怎麼睜都睜不開,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不斷被什麼晃動著,一會兒疼,一會兒暖,一會兒又涼。
耳邊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喊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從來沒有停過。
「丫頭,我命令你醒過來!」
「丫頭,如果你有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丫頭,我愛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丫頭……。」
好熟悉的聲音,是他的聲音,伴著極度的沙啞和顫抖,還有幾許啜泣聲。
他哭了?在為她哭嗎?
「名……。」他在她意識最薄弱的邊緣拉回了她,她能感覺到剛才那一刻她都要撐不住了,好像自己在掉進自己一個深淵,腦子里什麼都沒有,只有他的喊聲,他的緊張,還有他的哭泣。
睜開眼醒過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只感覺身子那麼暖,一直被他抱著,一刻都沒有松開過。
「丫頭,醒了?你醒了?」南宮名剛才已經是萬念俱灰,看到她喊他的名字那一刻,頓時覺得天地都變了,從大悲到大喜,可那不爭氣的眼淚還是落著,笑著落著。
「嗯。」冷晴在慢慢恢復著自己的意識,腦子閃過一個想法,她沒有死,南宮名也沒有死,真好……
「哪兒疼?快告訴我哪兒疼?」南宮名的手不放心的在她身上亂模著,卻一直沒在意他身上一直涌動著一種滾燙的黏液。
「不疼……。」冷晴軟綿綿的一句話。
南宮名忍不住笑出來,不疼就好,不疼就好,下一秒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堵上她的唇,感覺著她冰涼的唇在他的嘴邊一點點變暖,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幸福的說不出來。
想吻她,用力地吻她,甚至此刻用盡他生命去吻她,只可惜……
他的力氣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剛才因為冷晴生死未卜,一股緊張的氣流支撐他,不疼,哪兒都不疼,就是緊張,就是害怕,而此刻冷晴醒了,那種疼一下子涌了上來,鑽心的痛,好像隨時能死過去,可是想著虛弱的冷晴,想著還沒有徹底月兌離生命危險,南宮名咬著牙,硬一挺著自己快要破裂的身子,再次將她抱起來,死死的抱在了懷里,身子一陣僵硬,好像動不了。
很好,那就保持這個姿勢吧,抱著她,一直抱著她,抱著她自己死去總比抱著她看著她死去的好。
不過,南宮名,這還不能你能放棄的時候,因為如果你死了她很可能下一秒就停住呼吸,所以不能……不能……
身邊的洪水好像涌的越來越急了,耳邊是擊打岸邊的聲音,洪水遲早會淹沒這里,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冷靜下來冷晴感應著南宮名的臉,緩緩的說道︰「名……,我們要離開這兒才安全。」
「嗯……。」南宮名聲音很是低的回答了一聲,冷晴這才感覺他不對,他的聲音好虛弱,而且很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他動不了,想到這兒冷晴的心劇烈的一顫,手慌忙的去找他的臉,卻不小心踫到了他的身,手觸及之處滿滿是滾燙的黏液,不是別的,是血。
瞬間,她全身一抖,心里大駭,呼吸好像要在這一剎那停止,說話時帶著劇烈的顫抖︰「名,你身上好多血,受傷了?傷在哪兒?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冷晴慌了,心里慌亂至極,本來覺得自己的身子虛弱無力,可她的傷比起他的算什麼呢?如果不是他一直死死的抱著,死死的保護著,也許她早就死了。
「名……。」冷晴輕喚了一聲,然後卻哽咽在喉,什麼都說不出來,身子從他的手臂下抽出來,反過來抱住了他,用他的環抱方式,緊緊地死死的。
「我很好……別擔心。」過了許久南宮名才說出了這句話,可是聲音比剛才還無力,瞳孔一縮,心髒有一種驟停感,窒息!
冷晴抱著他,感覺他的血流得越來越急,那種溫度燙傷了冷晴的身體,更是灼痛了她的心口,很難受,又很無力。
「名,你告訴我,我現在需要做什麼?我怎麼樣才能幫到你?你快告訴我。」冷晴手下一緊,抱著他哭著,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可面對她的哭南宮名卻笑了,在這個黑夜中顯得是那麼美,淡淡無力的一句︰「傻丫頭……我好好的……哭什麼?」
說真的,現在冷晴是真的亂了,好亂好亂,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做些什麼,學過的那些急救方式一樣都用不上,而且周圍也什麼工具都沒有,她的確做不了什麼,幫不到他分毫。
突然讓冷晴覺得自己好無能,什麼特種兵,什麼指導員,此刻在她的男人面臨死亡的一刻她能做的卻只是哭。
不能哭,絕對不能哭,不能再讓他擔心了!
可是此刻她還能做什麼?
「丫頭……陪我說說話吧。」南宮名好像看穿了冷晴的心事,緩緩的說了出來,冷晴急忙點頭︰「好,你別睡覺,我陪你說話,一直說到天亮,一直說到有人來救我們。」
「好。」南宮名淡淡的一笑。
可一時間冷晴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說我愛你嗎?不,此刻這三個字太蒼白了,愛不是用嘴詮釋的,而是用心,此刻他不但用了心,還用了他的性命,那麼冷晴如果還說這三個字會不會太俗氣?
「丫頭,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叫你晴晴,總習慣叫你丫頭嗎?」冷晴還在掙扎著耳邊卻傳來了他虛弱的聲調。
為什麼?為什麼?
現在冷晴腦子太空了,什麼都想不到,但這個問題她自己曾經想過,為什麼?她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